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世界第一可爱度假村[无限] 作者:西羚墨 内容简介 荆戊继承了一座废弃的度假村,度假村地处偏远,荒废多年,建筑朽坏而且荒草丛生,甚至还有闹鬼传闻,当地人避之不及。 而这,就是他的退休养老保障。 失业三年的荆戊掏了掏穷的响叮当的口袋,决定重操老本行,聘用免费劳(dao)动(mei)力(gui)。 当APP给出选项: 1【一座废弃的酒店,已断水断电,电梯无法正常运营,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电梯;B、不需要用电也能运营的电梯;】 荆戊搜了一下酒店电梯的价格和维修费,果断选择:B。 2【因为常年荒废,年久失修,酒店走廊已经脏污需要清洁打扫,需要重新铺设地毯粉刷墙壁,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走廊;B、不需要人类清洁会自己打扫卫生的走廊;】 荆戊搜了一下保洁员工资:B。 3【因为曾经发生过的火灾和自杀等事件,酒店房间各有各的问题,需要重新维护,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房门;B、不需要人类维修会自己愈合的房门;】 荆戊:BBBBBBB! 贫穷让人无所畏惧。 荆戊凭借着无所畏惧,当上了最穷老板,建设出了世界第一可爱的度假村~ *《世界第一可爱度假村须知》: 1.天堂酒店每天的主题不一样,如果您见到任何诡异突发事件,请不要惊慌,这只是轮到诡异主题的小彩蛋; 2.酒店花园的雕塑不会走动,也不会说话,如果您看到会动的雕塑,请立即去医院查看是否食用了有毒蘑菇; 3.诡怪餐厅的娃娃全部为科技产品。请不要因为娃娃开口说话感到惊慌,更不要接受娃娃的深夜邀约; 4.怪奇植物园里装有隐形广播器,您听到的植物和昆虫的交谈声音都是录音,您看到的植物大战昆虫是老板娘正在做实验的3D投影节目; 5.非人动物园里混杂有仿真机器动物,如果您看到人面兽或者异常生物,请不要惊慌,那是黑心老板娘为了省钱买的人造动物; 6.虚拟科技馆里有仿生机器人,如果见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与自己搭讪,请无视,这是色批老板娘伪装搭讪; 7.阴阳游乐园夜晚不许进入,如果见到无人的位置被工作人员拒绝玩耍,请淡定,这是老板娘关系户预定的位置 最后,请相信科学,拒绝封建迷信!我们这是拥有最新高科技的庄园! *** CP:穷得无敌穷得无所畏惧的财迷老板受 vs专业背黑锅钞能力钞好运气老板娘攻 第1章 天堂酒店1 八月的天,热得人心情烦躁。 荆戊坐在的士车里,看着车外的大太阳烤的路边的草木蔫答答的,有点生命的野鸟野猫等都缩在阴影里,有点不想离开的士车了。 这地面,大概有点烫脚。 的士越走越偏,从繁华的都市一直驶向草木林立的荒郊,中途还路过了一座座墓园和野坟。 荆戊忍不住再次打开手机,上面一个崭新的APP,叫做“度假村建设ing”。 这一个简单的APP,就是荆戊后半辈子的全部希望了。 有关他英年退休,快乐养老的希望~ 荆戊三年前遇到车祸,在医院里躺了三年。 外界的三年,他是植物人;而内在的三年,他被无限流游戏选中加入,一路过关闯将好不容易活了下来,闯过鬼门关,成功苏醒,创造了医学界的奇迹。 然而游戏太穷,完全没让自己致富,反而因为失业三年加上天价医药费,醒来后的荆戊穷得响叮当。 荆戊差点想重回游戏搞钱。但因为在游戏里太能折腾,搞崩了不少副本,游戏为了让他安心退休别再回去祸祸,这才给了度假村这个退休大礼包。 这个退休大礼包,包括这个度假村建设管理APP,还有一个转让合同,一份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纸质地图。 根据转让合同里的相关信息显示,该度假村面积贼大,足足两万五千亩。转让给荆戊的期限是一百年,足以做到荆戊蹬腿闭眼。 荆戊点开度假村APP,首页显示的就是导航。 导航地图上,有一个移动的小红点,显示的他正在不断靠近一个小黑点,小黑点的位置就标着“度假村”。 看来路线没走错。 荆戊又点开管理后台,后台除了选项一片空白,什么新人指引都没有。 管理页面只有他的名字和头像,还有个十万积分,据游戏所说是他在无限游戏里积攒的积分,作为新人奖励转移到度假村,可以作为后期建设使用。 荆戊没得到有效的信息,只能再次打开地图。 不知道是不是游戏太抠门,纸质地图竟然是黑白打印的,整个画面灰扑扑的,只能看出建筑的方位和占地面积,具体信息什么都看不出来。 游戏赠送的大礼包一共只开出这三件套,除了反反复复寻找信息,荆戊还在网络上搜索过度假村的信息,得到的要么是404,要么是其他度假村。 毕竟,这是一个连具体名字都没有的度假村。 荆戊看着地图,颇为嫌弃。 “小学生画的简笔画都比这强。” 扔是不可能扔的,荆戊把地图折叠好放在口袋,眼看快到了,做好准备迎接未来。 荆戊刚放下地图,一抬头与司机隔着后视镜四目相对了。 司机看被发现,也没尴尬,顺口就问道:“小伙子,这地方有点邪门,你真的要去吗?” 荆戊一听来劲了,网上都搜不到信息,看来果然还得是本地百事通的的士司机知道得多。 “对,怎么邪门您给说说?” “你去干嘛?” “赚钱。” 司机摇头叹气:“这地方一般司机都不愿意过去,你去了小心晚上打不到车回不来。” “我要是不去,晚上住宿的地方都没,只能睡桥洞了。”荆戊抱着自己的背包,这里面是他所有的家当。 就在今天早上,荆戊把自己唯一的房子卖了,拿到现金还给之前帮自己垫付医药费的朋友们。 所剩无几的钱,现在已经换成容易保存的干粮和生活用品放在背包里。 别说他现在没钱租不起房,连回去的出租费可能都付不起。 司机怒其不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命都不要了吗。” 荆戊灿烂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师傅,你开的士辛苦吗?” “当然辛苦!”司机一听情绪激动起来,絮絮叨叨了起来:“起早摸黑,还有职业病,很多时候吃饭不准时,饥一顿饱一顿,天天在外面吃还不健康,我这还不到四十就已经有了胃病……” 荆戊保持微笑:“那您有钱了还干这个吗?” “干啥干!我有钱了请人给我开车!”话一说完,司机发现荆戊在后面笑眯眯看着自己。 顿了顿,司机突然改口:“嗯小伙子,你说得对,趁年轻就要多打拼,多挣钱!以后给爸妈养老也能过得舒服点。” 荆戊继续微笑。 你看,穷人的共同语言非常好找——穷,还不得不勤奋挣钱。 谈话间,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司机一个甩尾,把的士停在一座绿油油的山下。 荆戊更惊奇了。 他是本地的老居民了,竟然不知道家乡郊区还有一座如此庞大的山林! 这丛林密布的森林,看起来颇为原始,一大片的绿荫在盛夏光是看着就降温了几个度。 荆戊拉开车门下车:“就是这里吗?” 司机语气莫名有些焦急:“是的,到了,赶紧付钱。” “师傅怕什么,我又不会不给。” 荆戊扫码付款后,司机突然放下车窗快速说道: “对了小伙子,这个地方听说闹鬼啊,以前有开发商来做旅游业,来一家死一家,死的后来本地人都不敢过来了,你自己早点回去吧!” 的士司机说完,不等荆戊回复什么,立刻升起车窗,一溜烟跑得贼快。 荆戊却松了口气。 闹鬼算什么,游戏里他见鬼见得太多了。 他怕的是这地方的那个神秘度假村欠巨债,自己继承后还得还债,那才吓人。 司机走了,但导航上的小红点并未完全与黑点重合。 荆戊跟着导航,很快就找到了司机所说的山路。 山路干净整洁,看起来的确像是新修的没什么人走,完全没看到车辙或者路面损伤。 荆戊顺着山路,一路蜿蜒而上。 越往上,山里凉飕飕的,浓密的绿荫让荆戊差点忘了现在正是盛夏。 奇怪的是,如此浓密的山林,荆戊几乎完全没有听到鸟叫,山里寂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他能感受到,暗中有眼睛在偷窥自己,还不止一双。 荆戊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同学。 他一路默念动物保护法,一路提醒自己野生动物不能吃,好不容易克制住自己,终于抵达了度假村。 荆戊站在度假村门口,听着手机APP提示音:“恭喜您,成功抵达度假村!现在,请愉快地开始建设自己的领域吧!” 荆戊缓了缓,站在大门口观察。 说是叫度假村,看起来更像是一座荒废的建筑群。 路口有一块黑色的巨石,竖起直冲天空,足足高达三米。 石头上部分是一滩褐色脏污,把上面的字迹模糊地看不清楚,下面便是三个大字:“度假村”。 荆戊抬起头,仰望着那滩脏污,沉思。 这个高度,得是怎样才能把液体泼上去呢? 他取出手机,拍下巨石的全貌,然后继续往前走。 巨石旁有小路,小路的尽头便是一家看起来有些荒凉的酒店。 酒店大门上方挂着“天堂酒店”四个字,灯箱已然断电,灰扑扑的无比落寞。 荆戊继续往前走。 走到近处才发现,酒店早已荒废。 酒店门口的路上也落满了落叶,野果,鸟屎,羽毛,一阵山风吹过,吹得落叶飞起宛如一只只枯叶蝶。 门口的喷泉早已枯竭,喷泉里的雕塑是个抱着鱼的美少女,美少女和鱼的身上长满了青苔,甚至还有鸟屎和野草野花。 酒店中间的旋转门里,孔雀装饰物已经掉了毛,假花褪色,铁丝生锈。 酒店两边的侧门似乎没关锁,被风吹得哐哐作响,整个一副无人光顾的萧条模样。 荆戊取出地图,低头查看,发现此刻,地图变了。 “天堂酒店”的位置出现了三个字“待激活”。 这个地图,似乎是可以实时更新。 原来地图不是真正的黑白色,而是未激活的状态。 荆戊一手拿着地图,一手拿着手机,走上前,推动了旋转门。 旋转门被推动的一刹那,荆戊听到耳畔的风声,仿佛听到了某种猛兽的呼吸。 荆戊步入大厅,发现酒店里保持的还算干净整洁,并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也或许是因为从未营业过,这里的前台空无一物,什么住户登记表和房间的价位表都没有。 在大厅检查了一圈,酒店的一楼有自助餐厅和私人餐厅,荆戊打算上楼查看客房。 刚走到电梯旁,手机突然响起了一声提示音。 荆戊取出手机一看,只见APP更新了新的信息: 【一座废弃的酒店,已断水断电,电梯无法正常运营,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电梯;B、不需要用电也能运营的电梯;】 荆戊先是皱眉,退出这个APP打开搜索引擎,去搜了一下酒店电梯的价格,再搜了一下电梯的维修费。 然后,他立刻清醒了,果断进行了选择。 “B。” 面前的电梯按键自动亮起,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光可鉴人的电梯内部。 电梯内部,有一面正对门的镜子,荆戊抬头,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全身,抬手摸了摸下巴:“嗯,还是很帅。” 镜子里的人影做出了一模一样的动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 荆戊走进电梯,把234567全按了下来。 天堂酒店总共七楼,他打算挨个查看一遍。 背对着镜子站立,荆戊取出手机,打开相机看似在自拍,透过手机摄像头,看向了自己身后。 镜子里的人影依然跟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二楼很快到了,电梯门打开,荆戊走出去的瞬间,随口说道:“等我一下啊宝,我等会还要去三楼。” 电梯静悄悄地,等在原地。 刚踏上二楼的走廊,手机再次收到新的提示: 【因为常年荒废,年久失修,酒店走廊已经脏污需要清洁打扫,需要重新铺设地毯粉刷墙壁,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走廊;B、不需要人类清洁会自己打扫卫生的走廊;】 请保洁员打扫,和重新铺设地毯粉刷墙壁,总共需要多少钱? 荆戊搜了一下保洁员工资,甚至都不需要再去搜工具和水费电费,呵呵一声: “B。” 走廊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怪味,仿佛是燃烧塑料和木柴的味道,又仿佛是消毒酒精混合着香水的味道。 荆戊脚踩在脏污的地毯上,如同踩在油腻腻的厨房抹布上,让他有一种很不爽的脚感。 走廊两边的房门紧闭,如同一个个等待开启的盲盒。 荆戊站在201房门口,轻松地推开房门,立刻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 【因为曾经发生过的火灾和自杀等事件,酒店房间各有各的问题,需要重新维护,现在您有两个选择】 【选项:A、常规房门;B、不需要人类维修会自己愈合的房门;】 荆戊木着脸:“B。” 总感觉这些选项是在嘲笑自己,这样的选项岂不是在为难我穷鬼。 荆戊直接走进房间,还没来得及看环境,手机的提示音不断。 到后面,荆戊甚至懒得看题目,直接快速浏览选项。 【选项:A、常规房间;B、不费电不费清洁工有生命力的房间;】 【选项:A、常规电视; B、不需要用电也能使用的电视;】 【选项:A、常规水龙头; B、不需要水也能使用的水龙头;】 …… 荆戊连声:“BBBBBBB!” 贫穷让人胆大。 他注定要做个不走常规路的人。 手机猛地震动起来: 【高亮:全选B会造成不可逆反的可怕后果!请谨慎选择!】 荆戊找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叼在嘴里,忧伤地感叹: “穷才是最可怕的后果。” 最可怕的后果,就是今晚他真的睡桥洞。 而天气预报上说,今晚有雷阵雨。 【今晚将会重新装修完成,请您于今晚在天堂酒店201过夜,等待装修队的到来,并且接收装修成果。】 荆戊叼着棒棒糖,环顾一圈,发现空气中的怪味不知不觉消散了许多。 从他确定了选项开始,环境已经在无形中改善了。 酒店的房间还算干净,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 荆戊也不挑剔,找出干粮解决了三餐,趁着天亮把酒店七层楼全部巡视了一遍。 然后,在晚上九点,酒店大堂响起闹钟的时候,躺在了201的床上,安详地盖好被子,平静入睡。 午夜十二点,天色彻底暗下来,山上没有路灯,室内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白天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响起了奇怪的咚咚咚声音。 那声音由远及近,还伴随着嘻嘻的古怪笑声,渐渐从走廊尽头不断向电梯口靠近。 突然,那声音在201门口停了下来。 轻轻地敲门声响了起来,稚嫩的童音带着笑声在门外响起: “你好,我是走廊修理工,请接收我的装修成果嘻嘻~” 第2章 天堂酒店2 “你好,在吗?” “在吗?” “在吗?” 稚嫩的童音不断地响起,带着恶意的笑声,敲门声越来越大,敲得门砰砰作响,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真的不在吗?”听到里面一直没动静,童声恶笑一声,一种黏腻的声音在门板上响起。 “让我看看你到底在不在。” 荆戊从走廊响起怪声时就已经醒了。 常年养成的警惕性,让他对危机有一种本能一般的敏锐。 荆戊没穿鞋,光穿着袜子,踮起脚无声地走到了门边,蹲下去,把手机摄像头对准门外,咔擦一声。 “啊!”那东西正爬到猫眼上往里看,闪光灯突然一闪让他受到惊吓,直接滑落在地。 荆戊快速缩回手的瞬间再次咔擦拍了一张,以生死时速锻炼出来的手速缩回手,查看手机拍到的照片。 门外的的确是一个鬼东西,单看身高不过五六岁儿童模样,但是四肢扭曲着,趴在门上时仿佛是一只巨大的蜘蛛。 一只巨大的,长着人头的血色蜘蛛。 “这儿童一看就没吃好,有点发育不良。”黑暗中,荆戊露出悲天悯人的同情。“等我收他做员工后,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 荆戊打开背包,取出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戴在手上,然后大胆地拉开了房门。 正面近距离看,才知道蜘蛛娃娃是多么的恐怖。 他四肢反向扭在背后,关节拧着朝外,仿佛是动物的关节一般,手掌和脚掌深深抓在墙面上,表情和动作仿佛已经完全兽化了。 而他所谓的装修,竟然是在走廊四面八方印上了血手印血脚印,本就破旧的走廊,被血手印弄得恐怖气氛拉满,看着极为渗人。 荆戊看着这一幕,手上忍不住用力。 “你这装修的太棒了,以后不要再装了。” 这种装修法,酒店还能住客人吗? 荆戊咬牙看着对面的蜘蛛鬼娃娃:“小朋友,让叔叔来教导你,什么叫社会的鞭挞。” 被闪光灯短暂地刺激到的鬼娃娃,在荆戊开门的一刹那,红了眼睛,听到这话更气了,龇牙咧嘴的冲了过来! “第一步,先做个骨骼矫正。我的员工要四肢端正。” 荆戊笑得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侄子。 他不躲不避,迎面而上,大踏几步迎敌冲上去,看似简简单单伸出双手,稳稳地擒拿住扑过来的鬼娃娃的双臂,将他一个旋转,双臂扭到了身后。 “啊——疼——” 鬼娃娃原本的手臂和双腿,是扭在背后,关节反过来踩在地上,这才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巨型蜘蛛。 现在荆戊用膝盖顶住鬼娃娃的腹部,把他的双臂拧回原本的位置,关节一拉一扯,复原回原本的模样。 鬼娃娃哭得凄厉,流下两行血泪。 荆戊拍了拍鬼娃娃惨白的脸蛋: “别怕别怕,良药苦口,老板也是为了你好。” 鬼娃娃张嘴,露出满口的尖牙就要咬他,荆戊突然一个颠倒,把鬼娃娃打横按在膝盖上,对着鬼娃娃的屁股就是几巴掌。 “第二步,给孩子洗白白。我的员工还要相貌清秀。” 荆戊笑眯眯,一字一巴掌,打得啪啪响。 打得鬼娃娃衣服上的血迹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已经接近白色。 鬼娃娃身上的血衣并不完全是生前的血迹,更多的是怨念凝结而成,也是他的力量所在。放在游戏里,就相当于血条。 现在血条被消耗一空,凶神恶煞的鬼娃娃变成了可怜兮兮的纸衣娃娃。 “哇哇哇——” 鬼娃娃哭得整个走廊都回荡着他的哭声,并且越哭越凄厉,节奏鲜明的仿佛是某种奇异的乐曲。 “咚咚咚——” 先前走廊上响起的奇怪撞击声突然在耳边响起,荆戊早有提防,狠手一抓,手里涌出一股黏糊糊的液体。 他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皮球。 皮球的表皮就是普通的皮球,但是破损严重,一块块破损的地方渗透出黏糊糊的血迹,甚至露出里面的黑色发丝和惨白肌肤。 身侧,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扯住他的衣角,细声细语地说道:“叔叔,你弄疼我了。” 声音甜美,长相可爱,如果不是她的头跟脖子分开,就更可爱了。 可爱的脸蛋包括在一半皮球里,细声细气的跟荆戊控诉自己被他捏疼了,这一幕诡异的让哭哭啼啼的鬼娃娃都闭嘴了,变成了一抽一抽的抽噎。 “叔叔给你擦擦脸。”荆戊拿起人头皮球,在鬼娃娃变白的衣服上又是一阵蹭。 但是鬼娃娃明明不满,丝毫不敢反抗,这也让荆戊对女孩的力量有了更多猜测。 小女孩一皱眉,荆戊突然先声夺人:“你弟弟说装修好了,让我来接收,哪里装修好了?你看看这走廊,好看吗?” 小女孩看了看鬼娃娃,又看了看走廊,人头上的眉毛眼睛皱成了一团。 “不装修好,叔叔就要把你的头扣下来哦。”荆戊笑着一手捏着人头皮球,一手捏着鬼娃娃的头,给出了选项。 “你是选弟弟,还是你的头?” 小女孩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不能没有头。”她低声道。 鬼娃娃哇哇哭了起来。 他明明五六岁的模样,却是不会说话,只会用哭来表达情绪,而具体的含义也只有小女孩懂。 “可我也不能没有弟弟。”小女孩又道。 她现在左右为难,小小的年纪,陷入了艰难地抉择。 “你再想想。”荆戊温温柔柔,又开始拍皮球拍脑袋。 看似温柔的巴掌,一下一下,拍得鬼娃娃再次变淡,人头皮球也开始变白。 荆戊眼角余光突然扫到,电梯不知什么时候上到二楼,电梯门一开一合,呼啦呼啦的,像是在鼓掌,更像是在怂恿:“打啊!打起来!往死里打!” 不知道小女孩是不是听到怂恿,眼里突然变成血色,朝着荆戊抓皮球的手咬了过来,荆戊却直接把皮球调转方向,让她一口咬住了鬼娃娃的头皮。 “哇哇哇——”鬼娃娃凄厉大哭,头皮流出黑色的血迹。 荆戊:“哎呀,你怎么能欺负你弟弟呢?” 他赶紧把人头拔起来,却连着鬼娃娃的头皮头发一起拔了下来。 本就死亡多年的头皮,早已失去了韧性,头发散乱的本就处于即将脱落的状态,这一撕扯,大片大片的头皮头发掉了下来。 “哎呀!”荆戊大惊,夸张地叫道:“你怎么把你弟弟弄秃头了!他以后找不到女朋友怎么办!” 鬼娃娃一下子受到刺激,挣扎着去咬自己姐姐。 荆戊顺势放手,看着两姐弟撕打成一团,手里抱着小女孩的头,美滋滋地看热闹。 突然,楼下有人在大喊:“喂,有人在吗?可以收留一下我们吗?!” 大半夜的,真有人来住酒店? 荆戊从走廊的窗户探出头看去,看到外面淅沥沥的雨幕中,真得停着一辆车。 黑色的越野车亮着车灯,驾驶座上的车门打开着,有人站在雨中冲这边挥手大喊着,似乎是看出楼里有人。 关键是,酒店黑灯瞎火的也没开灯,他们怎么知道酒店里有人? 荆戊突然想起什么,取出地图一看,发现地图上的天堂酒店已经变成了彩色,之前的“未激活”变成了“已激活”。 所以已激活的酒店就可以接待客人了吗? 穷得连鬼都觉得可爱的荆戊心情激动,他终于可以有进账了。 手机响起提示音,APP这时弹出了新提示: 【新的客人已来到,请热情地接待您的第一批客人,并且让他们平安度过今晚吧!】 荆戊摩拳擦掌,十分兴奋。 这不是客人,这是他的财神爷来了! 别说平安度过,他保证不让这群人发现酒店的真面目! 荆戊直接把人头藏进自己的背包,背着黑色背包走向电梯。 路过打作一团的姐弟时,荆戊拍拍背包提醒姐姐:“在我回来之前,赶紧把走廊上的血手印洗干净,不然别想要你的人头了。” 小女孩此时一只手努力撑开弟弟扯自己头发的手,另一只手狠狠地揪着弟弟的耳朵,闻言道:“好!” 荆戊满意点头:“真是姐弟情深啊。” 身后,两姐弟扭做一团。姐姐没有头,失去了五感经常失误;弟弟刚被矫正四肢,行动不便也不如以往灵活。 两人的打架更多是凭借意气,打着打着,时不时撞到走廊墙壁,打的砰砰响。 荆戊知道,今晚的“装修”还没有结束。 但是不要紧,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装修”。二楼不行,还有三四五六七楼呢。 荆戊走到电梯前,准备下楼迎接客人。 刚才还呼啦呼啦叫好的电梯,在看到那对可怕的姐弟都被吓跑后,变得无比乖巧。 就连电梯里的按键,全部变成了可爱的粉色,一闪一闪的,如同卖萌的卡姿兰大眼睛,就差弄个表情包说“我是乖宝不能打”。 荆戊站在电梯里,更意外地是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无比帅气,竟然自动给自己加了滤镜。 “磨皮太过了。” 镜子立刻变成光影特效,深邃带感的如同时尚杂志的封面写真。 荆戊赞美道:“你这特效挺与时俱进的。” 按键上方的楼层显示屏露出一个笑脸表情。 荆戊:“哇!” 原来真的可以自带表情包。 这电梯,真好! 酒店外,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暴雨中,坐在副驾驶上的人一边用笔记本电脑查看着什么,一边对着身边的同伴吩咐。 “资料显示,这度假村多次出事后,荒废了十年,今天刚被一个年轻人接手了。” “这年轻人也查到了,普普通通,应该是不知情想创业。但是这个酒店的领域十分危险,待会大家要注意点,不要说漏嘴了。” 后座一个爆炸头的青年把头探出车窗,用大雨洗出满头泡沫,一边抱怨: “真是的,大半夜还要出外勤,我头都没洗完就给叫出来了。” 中间戴着眼镜的长发女孩眼前是一片片光幕,脸色越看越沉重:“这个领域简直是群魔乱舞,诡异物极多,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另一边的短发女孩却皱了皱眉:“我倒觉得,能跟这种危险领域结缘,就没有普通人。” 副驾驶上的人一沉吟:“你说的没错。” 正说话间,酒店的大门被打开了。 酒店灯箱的霓虹灯被打开,在雨幕里映照出一片五彩斑斓。 一个笑容满面的青年走了出来,热情地朝大家张开双臂:“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隔着五彩斑斓的霓虹,和暴雨迷蒙视线的水汽,这一刻,双方的目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 ——绝对不能让对方发现酒店的异常! 第3章 天堂酒店3 一起走进酒店时,为首的中年男人背着黑色的斜挎包,主动跟荆戊打招呼:“我是唐振,老板怎么称呼?” “我是荆戊,刚接手这个度假村。来,麻烦各位登记一下。”荆戊说着,顺势打开手机的度假村APP,在管理后台已经出现了客户住宿价位和登记表,无纸办公让他现在办公设备不齐全时正好可以随时登记。 唐振也看到了后台管理页面,没拒绝,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份证号码。后面四人同样报了出来。 荆戊看着身份证才得知,领头的中年人叫唐振,头发湿漉漉的青年叫唐眠,肌肉壮硕沉默寡言的叫冬雷,戴着眼镜的长发妹子叫林园,表情冷酷看起来很不好接触的短发妹子叫丁雪泉。 “几位是上山旅游的吗?”荆戊一边登记一边随口问道。 依然是唐振回答:“我们是自驾游顺便搞搞摄影拍拍视频,没想到遇到暴雨,山路有点打滑只好找地方住下。” 荆戊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瞅了唐振一眼。 真的假的? 搞摄影,怎么完全没看到摄影器材? 但是荆戊也心虚着,他也没多问,直接把客人们带进了电梯。 2楼现在还有一对凶残的姐弟,荆戊没准备带人住2楼,离2楼越远越好。 “7楼是我们这里风景最好的楼层,我带你们去7楼吧。” 唐振很好说话,跟进电梯随口道:“都行。” 短发的丁雪泉却皱着眉头,抬头往楼上看去:“去二楼,二楼比较热闹。” 荆戊眼疾手快快速按下7,笑眯眯地拒绝了:“二楼正在装修,怕吵到各位。对了,如果晚上听到吵闹的也别担心,这里的装修工不好请,勉强请了两个脾气比较大,晚上也在赶工。” “都行。”唐振看了一眼丁雪泉,后者皱了皱眉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荆戊站在最靠近电梯按键面板的位置,就是防着客人想住二楼。 隔了十年,电梯终于再次搭到了这么多人,一时有些激动,键盘上又是一阵彩色的电光闪烁,仿佛在说“欢迎光临~”。 荆戊连忙挡住按键面板,却又看到后面的电梯镜里,唐振的影子在对着唐振的后脑勺龇牙咧嘴做鬼脸。 唐振站在电梯正中间的位置,整个人正好全部投映进了电梯镜,他背对着镜子,完全不知道自己镜中的影子活泼的像是杂技团的小丑。 荆戊看着唐振身后镜子的眼神太明显,唐振和身边的丁雪泉敏锐地一起看过去,镜子里的“唐振”又恢复了正常。 几人一回头,挪开了视线,“唐振”更夸张了,开始七窍流血,舌头垂下吓人。 荆戊眼看众人又要回头,连忙道:“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故事叫《莫回头》。” 唐振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摆出侧耳倾听的姿态。 荆戊语气神秘:“这是我在接手这个度假村之前打听到的当地传说,大家最好当真。” 丁雪泉几人听到跟度假村相关,也认真了起来。 看着他们没有去看镜子,荆戊松了口气,开始讲起现编的故事。 “从前有对小情侣,正处在热恋期,一起相约去度假。他们在网上看到了一个口碑很好的度假酒店,于是在暑假里一起去酒店住下了。” “他们自己开车过去,但是十分不巧,车子路上坏了,还下了暴雨。最后两人只能一起步行走过去。抵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天色漆黑,酒店除了他们没有其他的客人。” 唐振几人脸色微动,这个背景,似乎跟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像。 荆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情侣在前台登记后,拿着房卡自己坐电梯上楼。上楼前,前台提醒他们,在电梯里不要回头看。情侣问为什么,前台却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说回头看一定会后悔。” “小情侣原本不在意,被前台这么一说,进入电梯后总想着这事。他们进入电梯,看到了电梯里的镜子。背对着镜子站立后,小情侣总是听到身后传来呼唤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男孩问女孩,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女孩却说,你也听到了吗?” “两个人一起回头看,突然齐齐发出尖叫,啊——”荆戊突然发出一声尖叫鸡一般高亢地叫声,把其余人吓了一跳。 密闭的电梯空间狭小,尖叫声在里面甚至还引起了回音。 “电梯到了二楼,电梯门打开,里面空荡荡的,小情侣完全消失了,电梯里只有一片血红色。从天花板,到电梯墙壁,还有地板,全是鲜血!” 荆戊抬起手臂,指了指天花板,又指了指地面,还有墙壁,仿佛他说得故事就发生在现在这个电梯里。 几人的脸色不太好看起来,彼此互相对视一眼,眼里流淌着猜测和担忧。 荆戊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继续把故事讲下去:“一个保洁员提着拖把等在电梯口,看到这一幕,嘀咕说,都说了不要回头看……” 故事结束,荆戊看着几人笑道:“你们说,他们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 唐振几人继续沉默。 荆戊以为他们被故事吓住了,十分满意,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现在七楼也快到了,荆戊正要抬头去看楼层时,唐振突然出声:“真吓人!” 荆戊连忙安慰:“别担心,只是一个故事而已,现在是科学社会,没有鬼。” 唐振看到,荆戊身后的电梯按键面板开始渗出猩红的鲜血,楼层显示屏那里有一只惨白的手攀了出来,扒在边缘上想往外面爬,五个人同时紧张起来。 唐振淡定挪开视线,看着荆戊的眼睛温声道:“有些事宁可信其有,晚上那种荒废了很久的房子里听到奇怪的动静确实别回头比较好。” “哎,头发湿漉漉的好难受。”湿头发的唐眠突然挤到前面,挤开电梯面板前的荆戊,“客房里应该有吹风机吧?” “有,当然有。”荆戊刚要阻止,突然发现电梯的按键面板恢复了正常,看起来普普通通,什么异常都没有。 唐眠一只手扶在按键面板上,按键面板上突然炸出一片片火光,仿佛被点燃了线路一般,所有诡异的血色全部褪去,缩到一角变得老实了起来。 荆戊眼神一动,朝唐眠的手看过去。 只见他的大拇指上,一只银色的扳指十分醒目,在电梯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银扳指给荆戊一种眼熟的感觉,他来不及多想,电梯门已经打开了。 七楼,到了。 出人意料的是,电梯外一片漆黑。 浓如墨色的漆黑,不见半点光亮,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咳咳,可能是线路老化,感应灯不灵了。”荆戊尴尬地解释两句,大声喊了一句:“哼!” 走廊十分不给面子,依然黑漆漆的一片。 荆戊只好更大声:“哈!” 楼道依然黑黢黢。 隐约似乎有怪异的冷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冰凉刺骨,让人忍不住一个哆嗦。 荆戊面不改色:“还好空调没罢工,很凉快吧,晚上睡觉盖着被子正舒服。” 这批客人的素质很高,完全没有责备荆戊,也没有挑剔酒店的电路问题,所有人都很冷静,在电梯里观察什么,也没有走出去。 荆戊凝目看向黑暗深处。 那黑沉沉的走廊深处,暗潮汹涌。有什么东西沸腾起来,正在朝电梯这边靠近。 原来二楼的姐弟只是局部一角,难道酒店每一层都有多个鬼怪吗? 荆戊忍不住思考起来,这家酒店到底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汇聚了如此多的鬼怪? “我是不是看错了,地毯上有一双脚印?”长发妹子林园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她不是战斗人员,更偏向辅助,现在感觉十分不好,情绪不受控制地紧张了起来。 “在朝我们走过来了?” 荆戊盯着地毯,看着快速靠近的脚印,随口现编:“肯定有人逃单,偷偷溜进来住宿,别担心,人吓人吓死人。” 唐振突然厉喝:“关门!” 电梯门“啪”一声快速合上,刚刚合上,电梯门外突然一阵猛烈的拍击声。 仿佛是人的巴掌拍打在电梯门,密集的如狂风骤雨,拍着拍着,电梯门有浓稠的血液从缝隙流了进来。 荆戊想着,普通人应该看不到这种怨气形成的血液,只要我假装没看到,客人也不会发现。 他表情淡定,对电梯门流进来的血液熟视无睹。 唐振很有责任感地走上前,挡在自己所有队友前面,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用眼角余光扫了荆戊一眼。 唐振想着,普通人应该看不到这种怨气形成的血液,只要我假装没看到,这位完全不知情的老板也不会发现。 他不但自己表情淡定,像是什么都没看到,还冲自己的队友使眼色。 四人里,灵感最强的辅助林园受到的冲击最大,现在惨白着脸快无力站直,被丁雪泉搀扶着站到了最后面。 荆戊随意瞥过去一眼,不等他询问,林园主动解释:“我怕黑……” 荆戊:“哦。” 他不解的歪歪头,怕黑还大晚上进山里,这不自己找虐吗? 荆戊没有多想。 他有些遗憾,没能查探到更多七楼鬼怪的信息。 那脚印已经走到楼道口的位置,他已经看清楚鞋印,是个成年男子的脚印。至于躯体,仿佛完全隐形一般,没看到。 他也知道,有客人在不好多打探消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 电梯门关的很及时,自动往下。 除了渗透进来的血迹,暂时没发现有什么别的危机。 唐振却没放松,皱眉道:“刚刚,你们谁按的关门键?” 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冷汗悄然渗透后背的衣裳。 似乎都没按吧。 “我们这电梯缓冲快,高科技产品!”荆戊呵呵笑着糊弄过去,然后自己快速按下六楼。 “要不咱住6楼?7楼可能线路短路了。” 林园声音有些发飘,小声弱弱地道:“可是之前没按下去,它也在往下。” 荆戊想了想,认真道:“咱这电梯,智能的!” 第4章 天堂酒店4 智能的电梯速度很快地到了六楼。 六楼的电梯门打开了,门外依然是黑漆漆一片。 “奇怪……”荆戊自己也纳闷了。 不是已经激活了吗?难道还得一层楼一层楼的激活? 唐振几人也有些无措。 他们站在电梯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唐振第一次觉得,一向沉稳的自己有点浮躁了,这一次应该先跟上面请示后,评判了危险等级再过来的。 现在急急忙忙带着队员赶过来,才发现危险程度超出预估的程度,有可能都要栽在这里了。 唐振犹豫地看了一眼林园,林园此时直接缩在电梯角落,死活都不肯出电梯。 虽然现在很明显电梯也有问题,但看林园的表现,外面的危险要比电梯的危险大。 唐振心酸地看了面前那个探头探脑往电梯外张望的老板,心里更悲哀了。 还有个拖后腿的普通人,恐怕逃跑都难。 荆戊完全不知道身后的中年人在想什么,他不甘心地大力拍了拍掌,想要激活走廊的声控灯。 这一次,黑漆漆的楼道响起了电话铃声的声音。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声越来越急促,声音由小及大,越来越近,感觉好像就是身边人的电话响了。 荆戊下意识道:“谁的电话?” 五人小队齐齐看向他。 荆戊这才发现,声音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他顺势摸了摸手机:“哦,我的。” 刚取出手机准备接通,荆戊突然反应过来:“不对啊,我手机是彩铃儿歌,这个好像是座机的电话。” 酒店里唯一的座机,只有酒店房间里自带的客房服务电话。 “别接!”唐振情急之下伸手想要打掉荆戊的手机,却被荆戊轻松一抬手,躲避开来。 “我知道,电话诈骗。” 荆戊一副过来人的表情,很理解的没接。 他的电话没接,电梯里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起来。 每个人的手机都是“叮铃铃”“叮铃铃”,狭窄的电梯里似乎被塞满了座机,让人恐惧的情绪不断在积累。 眼看五人有些慌乱,荆戊大喝一声: “都别接!” “有的电话诈骗你一接电话就扣费,千万别接!” 电话自动接通:“你听到了……” “你听到了……” “你听到……” “没有,我是聋子。” 唐振紧张地都想抢电话自己接了,谁知荆戊一通睁眼说瞎话的操作让他惊呆了。 对面顿了顿,语气带了些许愤怒:“你明明听到了。” 荆戊再次重复:“没有,我是聋子。” 对面:“你当我傻啊!” 荆戊:“没有,我是聋子。” “滚!” 对面气愤地直接挂断了电话。 唐振几人面面相觑。 还可以这样? 按照经验,这不应该是个很难缠的电话鬼吗? 荆戊表现得比对面人还气愤:“这人肯定就是逃单的那个家伙!住宿不给钱,还想恐吓我!” 唐振也有些疑惑了,真的假的? 荆戊眼神诚恳,拉着唐振的手拜托道:“大家帮我一起抓住他,能逃单躲到废弃酒店的,没准是什么通缉犯,抓到了还可以拿赏金!” 唐振几人一下子被说得都动摇了。 难道刚刚不是真鬼,是人为的? 唐眠和冬雷你看我我看你,有些举棋不定。 唐振第一时间看向丁雪泉和林园,然后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动摇。 林园被吓得最惨,此时完全是靠丁雪泉搀扶着自己。 她灵感最强,原本是优势能感受到鬼怪位置和强弱,这一次仿佛掉进鬼怪老窝,反而成了劣势,还没见面就被冲击的头痛欲裂。 感受到了唐振的视线,林园虚弱着嗓音:“直接去能住宿的楼层吧。” 荆戊下意识嘴硬:“都能住啊。” 如果不是有这群拖油瓶,不是,财神爷在,他随便住不带怕的。 在唐振嫌弃荆戊拖后腿的时候,他不知道,荆戊同样在嫌弃他们是拖油瓶。 “智能”电梯听到了林园的要求,快速下降,都快以为是事故时,电梯停在了二楼。 电梯门打开,二楼走廊灯火通明。 走廊还算整洁,地毯有一点破旧,墙壁上有些微的破损,但是总算是正常的了。 唐振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一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林园终于可以喘口气,深呼吸几口气,脸上慢慢有了血色。 荆戊看了看楼道走廊,再看看林园,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斯文漂亮的小姐姐,可以当探测犬用。 而从她的表现看,越往上越危险,二楼看起来是危险是她可以对付的。 唐眠后知后觉:“等等,刚刚谁按了二楼吗?” 看电梯的按键面板,2亮着。 但是他就站在电梯靠前的位置,分明记得没人按下二楼,只是林园随口一说去能住的楼层。 “我都说了,咱这电梯是智能的。”荆戊看向唐振,这位领队似乎对电梯的真相已经不想追究,彻底当没看到了。 唐眠没在意荆戊的话,而是看向唐振。 “见过那么多次,别大惊小怪。”唐振看都没看他,淡定地说完,去搀扶林园:“还能自己走吗?” “可以了。”林园的脸色好了许多,主动朝二楼走廊走了出去。 她一个态度,让唐振知道,二楼算安全的。 唐振和丁雪泉跟着走出去,冬雷随后,唐眠嘴巴张了张,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荆戊砸吧一下嘴。 怕什么来什么,非要都住二楼,看来今晚收拾那对姐弟得温柔点,别吓坏这些脆弱的客人。 唐眠心有顾虑,是最后一个走出电梯的。 刚跨出电梯,电梯门快速合上,然后唰地往下。 他看着楼层显示板上变成“1”,下意识想问是不是一楼有人。 荆戊已经看出来了,轻松地先拦住他的话:“哦,我们智能电梯的起始楼层就设在一楼。” 唐眠:“哦。”他突然不想要答案了。 明明他们已经看到,键盘面板又是血液又是鬼手。 只是之前被老板说的差点动摇,但是老板毕竟是普通人,看不到那些。 唐眠同情地看着荆戊。 看着面前年轻的老板一副不信邪、科学正义的面孔,唐眠忍不住有些恶意地想,不知道等真的见鬼,这位老板会不会直接被吓死。 只希望,这个可怜的老板今晚不会被吓傻。 荆戊给众人介绍着房间:“我刚来,也住在二楼,住201。你们想住什么房间随意,就是其他工作人员还没上岗,有什么需要得你们自己动手了。” “没事,正好。” 短短一趟电梯行程,漫长的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的冒险,唐振担忧的背心都凉透了,这时看着这普通人住在201都安全无事,对二楼的安全性更加信任。 他们5个人,三个男人选择住在201对面的202,两个女生住在202隔壁的204房间。 房间的门紧闭着,唐振走在最前面,想帮忙检查204房间的安全性,第一个去开门,没想到门锁住了,没拧开。 唐振看向荆戊:“房卡呢?” 荆戊的手已经放在202房间,一拧就开,回头:“啊?门没锁。” 唐振愣了愣,再看204的房间,突然双臂张开拦着其他人一起往后退,目光警惕地看着204房。 荆戊淡定地走过来,直接拧开204房:“你看,我说了门没锁。” 唐振:“我刚刚没打开。” 他走上前,目光警觉地看向204房间。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房间里的灯光自动亮起,温馨的暖黄色光线让人有回家的错觉,温暖而舒适。 “我刚刚怎么没打开?”唐振疑惑了。 “时间长了,门锁有点生锈。”荆戊笑着看向唐振的背后,眼神微微一闪,走出去堵住了门口,也挡住了走廊尽头小女孩的身影。 “不过我已经请了师傅,明天就会修好!” 荆戊热情地帮忙打开电视看有没有信号,又去卫生间开了开水龙头力证这里的水还是好的,然后催促着一群人赶紧睡觉,看着唐振三人回到了自己的202房,204房也关门似乎要休息,这才松了一口气。 有一群不知情的菜鸟,胆小的还没见到鬼影就吓到腿软,他不多多照应真的要出人命。 荆戊一个人站在走廊上,看了看两边紧闭的房门,又看向走廊的尽头。 走廊尽头,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探出半截没有头的脖子,盯着荆戊看。 脖子的断截面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肌肉骨骼结构,还残留着凶器的痕迹,和血肉模糊的恐怖伤疤。 荆戊却没有立刻去找她,而是走回自己的房间。 脚步声回到201房,故意关门弄出声响,荆戊打开电视,放着杂音,然后静静地在房间中等待着。 等到一切万籁俱静,对面的电视声音也关上后,荆戊轻手轻脚拉开房门。 对面的两个房间门下的灯光已经关了,看似都已躺下入睡。 荆戊依然保持警惕,背着背包,从口袋取出那双黑色手套重新戴起——之前去迎接客人时,荆戊在出电梯时特意取了下来。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小女孩早已等在那里,她的弟弟在后面的地上爬着,看到荆戊有些畏惧的往后缩了缩。 小男孩似乎还是不习惯四肢站立,但是爬着总算像个正常的人类小孩了。 感受到了身体,小女孩的脑袋在荆戊背包里蹦跶,闷声闷气说话:“做完了,放我走。” “放心,我向来说话算话。” 荆戊取下背包,刚拉开拉链,这时他耳边突然听到有特意放轻的脚步声,他警觉地看向声音的来源处,一个疏忽,人头一个蹦跶往外跳就想逃跑。 荆戊眼睛看向来人,手上毫不迟疑,快速捏住人头,单手掐住对方的太阳穴,狠狠一用力,人头惨叫一声: “啊——” “啊——” 与此同时响起的,是另一个惨叫声。 待到尖叫过后,荆戊和来人齐齐沉默了。 “不好意思,我的皮球掉了。”荆戊淡定地把皮球的那一面展示给唐眠看,“这是给我侄子买的,是个电动玩具,不要怕呵呵。” 唐眠眼睛快瞪出来了。 皮球另一边的头发他都看到了,还看到了睫毛在颤动,你跟我说是电动玩具!!! 唐眠觉得,老板看来不会被吓傻,但是自己要被吓傻了…… 第5章 天堂酒店5 从刚见面时,唐眠一直把荆戊当做一个胆子比较大的普通人,一个为了挣钱不带脑子的傻子。 在电梯里,荆戊的表现似乎也符合他的第一印象,平庸,无知。 直到现在,唐眠才发现,原来平庸的是自己,无知的也是自己。 被唐眠发现了自己的另一面,荆戊也不慌张。 他微笑着,单手捏着人头皮球,黑红的血液顺着指缝往下流淌,浸润了他的黑色手套,让黑色手套看着无比的邪气。 唐眠甚至忍不住有个恐怖的想法:这个黑色的手套,该不会是血色沉淀太多给染黑的吧! 荆戊不慌不忙,手里把玩着人头,目光落在唐眠的头上,顿时让唐眠头皮发紧,感觉荆戊手里把玩的好像是自己的人头。 “怎么,你晚上出来是想玩皮球吗?” 皮球上的眼睛瞬间凶狠地瞪着唐眠,唐眠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连连摇头。 “很晚了,你该回去睡觉了。”荆戊淡定地把皮球人头递给小女孩,看到小女孩开心地接过人头,安在脖子上,却没对准方向,脸朝着背后。 她拿到头就想开溜,接过脸看着背后看似往前走,却是后退到了荆戊的面前。 荆戊伸手,把小女孩的人头扭到身前,小女孩全程乖巧地一动不敢动。 唐眠偷偷往荆戊身后瞥,发现后面墙角还有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小男孩,很明显的是厉鬼,但是乖巧地望着荆戊,同样一句话不敢多说。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唐眠张了张嘴。 又闭上。 最后忍不住又张开想说什么。 荆戊抬眸,一句话没说,只淡淡地看了唐眠一眼,目光带着让人害怕的威压。 唐眠所有的情绪与心里话最后化为单调的一个字:“哦……”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了…… 他还没走出百米,就听到荆戊在教训小朋友:“好好学习,不然叔叔会打你屁股哦。” 荆戊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奈何夜晚的走廊太过安静,唐眠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荆戊身上,一下子就听了个一清二楚,听得心尖一颤一颤的。 “姐姐不错,值得表扬,以后二楼的清洁维护工作交给你们了,好好干,以后给你们买糖吃。” 听到这里,唐眠终于忍不住了,一个平地摔跤,摔了个狗吃屎。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那个断头小女孩那么危险,竟然用糖果去哄她?! 到底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唐眠心不在焉,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一只手。 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 近看时才发现,黑色手套并不是纯粹的黑,是红色累积太厚,沉淀下来的黑。 想起之前的猜测,唐眠又一个哆嗦,好不容易爬起来却再次摔倒。 戴着黑手套的手来搀扶起唐眠,被那只手挽起胳膊往上提时,唐眠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吊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脚落不到实处,轻飘飘的仿佛可以随风飘荡。 唐眠使劲拒绝:“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起来……” 荆戊轻松把跟自己差不多身高的唐眠提起来站好,还替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 拍一下,唐眠抖一下。 荆戊声音淡淡,脸上始终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容,又为唐眠理了理衣领:“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唐眠低着头,不敢直视荆戊的双眼:“哦……” 荆戊歪了歪头,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明明说自己的可怕的只有鬼怪们,自己在人类同伴面前向来是可以依靠的靠山,可以信赖的大腿。 “我是文明人,你别害怕。” 唐眠声音越来越小:“哦……” 荆戊无奈,松开手:“算了,你回去吧,晚上别乱跑。” “哦。”唐眠快速地抬头瞅了荆戊一眼,见荆戊站到一旁没有拦下他的意思,小心翼翼走出去几米。 荆戊都给看笑了,直接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眠仿佛得到了许可,立刻疯了一样窜出去,跟关久了的哈士奇出去放风似的,转眼就没影子了。 荆戊眼睁睁看着唐眠窜回202房间,开门关门行云流水,又快声音又小,深感这是一个逃生高手。 一个危险探测器妹子,一个速度奇快的逃生高手,还有一个统领大局的公平首领,一个冷静理智的智囊,一个肌肉发达的坦克司机,这个团队在荆戊眼里,虽然目前实力稍微差了点,但是配置齐全,发展得好未来估计很有前景。 只是他很疑惑,之前看起来挺聪明的孩子,现在怎么就吓傻了? 荆戊坚决不认为是自己的问题,他只觉得是现在的年轻人心理素质太差了。 不就是一个断头小女孩和一个蜘蛛小男孩嘛,蜘蛛男孩的四肢还被他矫正的像正常人了,哪里吓人了。 荆戊摇头。 果然,员工还是得招鬼怪,费不费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心理素质更好。 荆戊再看向自己看上的员工时,发现小女孩和蜘蛛男孩已经趁机躲得无影无踪了。 他也不着急找人,现在酒店在自己手里,迟早都要弄到手。 他打开手机,刚刚手机有信息在震动,他没什么朋友,一感受震动就猜是度假村APP来提示了。 果然,提示更新了进度。 【度假村已激活:天堂酒店】 【天堂酒店已激活:1/7】 【友情提示:越早激活才能越早营业,未激活的区域不能对外开放哦~】 【友情提示2:与酒店所有员工签订劳动合同后才可以完全拥有酒店的使用权。】 【友情提示3:???】 荆戊看到最后一行问号有些无语。 给个问号算什么友情提示,还不如不提示。 “今晚就行动,争取一次性激活七层。”荆戊根本没有睡觉休息的意思,他抬起头隔空看向顶部的几层。 “二楼有客人,三楼太近了动静大了二楼能听到,还是从七楼开始吧。” 荆戊重新背起背包,电梯离202房间太近,他索性走楼梯上楼。 楼梯在走廊的尽头,在常见的恐怖故事里,是恐怖事故的高发地段。 荆戊兴致勃勃,五指握紧又张开,舒缓了一下手指的筋骨,然后推开安全通道的安全门,大踏步走进了黑暗中。 “我倒要看看,那个最危险的鬼怪有多厉害。” 不知道提着七楼鬼怪的脑袋下楼,能不能直接征服其他几层的BOSS? 突然,荆戊被眼前看到的一切惊住了,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楼道里是感应灯,荆戊刚走进二楼楼道,灯就亮了起来。 他看到整个楼道被油漆泼成了血红色,楼道的天花板上还有黏糊糊的血红色在往下滴落。 荆戊清晰地看到粘稠的液体滴落在面前的地上,看到那颜色鲜红的虚假,知道不是血液,但还是视觉上感受到了冲击。 血红的楼道蜿蜒向上,看起来仿佛是在某种野兽的肠道里。 而行走在肠道中的荆戊,仿佛是野兽已经吞吃入腹的猎物,无处可逃。 荆戊走近墙壁,用戴着手套的食指在墙壁上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 很奇怪,没有血液的血腥味,也没有油漆的油漆味,反而有一股诱惑的甜香。 仿佛是陷入热恋的少女,浑身洋溢着粉红色的甜美香味。 荆戊又用手在墙壁上擦了擦,这一擦,发现血红色的油漆下有字。 油漆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干,仿佛是昨天刚漆上去,用手一擦,擦掉后,露出墙壁原本的模样。 墙壁上纵横交错着恐怖的金属刮痕,像是刀剑一类的利器在墙壁上劈砍出来的。 找到了一行黑色的字迹,笔迹非常的癫狂,荆戊赶紧先拍了照保存,然后连蒙带猜才猜出文字。 “上帝用七天创造了世界,我用七天创造属于我的世界。” 根据文字书写的位置,荆戊比划了一下自己在墙壁上写字的常规高度,按他的身高自然而然抬起手臂写字,与视线平齐的位置应该比现在这排字迹稍低。 这个书写的人应该比他稍微高一点。 再往旁边刮油漆时,墙壁下除了恐怖的劈砍刀痕,再没看到多余的文字。 荆戊暂时放弃了刮墙壁,观察了一下字迹的位置,开始往上走。 字迹正好位于楼道灯泡的下面。 荆戊忍不住想象,一个人喝醉了,爬楼梯时走着走着,趴在墙壁上,嘴里说着醉话在墙壁上乱写乱画,又疯狂又清醒。 他的手还残留着写字的黑色粉末,那是一种他曾见过的粉末,是木炭。 酒店为什么会有木炭? 荆戊知道,答案可能就在这个酒店里。 他继续往上走,看到感应灯亮起后,就在旁边的墙壁上刮油漆。 终于,荆戊发现更低的位置有字迹,这个位置接近他的腰部。 “星期一我把担忧埋葬在土里,” 再上一层,字迹越来越低,仿佛一个人体力不支,扶着墙壁艰难地往上爬,但是越来越难以站起来,只能用手来辅助。 “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 再上一层,字迹越来越低,荆戊在靠近膝盖的位置看到了: “星期三我把**埋葬在**……” 即使荆戊小心翼翼把油漆刮掉,尽量不损伤墙壁,但是还是有地方的字迹被糊得彻底看不清,稍微一用力,墙皮整块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灰色水泥。 又上了一层,荆戊在感应灯旁边的墙壁使劲刮,已经低到了在墙角的位置,仿佛是一个人趴在地上写得。 “星期四我****葬在**……” 这次的脏污破损太多,重要信息什么都看不到。 荆戊不得不蹲下身子,刮去表面的红色油漆还不够,他用手套轻轻蹭,想去把字迹上的血污刮走。 突然,荆戊猝不及防,看到了刮掉的脏污下,出现的不是水泥,而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人脸上的眼睛死鱼眼一般的惨白,看到荆戊,诡异地眨了眨,突然张开嘴露出一口尖牙,狠狠咬向荆戊的手指—— “啊——” 第6章 天堂酒店6 四楼的安全门后,荆戊轻松一拳,把男鬼想咬自己的牙齿直接给打落了。 荆戊打完人牙齿,还把人下巴整脱臼了,笑的如恶魔一样:“来,把这句话完整的给我念出来。” 男鬼呜咽着,荆戊:“哦哦不好意思,忘记你没法说话。” 他一松手,还热情地帮男鬼合上下巴。 男鬼再次疯狂开始惨叫:“啊啊啊啊啊——我的牙啊我的牙————” “闭嘴,吵死了。”荆戊再次伸手去捏对方的下巴时,却捏了个空。 惨白的男鬼仿佛如被墨色滴入水中一样,快速淡去,最后彻底消失。 荆戊伸手摸过去,最后摸到了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的背景,竟然就是楼道安全门的墙壁,完美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只是原本应该有人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徒留下一道人形的影子。 荆戊对这个男鬼产生了好奇心,索性更改了计划,决定今晚先探险这一层楼。 荆戊抬头看了看安全门上的楼层,四楼,然后拉开门,走进这层楼。 刚走进走廊,荆戊如同走进了一个漫画的世界。 走廊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而是亮着红色的诡异灯光,乍一看像是被鲜血染红的世界。 墙壁上,地上,到处都是照片,密密麻麻的黑白照片。放大成挂画,贴满了墙壁,仿佛黑白漫画里的一个个分镜头,在暗红色的光线下诡异的像是凶杀犯的特殊仪式现场。 荆戊并没有被吓到,饶有兴致,带着看主题展馆的心情仔细观看,发现是刚才那个男人的各种表情。 一张张放大的人脸密密麻麻贴在通道四周,表情阴郁,麻木,痛苦,仇恨,带着浓烈的负面情绪。 有的照片和还带着明显的伤痕,仿佛是在自残,看得人情绪受到感染,也变得压抑了起来。 走廊的地面上同样有照片,男人在嘶吼,在尖叫,大张着嘴仿佛在述说什么,想要撕裂什么。 一步步走在地上,如同走进他张大的嘴里。 荆戊审视一番照片的大小,一步步精准地踩在鼻头上,脚下莫名有点打滑。 荆戊的眼角余光扫到,自己踩到照片人鼻头的一瞬间,那人的眼里闪过一丝愤怒。 荆戊当做没看到,淡定推开一扇门,里面依然是一片暗红色,红色的光线下铺满墙的却是唐振的照片。 生活照,私密照,局部照,远景照。 有唐振穿着制服佩戴着手木仓练习射击的照片,有他端起咖啡与人约会的照片,还有他步入婚姻殿堂,拥有了第一个女儿的照片。 各个阶段的生活记录在这一个小小的房间里一一呈现了出来。 荆戊有些好奇了,这到底是唐振以前来过酒店,还是说这是刚刚那个男鬼的特殊能力? 他现在对那个男鬼更有兴趣了。 荆戊一一查看着,一面墙看完了,再去看另一面墙。 刚转过身,他感觉到背后有目光在注视,没看到一般推门而出,走廊上看到了唐振。 “你怎么在这?”唐振先发制人。 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荆戊其实并不确定唐振是真是假。 但是这并不重要。 荆戊故意说道:“等你。” 唐振手里出现一副手铐,朝荆戊走来,表情严肃:“我怀疑,你是杀人犯,跟我走一趟。” “好啊。”荆戊的爽快让唐振都愣了愣,却见他认真道,“其实我有同伙,就在对面。” 唐振眼前怀疑,手里端起木仓,一刻也不放松,看着荆戊推开402的门,露出里面如出一辙的暗红色灯光,满屋子黑白照片,和一个端着泡面的宅男。 荆戊猜测,唐振五人是一起来的,这个特殊的鬼怪会记录唐振,没理由不记录其他人。这一个试探赌对了。 泡面宅男正是唐眠,他看到唐振下意识喊了一声:“堂哥?” 趁此机会,荆戊闪身进屋,快速地反手关门锁门一气呵成。 唐眠都给看愣了。 “你谁啊?” 这个时候的唐眠,似乎还不认识荆戊,但是本能的对眼前这个男人有些畏惧。 荆戊直接叫出了对方的名字:“唐眠,外面男人自称是你哥,还说你是杀人犯,他亲眼目睹你杀人了。” “胡说!我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唐眠大声喊冤。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不是这种人。”荆戊连忙安抚,“你不是这种人,你堂哥也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所以,我怀疑他是假的。” 唐眠这才放心些许,端起泡面快速喂了几口,嘴里含糊不清道:“什么假的?” 荆戊带着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对方,悄然拉开距离:“难不成,你才是假的?” 唐眠顿时急了:“我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你证明一下。”荆戊直接拉开门。 门外,唐振以为荆戊要挟持唐眠,紧张地在荆戊一出门一发子弹朝荆戊射击过来,被荆戊早有准备地缩头躲开,同时抓住了背后偷袭的水果刀。 “谢谢,我正需要防身武器。” 唐眠干笑:“呵呵,你用吧。”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对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人,既有些畏惧,又有些敌意想要将对方制服。 外面,躲起来设计的唐振声音慷慨激昂地质问起自己堂弟:“唐眠,你真的是这个杀人犯的同伙吗?” 荆戊躲在房间里,跟唐眠对口型:“你看,我说他诬陷你。” “我不是!”唐眠委屈又气愤,“你到底是谁?我堂哥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可能诬陷我!” 荆戊突然拿走唐眠放在桌上的泡面,突然探头,对准唐振当头砸了过去,“敢冒充我堂哥,我砸死你!” 唐眠:“不是,你……” 荆戊:“兄弟,一起上,搞死这个冒牌货!” 唐振被激怒了,举起木仓,就要朝唐眠射击。 “你看,我就说他是假的吧,不然怎么舍得对自己弟弟下手!”荆戊火上浇油一句话,成功让唐眠唐振撕了起来。 眼看双方成功打起来,荆戊没有趁乱捅刀子,而是趁着两人都没注意自己,一通小跑,快速推开所有门,把五人小队全给放了出来。 然后,把一群假而不自知的冒牌货凑到一起,开始离间。 “你们中一定有人是假的,是鬼怪。” …… 两层楼下,依然安静而祥和,当事人并不知道还有另一群自己的存在。 时间往后倒退,回到荆戊刚刚离开的时候。 唐眠在被荆戊吓到后,蹑手蹑脚走回202房,刚进房间,唐振突然开口:“出去干嘛了?” 本就饱受惊吓的唐眠浑身一震,差点被吓得弹起。 他反应还算机灵,赶紧解释道:“睡不着,出去转转。” 他没有说见到荆戊和那对鬼怪的事,是想起了荆戊的警告。 司机冬雷沉默地坐起身,奇怪地看了唐眠一眼,但什么也没说。 “我已经跟组织请求了支援,组织让我们先探听情报,然后拖延时间等待他们过来。”唐振也没多问,只是利落起身,检查了一番身上的装备,把之前在包里的各种装备发给另外两人。 “越金儃会亲自过来。” 唐眠激动地一声:“啊!越神!” 唐振的状态也比之前被吓得脸色发白忧心忡忡明显好许多,这来源于强力支援带来的底气。 “所以,今晚我们要珍惜时间,多打听点消息,金儃他们才能一次性解决。” 唐眠也顾不上害怕,正要再问时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三长两短的暗号,是隔壁的同伴。 冬雷站在门边,谨慎地拉开一条缝隙检查后才把人放进来。 唐振解释了一番,丁雪泉便提议道:“那晚上就从二楼开始?” 唐眠快速反对:“不行!”二楼住着房东那个怪物!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唐眠阿巴阿巴几声,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借口:“二楼既然对我们没恶意,先激怒对方不明智,不如从七楼开始。” 他现在只想离老板越远越好! 丁雪泉想了想,再次提议:“七楼太危险了。” “三楼吧。”林园弱弱地出声,“这边的危险程度似乎是向上递增的,三楼应该还好。” 其他人齐齐看向林园。 休息后,这位通灵者的气色好了许多,她的能力让大家对危险的程度有清晰的判断,也对她的提议比较信任。 丁雪泉也道:“好像是还好。” 唐振拍板:“好了,就这么决定了,那就三楼吧。” 五人整顿一番便启程,刚出门,看到自己上来停在二楼并热情打开门的电梯,好不容易恢复的自信再次犹豫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清晰地知道,没有人去按电梯,也没有人说话提议。 电梯再智能,再能声控,也不至于还能意念操控吧??? 唐眠经历了荆戊的惊吓,现在格外地胆小:“要不,我们还是走楼梯吧。” 其他人看着电梯静静地张开着大嘴,也有些心里毛毛的,同意了唐眠的提议,一起走向了走廊尽头的楼梯。 身后的电梯门,嘭的一声大声关上,仿佛生气了。 唐眠被吓得跑得更快了。 有同伴同行,唐眠再走到之前荆戊所在的地方,没那么害怕了,虽然依然左顾右盼,寻找着断头小女孩和蜘蛛男孩。 隔着安全门,唐眠还有些神神叨叨,耳朵贴在门上:“你们听到没?楼道里好像有尖叫!” 他没想到,安全门竟然很轻,他轻轻一靠,直接把门给撞开了。 唐振木着脸:“看到了。” 安全门后,有两个一身红衣的小朋友。 一个红裙子的断头小女孩骑在男孩身上,揪着男孩的头发正压倒性揍弟弟,唐眠的门突然一推开,把小女孩给撞倒了,小男孩趁机爬起来,一爪子薅过去,就把女孩的头给摘了下来。 小女孩被摘下来的脑袋上,双眼恨恨地等着唐眠:“我记住你了!” 唐眠一个激灵:“快跑!” 唐振比他反应更快,抓起门把手快速关门,低吼一声:“走!” 打什么打,一看就打不过! 趁他们内讧,快点跑! “还是坐电梯吧。” 丁雪泉在开门的一瞬间后背直接被冷汗湿透了,但依然保持着冷静的语调说道,“电梯的危险是已知的,楼梯的危险是未知的。” 唐眠:“对对对!我丁姐就是有远见!” 丁雪泉狠狠瞪了他一眼。 刚刚就是这混蛋提议走电梯,果然,恐怖片里走楼梯也死的快,现实也是。 走廊不长,一群人跑出了奥运会五十米决赛的气势,尤其在听到安全门被再次拉开的声音后,唐眠再次压榨出极限,跑到了最前面。 但是有个性的电梯,不是你想坐就能坐。 唐眠使劲按电梯,电梯就是不开。 唐眠急了:“大爷你是我亲大爷!求你了快开门!” 电梯唰地一声打开了。 唐眠:“……” 五人一阵风似的窜进电梯,但是电梯,它又罢工,不关门了。 唐眠眼睁睁看着那个没有头的小女孩,双腿矫健而熟练地顺着走廊追过来,电梯大开着门纹丝不动。 小女孩后面,刚学会爬的小男孩爬得飞快,嘴里叼着姐姐断头的头发,断头嘴里发出恐怖的咒骂声: “我记住你了——” “我记住你了——” “我记住你了——” 电梯门仿佛是配乐一样,凑热闹一起发出诡异的童音笑声:“嘻嘻~” “嘻嘻~~~” “嘻嘻嘻嘻嘻~~~~” 唐眠大叫:“大爷快关门!” 与此同时唐振手里出现一把木仓,对准了电梯的按键面板,威胁道:“关门。” 电梯门立刻关了。 刚刚的诡异笑声瞬间变了内容,依然是萌萌哒童音,变成了热情地迎宾声: “您好,欢迎光临!” 唐振:“……” 唐眠:“………………” 早知如此,他的大爷白叫了。 到了三楼,五人依次出了电梯,电梯再次道:“谢谢光临,再见!” 走廊上亮着暗红色的光,虽然有些吓人,但至少不影响视线。 走出一段路,唐眠依然有些无语,频频回头看电梯:“这个电梯是不是有点,狗腿?” 丁雪泉无语地总结:“欺软怕硬。” 说完她下意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突然看到旁边的房间哈“401”,顿时傻眼了。 “不对,这怎么是四楼?” 他们明明要去的是三楼啊! 竟然被电梯给坑了! “你们是谁?” 更严重的是,暗红色的通道深处,走来了五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五人组。 别说丁雪泉,一向沉稳的唐振也傻眼了。 时间来的刚刚好,一切都是这么巧合。 真假五人小队来了个面对面。 对面,手里拿着木仓的“唐振”调转木仓头,对准了电梯门口的唐振。 “现在我终于知道,谁是冒牌货了……” 第7章 天堂酒店7 “能读取记忆,构造真实的幻影吗?这能力真实用。” 荆戊隐藏在暗中,看着两方队伍厮打起来,暗中揣测着。 他取出手机,用录像对准那个方向拍摄时,普通手机里拍出来的画面里,唐振他们其实是在跟空气搏斗,看起来跟跳大神似的。 唐振的木仓原本在这种跟幻象搏斗的过程容易误伤自己人,但唐振自己也意识到了群战还是巷战不适合用木仓,便把木仓的保险栓没有打开,当金属块在砸人。 见到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荆戊也放心地让唐振几人拖延住幻象,自己专心去寻找制造幻象的人。 话说,看着唐振几人与“自己”搏斗,每个出招几乎一模一样,仿佛是跟镜子里的自己对打,看起来极为有趣。 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博弈。 荆戊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在这一个个诡异的血色世界后,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熟悉或者陌生的人。 前面的人会从照片里走出来,似乎意味着还是活人。 后面的房间里的人却只会凝出一个虚拟的幻象,在房间的范围内自顾自玩耍,说话,生活。 荆戊看到了二楼的那对姐弟,生前还健康的模样。 虽然都是黑白照片,但是活泼可爱生机勃勃的模样,写满了儿童的欢乐。 姐弟俩从小打打闹闹着长大,这一点一直延续到了现在。打的时候是真打,被外人欺负了互相之间也是真的维护。 照片里写满了两姐弟一会哭一会笑,一会两人对打一会跟外人打架的狼狈模样。 奇怪的是,照片里偶尔还会出现他们童年的玩伴,欺负他们的大孩子,维护他们的老人,但是父母从未出现过。 甚至像父母的中青年男女也没出现过,仿佛他们短暂的生命里,父母完全是缺席的。 可是如果完全没有父母照顾,他们是如何入住天堂酒店的? 酒店不可能接受两个没有看护人的小孩子入住,尤其是两小孩十岁都不到。 照片里记录的情景持续到了两人站在天堂酒店门口,手牵手对着拍照的人微笑,笑容拘谨而谨慎,似乎拍照的人让他们感到害怕。 房间里,有一对姐弟的幻象,在满屋子追赶,打闹,一会弟弟抢走姐姐的人头当皮球拍,姐姐疯狂地追赶;一会儿姐姐骑在弟弟身上,揪着弟弟的头发恨不得把他脑袋也给扯下来。 这个时候的姐弟已经成了二楼里鬼怪的形象,中间变成现在模样的原因却唯独失踪了。 荆戊十分遗憾,甚至有点想骂人。 有了姐弟俩变鬼怪的开端发展和结果,唯独故意漏掉死因,仿佛一个烂尾烂在最高潮的三流小说。 荆戊觉得,这是男鬼在故意报复自己,故意折磨自己。 他欣赏了一番鬼怪姐弟的打闹,甚至想拍下来给二楼的姐弟俩看看能不能有拉拉好感,很可惜视频拍不下来,只能拍到空气,于是只能肉眼记录。 能够看出,从照片走出来的幻象性格与本人极为相似。 或许,这就是那些生活照片的意义。 由生活片段构成,一个个记忆剪影,组成一个真实的幻影。 荆戊翻箱倒柜,把房间里所有角落都给翻遍了,连独立卫生间、卫生间里的马桶浴缸底部都翻找了一遍,依然找不到姐弟俩的死因后,选择推开了下一扇门。 在这一个房间,荆戊看到了自己。 依然是暗红色的灯光,黑白色的照片,依然是贴满了整个房间。 放大的照片如同壁画,清晰地站在门口也能看到最里面的画面。 他看到自己在照片里的身影,由小变大。 从抵达度假村开始,一个远景,似乎是从度假村里面,天堂酒店的某个高楼上往下俯拍,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从出租车上下来,人正好挡住了出租车司机的位置,只拍到了他一个人。 仿佛是从他抵达这片不祥之地开始,就有人注意到了他。 第二张照片,是荆戊进入度假村,站在那块巨石下观看。 这一张照片,是平视的角度拍得背影,距离依然比较远。荆戊估算一下角度,似乎是在天堂酒店门口拍得。 第三张照片,是荆戊走到天堂酒店门口。 依然是背影,但这一次,拍摄的角度极其诡异,竟然是从下往上仰视拍摄的,仿佛是有人躺在地上偷拍他的背影。 荆戊回忆一番天堂酒店的门口,那里有个干涸的喷泉水池,难道有人躲在那里偷拍? 不过那个水池其实很浅,儿童走进去都淹不过小腿,能躲藏在里面,可想而知是什么生物了。 荆戊一张张看下去,表情波澜不惊,甚至还想赞叹一番自己挺拔的身材,矫健的步伐,非凡的气势。 就连偷拍都这么帅气,果然好看的人360度无死角。 偷拍的照片里,大部分是荆戊的背影。 从进入酒店后,照片越发的频繁密集,镜头里的距离越来越近。 仿佛从他进入酒店开始,就有人跟踪在他的身后,然后步步逼近。 荆戊进入酒店的二楼,跟蜘蛛男孩打斗时,画面陡然一转,变成了从天花板俯视的角度。 仿佛一个非人类趴在天花板偷拍他殴打霸凌小朋友的犯罪现场; 荆戊捏着小女孩的头时,画面竟然变成了小女孩双目朝天瞪着荆戊,荆戊的身影倒映在小女孩无神的瞳孔中。 仿佛镜头怼着荆戊手上的小女孩的脸拍摄; 荆戊打发了唐振几人进房间休息后,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静静等待时,有镜头从下往上偷拍,拍到了他在床边走来走去的脚步。 仿佛有人在床底下的缝隙偷拍他在卧室走动时的私密一面。 最后他把小女孩的断头送了回去,打发走了唐眠,一个人走楼梯时,擦油漆,找字迹时,一张张背影,都有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窥着。 那双眼睛看着他毫无防备地弯腰,认真擦掉油漆,寻找字迹; 看着他蹲下,从上往下俯拍着脆弱的头顶,仿佛轻轻一爪就能击破他的头颅。 正常人只要一想到自己当时遇到的危险,便生出一阵后怕。 荆戊却毫无波动,情绪冷淡甚至有点想给自己开个摄影艺术展,展览的主题叫《男模天花板》,收费观看,还可以出写真集和周边。 “看我这帅气的身姿,当模特应该很挣钱吧。”荆戊心想,靠美色赚钱,也不是不可以,虽然他一向靠智商吃饭。 仿佛是看到吓不到荆戊,后面的照片越来越惊悚。 荆戊进入四楼后,镜头一步一步逼近。 他进入房间,镜头只拍了上半身,仿佛镜头装不下全身,摄影师与他已经一臂之遥; 他开始观看照片,镜头拍到了他的肩膀和后脑勺,仿佛摄影师亦步亦趋,已经抵在了他的脚后跟; 他感慨自己的帅气时,镜头拍到了他的侧脸,甚至可以清晰地拍到他浓密的睫毛,拍到他瞳孔里映照的墙壁上的照片。 仿佛,摄影师就在自己的身后,摄像机已经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荆戊头也不回,感受到耳边传来的一阵冷风时,手里出现一把水果刀,猛地向身后刺去! 身后,一个无比耳熟的声音同样席卷着一股锐寒之意朝他的腰侧刺来! 两人同时躲开,然后面对面在黑暗中站立。 对视的一刹那,两个荆戊看着对方一模一样的面孔,一模一样的身影,甚至手上还有一模一样的水果刀时,异口同声: “哟!” 两人同时挑了挑眉,再次开口: “技术不错,我这么帅气的脸都能捏得如此相似,厉害。” 戏谑的语气,说话的内容,再次雷同。 荆戊感觉不妙的发现,自己刚刚还在看唐振的笑话,现在却步入了同样的困局。 下一秒,走神不过一秒的荆戊,齐齐突然地一刀刺出,朝着几乎一模一样的位置对对方出手。 然后,同时闪避,躲开,退后。 荆戊的心情更微妙了。 如此记仇,自己刚刚插了他一刀,现在他还的这一刀力度,角度,位置,一模一样,这难道也是假冒的? 还有水果刀,正是他之前从唐眠那里抢过来的。 两人忌惮地看着对方,心里这一刹那都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互相捅刀子不划算,容易给幕后之人可趁之机。 于是齐齐拉开距离,客气的同时对着门做出请的姿势,然后同时迈出右脚,在门那里卡顿一秒后,选择了一起挤出门。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各自推开走廊两侧的下一扇门,公平又和谐。 下一扇门,依然是荆戊。 重复的黑白色照片,讲述着一个诡异的故事,故事的开端却变成了刚刚的那一幕。 有人在房间里,在头顶上俯视他们互相捅刀; 有人在柜子底下,偷拍他们的突袭的腿脚动作; 有人在窗帘后面,偷窥他们脸颊上露出的一模一样的表情。 仿佛整个屋子里到处都是人,是一个狗仔小分队,在偷拍凶手与侦探的相爱相杀。 还没等他看完照片,又一个荆戊,出现了。 这次的荆戊从衣柜里推门而出后,看到门外的荆戊,语气绅士而镇定,仿佛自己不是躲在衣柜里而是正常的开门进入。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 衣柜荆戊礼貌道歉,拉开门离开。 荆戊的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衣柜,下意识判断起来,这个衣柜的大小太适合藏人了,自己可以躲在里面感受一下别人藏起来时的感觉。 然后下一秒,看到衣柜荆戊离开和关门时,荆戊下意识地想到:对方肯定是去摇人了,然后利用这个特殊环境来制造队友群殴。 因为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如何避免呢? 荆戊搬来桌子,取出背包里的合同和纸笔,快速地布置整理一番。 他刚端坐在桌子后,便听到了多人的脚步声,朝着门口走来。 等到门被推开的一刹那,荆戊双手十指交扣,露出端庄而职业的微笑: “你好,我是来招聘的,请问几位是来应聘的吗?” 然而,他看到了门外密密麻麻、一模一样的面孔。 都是荆戊。 荆戊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自己走入了一个误区。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陷阱了。” 门外,一个荆戊走进来,戏谑一笑:“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我来应聘当老板。” 另一个荆戊抛了个媚眼:“我应聘当老板娘,管账不干活那种。” 又一个荆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要不我应聘当富二代吧,爸妈加油,我靠你们了。” 荆戊4号:“我来当小三,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大家庭。” 荆戊5号:“那我小四。” 荆戊6号:“我必须有名字,小五。” 荆戊7号…… 8号…… 荆戊:“……” 我恨我自己…… 第8章 天堂酒店8 门外,一群荆戊走了进来。 他们有的人袖中藏刀,有的人两手空空,但大家都无比和谐,没有出手殴打,选择了和谐相处。 短暂的调侃之后,大家说起了正事。 “大家安静点。”荆戊拍了拍掌,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力。“既然都是自己人,那我话不多说,直奔主题。这个鬼怪有点意思,手段很特别。”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自己”人。 一个荆戊接话说: “不过不要紧,团结就是力量。” 另一个荆戊说: “合作才能共赢。” 又一个荆戊说: “所以,我们一起寻找吧。” 荆戊觉得,这个主意无比棒。 摄影男鬼大概也没想到,都说人的内心住着一个天使一个恶魔,彼此之间互相敌对互相扯后腿,但是荆戊内心的天使和恶魔早已达成统一战线,面对敌人时一致团结对外。 他们快速进行了分工,开始划分四楼的各个房间,打算众人荆戊几人探查一个房间。 此时走廊依然是一片诡异的血色,看久了便觉得仿佛置身在怪物的体内,经过走廊是被吞吃进食道,走进一个个房间是被一个个器官消化,无形之中,便成了怪物的养分。 丁雪泉保护着林园,站在靠近电梯的位置与诡异的另一群自己对峙。 但是血色尽头响起密集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时,打群架的人们也有些害怕的顾不上打架了。 唐眠颤抖着声音:“我怎么觉得,那些声音听起来都像是那个老板?” 另一个唐眠附和:“对对!” 如果不是堂哥还在这里,唐眠保证自己已经发挥特长,跑得没影了。 “好像快过来了!”唐振脸色阴沉,瞪着另一个自己,双方都忌惮对方手上的木仓。 “不行,走廊好像不安全,我们得换个地方。” “我觉得……好像有人在偷看我们!”林园带着哭腔有些崩溃,“四面八方都在偷看!好多好多人!” 丁雪泉拿起强光手电筒往林园身后一扫,看到林园身后的墙壁上是密密麻麻的黑白照片。 放大的黑白照片上,放大的人脸瞪着一双死鱼眼,眼神带着怨恨,恶狠狠瞪着外面所有的一切。 “眼睛!”林园猛地抓住丁雪泉的手,“好多眼睛!还在动!” 丁雪泉原本以为林园是敏感度过高导致出现了幻象,谁知下一秒,一向闷不吭声的冬雷直接撞开一扇门:“进去!” 唐眠第一个窜进去,丁雪泉也只好赶紧带着林园躲进去,唐振和冬雷紧随其后。 等到大家一起关门反锁后,才尴尬地发现,冒牌者也跟着一起躲了进来。 唐振没去管冒牌货们,问冬雷:“刚刚是怎么了?” “我看到了……”冬雷大口大口喘息好几声,“照片是活得!所有的照片上眼珠都在动!” 唐振:“动?哪种动?” 冬雷猛地一转身,脸上突然裂开一道道裂缝,裂缝里快速睁开,露出底下的一颗颗血红色的眼球。 所有眼睛齐齐眨眼,冬雷一声吼: “这样!” . 天堂酒店对于“7”仿佛有着一种特殊的执念。 酒店总共七层楼,每层楼每一天各自有七间房,两边总共十四间房。 目前走出来的荆戊们,是十四间房里减去了唐振五人组、断头姐弟一间房后,剩下的总共九间房。 九个荆戊开始翻箱倒柜,各自分工在十四间房翻箱倒柜,寻找摄影男鬼真身藏着的地方。 在寻找的过程中,他们有了意外发现。 房间里的照片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揭开表面的荆戊照片后,下面还有别人的照片,只是有的面孔被故意涂黑,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房间的墙壁仿佛就是照片做成的,下面是一层又一层的照片,揭开一层,还有一层。 “我认为,他不会在别人的房间里。”荆戊说道。 其他荆戊们举起手:“附议。” “附议+1。” “附议+10086.” 门外的荆戊们也赞同道。 如果照片与本人有关系,而这些房间似乎注定是“别人”的房间,那么属于摄影鬼的地盘,只有一个。 那就是走廊。 除了房间,走廊上四面八方贴满了男鬼自己的照片,但是一路走过来时,走廊已经算最安全。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荆戊的暴力让男鬼吓到了,走廊上完全没有男鬼现身吓人。 “怎么鉴定照片上有没有鬼魂呢?” 喜欢恶作剧的荆戊手里拿着一张从别人墙壁上取下来的照片,笑嘻嘻摸着照片上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撕烂,烧毁,或者是用针扎。”黑心眼的荆戊悄无声息凑上去,阴森森提议,“可惜没有硫酸,一滴见效。” “生在古代你一定是个用刑高手。”恶作剧荆戊一边说,一边开始放肆地在照片上摸脸摸头,甚至过分地开始摸屁股。 旁边的荆戊脸上感觉到了从上到下被抚摸的感觉,恶心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干什么?大家都是同一个人,要摸摸你自己去,死变态!” 被摸的荆戊一生气,也去别的房间找照片乱摸,用手一通戳戳点点,结果拿的照片不是恶作剧荆戊房间里的,被误伤的荆戊开始反击。 场面一时陷入混乱。 荆戊先是在观察。 原本,他以为墙壁上的照片是这个特殊的男鬼用能力读取人的记忆,把生平打印出来,用真实的记忆构造一个真实的幻象。 直到他看到无数个自己后,荆戊知道自己猜错了方向。 拍照不是读取记忆,是实实在在的拍照。 每张照片都截取了某个时刻的自己,每个房间仿佛是洗照片的暗室,会洗出一个不同时刻的自己。 而他能够发现自己,就是从荆戊手上的工具发现端倪的。 有的荆戊手上有水果刀,那是他从偷袭自己的“唐眠”手里夺下来的; 而有的荆戊手里没有水果刀,很可能是另一个时间片段里,还没有拿到水果刀的荆戊。 有的荆戊背着背包,有的荆戊没有背包; 有的荆戊戴着黑色手套,有的荆戊没有戴手套,这与他们走出的“暗室”房间里张贴的照片相对应,是他在不同环境下的不同状态。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这个男鬼可以截取某个时空的片段,拍照后就可以投影到现实呢? 荆戊观察完房间后,正好看到不同时刻的自己开始吵架,他举起手,大声喊道:“安静!” “大家安静,不能中了敌人的陷阱。”此时,不同时期不同性格的自己眼看要打起来了,荆戊立刻出声维护秩序。 “如果内斗,这将会是敌人最乐意看到的。” “没错,还是先解决要紧事。” 荆戊们深知男鬼才是主要敌人,很快就拥护起荆戊的意见。 “就从走廊找起,大家要对照片做实验还是对敌人做吧。” 一群荆戊齐声道:“好主意。” 轰隆隆地,在走廊甚至有了回音。 荆戊们再次统一战线,确定了目标后,开始摸出自己的工具,揭下地上的照片做实验。 “我找到了一把打火机。”一个荆戊说着,打燃了火焰,对准照片点了过去。 空气中冒出黑色的焦糊味,像是头发被烧焦,散发的不是烧纸而是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火焰快速席卷了整张照片,照片化为一堆灰烬,飘散在了走廊四处。 仿佛受到刺激,走廊上的氛围有了变化。 所有照片仿佛都活了过来,眨着眼睛,不怀好意地凝视着周行走在面孔之间的荆戊们。 “我有水果刀。”一个荆戊手指灵活地把水果刀在手里甩出了花,突然水果刀一脱手,飞镖一样刺向了墙壁上的照片。 “啊——”一声尖锐的惨叫后,黑白照片上的眼睛流出了腥红的血液,那只眼睛渐渐的变成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黑洞,然后血迹朝照片扩散,直到彻底把整张照片染黑,如同水浸一样,变成了一张纸糊,面目全非。 另一个荆戊好奇地直接用手去戳照片,下一秒手背上就裂开一条缝隙,缝隙里,有眼珠在滚动,缓缓张开,露出一只血色的眸子。 “真丑。” 荆戊一声嫌弃,手里拿着水果刀毫不留情对着自己手背上的眼球狠狠扎下! 没等来血溅三尺,眼球自己快速消失,而荆戊的刀尖稳稳地停在手背的皮肤表面。 他甩起水果刀,又稳稳接住,看着恢复光滑的手背嫌弃道:“啧,真胆小,一吓就跑了。” 男鬼听到吐槽,下决心要报复。 照片里的男鬼张开狰狞的嘴巴,野兽一般啃咬。 尤其是地上的嘴巴,稍不小心咬住裤腿容易导致人被绊倒,然后全身被啃咬。 一个荆戊就面临着如此惨状,他被两张嘴咬住了鞋带导致摔倒后被更多嘴巴群攻,荆戊还忍不住吐槽:“想不到,我也会有满身大汉的一天。” “需要帮忙吗?”一个沉默寡言看起来有些内向的荆戊专门踩着男鬼的眼睛走过来问道。 “你怎么帮我?”被咬的荆戊打量了一下他的手,“你什么武器都没有。” “我是什么都没有,但我现在有点想尿尿。” 内向荆戊把手放在了自己裤子前面的拉链上,低头看着地面上疯狂咬人的男鬼照片,看着那些张开的大嘴,有些跃跃欲试。 “你放心,我瞄的可准了,绝对不会漏在你身上。” 内向荆戊语气认真,拉开了拉链。 伴随着拉链声,咬人的男鬼齐齐消失,嘴巴闭紧的跟蚌壳似的。 大家齐齐看向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荆戊,然后齐齐一声骂:“猥琐!” 自闭荆戊露出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这叫策略!” 他淡定地在众目睽睽下,重新拉好拉链。 甚至还骄傲地挺了挺腰: “看什么,是不是羡慕我最大?” 其他荆戊:“……” 荆戊掩面遁走。 绝对不承认,这么骚气的家伙竟然是我自己! 第9章 天堂酒店9 趁着照片安静下来,荆戊开始认真地观看走廊上的所有照片。 照片里有一个人不同时间的记录,能看出部分人生轨迹。 荆戊看到了唐振五人的部分人生轨迹,看到了断头鬼姐弟的人生和死,能看到有关自己的却只有抵达度假村这里的时间。 是因为他进入游戏导致人生轨迹大变照片男鬼看不出来吗? 还是说照片男鬼本就与唐振等人人生有交际,而与自己完全陌生最近才有交际? 荆戊心里隐隐觉得,答案是前者。 那么问题来了,他进入游戏只三年,三年前的人生轨迹同样是真实存在的,为什么男鬼看不出来? 荆戊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催促他,催促他去寻找真相。 “你在哪,自己出来。” 荆戊一番骚操作,为的就是找到摄影男鬼。 他仗着人多势众,索性不直接找人了,在走廊开口威胁。 走廊一片静悄悄,所有的照片变成了面无表情,僵硬而雷同,乍一看还以为是批量打印复制的。 荆戊也不着急。 一群人都是彼此的分/身,心意相通之下,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一个荆戊把打火机打出火苗,宛如魔术师一般把打火机在手里单手上下翻飞,然后猛然一个高高抛起,抛向了走廊的天花板! 火苗舔过天花板,火苗瞬间烧出新发型,把一排照片男鬼变成了地中海。 两个荆戊背靠背,手里各自一把水果刀舞出花,两两配合,旋转飞舞,把水果刀当回旋镖使用,割开墙壁上的一片片照片。 破碎的照片四处飞舞,人脸在照片上咆哮。 一张破碎的照片看似被随意溅开,朝着荆戊的双眼割了过来。 荆戊右手轻轻一抬,食指与中指潇洒夹住照片,反手投掷了出去,利用照片的边缘当飞刀,潇洒一番旋转,割开一片片飘絮。 男鬼仿佛决定顽抗到底,照片再次暴动,唯独不见他自己的人影出现。 在寻找的过程中,团结的荆戊们在走廊里各出奇招,后面甚至比起谁的动作更帅。 “他定然万万没想到,我们从不内斗,团结而和谐。”这是骄傲的荆戊。 “这么近距离地看这张脸,我还真是帅的毫无瑕疵。”这是自恋的荆戊。 “团结是真的,吵闹也是真的。”这是社恐的荆戊。 “我自己的内心戏这么多吗?”这是自我怀疑的荆戊。 “不可能,我明明是个单纯的人。”这是虚伪的荆戊。 “呵呵,单纯地偷拍别人的黑历史存档的人吗?”这是毒舌的荆戊。 “你不懂,这叫做纪念。” “真的好吵……” “随缘吧,出都出来了……” 荆戊捂脸:心有亿点点累。 他不怕天不怕地,不怕鬼怪不怕诡异物,没想到最怕的是自己。 果然,人最后都是败给了自己。 好在,多人的效率是显著的。 “终于找到你了。” 经过多人的合作与实验,荆戊们在楼道口发现了一张与众不同的照片。 不是任何头像或者合影,只是一张老式胶卷相机的照片。 仔细看相机,能看到镜头里拍摄的正是一个微小的人影,正是荆戊一直苦苦寻找的摄影师男鬼。 “哎。”一声叹息后,一个模样憔悴的长发男人从照片里显现出来,从镜头往下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模样正是荆戊在楼道口见过的那张脸。 近处看,正常的男鬼模样消瘦,扎着一个微卷的马尾,胸前挂着一台胶卷相机,身上的工装服沾满了泥土,看不清原本的颜色。 这么看,这个男人还算是个正常的摄影师。 荆戊们把他包围在中间,上上下下打量。 摄影师藏得位置十分巧妙,在走廊入口处,地面的第一张人脸照片的背后。 往后寻找时,很少会有人回头看,回到入口的地方查看。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之前撕下过照片,不会知道照片下还有照片。 整个四楼就仿佛是无数的照片堆叠而成,贴在墙壁上的照片撕一层还有一层,永无止尽似的,看不到下面本应该有的墙壁。 荆戊不禁赞叹:“看不出来,你看起来这样一个文艺青年,死后造出的幻境这么恐怖。” 荆戊敢说,来得如果不是他,还没与摄影师打照面,普通人已经被吓得死无数次了。 “跟你相比我弱爆了,你才是真正的恶魔。”摄影师看着荆戊的眼神露出畏惧。 这密密麻麻的荆戊,让他缩着脖子无比老实,一问一答十分配合。 实在是这些荆戊们不是在耍刀子就是在玩打火机,一副跃跃欲试想在他身上做实验的恶魔模样,让他完全不想给他们任何机会。 荆戊歪了歪脑袋,莫名有些萌: “如果说我是恶魔,制造出恶魔的你岂不是恶魔中的恶魔?” 摄影师叹息着摇头,看着密密麻麻的荆戊,只想回到过去打死那个手贱的自己。 “不不不,我不是恶魔,我只是一个蠢货,仅此而已。” 他是有多蠢,才会把一个恶魔复制粘贴成无数份来追杀自己!!! 从一对一单挑变成了群殴,他现在身上的痛就是当初脑子里进的水! “你的能力是拍出其他人的人生?” “我生前做过人生成长系列纪录片的摄像师,后来出来自己单干也拍过人生纪念册,就是从小拍到大。”摄影师扭头看着墙上自己的照片,下意识抚摸着胸前的相机,语气里带着无限的缅怀。 “可能正因为我的经历,我才在死后有了这样特殊的能力。” 荆戊压低声音:“为什么没有我的人生?” 摄影师犹豫一番,看到周围一群虎视眈眈的荆戊们,最终只能实话实说:“你的记忆是假的。” “是真是假我自己不清楚?” “真的,我能看到的真实的,只有这一段。” “我有三年的特殊经历,三年前的可以跳过直接看吗?” “在我的眼里,除了今天,你的所有记忆都是假的。”摄影师眉头紧皱,“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摄影师说着说着,突然陷入崩溃的情绪,捂着头大叫: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死了?为什么我回不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荆戊的心情不太美妙。 他明明清晰地记得,自己有对离异后再婚的父母,虽然不再管他,但都活得好好的; 有三五个至交好友,在他昏迷的三年全是好友在筹钱继续治疗。 他记得自己从幼儿园到大学到工作的生活轨迹,记得小时候父母感情还算恩爱,也记得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兄弟,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详细,怎么可能是假的。 “你怎么不说我人是假的。”荆戊冷笑一声。 摄影师发着疯,突然安静了一瞬,然后喃喃低语: “星期一我把担忧埋葬在土里,” “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 “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 “星期四我把悲伤埋葬在纸里, “……” 荆戊猛地抬起手,所有荆戊齐齐安静下来。 这是荆戊上楼时,在楼梯间看到的话语,写在红色的油漆下的字句。 原本他以为只是一个陷阱,但是现在从摄影师的嘴里听到,似乎还有别的含义。 摄影师癫狂一般,声音越来越大。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拥有了一切。” “我快乐无边,我无忧无虑。” “我来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摄影师猛地一声高亢大叫,突然开始狂笑。 “我的世界!哈哈哈哈哈!” 荆戊们原本注意力集中在摄BaN影师身上,突然听到某个方向传来剧烈地动静,齐齐冲过去,一脚踢开门: “谁!” 摄影师的一句话让荆戊陷入烦躁的情绪,看到401房间里东倒西歪还在打架的唐振十人时,都没了之前的好心情。 他只觉得吵闹。 这样的情绪在自己的分/身间传染,几乎所有荆戊们都变得烦躁不耐烦了起来。 401的房门被踹开,偷听的人倒了一地,打架的人还在对打,畏惧的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荆戊站在门口,血色的光线下,室内的人只觉得荆戊身后有无数模糊的血色人影,但是又不确定是不是幻象。 荆戊看着眼前喧闹的打架:“别打了。” 十个人依然打得激烈,不少人还在互相撕扯头发。 “我说,别打了!” 上百个荆戊齐齐出声,魔音灌耳,响彻整条走廊。 这一刻,唐振几人顿时明白,密密麻麻的血色人影不是幻觉。 门外,电梯原本悄无声息躲在一旁看热闹,电梯门开合开合着在哈哈大笑,煽动叫好,见到这一幕快速合上门,电梯楼层电闪雷鸣般飞速下降。 当十个人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时,在场众人只恨自己明明有两条腿还不如门外没有腿的电梯跑得快,瞬间收手。 然后,齐齐安静如鸡,站的如挨训的小学生一般规矩。 面对挤满一走廊的荆戊,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两个唐眠一起往各自队伍的唐振身后躲过去,一起瑟瑟发抖: 这个大神,不,这个大妖,太恐怖了! 从今天起,他要得密集恐惧症了! 越神,越神你在哪里,快来救我们啊! 仿佛听到了他的召唤,一个黑衣男子走到了天堂酒店外,看到了停在雨中的越野车。 取出一个染血的银质望远镜,黑衣男子朝上看了过去。 隔着遥远的距离,唐眠等人的情况被清晰地传到了望远镜的视野里。 越金儃清晰地看到,一片血色之中,唐振唐眠等人已经被包围了,看形势有点危急。 越金儃有些紧张。 情况比预想的要危险,敌众我寡,看来他得等支援到了一起动手。 就在这时,上百个诡异物齐齐抬头看向望远镜,狭小的视野里瞬间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相同面孔,瞬间让人联想到某知名恐怖漫画角色。 越金儃心头猛地一颤,快速收起望远镜。 “这是什么诡异物,如此恐怖,竟然还会分/身术!” 第10章 天堂酒店10 “咔”,轻轻一声开关开合的声音,血色光线彻底被关闭,黑暗笼罩了所有室内室外所有地方。 但是唐振唐眠几人反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密密麻麻的荆戊们,看起来实在是太掉SAN了。 然后又“咔”的一声,房间内的灯光被再次打开。 这一次,竟然是正常的白色灯光。 一群人本就提着心,灯光重新亮起的一刹那,一群人“啊”的一声尖叫,其中唐眠的尖叫尤其出众,非常有唱男高音的天赋。 温和而平静的白色灯光下,荆戊微笑地站在房门口看着他们:“怎么了?” “啊——”唐眠跟同伴们抱在一起,一看到荆戊那张脸就忍不住想起刚刚见到的画面,又是阵阵尖叫。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了异常。 荆戊就一个人站在门口,身边是空的,身后也是空的。 不但他身边是空的,他们发现刚刚多出来的另一个自己、另一支五人小队也消失不见了。 就连刚刚突然长了满脸的眼睛、想搞偷袭被打晕的冬雷,此时虽然依然躺在地上昏迷着,但是脸上干干净净,除了脑门上一个青紫的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刚是产生了幻觉了吗?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唐振和丁雪泉最先看向林园,却见林园在刚刚看到一群荆戊后,直接被吓晕过去了,这会人事不知,完全无法预知是否还有危险。 唐眠更是靠不上,这家伙只顾着尖叫,这会正趴在唐振背后冒充树袋熊。 只剩下清醒且保持理智的唐振与丁雪泉,两人面面相觑,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苦涩。 荆戊又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了,怎么两个人都昏过去了,我懂点急救,不如帮你们看看?” 他朝门口刚走进一步,还清醒地三人异口同声大叫:“站住!” “怎么了?”荆戊无辜地问道,看唐振情绪激动还拿着木仓对准自己,连忙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这个酒店有点奇怪,几乎每层楼都有危险,一不小心就容易出现幻觉。我刚刚在酒店走廊就看到很多镜子,可能正是用镜子制造的重影,晚上看怪吓人的。不过你们别担心,我把镜子都砸了。” “镜子?”唐振端着木仓不敢放松。 “对,很多,摆放的很巧妙,就在走廊上,不信你们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荆戊特意让开半个身位,让室内的人看到自己身后,空荡荡的走廊上,什么人都没有,似乎只有荆戊一个人。 唐振小心翼翼上前,换了个角度看向门外。 在有限的视野范围内,他没看到其他的人影,但的确看到了一面落地的宽衣镜。 荆戊的背影投入镜子里,看的唐振眼角一抽,有点心理阴影了。 荆戊依然语气温柔,服务十分周到。 “我看你们吓得不轻,不如我送你们回去休息。” 唐眠也探头探脑看到了那面镜子,还有些疑惑:“这镜子看起来是有些眼熟……” 荆戊神色不变,眼角余光往电梯扫了一眼。 当然眼熟,这是电梯“友情赞助”的,正是电梯里面的那面镜子。 “你刚刚真的没看到吗?” 荆戊笑容纯良而无辜:“看到什么?” “看到你自己……”唐眠紧张而激动地从唐振背后探出头,举手比划着荆戊的模样,“很多个你自己!成百上千!” 荆戊心道:瞎说,哪有上百个,房间都不够。 但手上动作丝毫不慢,轻轻按下室内开关。 “咔——” 正常的白炽灯刚刚关闭,血红的光幕再次充斥了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密密麻麻的唐振唐眠丁雪泉! 荆戊:“这样吗?” 这一次,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唐眠当场吓晕了。 唐振和丁雪泉心理素质强一点,倒是没吓晕,但是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自己”给偷袭打晕了。 荆戊看着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五个人,摇了摇头。 看来还得是自己的模样更具有冲击性,瞧这一回合都没撑过去就晕了。 “都说了送你们下去不下去,只能自己动手了。” 身后,摄影师顶着脑门上新鲜出炉的大包,苦着脸道:“你让我做的我已经做完了,我可以走了吧?” 刚刚还在发疯的摄影师,经过荆戊们的物理治疗,快速地清醒恢复了理智,简直是医学上的奇迹。 “走去哪?”荆戊搂住摄影师的肩膀,笑得平易近人,“你是我的员工,当然得跟着老板一起吃苦。” “你还想干嘛?”摄影师惊了。 刚刚他不但自己挨打,还目睹了荆戊威逼利诱电梯把自己的电梯镜贡献出来,又吓晕了另一群活人同伴,对荆戊已经在心底彻底冠上“大魔王”的称呼。 “只征服一层楼算什么,我们的目标是——”荆戊高举手臂,身后一群荆戊们振奋的齐声回答: “天堂酒店!” 摄影师:“不不不,我去其他楼层会被打死的,尤其是上面的楼层!” 荆戊心念一动,听出他的意思。 似乎天堂酒店的几层楼是按照实力排行的,越往上越强大,难怪断头姐弟两人那么轻松就能搞定还很好忽悠,果然只在二楼实力弱。 “别想那么多,出了事还有老板我在前面顶着。”荆戊几乎是强行揽着摄影师走到了楼梯间,这也是他与摄影师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首先,研究一下如何让我们一起下楼。” 荆戊心里还挂着刚刚被偷窥的那种感觉,他知道,那个偷窥者迟早要来。 现在他只想趁那个远处偷窥的人还没到达,赶紧把酒店的隐患解决。 最后,摄影师只能妥协了。 “先去楼下吧,三楼那对情侣我见过,好解决。” 一群人浩浩荡荡下楼。 荆戊特意选择继续走楼梯,是想寻找更多的字迹相关的信息。而且他很好奇那些一直保持湿润的“血液”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于这一点,摄影师也是一问三不知。 推开三楼楼道口的安全门,荆戊们迎来了芬芳的浪漫。 酒店走廊亮着昏黄的灯,灯光下,走廊上洒满了大红色的玫瑰花瓣,每相隔一米左右就有一道玫瑰花组成的鲜花拱门,一道道粉色的鲜花拱门指引着方向,一直延续到306号房的门口。 306房没有关门,直接打开着。 门口是一道更为巨大、囊括了整个房门的鲜花拱门,还特意做成了心形。 整个走廊飘荡着浓郁的玫瑰花香,走近306房时还能闻到浓郁的酒香,甜品的甜香。 透过敞开的房门往内看,便看到房间内布置的浪漫而漂亮。 粉色的气球飞在房间的屋顶上,正下方是三层高的粉色蛋糕,蛋糕放在餐车上,餐车旁是双人餐桌,餐桌上已经布置好了香槟酒和细长的香氛蜡烛。 一切看起来都是在为某个浪漫的活动准备的仪式,让一群误入者开始提醒自己待会得温柔点,不能破坏这浪漫的气氛。 荆戊似乎被迷惑了一般,不知不觉顺着玫瑰花瓣往里走。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门轻轻关上,但被一只脚抵住,留下了一条缝隙。 房间内的荆戊仿佛才刚反应过来,猛地回头,便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 男人手捧着鲜花和钻戒,深情地看着荆戊: “亲爱的,你愿意嫁给我吗?” “如果我说不愿意呢?”荆戊看着男人的动作,有些不满,“求婚为什么不下跪?” 这演技太敷衍了吧。 男人嘴角一抽,也不演戏,直接脸垮了下来。 他冷笑一声,手里的鲜花突然枯萎,变成了一捧残肢断臂,血淋淋的五指簇拥在一起仿佛是忘川河里挣扎往生的怨魂; 那枚钻戒也变成了一颗眼球,天花板上的气球变成了一个个女人的头颅,长发湿漉漉地垂下,从上往下落到荆戊周围,将他无声地包围了。 荆戊笑了笑,伸出手范儿十足的拍了拍:“来,上乐队!” 卡住门的脚直接一脚把门踹开,荆戊们各自拿着“乐器”,敲锣打鼓地进来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荆戊们热情地来了个大合唱。 荆戊指了指蛋糕上的“祝你生日快乐”解释道:“虽然看布置是求婚,但是看蛋糕应该也是生日,我这乐队还算应景吧?” 白西装男人扯了扯嘴角,假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荆戊,手里下意识牵住其中一个人头气球的头发往后退,与荆戊们的距离拉远。 “你到底是谁?” “我?”荆戊清了清嗓子,“咳咳,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新上任的老板,也就是天堂酒店的新老板。” “是吗,天堂酒店可不是你想当老板就有命当老板的。”白西装显然不怎么信任荆戊,接着他看到了摄影师,又气又怒:“你不在你四楼守着来我地盘干什么!” 摄影师垂着脑袋,心虚地一句话也不说。 “来串门。”荆戊热情地为邻里和谐贡献力量,“他怕你一个人深夜寂寞,特意邀请我们一起来跟你玩游戏。” “这人头气球不错,我玩过人头皮球,还没玩过人头气球,有创意。”荆戊迈步朝着白西装步步紧逼,白西装牵着人头气球步步后退。 正要咬牙拼了时,荆戊突然一转弯,打开了房间里的卫浴。 浴缸里,躺着一具湿漉漉的女尸,女尸光秃着脖子,没有人头。 白西装和人头气球同时紧张了起来,生怕荆戊进去对女尸做什么。 “我们俩没什么事业心,谁当老板都行,我们都没意见。” 白西装脸色变了几变,快速改口。 再看摄影师蔫头耷脑的样子,白西装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态度示弱了几分。 荆戊绕着房间走了一番,自在的仿佛在巡查自己的领地。 “你刚刚说得求婚小游戏怎么玩?不答应你的求婚就捅死吗?” “不不不。”白西装快速换上社交笑容,“这是一个温馨的生日派对,游戏内容就是一起唱生日歌,然后给大家送花。” “可以,很浪漫。”荆戊鼓掌称赞,然后号召起来: “生日歌我们刚刚已经唱过了,换婚礼进行曲吧!” 浪漫的玫瑰拱门下,一群荆戊们激情飞扬的哼唱起婚礼进行曲:“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而他们的面前,表情麻木的白西装配合地抱着人头给“宾客们”发玫瑰花。 荆戊拍着摄影师的肩膀:“傻看着干嘛,拍啊,看着人鬼友谊多么感天动地,一定要记录下这宝贵的一刻,祝愿我们友谊天长地久!” 摄影师:“……” 白西装:“………………” 这种友谊,不要也罢! 第11章 天堂酒店11 当荆戊前往下一个楼层时,身后的队伍再次壮大。 “关于这一点,我们要珍重感谢伟大的摄影师。”荆戊深情地握住摄影师冰冷的双手,语气极为真诚,“你是我的神!” 摄影师:“呵呵。” 求您闭嘴吧,您闭嘴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没看到情侣和姐弟现在瞪着他的眼光像是要杀鬼! 没错,为了更好更快捷的对付后面的危险楼层,荆戊特意回二楼把断头姐弟也带上,顺便把唐振一行人全部扛回他们202、204客房,十分体贴地安置在了床上。 等他们一觉醒来就会发现,昨晚不过是大梦一场,他们根本没离开房间,只是做了一场梦罢了。 荆戊特意回到四楼,重新一番准备。 等他结束了自己的准备后,站在四楼楼道口,巡查军队一样数了数满走廊的荆戊们。 “可惜,人数不够一百,我有点强迫症。” 摄影师瘫在地上,双眼无神喃喃道:“我真的是一滴也没有了……” 他的胶卷,是真的被榨干了。 现在手里冰冷的相机也劳累过度,热得发烫,像是随时会爆炸罢工,摄影师心疼相机比心疼自己孩子还要心疼,紧紧捂在胸口,怎么也不肯让荆戊再次摧残相机了。 荆戊已经弄明白照片复刻人物的能力方式。 胶卷相机每一次拍摄,记录下当下某个人的状态,然后在暗室里洗出来,就会出现某个人物的形象。 这就是为什么四楼的走廊和房间到处都是血色灯光,这是暗室用来洗照片显影成像的特殊灯光,也是摄影师的领域地区独有的。 当荆戊打开正常的白炽灯,灯光会导致照片曝光过度,也就让从照片走出来的那些人曝光消失,才短暂地骗过了唐振几人的眼睛。 而后面突然出现的多个唐振唐眠,不过是摄影师在荆戊的指挥下,现场多拍了很多张照片。 摄影师之所以不是每张照片都能有单个人物出现,也跟摄影师的强弱有关系,他目前还做不到每张照片都能有灵,只能用一间房间,摆阵成型。 但摄影师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盯上了他的这个能力,一个晚上,硬生生把他榨干了。 房间被反复“刷机”使用,也被榨干了,现在直接大门紧闭,连摄影师也不允许进入。 荆戊只能庆幸提前把唐振几人送走,不然他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整个四楼,从内到外散发着一致对外的气息:“都给老子滚!” 这一刻,荆戊深刻地感受到,整个天堂酒店是活得,有生命,还有脾气。 他更开心了! 这样聪明的酒店,都不需要荆戊来照顾,可以省好多钱! 荆戊带着愉快地心情,迈着轻松的脚步,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了五楼。 摄影师,断头姐弟,白西装情侣,夹在一群荆戊中,如丧考妣。 白西装跟摄影师是认识的邻居,对他的能力有所了解,忍不住低声责备:“你说你,怎么想不开搞了这么多出来……” “我也没想到结果会这样……” 摄影师的本意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谁知道荆戊的战线如此统一,竟然团结对外,最后变成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两个男人同时忧愁地长叹一声。 白西装的女友闻言,抱住白西装的胳膊小声安慰:“没事,很快我们又有新同伴了。” 白西装:“……” 虽然是安慰,可是并没有很开心怎么办? 但是一想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霉,勉强有点安慰吧。 摄影师则是头低得更狠了。 他记得,楼上有个暴脾气,不知道被荆戊群殴过后会不会迁怒他…… 为了未来不被迁怒,摄影师上前一步,主动跟荆戊建议:“五楼的那个家伙是个变态,喜欢自残还喜欢虐杀,你们最好一击致命!” 白西装几人齐齐看向他。 果然,内奸才是最可恨的! 说话间,五楼已经抵达。 荆戊推开了五楼的安全门,看到了一片漆黑的世界。 没有灯光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无处不在的烧灼感。 荆戊曾经在电梯抵达七楼时,闻到了浓烈的烟熏火燎味道,但是远没有五楼恐怖。 五楼整个楼层仿佛是发生过重大火灾,明明楼道间看起来正常的墙纸、地毯都还在,但是火烧过的那种味道遍布整个五楼。 荆戊刚踏进一步,就捂住了口鼻。 看似正常的走廊里,浓烟,焦炭,散布在空气中,让人呼吸难受,皮肤也有被火烧灼的错觉。 荆戊退了回去。 一离开走廊,站在安全门后,那种难受的感觉立刻消失了,仿佛安全门后的应急通道就是一个安全屋。 “那家伙喜欢主动出击,你们可以先一个人去钓鱼,他肯定会上钩。”摄影师想起五楼那个变态的性格,越想越觉得自己会挨揍,先把对方战斗力削弱的越多越好,这样真挨揍了谁打谁还不一定。 白西装几人斜眼看着摄影师,钓鱼都来了,这家伙真是专业。 荆戊拍了拍摄影师的肩膀:“你可真是个人才!” “大家都向他学习,我们正缺这种人才。”荆戊又看向其他人。 白西装连连点头:“领导说得对!” 女友也道:“对对对!” 断头姐姐发出来自儿童的大实话:“虚伪的大人,哼!” 至于弟弟,还在地上学爬,根本没注意大人之间的交流。 荆戊看了看姐姐,摇了摇头。 算了,用童工已经不道德了,不能再有更多要求。 就当是托儿所了,以后得把孩子们的教育抓上。 荆戊一人走出去,其他所有人藏在安全门后。 他并不担心摄影师搞背叛什么的,剩下的荆戊们单独一个拧出来摄影师也不是对手。 荆戊挺好奇,被鬼怪都评价为“变态”的鬼怪是什么模样。 “去死吧!” 一道白影突兀的在黑暗中闪现,五指强势的对着荆戊的双眼挖了过来! 那人影出现的极为迅速,在没有灯光的黑暗通道里,让人猝不及防。 伴随着人影一期而至的还有更加浓烈的碳火硝烟味,火烧火燎的高温,越靠近越难受,仿佛那道白影就是一团燃烧的火焰。 “咚——” 荆戊一个侧身,脚踩在墙壁上身体腾空,对着人影的头部一脚狠狠踹出! 那白色人影向后飞出,撞到了另一侧的墙壁上,再落地滑过一段距离,滑的身上的白色洒落一地。 荆戊礼貌地立刻道歉:“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他快步走上去,作势要去搀扶对方。 那白色人影躺在地上半天不动,看起来仿佛是被踹成重伤了。 荆戊走近发现,之所以是白色不是因为对方穿的白衣服,而是对方从头到脚裹着厚厚的白色绷带。 连五官都看不出来,五官的位置只透过错开的绷带露出几个黑色的孔洞。 荆戊弯腰,伸出手:“来,我拉你起来——” “去死吧!” 装死的绷带男再次腾空,这一次是脚尖先起,对着荆戊的喉头踢过去。 这一脚如果踢实了,以绷带男的凶残程度,喉骨凹陷断裂,荆戊就算颈动脉不被破裂的喉骨割裂也会导致声带受损。 荆戊早有准备,回击的同样毫不留情。 “咚——” 绷带男再次被踹飞,这一次飞上天,砸向远处的天花板然后直直坠落在地,砸地整个走廊地面一片震动。 “不好意思,我警惕性比较高。” 荆戊微笑着,用手套掸了掸裤腿沾上的血迹,慢条斯理再次朝绷带男走过去。 这一次,荆戊刚刚靠近,绷带男直接暴起。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荆戊突然快步上前,一伸手,抓住绷带男的绷带尾端,直接把对方扔出去,像风筝一样,甩着在四处放飞。 “咚!” “咚!” “咚!” 绷带男像被系着绳的鸡毛毽子,被荆戊的大脚无情地一次次踹飞,在走廊的墙壁上、天花板上,砸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伴随着一次次受伤,绷带男身上滚烫的火焰高温淡去许多,渐渐变成了一片冰冷。 空气中的烟雾焦炭味也淡去许多,恢复了正常情况。 “不好意思。”荆戊甩了甩手,感受着空气中淡去许多的火燎和碳火味,松开绷带扔在地上。 “这一次,纯粹因为你太吵。” 绷带男躺着地上,一动不动,绷带下不断地有血迹渗出。 他听到荆戊的话,声音依然没有起伏,仿佛一个机器人。 “去死吧。” “只会说这句话,你是小学毕业吗?”荆戊说完,立刻为自己措辞的不严谨道歉。 “对不起,我侮辱了小学文凭,我觉得你应该是文盲。” 绷带男:“你才是文盲。” “能交流就行。”荆戊直接把男人单手拖走。 绷带男知道打不过荆戊后,彻底摆烂,瘫在地上任由荆戊拖着,自暴自弃地喃喃自语: “为什么不杀我?我根本不想活了,为什么我死了还能活着。” 荆戊之前被空气中的味道搞得有些难受,语气也差了很多,把绷带男拖到楼道口刚好与一群人汇合。 他把绷带男往地上一扔,面无表情道:“你看着我们的眼睛,再说一遍。” 绷带男微微抬起视线,瞬间被一群一模一样的面孔齐齐盯上,头皮发麻的浑身绷带下开始冒血。 摄影师在后面怂恿:“不想活了,成全你!” 这个据说是变态的家伙十分的识时务,快速改口:“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活得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然后再次扭头,目光犀利地盯着摄影师:“去死吧!” 第12章 天堂酒店12 有些人如果自己倒霉,很不高兴。看到别人比自己更倒霉,心情就会好受许多。 现在,摄影师、白西装、绷带男几人全是这样的心情,这也让断头姐姐见识到了成年人的险恶,对大人的世界无比唾弃。 荆戊在鬼怪们巴不得同行倒霉的险恶用心下,快速地抵达六楼。 荆戊还记得,搭乘电梯抵达六楼时,黑暗的通道里不断地电话声传来,自己人在电梯里也被打来了鬼来电。 现在,荆戊看了看身后的荆戊大军,有些遗憾现在取消了通话费。 不然光是给这么多人打电话,就可以打到鬼怪肉疼。 这一次荆戊没有选择钓鱼,直接一群人走过去平推。 他挺好奇如果鬼来电背后那个鬼一起给上百人打电话会不会精神分裂。 一群荆戊浩浩荡荡推开安全门,走进走廊的一刹那,走廊深处有电话铃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步步紧逼。 “叮铃铃——”刚开始,还在走廊尽头最遥远的地方,隐约听到。 “叮铃铃——”一个呼吸的时间,铃声快速逼近,声音清晰可闻。 “叮铃铃——”脚步声在走廊回荡,几乎所有人都进入后,铃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下一秒—— 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铃声震耳欲聋,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着,甚至还有了回音,吵得近距离听到的几个鬼怪痛苦地捂住耳朵。 最丧的绷带鬼直接暴走:“去死吧!” 不等荆戊吩咐,自己就朝源头冲了过去。 真是吵死鬼了! 荆戊伸出手:“等等——” 下一秒,绷带男冲进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从里面抱出一个电话在走廊上暴摔,砸得电话都散架了。 荆戊默默看了一会儿,扭头对摄影师说:“他果然是个变态,相当的记仇,你要小心点。” 他说绷带男为什么要专门把电话拿到走廊上摔,在室内不能摔吗? 仔细一看,电话被摔在墙壁上的轨迹与自己之前摔打绷带男时的轨迹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偏差。 所以,这是绷带男把自己揍他的愤怒转移到了电话鬼身上? 再看时,绷带鬼挥舞着电话鬼的电话线,把电话像放风筝一样在走廊的天花板、墙壁上、地上四处碰碰撞。 这不也正是刚刚自己放绷带男风筝时的模样? 绷带男泄愤的同时,故意在荆戊面前展示,或许还有示威的意思。 但是高明的老板,从来不需要自己下场斗争。 他只需要保持势力平衡。 摄影师被挑拨后,肃然道:“我知道,我会小心的。” 刚刚绷带男对他的挑衅明显是记仇了,摄影师瞬间下定决心,抱紧新老板的大腿,警惕绷带男! 暴走的绷带男发泄一通后,拖着散架的电话走了过来。 六楼依然是黑得没有开灯,荆戊的视力早已习惯了黑暗,绷带男刚走近,他就看清楚了电话鬼的模样。 绷带男看起来是拖着座机的电话线,但是电话实际上有鬼怪附体,一个虚幻的男人被绷带男提着一条腿拖在地上,生无可恋的虚影更加透明了。 绷带男刚刚走过来,凶残而冷漠的眼神透过绷带的缝隙,朝着荆戊看过来。 还没说话,摄影师就冲上前插话: “老板,星期五这么厉害,不如让他去解决星期天吧。” 然后朝绷带男一笑,笑容里带着挑衅: “能者多劳,你说是不是?” “去死吧。”绷带男冷酷地骂道,手里的电话就朝着摄影师的脑袋砸了过去。 附近的荆戊手一抬,稳稳抓住电话,直接抱在怀里。 “谢谢。”电话鬼虚弱地说道,声音里感激涕零。 摄影师带着小人得志的表情,冲绷带鬼得意地笑。 荆戊没有多管,而是转身就打算朝七楼走上去。 时间不早了,已经凌晨四点,按照酒店的营业时间,七点就得营业,至少五点就需要最后打扫整理一番。 而且荆戊还记得之前那位暗中偷窥的陌生人,晚上酒店关门他无法进来,白天可能就要打交道了。 为了挣养老费,荆戊不会拒绝任何一位客人,哪怕明知对方可能来者不善。 “争取一个小时解决七楼。”荆戊看了看手机的时间,对着所有人吩咐道。 然后,他们准备妥当地爬上楼梯时,发现七楼不见了。 六楼再往上的楼梯依然在,但是走到尽头,安全门不见了,只有一堵墙壁。 荆戊不死心,换成坐电梯,但是电梯上七楼的按键直接消失了。 “七楼怎么上不去了?”荆戊无语。 电梯上的按键闪了闪,表示自己也很无奈。 它寄存于所有楼层,也依赖所有楼层,自己的自由度并不高。 最后还是跟七楼最接近的电话鬼依然虚着嗓子解释:“他不想见你的时候,你就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他。” “星期一和星期日是最特殊的,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 荆戊:“星期一和星期日?不是一楼和七楼吗?” 他之前就注意到,摄影师称呼绷带男也是称呼的楼层星期五,仿佛他们所在的楼层对应的工作日就成了彼此的编号。 “星期一不是一楼,我们也不知道在哪里。”二楼的断头姐姐突然插话。 荆戊若有所思。 电话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声音是仿佛从电话里传出来,带着电子的磁性。 “星期日是七楼,但不是固定的,有时候你看见了但是到达不了,有时候你看不到但是已经进入了。” “可能这就是天堂吧。” “我来到这里,这里就是你们的天堂。”荆戊擅自对这句话进行了新的理解。 然后他打开手机看看时间:“接下来,请开始你们对天堂的维修整理。时间,一个小时,每个人负责自己的楼层,请务必打扫干净,我想你们不希望自己居住的地方变成杂物间吧?” 众鬼齐齐陷入沉默。 他们这么快就要迎来资本家的压榨了吗? 刚刚身体和精神被双重摧残,现在还要劳动改造? 摄影师小心翼翼举起手,得到荆戊的眼神许可后开口:“那个,老板你人多力量大,不如……” 他用眼神疯狂暗示,示意荆戊们完全可以自己动手。 荆戊微笑:“你见过老板自己动手的吗?” 摄影师还想说什么,一群荆戊们齐齐微笑看着他。 隐形含义:你打得过我们吗? 打不过,那就想清楚再开口。 摄影师打不过,选择了闭嘴。 断头姐弟也打不过,骂骂咧咧往二楼走,一边走一边骂:“可恶的大人!” 情侣们唉声叹气,但荆戊赶紧表扬了一遍他们的审美,表示三楼可以继续保持浪漫风格,两人瞬间喜笑颜开。 而四楼的摄影师还没来得及走,被五楼的绷带男和六楼的电话鬼一起出手,一人缠住摄影师的一只胳膊,开始抢人。 “五楼交给你了。”绷带男的绷带缠住摄影师半边身子,看着摄影师阴森森说道。 “六楼交给你了。”电话鬼的电话线缠着摄影师,语气空灵地说。 摄影师:“老板!他们欺负我!” 荆戊回头。 绷带男和电话鬼瞬间松手然后改口:“我们一起去四楼参观参观,学习一下如何打扫。” 听起来好像没问题。 荆戊:“哦,你们不许欺负他。” 绷带男:“好的。” 电话鬼:“好哒!” 摄影师崩溃,还想再说什么,直接被绷带和电话线捂住嘴拖了下去。 荆戊其实知道,绷带男和电话鬼想用摄影师的特殊能力复制更多自己。 他甚至知道,对方不仅仅是想要复制多个自己打扫卫生,还可能是想对抗自己。 包括摄影师,也不一定是立刻心服口服,可能是顺水推舟一起合作来反抗。 断头姐弟是真的小孩心性,情侣看得出死后依然很相爱,有情饮水饱无心害人,剩下这三位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想法,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但是荆戊也不在乎。 来都来了,他的时间还长,也不差这一时半会,慢慢收服各位就当是工作趣味了。 荆戊把荆戊们安排在各个楼层检查卫生,自己独自搭乘电梯回二楼,趁开业前休息一番。 电梯里,电梯镜重新安装了回去,滤镜漂亮的让荆戊要沉迷自己的美貌。 等荆戊回到201号房间,他才取出手机看度假村APP的提示消息。 【任务:天堂酒店】 【完成度:70%】 【获得经营许可权,获得70%酒店管理权,获得酒店正式员工三人。】 《劳动合同》上多了三个人的签名: 殷小红,殷小勇,游鹤山。 殷姓的两个人名一看就是二楼那对姐弟的名字,游鹤山是四楼的摄影师,只有这两层楼完全是荆戊自己物理收服,现在才出现在劳动合同上。 他带着一群荆戊浩浩荡荡征服的三、五、六楼算是有借了游鹤山的助力,度假村APP并没有把这三层楼的鬼怪们加入劳动合同,看来他们并没有被收服。 说起来荆戊还意外摄影师会成为员工,他还以为摄影师是墙头草,谁强往谁倒。 度假村APP后台的推送消息不断,还有新的收获,是荆戊意想不到的。 【获得道具1:皮球】 【备注:它是弟弟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也是姐姐最痛恨的丧命牢笼】 【获得道具2:摄影师人生中第一个也是最后一台相机,生命相机。】 【备注:它总是无时无刻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想摆脱都摆脱不了。】 【获得道具3:吹风机】 【备注:爱的吹风机变成了致命电击器,让爱人葬送在水里,在梦里。】 荆戊有些意外,没想到虽然没攻克那对情侣,依然收获了道具,他的个人魅力有这么大吗? 他带着丰收的喜悦,一一点击收下这些道具,然而下一秒,度假村APP弹出一条只属于他的规则: 【老板守则1】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鬼怪愿意为你打工,最大的原因不是因为你的魅力。身为老板要对自己的员工有责任感,要完成员工的心愿和执念。】 【心愿1:找出杀害姐弟的凶手,并将之绳之於法;】 【心愿2:找到摄影师的执念,帮他完成心愿;】 【心愿3:找出杀害情侣的凶手,并将他带到情侣面前。】 荆戊:“……” 我就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第13章 色批老板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天堂酒店的时候,荆戊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以全新的姿态迎接未来的挑战。 他挨个检查一番天堂酒店各个楼层各个房间,对焕然一新的产业十分满意。 这才是适合营业挣钱的酒店! 挣钱归挣钱,荆戊还是想做一个好老板的。 他熟读目前仅有一条的老板守则,背诵目前仅有三条的员工心愿,很有行动力的决定快速解决。 荆戊先去找了断头姐弟,这是他进入酒店接触的第一对鬼怪,除了孩子心性,比较好相处。 “宝贝,你们死了多少年了?” 窗帘挡住了阳光,完全黑暗的房间内,荆戊蹲在姐弟俩面前,刚问出这话,仿佛被刺激到了痛点,姐弟俩立刻变脸了。 弟弟殷小勇凶狠地瞪着老板,龇牙咧嘴。 姐姐殷小红冷冷道:“问这个干嘛?” “放心,老板不是刺激你们,是帮你们报仇。”荆戊脾气很好地温声说道,“害死你们的人还没死吧,天南海北的找人太难,老板让他们主动上钩。” “十八年。”女孩殷小红脸色缓和许多,再看荆戊时眼里多了一丝说不明道不白的情绪。 “能说说过去的事吗?我好排查凶手。” “其实我记得凶手是谁,只是困在这里出不去。” 姐姐记得的事显然比弟弟多,冷静地诉说起了往事。 “爸妈去世后,爷爷奶奶照顾我们照顾了一段时间自己病了,钱要治病养不起我们,就给叔叔养。叔叔家里欠了钱又要把我们送给邻居。这时候远方的大姨说要把我们接过去过好日子,没想到是把我们卖给了人贩子。” 荆戊怜惜地摸了摸姐姐的头。 他从摄影师那里看到姐弟俩前半生的记忆里完全没有父母时,就猜到童年记忆不会有多好。 “当时我听到他们说要把弟弟卖给人家当儿子,说人家不要女孩子,要把我养大几岁再卖去当媳妇。我就想跑。被追到了,从窗户跳下去,被电线割断了脖子,头掉到了皮球里,就成了这样。” 殷小红晃了晃脑袋,从荆戊手下逃开,她不适应别人对她如此温情,又能感受到荆戊的确是善意,有些腼腆地躲开了。 荆戊问:“他们还不知道你们已经死了吧?” 他们,自然指的是人贩子。 “可能知道我死了。”殷小红说着看向弟弟,语气里带着后悔和遗憾。 “弟弟是去救我的时候,不小心摔到沟里的。本来他可以活的,为了救我才摔得四肢扭曲。那些人看出了人命连夜就跑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摔在了沟里。” “我用一下你弟弟的脸,把那些人引过来。”荆戊怜爱地摸了摸殷小勇的脑袋。 殷小红不过十岁左右的样子,殷小勇更小,才六七岁。 正常的小孩这个年纪才上小学,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们却因为人贩子已经变成了鬼怪,被困在酒店里,不见天日。 “好。”殷小红突然咬牙,“我要亲自动手。” 荆戊笑着取出手机,给殷小勇拍了张照片,然后比照着自己的脸开始PS。 殷小勇好奇地凑到一旁看他的操作,荆戊提醒道: “法治社会,小朋友不要触犯法律。” 殷小红冷哼一声:“我是未成年。” “不要为了人渣把自己变成人渣。”荆戊看到殷小红依然很执着,往殷小勇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不希望自己弟弟有个坏榜样吧?” 殷小红最后悔的,就是连累了弟弟。 她被电线割断脖子当场死亡,魂魄飘在外面,看着弟弟为了救她摔得四肢扭曲,动弹不得。 她几次想伸手去把弟弟拉起来,或者想办法叫人来救他,可是她根本没法离开尸体太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人贩子受到惊吓连夜跑了,眼睁睁看着弟弟的呼吸一点点消失,死在了自己的身边。 “好吧。”殷小红嘟着嘴,“那我要吓吓他们,不杀人。” “好。”荆戊心里有了一个隐隐的猜想,也有了完善的计划,朝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幼稚。”吐槽归吐槽,殷小红还是兴致勃勃伸出小手指,“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就是小狗!” “汪汪!”弟弟殷小勇在一旁凑热闹地叫。 殷小红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谁变谁就是小狗,你是小狗那我是你姐姐我是什么?笨蛋!” 说着,两姐弟嘻嘻哈哈又打闹起来。 荆戊看着这一幕,并没有阻止。 也许对殷小勇来说,永远跟姐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这个代价,让殷小红终身有愧。 但这根本不是姐弟俩任何一人的错。 这是人贩子的错,是把亲侄子卖给人贩子的黑心亲戚的错,唯独不是孩子的错。 荆戊看着任务【找出杀害姐弟的凶手,并将之绳之於法】,这个凶手,不只是人贩子,卖侄子的大姨也是凶手之一。 他自己做了宣传海报,把天堂酒店重新营业的事挂在了各个旅游网站上,新店重新开业,优惠价定的很低。 荆戊把自己也做成了宣传照排,广告上就有店老板的帅气照片,而这个照片,是他参考殷小勇的长相,重新PS后的照片。 他把自己做的,看起来像是殷小勇长大后的模样,或者说是跟殷小勇相似的长辈。 至于别人怎么想,那得看心虚的人怕什么。 广告发好之后,荆戊突然想起一个漏洞,问着在一旁看自己操作的姐弟俩。 “对了,天堂酒店以前就长这样吗?” “啊?”殷小红一脸茫然,“不知道啊,我们住的是不要身份证的黑店,我死后一直沉睡,被人唤醒时已经在这里了。没出去看过,也不知道酒店以前长什么样。” 荆戊若有所思点点头。 他就奇怪,人贩子怎么敢带着拐卖来的孩子住大酒店。 这么说来,这些鬼怪其实并不是死在天堂酒店,而是后来有人人为从各处搜集来,特意安置在天堂酒店的。 那么,会是谁做得?又是为什么这么做? 那个人现在又在哪里,为什么酒店又被送到了荆戊的手里? 天堂酒店疑点重重,荆戊越想越觉得,度假村是个谜。 光一个天堂酒店就这么多谜,整个度假村地图上还有不少隐藏地图,那里又有多少秘密? 他也不着急,地到了自己手上,只等着挨个去发掘,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 荆戊安排好姐弟,又下到一楼大厅。 酒店多了个前台,是情侣里面的女友,名叫白柳燕。 还有个大堂经理,是情侣里面的白西装男孩,叫江嘉闾。 这两位的情况比较特殊,根本不知道是谁杀死自己,也不知道是谁砍掉了女孩的头。 他们只记得,自己是在浴缸里睡着了,突然醒来是被电醒的,然后看到浴缸里有个插电的电吹风,然后浑身无力想逃离也没法逃离,一起被电死了。 根据两人的说法,女孩似乎是死后被人砍掉的头,凶手是跟女孩有仇。 但白柳燕性格温软,自己根本不记得跟谁结仇了,江嘉闾也表示白柳燕的性格不可能跟别人结仇。 所以荆戊只能把两人安排在酒店最前端,让他们在来到酒店的人里自己找有异样感觉的熟人。 江嘉闾兴奋极了:“好久没跟活人接触了,好期待!” 荆戊:“……” 这话被外人听到了,多吓人。 酒店也有了一位客房服务员,是摄影师。 游鹤山摸着胸前的相机:“我最喜欢拍别人的生活场景,可以偷窥到不为人知的一面。” 荆戊更无语了:“不要搞得你像个变态。” “不会不会,我是艺术家呵呵。”游鹤山信誓旦旦,只能让荆戊暂时相信,后续继续盯着。 荆戊有些遗憾。 那些照片复制出来的荆戊们,有时效性,天亮就消失了,不然他可以整个酒店都用自己人,还可以打出特殊的招牌。 太阳升起之后,绷带男和电话鬼看到荆戊消失,就想对他反攻,结果被独自一人的荆戊揍了一顿后,终于认清了不如人的现实,老实了许多。 现在鹌鹑似的,一个缩在墙角的阴影里装死,一个躲在电话里不出现。 荆戊看了一眼绷带男:“你就当保安吧,遇到闹事的出面赶人,平时没你什么事。” 绷带男:“去……” “骂顾客我就揍你。”荆戊认真警告。 绷带男:“哦。” 电话鬼依然是本职工作,没什么变化,只不过不只是负责六楼,变成了负责整个酒店,电话鬼听到新工作还挺兴奋的。 “我又可以看八卦了嘿嘿嘿嘿!” 荆戊:“……” 怎么感觉这里的鬼没一个正常的? 他多看了电话鬼几眼。 这个看似很水的家伙,相当的心机。他带着一群人打上六楼时,电话鬼看起来被绷带鬼暴揍的很惨,结果伤势很快就恢复,似乎是装惨。 后来绷带男联合他反水,绷带男在前面冲得快,挨打的也快,电话鬼再次装弱,很快就主动飞出去装死。 他怀疑,这个心机鬼是在藏拙。 但也没办法。 现在继续用人,而他,穷,只能用鬼。 既然要寻找过去寻找真凶,还不如让已经死去受害者直接露面,让那些心虚的故人自己找回来。 他们都保存了生前的记忆,出来工作可以直接自己寻找真凶。 当然,最重要的是节省了一笔聘请活人员工的钱。 穷如荆戊,当然是每一笔钱都要省着用。 什么,鬼不能白天露面? 天堂酒店的鬼怪确实畏惧阳光。 所以荆戊连夜定制了一批“机器人”。 “我们重新开业的主打词便是——高科技!” 刚说到这里,荆戊就接到了快递员的电话。 “你好,是你定的同城快送吗?” 荆戊:“对对对!” “麻烦到门口自己取一下,我们不敢送进去。” 荆戊:“哦哦好的,马上就到。” 摄影师游鹤山兴致勃勃:“你订得什么?给我们定制的吗?” 荆戊:“你们未来的皮肤。” 江嘉闾突然兴奋:“我要成机甲战士了吗?” 白柳燕也开心地举起手:“我喜欢美少女战士!” 摄影师却道:“我更喜欢仿真娃娃。” 被情侣们一起鄙视:“猥琐!” “什么是仿真娃娃?”姐姐殷小红好奇问道,为了避免摄影师带坏孩子,白柳燕连忙解释:“洋娃娃。” 姐姐也开心了:“我也喜欢!” 殷小勇蹦跳起来:“我要变形金刚!” 看了半天,绷带男突然开口:“我要木乃伊。” “好,都可以,大家可以自由定制皮肤。”荆戊看着员工们如此高兴,十分满意。 相信大家看到礼物一定会更开心的。 因为员工们畏惧光线,荆戊独自一人走出度假村,就看到一辆大货车停在门口,老板和一个运货员都不敢下车,紧张地从车窗伸出头来张望。 看到荆戊终于走过来,两人十分明显的松了口气。 帮忙把货卸下来后,两人依然死活不愿意进入度假村,不愿意跨入那块大石头的范围内。 荆戊没办法,只能自己一个一个往酒店里搬。 好在酒店距离近,东西也不重,荆戊一次可以搬好几个。 他刚搬了两个,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无声无息走到他身边,礼貌地开口: “需要帮助吗?” 荆戊随口拒绝:“不用不用。” 然后反应过来,这个人,怎么走路没声音的吗? 什么时候过来的? 再一看:我去,大帅比! 这帅哥是娱乐圈的哪位当红小生吗,颜值相当的惊艳! 而越金儃也一愣,低头看着荆戊腋下一左一右夹着的东西。 虽然是用黑色塑料布包裹着,但是, 这个人形…… 不会是…… 荆戊抱着两个东西往前走,随口问道:“是来住店的吗?” 走着走着,路过巨石时脚背刮到,把塑料布刮破了,露出黑色塑料布里面的内容。 越金儃再次瞳孔一缩。 黑色塑料布下,那塑料感的脚不会让人误会是尸体,但绝对是女人的脚。 或者说,女性娃娃的脚。 再看一眼地上还剩下的满地人型生物,越金儃喃喃道:“这么多……” 单身成年男子,买塑胶娃娃似乎不算奇怪,但是买这么多,是不是过于变态了? 荆戊自豪地随手拍了拍:“这是我们酒店未来的招牌,致富密码!” 越金儃深深地震惊了!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来住酒店就送娃娃! 现在的酒店为了留下客人,这么色批的招数都使出来了吗! 跟随着荆戊把全部娃娃搬完,越金儃最终还是上手帮忙了。 刚刚一搬,这体型就让越金儃觉得不太对。 这直线条的腰身,分明是男娃娃吧。 越金儃更崩溃了。 真是齐全,女顾客也考虑到了。 可是这样,老板看起来更变态了啊! 第14章 色批老板2 等两人一起把这群可疑的娃娃搬完,越金儃才说明来意。 “我是来找人的。” 他开门见山地说道,仔细看了看荆戊的脸色表情,见到对方依然是笑眯眯点头示意继续说,才取出手机翻出照片: “见过他们吗?” 照片上,赫然是唐振他们五人小队的合影。 荆戊在看到男人没多久,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唐振他们的同伙,极有可能是昨晚用不知名道具偷窥他的人。 经历过多场无限流游戏后,荆戊对那种被道具远程窥探的感觉并不陌生。 他自己甚至曾经就拥有过,是一个镜片像是活得眼睛的望远镜。望远镜会眨眼,会吃东西,胃口还很挑剔,最喜欢吃诡异物的眼睛,荆戊养它像是在养一只脾气暴躁的老祖宗宠物。 思绪短暂地回到过去,一些碎片被从往事中捞起,呈现在了荆戊的脑海里。 他微微晃了晃神后,快速恢复理智,保持着客气和礼貌的态度问道: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能泄漏客人机密。” “他们跟我求救过。我们是同事。”越金儃公事公办的态度看不出情绪。没有着急,没有担忧,似乎仅仅是在试探。 “见过。”荆戊依然保持着服务人员的礼貌微笑,同样看不出喜怒。 “昨晚过来的房客,男的住202,女的住在204。” “你这酒店真的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荆戊很体贴的提议:“求救都来了,我说你肯定也不信,我带你过去吧。” “那就麻烦了。”越金儃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句话,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态度很绅士,身姿很优雅,长相很俊朗,气质很斯文。 是自己欣赏的类型。 荆戊暗自在心里给对方打分。 单看外表,至少七分。 这身高,这大长腿,足以出道的颜值,十分的和他胃口。 不过荆戊不是颜狗,至少不是单纯的颜狗。 他矜持有礼,保持了距离,打开了电梯:“请。” 电梯打开,一切正常。 但是越金儃似乎发现了什么,进入电梯后,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电梯。 他看了看镜子,甚至伸出手摸了摸,夸奖了一句:“电梯不错。” 荆戊微笑:“那是。” 天堂酒店的东西,能不错嘛。 即使是白天,荆戊依然能感觉到,电梯生机勃勃,是有生命的。 它跟每个楼层的鬼怪不同,没有因为白天或者阳光萎缩力量,但荆戊也没发现他的原身、或者说死在电梯里的尸体在哪。 电梯单纯地喜欢看热闹,喜欢跑路,欺软怕硬的有些可爱,不像是有执念的恶鬼,对荆戊也没有所求。 荆戊对它也没有过多要求,只在暗中观察总结。 这一次越金儃进入,电梯老实的没有任何异动。 唐振一群人一起进入时,电梯还在各种恶作剧,现在这么老实,是因为荆戊自己,还是因为越金儃? 越金儃在暗中观察电梯的一切,荆戊在观察越金儃的一切。 很快二楼就到了,202就在电梯外,荆戊敲了敲门,202号房和204号房门同时打开。 看到门外二人,先是惊惶地叫了一声: “啊!” 唐眠和林园甚至一起下意识后退一步。 然后才看到越金儃,惊喜地叫出了声:“越神!” “不好意思,他们昨晚做噩梦了。”唐振连忙向荆戊解释,眼神下意识瞥向了越金儃,眼里满是兴奋和信赖,如同找到了靠山。 荆戊不动声色笑道:“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噩梦,吓成这样。” “真的是噩梦吗?”唐眠看到越金儃胆子大了起来,明明害怕荆戊,敢当面质疑了。 “我明明记得,昨晚我们在四楼……” 他不断地给越金儃使眼色,越金儃文质彬彬跟荆戊提议:“酒店的监控可以看一下吗?” 荆戊:“可以啊。” 一个可以操控电话电磁的电话鬼在,一个可以操控影像幻觉的摄影师在,监控录像能不动点手脚太对不起这群厉鬼的实力了。 一群人又浩浩荡荡去了一楼的监控室,翻看了昨晚的监控记录。 毫无疑问,监控只拍到了唐振他们进入房间的记录,后面不仅唐振唐眠一群人出去没拍到,就连唐眠单独在二楼跟踪荆戊的画面也没有。 荆戊淡定地看着一群人翻看监控录像,自己带着欣赏地眼光打量着这监控室。 这当然是酒店原本的监控室,监控器也是酒店自带的,之前早就断电。 昨晚之前,电话鬼经常把监控器当做自己的眼睛来搞八卦娱乐,偷窥来这里探险的冒险主播或者躲藏的杀人犯通缉犯,导致多年以来监控器也没坏掉,被电话鬼精心维护的很好。 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不可能!” 查看完监控,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唐眠不甘心,很快灵光一现:“不对,我手机是有步数的!” 他不但自己翻阅起自己各个软件的步数记录,还让其他人一起翻阅步数。 但是,所有人从夜晚到早上的步数仅仅几百步,远不是他们昨晚一直逃跑打斗应该有的步数。 荆戊继续保持微笑。 电话鬼都可以钻进手机和监控看八卦,改个步数算什么。 越金儃深深地看了荆戊一眼。 唐眠越想越气,昨晚把他吓得不轻,现在好不容易越神来了,老板还在,但没想到老板竟然不承认。 他又提出去其他楼观察,荆戊索性带他们走楼梯,挨个巡视了一遍。 然后十分绿茶的说道:“我想,您应该是对我们酒店,对我,有一些误会。” 唐眠气急:“肯定是你做的手脚!” “算了,既然不相信我,那我离开好了。”看到唐眠快被自己气疯了,荆戊有些没趣了。欺负聪明人才有挑战,欺负个傻子显得自己智商也不高。 荆戊索性把空间留给几人:“如果几位还有疑问,可以自由观看。但是酒店是有监控的,注意形象即可。” 他是在提醒几人,不要搞什么小动作。 说完便坦然离开,一楼的一屋子假人娃娃还等着他的后续处理。 等荆戊一走,唐眠急急忙忙解释:“越神,这酒店真的闹鬼!” 越金儃沉默了良久,才复杂地开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看到的也许是人形的娃娃。” 唐振唐眠异口同声:“什么娃娃?” “我早上来的时候,看到新来的老板,在搬运娃娃。”越金儃用手比划了一下娃娃的高度,“塑胶娃娃,男的女的都有,成年人高度。” 他一言难尽的表情,搭配着手势和语气,让在场的成年人们瞬间明白了那是什么娃娃。 唐振:“不会吧?” 他一个大男人,久经沙场的小队长,能被几个塑胶娃娃吓到? 对于最佩服的越神,唐眠是十分相信的。 这样的相信,让他对自己也没了信心。他挠了挠头:“真的是那种娃娃吗?” “说是酒店的招牌,致富密码。”越金儃一脸认真,“你们,真的不是看错了吗?” 唐眠越想越觉得昨晚的一切不真实,就连记忆也模糊了起来。 “现在我们也不确定了。” 丁雪泉看了看林园,后者现在也迷惑。 明明昨晚感觉酒店到处都是危险,怎么才一晚上的时间,就感觉跟正常酒店没什么两样? 对于丁雪泉的疑问,林园自己也不确定了。 她小声嘀咕:“会不会,我们其实是遇到了一只厉害的梦魇型诡异物,就在客房里做了一场噩梦?” 丁雪泉也提议:“要不我们再上去看看?” 这个意见得到了一众认可。 五人小队加上越金儃,重新朝电梯处走去。 刚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荆戊正好握着一只塑料假手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他们返回还愣了一下。 “你这是干嘛?”丁雪泉皱眉看着那只假手,突然感觉事情仿佛在往失控的方向发展。 “哦,找手。你们看到手了吗?”荆戊提着假手似乎有些苦恼,从电梯的缝隙往电梯井下看了看。 “应该有一对的,我掉了一只,不知道是掉电梯还是掉楼梯了。” 见到没人回应,荆戊自己提着手一边找一边走远了,嘴里似乎还在嘀咕“让员工去找”。 唐眠与唐振对视一眼。 所以,昨晚电梯的血手真的是老板干得? 他们搭乘电梯回去,电梯依然正常而普通。 又去202和204观察,也没发现什么有诡异物气息残留的东西。 唐眠甚至还带着一群人去安全门的方向,想看看吓得他做噩梦的断头小女孩,结果刚走到安全门后,就听到门外有隐约的说话声。 “这两个娃娃放二楼,别放错了,一个小女孩一个小男孩。” 唐眠对后面的人做了个止步的手势,悄悄地走到安全门,透过缝隙往外看,看到刚刚还在一楼找手的老板正抱着一大一小两个娃娃,正在跟一个背对着自己的男人吩咐着什么。 妈的,昨晚的姐弟也是假的? 把他吓得快哭了! 唐眠不信邪的把门推开一点,再推开一点,看到了一对塑胶娃娃,还穿着漂亮的童装。 “这套童装不合适,尺码有点小了,仓库还有吗?”荆戊背对着安全门,在跟那个长发挡住了半张脸的男员工说着话,完全没发现门后一群人都在偷窥。 “有是有,我不知道哪套合适。” “带我去看看。” “那这娃娃?” “先放这里吧,待会还是要放二楼的。” “行。” 荆戊和员工一前一后地走下了楼梯,很快消失在了视线里。 等人一走,唐眠就想把门推开去看。 推着推着,后面的人似乎也急着看,不小心把他往前一撞,安全门被撞开,撞到了塑胶娃娃的身上,重现了昨晚的一幕。 女娃娃的头被撞掉了,咕噜咕噜滚到唐眠的脚下,眼睛朝上看着他。 “啊——”唐眠尖叫鸡似的,一声尖叫响彻楼道,甚至还有回音。 “你还需要再历练历练。”越金儃无语地捡起人头,给安装了回去,“一个假人头就吓成这样。” “真的是假的?”唐眠刚刚被吓得尖叫后有些尴尬,“没有一点点那个?” “没有。”越金儃特意取出一块手表,手表上的指针静止不动,显示的是领域里的诡异力量为零。 “就是商场用过的假人,旧的,可能是用作装饰的。” 看着面前的两个假人娃娃,越金儃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总算不是特殊癖好连小孩都不放过。 可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个酒店需要假人娃娃做什么? 做装饰的话哪里需要装饰? 还有,刚刚唐眠的尖叫声那么大,老板为什么不回来看看? 带着疑问,越金儃选择独自一人下去,顺着老板离去的方向,向着传说中的仓库走过去。 仓库就在一楼的地下室,顺着楼梯一路往下走就可以直通仓库。 刚刚走到门口,越金儃就听到荆戊似乎正在跟员工比较着说什么。 “换这个试试,这个胸大,好看。” 再仔细一看,荆戊面前是一具女性娃娃的侧面,娃娃光着身子,洁白无瑕,在光线偏暗的地下室灯光下,露出曲线优美的侧面。 那个可疑的老板,手正在娃娃的胸上比划着什么。 越金儃:“……” 收回刚才的话,果然还是色批。 荆戊打量了一番娃娃的胸,听说女人很在意自己的三围和体重,白柳燕是个大胸,这个给她准备的模特是小胸,不知道白柳燕会不会嫌弃? 要不自己给胸垫大一点? 他捏了捏娃娃的材质,假人模特的质感偏硬,但是内部依然是空心的,或许可以剪开一部分,从下面塞一些海绵之类的进去,把胸变大。 这样的手术似乎就跟胸部填充手术差不多,但是如果娃娃留疤,会不会白柳燕更嫌弃? 荆戊思考着,手无意识地在假人的胸部摸来摸去,摸来摸去。 正好,唐振他们也先后赶来,一群人正好看个正着。 唐眠吐槽:“咪咪控……” 老板年纪轻轻,没想到是个老色批。 变态! 地下室里,仓库的深处,一群鬼怪躲在假人的背后瑟瑟发抖。 “妈的现在这日子没法过了,刚来了一个厉害的,现在又来了一个,纯心不给我们活路!” “小声点,他就在上面。” 地下室的仓库外,越金儃往里面快速地瞥过一眼。 “怎么了?”唐眠依然不死心,“是不是有问题?” 越金儃当先一步,带头往酒店外走。 “走吧,回去给你们治治眼睛。” 唐眠:嘤…… 第15章 色批老板3 当越金儃一行人走出酒店,上了唐振他们停在门口的越野车,越金儃再次往酒店看了一眼。 唐振坐在他身边低声问道:“这件事上报吗?” “不用了,你们撤出,我来接手。”越金儃不意外唐振发现端倪,如果他真的什么都没发现,越金儃不会怀疑他的智商,只会怀疑他是不是跟那老板是一伙的。 “山下我召集了医疗队,你们下山跟医疗队一起回去。” “是。”唐振没有多说,应和一声快速坐正了身体,仿佛刚刚两人只是随口闲聊。 越野车朝山下驶去,这件事看似告一段落。 酒店内,地下室里的鬼怪齐齐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走了。” “吓死我了。” “我总算是活过来了!” 看着群鬼的模样,荆戊挑了挑眉,看向身边假装员工的摄影师游鹤山。 “很厉害?” “相当厉害!”游鹤山夸张地拍了拍胸口,天知道刚刚在安全门,距离那么近,吓得他本来不会跳的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 他说完,看到荆戊在沉默,还以为得罪了老板,连忙解释:“你也很厉害,但他是跟你不同的厉害。” “你是让人感受不到的厉害,是个演技帝。”说到这里,游鹤山暗自摸一把辛酸泪。 这里的鬼哪个不是被荆戊无害的外表和看起来普通人的实力欺骗,哪个不是遭受了百般□□暴打还沦落成了打工人! 再一想到刚刚的男人时,他们突然觉得还是荆戊好,至少他不害命,在荆戊手下还有活路。 而刚刚那个看似温和的男人,对视一眼就感觉烈火焚身一般,带着毁天灭地的压迫感,对鬼怪们来说,犹如还清醒时被投入了焚化炉,尸体再次感受到了焚烧的剧痛。 “他是让人感受的到的厉害,气势相当压迫鬼,我怀疑他是什么传说中的驱魔人,或者什么至阳体质,是阴鬼的克星。” 游鹤山说得认真,却又说得离谱。 荆戊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嫌弃道:“少看小说。” 刚刚他也是不得已,需要人配合。 但是目前被度假村APP认定的正式员工只有姐弟俩和游鹤山,其余鬼虽然名义上是他的员工,但只是迫于他的压力,算是半雇佣关系。 当面临更强大的对手时,荆戊毫不怀疑他们可能反水把自己卖了,或者干脆挑拨离间让双方干起来自己好跑路。 绷带男目前看起来综合实力最强,看起来不满在明处,直来直去好控制,奈何过于凶残,也是不敢用的。 电话鬼用在科技社会使用起来十分好用,其余实力不明,但对方心眼多,除了爱八卦总爱装弱装死偷懒藏拙,也是完全不可控的。 姐弟俩太年幼,很多事并不懂变通; 情侣俩感情太深,谁受伤了另一个都会心生怨恨,而且另一个也容易成为软肋,对他并不完全信任。 算来算去,只能让摄影师顶上。 还好摄影师不是个小心眼的鬼,没有记仇也没有反水,很完美的完成了这次配合任务。 荆戊越看摄影师越满意,心里也把摄影师的遗愿——找到他的执念,给提上日程。 自己人,当然要对他最好! “走了,我们去拆盲盒!” 在地下室,荆戊再次把员工召集起来。 “你们的皮肤到了!” 白西装江嘉闾伸手欢呼:“机甲战士!” 他的女友白柳燕捧着脸期待:“美少女战士!” 摄影师游鹤山眼里闪着对艺术对美的向往:“仿真娃娃!” 断头姐姐殷小红快乐地蹦跳:“洋娃娃!” 弟弟殷小勇流着口水:“变形金刚!” 绷带男扯了扯身上的绷带:“肯定不是木乃伊。” 电话鬼的电话线乱甩:“叮铃铃——叮铃铃——” 荆戊兴奋地扯下塑料布,露出遮盖的宝贝,他未来的镇店之宝。 “全智能机器人!” 一群满怀期待的鬼齐齐沉默了:“……” 这不就是商场的服装模特给刷了一层银色喷漆吗?! 哪里来的全智能,哪里来的高科技! 荆戊:“你们负责全智能,我负责机器人,没毛病。” 这是倒闭商场扔掉的二手模特,是荆戊连夜在二手市场下单。 老板急着走人,不收钱还帮忙送过来,荆戊深刻地感谢对方,并愿意送上免费的住宿券,可惜对方完全不领情且跑得飞快。 荆戊也怕老板骗人,所以特意网上搜索过,发现有本地论坛传言说,商场闹鬼,里面的假人活了过来。 等到了地下室,现在掀开塑料布后,荆戊也发现了传言的来源。 “难怪说模特闹鬼,上面真的有残魂。” “我死得好惨啊~~~~” 一个圆圆胖胖的男鬼缩在一个女性假人身上,在荆戊掀开塑料布的刹那,张牙舞爪着,让假发飞舞起来,双眼通红,尖着嗓子发出怪叫。 一群鬼冷冷地看着他。 男鬼发现不对劲,再一看:“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地方了!” 他万万没想到,看到了一群厉鬼。 “来都来了,留下来吧。”荆戊一句话就安排了对方的未来,“正好缺个保洁员。” 圆胖男鬼:“啊——” 其他鬼:“切!” 明明一个男鬼,附身在女性假人身上吓人,够变态的。 至于男鬼的意见,没人在乎。 他委委屈屈抱着膝盖,缩在假人身上不敢动弹。 就怕被大鬼们把自己当食物吃了。 荆戊又拆开几个木箱,找出一堆油漆和笔刷,这是那个老板原本准备装修商场用的,一并送给了荆戊。 荆戊相当体贴:“还有捏脸服务哦~” 一群鬼:“………………” 神他么的捏脸服务,不就是得自己画脸吗,不会画就直说! “谁会画画?”江嘉闾看向女友,“宝贝,你可以把你老公画成机甲战士吗?” 白柳燕为难:“我只会画火柴人。” 火柴人可没法看,江嘉闾也愁。 白柳燕突然想起摄影师:“对了,摄影师不是搞艺术的吗,你会画脸吗?” “会。”摄影师游鹤山丧里丧气提起油漆桶和笔刷。 没办法,他的审美让他实在没法接受这么丑的皮肤未来会是他白天上班的“工作服”。 还是自己画吧。 “我要洋娃娃!” “我要变形金刚!” 姐弟俩对假人没什么意见,主要是童装假人身上带着衣服,都是漂亮的新衣服,两姐弟有很多假人和新衣服可以选择,还挺开心。 小朋友是满意度最高的,也最先开始定制。 然后一群成年鬼各自出意见定制,荆戊看着这团结的一幕,相当满意。 看,这不就是团建了吗,促进员工感情,比请吃饭有用多了! 荆戊拍拍手走人,让员工们自己商量去了。 等员工们提完自己的意见,地下室只留下摄影师游鹤山画模特,还有一个被众人遗忘的圆胖男鬼被摄影师叫去打下手帮忙。 画着画着,游鹤山笔突然一顿。 “不对,我不是当客房服务员吗,怎么还要来画模特?” 圆胖男鬼肃然起敬。 这么厉害的大鬼还得当服务员,那么自己当个保洁员似乎也没什么。 “妈的。”游鹤山越想越气,画着画着突然骂道,“老子到底是上了什么贼船!” 有的鬼在地下室忙忙碌碌,羡慕外面的鬼可以躲清闲。 有的鬼此刻却恨不得再次躲回地下室。 中午时分,荆戊点了一大份火锅外卖,在酒店热热闹闹与众人吃了一顿,算是新员工聚餐。 下午,山上再次下起了雨。 阴雨天太阳光暗下来,酒店里阴影多,还没有假人身体的众鬼开始蠢蠢欲动,看着荆戊独自一人,又有了想试探的心情。 荆戊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他揉了揉手腕,看着外面的雨幕,喃喃念叨:“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不如再打一顿,打的次数多了,也就打服了。 绷带男悄悄出现在身后的阴影里,绷带从地下蛇一般延伸出去,朝着荆戊的脚脖子试探。 刚刚各种兴奋的电话鬼一默,铃声突然安静了下来,电话线跟随着绷带,从另一个方向潜藏在影子里,朝荆戊绵延而去。 荆戊看起来好像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低头玩着手机。 “哎有客人下订单了,燕子你后台登记一下。” 荆戊突然一声惊喜地欢呼,朝前台走过去,正好避开了脚下的绷带。 白柳燕都顾不上荆戊对自己的称呼,低着头不敢看荆戊,更不敢看他的影子。唯唯诺诺答应一声,站在前台后面操作酒店的电脑系统。 她紧张之下,系统连连发出“系统错误”的声音,荆戊道:“我来看看。” 白柳燕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害怕荆戊来前台后,绷带男跟电话鬼的偷袭也跟过来。 江嘉闾连忙走过去:“亲爱的我帮你,这种小事哪需要老板亲自动手。” 荆戊呵呵一笑,看着情侣的表演并不点破:“也是。” 他靠在前台上,随手拿起一支签字笔,在手里旋转着,毫无防备似的看着白柳燕登记新客户。 绷带无声无息从他身后的影子探出一角,如同阴冷的毒蛇,朝着他的脚脖子扎过去! 荆戊突然后退一步,眼睛看也不看,手里的签字笔快速射出去,直接把绷带钉在了地面! “哎呀,鞋带散了。” 荆戊弯腰看似要去扯绷带,绷带男心一狠,自断绷带,朝他的脖子勒过去! 与此同时,电话线紧随其后,从背后对着荆戊的后颈刺过去,那看似柔软有弹性的电话线,绷直后闪着金属的光泽! 荆戊依然在弯腰低头,说时迟那时快,微微一个侧身,避开绷带,双手一前一后,精准抓住绷带和电话线,然后快速地把两者打成了一个死结。 “漂亮!” 荆戊自己赞美一声,拔起插进地面的签字笔,把死结重新扎进了地面。 绷带用力挣扎着,电话线也努力想往外逃。 然而两鬼越挣扎,系的越紧。 荆戊欣赏着这搞笑的一幕,刚刚拿签字笔的手食指放进嘴里舔了舔。 指尖的地方微微渗出血迹,是他自己故意扎破的。 签字笔笔尖多了一点血迹后,让它变得如同定海神针,把绷带和电话线定在原地,无法逃脱。 荆戊看向远处,躲在阴影里的绷带男和电话鬼。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色,但是可以看到他们全身在颤抖,仿佛浑身都在用力,却依然无效。 再看看旁观的情侣们,两人震惊地伸长脖子看了看地面上的死结,感受到荆戊看过来时,快速缩回脖子,低头假装忙碌。 姐弟俩刚刚还在打闹,从绷带男出手后果断躲起来,现在看到荆戊占了上风,从楼道口探出小脑袋看热闹。 荆戊看着这众生相,突然觉得,以后当老板的日子不会比在无限游戏里轻松。 殷小红好奇:“为什么这次不断开逃跑?” 绷带男白了殷小红一眼。 她以为绷带断开对自己没影响吗,以为这一次跟上一次一样吗? 他们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断的越多,自己力量受损越多。 电话鬼的电话线也是同样的道理。 更何况这一次不知道什么诡异力量,竟然可以从绷带顺着摸回自己的本体,让他浑身都被定住使不上力,想断尾逃生都断不了。 正想着,门外突然传来陌生的脚步声。 “你好,住宿。” 听到这个声音,电话线猛地断裂,松开死结后绷带男也快速断开,先后消失在了阴影里。 姐弟俩快速缩回脑袋,躲得无影无踪。 只有前台的情侣,正对着大门,想躲都无处可躲,硬着头皮看着门外走进来的人,心里疯狂叫苦: 见鬼!怎么又回来了! 荆戊扭头,不意外地看到了刚刚才离开的越金儃。 “住哪?” 越金儃直直地看着荆戊的眼睛,仿佛要一眼看进他的心里。 “202。” 第16章 七夜怪谈1 越金儃本以为,这个酒店的老板跟鬼怪们是一伙的。 但是他刚刚返回,特意在远处用望远镜再次观察一番,就看到老板被鬼怪们偷袭,打作一团。 虽然老板占据了上风,但并没有对鬼怪下死手,似乎也受到了什么约束。 是酒店的规则,还是幕后真正主人的威胁? 越金儃重新开着唐振的越野车返回,路上已经让唐振亲自打听了荆戊的信息,得到了对方的全部身份信息。 这么年轻的老板,长相出众的让人印象深刻,不用越金儃吩咐唐振也很快就让人查探了相关信息。 一个看起来似乎普通而倒霉的青年。 父母离异,自己重病,如果不是朋友们的不离不弃,他可能在医院一直睡到死。 但越是普通,越金儃反而越觉得不寻常。 他亲自出马,就是想要一探究竟。 荆戊表现得依然友好,笑面迎人地亲自带着越金儃回到唐振他们居住过的房间,202。 “老板是住在对面?”站在202房门口,越金儃没有急着进去,只是往对面的房间201看了一眼。 荆戊没有问越金儃怎么看出来的,也没掩饰:“是的。” “那,包三餐吗?”越金儃又问。 荆戊直接点头:“当然!” 客户至上,没有厨师也包! 这么大一个天堂酒店,怎么能没有餐厅! 越金儃满意地点头,进入202后,便没了动静。 荆戊则是开始为酒店的就餐服务想办法。 天堂酒店作为度假村的招牌酒店,自然是有自己的餐厅和后厨的。 只是因为歇业多年,而且一群原住民们根本不需要吃饭,后厨空荡荡的,连老鼠都饿得跑路了。 鬼怪们要么是厨艺不行,要么会做饭但是天性畏惧火焰,最后荆戊不得不亲自下厨。 至于食材,暂时是定的同城送菜。 后厨的天然气水电费等,荆戊忍痛亲自缴费了。 他自我安慰,除了这里,其他房间的水电费都可以省点,就当是投喂自己,他一个大活人总不能也不吃饭。 做一个人的食物也是做,两个人的也是做,晚餐荆戊便做了两人份的饭菜,一份亲自送到了202房间。 “谢谢老板。” 开门的时候,越金儃似乎刚沐浴结束,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头发也湿漉漉的,换上了洁白的浴袍,看起来多了一份慵懒的□□。 荆戊的脑海里瞬间蹦出四个字“美男出浴”。 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幻想起洁白浴袍下,刚洗过的健美躯体,突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不客气。”荆戊眼睛亮闪闪,“我们酒店还提供陪吃服务,你一个人很寂寞吧,需要陪吃服务吗?” 越金儃先是一愣。 “不需要,谢谢,再见。”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诡异的事情,脸色变得十分古怪,快速地拒绝后关门上锁,仿佛再迟一秒自己的清白就有危机。 荆戊十分遗憾。 那个陪吃服务可是荆老板亲自服务呢,他怎么不要呢? 肯定是员工们颜值太低,越金儃以为是员工服务才拒绝了。 荆戊端着自己的那份晚餐,遗憾地回了对门的201,寂寞的吃起了一个人的晚餐。 他端起一杯矿泉水,隔空对着202的方向举杯:“敬美男!” 一人食荆戊也吃得津津有味,转眼间天便黑了下来。 荆戊安排了一下酒店值夜班的人员,自己先回房睡了下来。 深更半夜,黑暗中,有危险在蠢蠢欲动。 荆戊躺在床上,查看一番度假村APP的进展后,便关了手机,关灯睡觉。 黑暗笼罩了整个房间,荆戊的呼吸渐渐舒缓,气息悠长,仿佛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门缝下,一根细细的绷带探入房间。 绷带越来越多,仿佛是木乃伊的裹尸布,长的无穷无尽,还带有诡异的油脂和血迹。 渐渐的,绷带全部进入房间后,自己重组,一个人形缓缓在绷带里成型。 他没有冒然行动,全身柔软的仿佛没有骨头,钻到了床底下。 桌面上,客房电话微微一震,悄悄染上了一抹血色。 电话线仿佛有了生命,贴着墙角朝桌面往下爬下,然后顺着床脚爬上去,爬到枕头上,爬到荆戊的头边…… 突然,一只缠满绷带的手猛地刺穿床板,正对着荆戊的心口刺来! 电话线猛地往下一套,对着荆戊的脖颈勒过去! 荆戊依然闭着眼睛,一个侧翻,正好避开绷带手,手往上狠狠抓住电话线,狠狠一拽,把整个电话座机都给拽了过来,朝着还要再刺的绷带男当头砸了过去。 正在这时,突然一道庞大的黑影,从天而降,如沙包一般对着荆戊当头砸下! “嘭!” “嘭!” “嘭!” 巨大的声响一直传到对门的202房,惊醒了本就保持警惕的越金儃。 越金儃早已换好便服,站在门边,眼神清醒的丝毫不减睡意。 从黑暗里刚开始有动静时,他已经守在门边,等着随时到来的偷袭。 本以为是要对自己下手,没想到打斗的声音从对面房间传了过来。 越金儃没有轻举妄动,也没有使用望远镜这个特殊道具。之前被荆戊发现过一次,再近距离使用相当于是不打自招告诉荆戊自己就是之前偷窥的人。 他单纯靠着自己过人的听力,在黑暗中,听着对面传来的动静,揣测着战况和现在的状况。 战斗持续的时间并不长。 仅仅五分钟左右,伴随着一声似乎是什么重物坍塌在地板上的剧烈响动,整个二楼都被震的动荡后,对面房间恢复了宁静。 死寂一般的宁静。 是分出胜负了吗?还是有人死了? 越金儃鼻子动了动,空气中没有血腥味或者腥臭味,应该不至于死亡。 轻轻的推门声响起,对面的房门打开,老板的脚步声走了出去。 越金儃没有冒然趴在猫眼上看,依然躲在门后静静地听着。 他听到那位年轻的老板走向电梯的位置,然后是电梯门打开的声音,和脚步踏入电梯金属地板的声音。 电梯的轮轴拉着向上,荆老板上楼了。 是去几楼,越金儃听不出来。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 越金儃只短短犹豫了一秒,便快速地做出了决定。 反正自己的行为本就显得可疑,看就看吧。 越金儃果断开门,跟了出去。 荆戊是乘坐电梯上楼的,但是自己按电梯,怎么都不下来。 “这么智能的吗?”还是说胆小的被自己吓到了? 沉迷看老板和员工撕逼的电梯表示:都不是,主要是太喜欢看热闹了,热闹太好看了。 五楼里,刚刚追上来的荆戊跟想要埋伏的绷带男再次打成一团,电梯看的津津有味。 一对三的打架,比一打二更精彩。 新来的胖鬼也被怂恿一起参与,最主要不是当打手,是当沙包。 绷带男没指望这弱小鬼有什么本事,他单纯看中了对方的体积,把他当铅球朝着荆戊砸。 狡猾的电话鬼更是不亲自出手,像个皮鞭似的,把胖鬼当陀螺抽着朝荆戊扔过去,抽的胖鬼眼前天旋地转,自己还浑身疼痛。 荆戊是来者不拒,三个都打,丝毫不留手,就当是锻炼身体了。 当他把三只都打趴下时,越金儃走楼梯上了五楼,正好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荆戊扭头看过去的一个缝隙,被他摁在地上摩擦的绷带男电话鬼瞬间跑路,只有被打傻了的胖鬼被荆戊一只脚像踢球似的踢进了空房间。 越金儃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再看看满身大汗的荆戊:“你在干什么?” “健身。”荆戊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得是阳光灿烂。 “运动有益身心健康。”荆戊如是说。 越金儃:“……” 当他傻吗? “睡不着,做做运动有助睡眠。”荆戊朝着越金儃走过来,突然一伸手,单手撑在他的脸侧,来了一个正经的壁咚。 “看来你也睡不着,要不一起运动运动?” “不用了。”越金儃总觉得,对方说话怪怪的,本来正经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都有了奇怪的意味。 “我是被吵到了,希望你们保持安静。” “好的~”荆戊甩了个飞吻,“睡不着可以找我哦,我随时都可以为您服务~” 越金儃全身僵硬,声音也生硬:“不用了。” 越金儃生怕对方再说出什么可怕的话,看到电梯停在五楼,直接搭乘电梯下了二楼。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突然想起: 等等,自己不是去打探老板的底细吗,怎么就这么回来了??? “这么害羞,肩膀还内扣,一看就是个处/男。1”荆戊摸摸下巴,笑得荡漾。 突然,他猛地一回头,吓退走廊里的一批看热闹的鬼怪。 “今天的教训大家好好学习学习,以后自己准备疗伤药心里也有数。挨打归挨打,我可不报销医药费,也不承认工伤和病假哦~” 黑心资本家初见端倪。 “还有,新来的那个小胖,记得把酒店的保洁今晚做完,做不完你就完了。” 被踢进房间里的圆胖男鬼欲哭无泪,明明事不关己,他被绷带男的威胁和电话鬼的忽悠,为了自由跟老板斗争,结果是挨打最多、被打得最惨的。 他瞎掺和个什么劲啊! 看热闹的游鹤山施施然飘了进来,怜惜地看了一眼圆胖男鬼:“傻孩子,枪打出头鸟,苟着才能长命。” 像他,知道打不过就迅速加入,多么明智的决定。 圆胖男鬼扑上去,抱着游鹤山的大腿就是嗷嗷哭…… 午夜十二点,前台后,一对小情侣头挨着头看恐怖片。 “啊!”白柳燕被吓到,猛地往男友怀里钻。 江嘉闾其实也被吓到,但快速地把白柳燕的头按在自己怀里,语气十分镇定:“宝宝别怕别怕,老公在呢!” 至于他脸色发白,他本来就死了,惨白不是很正常。 反正绝对是不承认是被鬼片吓得。 一个戴着黑色礼帽、穿着黑色风衣黑色皮靴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酒店门口。 他抬起头看了看霓虹灯闪耀的天堂酒店照片,喃喃低语:“又活了吗?有意思。”然后,夹着腋下的公文包,走进了天堂酒店。 第17章 七夜怪谈2 黑衣男人出现在前台时,把小情侣都给吓了一跳。 男人打扮神秘,但是长相温和帅气,看脸还是个中年帅叔叔。 对二人的惊吓,男人并没有表现出被冒犯或者不满的情绪,温和地笑了笑,报上自己的手机号码和预定酒店后接收到的验证码,并递上身份证。 “我今天下午订的大床房。” “不好意思,请您稍等。”白柳燕第一次当前台,许久不曾见到活人,有些手忙脚乱。 江嘉闾在一旁帮忙,一番操作之后才发现,这个人就是下午时从网上预定天堂酒店大床房的客人。 也是目前唯一的一位客人。 白柳燕验证了对方的身份证,找出大床房的房卡推过去:“你好先生,您订的房间是204,这是你的房卡。” 男人却只拿走自己的身份证,把房卡推了回去。 “不,我订的是七楼的房间。”他双眼含笑地打量着白柳燕和江嘉闾,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黑色的卡。 “我是酒店的终身会员,这是我的贵宾卡。” 白柳燕下意识和江嘉闾对视一眼,接过男人的贵宾卡,刷卡之后,界面上显示的竟然真的是七楼的房间。 七楼——贵宾专属套房707。 白柳燕和江嘉闾不了解七楼,也没去过七楼,但他们知道,老板荆戊正在追查七楼,想上去看看。 江嘉闾作为领班,当着谢斐的面用前台的电话拨打了荆戊的电话:“七楼打扫一下,有客人预定。” 荆戊在电话那头,听到江嘉闾提到七楼,立刻意识到,他等待的机会来了。 身份证上,男人的名字叫“谢斐”,年龄是四十二。 “我先预定一周时间的707。”谢斐爽快付了钱,继续说道,“老规矩,整个七楼我包了,待会还有我们协会的其他成员都会过来。” 电话没有挂断,荆戊清晰地听到了谢斐说话的声音。 白柳燕:“好的。” 江嘉闾也挂了电话:“好的,您现在就可以入驻,我带您上去。” 等谢斐付了款,重新拿起房卡,看似随意地看了看白柳燕。 “我以前似乎在哪见过你。” 这话听起来像是搭讪一样,身为男友,江嘉闾微微上前,揽住白柳燕的肩膀宣示自己的所有权:“不是新来的呢,我们在这待了很多年了。” 当他生气时,厉鬼的阴冷气息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直逼谢斐。 阴冷的气氛中,谢斐相当的镇定,他在两人的面庞上微微端详一阵,眼神在江嘉闾搭在白柳燕的手上多看了几眼,又扫过白柳燕的脖子,突然仿佛想起什么似的低语。 “原来如此。” “不用带路,我自己上去。” 谢斐优雅地告辞,拿起放在前台台面的公文包走向电梯,临走前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三楼还好吗?” “挺好啊。”白柳燕下意识回道。 谢斐微微颔首,这才真的抬步走向电梯。 江嘉闾揽住白柳燕肩膀的手微微一紧,目光紧紧追随着男人的背影。 他俩此前一直住在三楼,这个谢斐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早已知道,酒店的真相。 特意从楼梯下来的荆戊,刚出楼道口,就看到了这一切。 看着谢斐进入电梯,荆戊快速地跟了进去。 电梯的键盘面板上,在谢斐用贵宾卡在面板上刷了一下后,果然重新出现了“7”。 谢斐按了下去,看向荆戊。 荆戊看着他手里的贵宾卡。 纯黑色的卡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是在电梯光线的照耀下,某些角度隐约有金色的纹路闪现,似乎构成了一个似狼似狗的图腾头像。 谢斐见状,收起贵宾卡,看向荆戊的眼里带着冷色:“七楼被我承包了。” 荆戊:“我是新来的工作人员,老板让我去看看七楼哪里需要维护。” “七楼不需要维护。”眼神微不可见从上到下一番打量后,谢斐对荆戊失去了兴趣,语气淡淡,“也不需要打扫。” 听到这话,荆戊心神一动。 他自然是知道七楼不需要打扫,整个酒店其实都不需要打扫,他安排的保洁人员和客房服务更多的是为了演戏,给活人客户做个样子。 以及,处理一些突发事件。比如处理尸体,和受惊的客户。 但是这位客人,听这语气,也知道? 天堂酒店的终身贵客?这酒店从建好后压根就没正经开业过,直到自己来接手才正式营业,谁给他办理的贵宾卡? 荆戊突然有一种自己的蛋糕被人偷吃的感觉。 办贵宾卡的会员费呢,被谁贪了! 谢斐突然感觉如芒在背,被身旁的男人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欠了对方几百万。 他微微皱了皱眉,不想在电梯里起争执,抬起头看着楼梯间的数字,有些焦急。 电梯不断上升,很快就到了七楼。 电梯打开,之前黑暗的走廊灯火通明,仿佛是在迎接自己认可的客人。 谢斐熟练地走出电梯,荆戊紧随其后。 谢斐脚步一顿,诧异地看着荆戊:“你竟然真的能走上七楼!” 荆戊满脸的莫名其妙:“为什么不能?你不也能吗?” “现在我相信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了。”谢斐认真地端详着荆戊。 “这几天晚上七楼可能有奇怪的声音,你不要管,就当做没听到。”谢斐笑得有些神秘,神神秘秘提醒了几句。 “有奇怪的客人跟你搭讪你也不要管,七楼的客人都是贵客,不需要普通工作人员的照顾。” 荆戊:“哦,谢谢。” 可他不是普通工作人员,他是老板。 “有兴趣的话,或许你也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说完,谢斐最后看了荆戊一眼,依然保持着神秘的笑容,走向了707房间。 荆戊注意到,谢斐依然是用贵宾卡刷开的房门,根本没用房卡。 现在,荆戊对那黑色的贵宾卡更眼馋了。 权限这么高的贵宾卡,肯定很贵! 好大一笔会员费呢,自己这个老板竟然根本没进账,太过分了! 谢斐浑然不知,自己因为手里的贵宾卡被老板给盯上了。 他走进707号房,站在门内对荆戊笑了笑,门缓缓关上。 荆戊分明看到,男人的手一手夹着公文包,一手推了推眼镜框。 那个黑色的公文包上,也有一个似狗又似狼的图腾头像。 荆戊没有离开,在七楼的走廊上装模作样的找到保洁工具存放的工具间,在一尘不染的走廊上装模作样的一边打扫,一边思考。 得想办法混进去。 自己酒店的贵宾,身为老板自己怎么能不知道对方的信息? 好不容易混进七楼,荆戊打算趁此机会多了解了解对方,说不准又可以多一个强大的员工。 他试探着去开其他房间,却发现房门禁闭,完全拧不开。 其他楼层的房门在他来的时候,都是没上锁可以随意打开的,荆戊入驻201时就是随意开的门。 “我就喜欢这么叛逆的家伙。”荆戊低语,看着眼前不给老板面子的门,给气笑了。 “等我搞定了七楼,要把这里通通改成卫生间。” 走廊的灯忽明忽闪,仿佛是对荆戊的无言警告。 荆戊一声冷笑,从口袋里掏出手套准备戴上。 还没开始干活,电梯轻声一“叮”,提示又有人上了七楼,荆戊立刻把手套重新塞回去。 走廊的灯立刻停止闪烁,保持了灯火通明的状态。 电梯门打开,出乎意料的,里面竟然是一个拖着行李箱的白发老奶奶。 老奶奶打扮讲究,脸上戴着金丝框眼镜,脸上还化着淡妆,她诧异地上下打量一番荆戊:“小伙子怎么没见过?新来的?” 荆戊表情一变,转身对老奶奶微微鞠躬:“尊敬的贵宾您好,我是酒店新来的客房服务员,有什么需要您尽管提出来。” 听到这话,老奶奶笑了,慈眉善目,看起来格外的和蔼可亲。 她把行李箱从电梯拖出来,似乎行李箱太重,体力不支,走出来时踉跄了一下。 “你好小伙子,我的行李箱太重了,可以帮我抬进去吗?” “应该的。” 荆戊立刻上前,帮忙提起行李箱。 行李箱里似乎有活物,在里面横冲直撞,让荆戊即使拖在地上滚动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老奶奶推了推眼镜,一路慢悠悠地走着,笑眯眯地,视线落在荆戊帮自己拖行李的手上,赞叹一声:“皮肤真好。” 视线从他露在外面的手往上,流连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下巴,耳朵,然后是脸蛋。 “年轻真好。”老奶奶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向往。 荆戊神色不动,依然保持服务人员的微笑:“您是几号房?” 老奶奶:“706。” 706正好在707的斜对面。 伴随着颠簸,行李箱里的活物冲撞的越发厉害,隐约还伴随着呜咽的声音,仿佛是人被堵住嘴后的求救,又仿佛儿童被捆绑起来害怕的哭泣。 “您是携带了宠物吗?最好到酒店前台登记一下,我们可以为您准备宠物饲料。”荆戊十分体贴地提议。 老奶奶笑了:“放心,我自己带了。” 荆戊也笑:“那就好。” 706号房,到了。 老奶奶取出一张黑色的贵宾卡,刷开房门,特意把房门拉开,让荆戊先进去。 荆戊特意多看了一眼。 这张黑色的贵宾卡与谢斐手里的贵宾卡很像,纯黑色的卡片,肉眼看起来没有任何文字。只是角度变化,在光线的照耀下,隐隐约约有个似狼似狗的图腾头像。 这让荆戊忍不住联想到谢斐手里的贵宾卡和公文包,上面也有这样的头像,这是某个组织的图腾吗? 荆戊一边想着,一边拖着挣扎的越发激烈的行李箱拖进了房间。 身后,老奶奶无声无息地关上了房门。 荆戊心说:我谢谢您嘞。 老奶奶脚步轻悄,仿佛一只成精的老猫,眼睛冒着幽幽贼光,踩着地毯上朝着自己的猎物无声无息地走过去。 “我的行李箱似乎锁坏了,不太好使,能帮我看一下吗?” “好啊。” 荆戊放倒行李箱,身躯微微下顿,仿佛毫无防备,背对着老奶奶。 他轻松打开了行李箱。 行李箱里没有任何宠物,只有一个双目通红的成年男子,上半身和下半身被折叠起来,叠的方方正正,整整齐齐。 看到行李箱被打开,他看着荆戊龇牙一笑! 身后,老奶奶咧嘴一笑:“我的宠物可爱吗?” 她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对着荆戊的心口捅过去! “把你借我喂喂我的宠物!” 面前,行李箱里折叠起来的男子,舒展着身体朝荆戊扑了过来。 他薄薄的一张,如同纸片人,但远没有纸片人那么可爱,只有人皮的血腥和恐怖。 人皮张开后,如同一只肉色的吸血蝙蝠,要盖住荆戊,掠夺他年轻美好的躯体。 荆戊头也不回,单手抓住老奶奶握住匕首的手腕,一个反手往行李箱一甩,正好扔到了人皮的怀里。 “可爱死了呢。” 荆戊戴上黑色手套,也露出慈祥的笑容: “把你的脸借我用一用,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第18章 七夜怪谈3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七声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后,门外响起荆戊听到过的声音:“宴会开始了。” 是谢斐,707号房的黑衣怪客的声音。 荆戊戴好老太太的假发,假牙也不放过,换好老太太的衣服,岣嵝起肩背,让自己的身高变得低矮,捏了捏喉结,再开口时嗓音便带着老年人的嘶哑。 他重新取出口袋里的黑色手套,把黑色手套翻了个面,露出另外一面,俨然是一副人类特有的细腻肌理肤质。 行李箱里有着各种女性的化妆品,荆戊用着这些现成的材料,给自己的脸上,脖子上和手上画上老年斑和皱纹,尽可能完善自己的伪装。 而地上刚刚那个伪装慈祥的老奶奶,已经露出本来的模样,竟然是一个瘦小的男子。 当他听到门外的敲门声时,激动地想要跟门外的人求救,却被自己的臭袜子老老实实堵住嘴,阿巴阿巴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门外的谢斐对室内可疑的声音早已熟悉,并没有在意,敲了706门后开始敲下一扇门通知。 荆戊一边完善伪装的细节,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1,2,3,4. 除了他的706,谢斐又敲了四扇门,这说明另有四个人上来了七楼。 但是完全没听出四人的脚步声,就好像每个人都没有重量似的。 荆戊清晰地记得,跟谢斐和冒牌老太太一起走过七楼时,他俩同样没有脚步声。 看起来似乎是这群人有问题。 但是关键是,荆戊自己走在走廊也没脚步声。地毯的隔音效果再好,开门关门也不至于没声音,只能说,七楼十分特殊。 荆戊准备妥当,听到门外一声声开门声响起,知道其他人都出来了,这才缓缓开门走出去。 706、707正好都在靠里面的房间,荆戊出门时,看到前面几间房都朝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 等到看清楚人数,荆戊发现稍微有点出入。 加上荆戊这个冒牌老太太,总共是七个人。 从头黑到脚的谢斐,戴着鸭舌帽遮住脸的高挑男子,穿着水手服的眼镜女孩,一个手捧热茶脸上带笑的中年大叔,还有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看到鸭舌帽时,荆戊挑了挑眉。 这个身形,怎么有些眼熟呢?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往后躲了躲,看起来不想跟他打交道,荆戊便挪开视线,当做没看到。 他判断谢斐又敲了四扇门,是因为姐妹花住在同一间房。 七楼,七人,这个神秘组织似乎对数字“7”有着格外的执著。 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不同的东西,有的是公文包,有的是水杯,有的是书包,荆戊手里继承的老奶奶的行李箱算是最大件,引来了不少关注。 双胞胎其中一人掩唇一笑:“不愧是老人,又有新的猎物。” 荆戊轻咳几声,嗓音俨然变成之前老太太的腔调,语气温柔中带着点刻薄:“那可不,年轻人是得多学着点。” 少女撇了撇嘴,眼里带着一丝不屑。 一群人跟在谢斐身后,走到了707尽头的房间。 打开门才发现,那不是一间普通的客房,是一个巨大的会议室。 诡异的是,会议室的墙壁上贴满了符纸,密密麻麻,层层叠叠,仿佛是墙壁上长出的一层纸质的鳞片。 会议室左右都有窗户,但是四扇窗户通通锁死,还用红钱在窗口拦住,红线上系着银色的铃铛,仿佛在警惕着什么。 会议室的正中央,是一张黑沉沉的椭圆形会议桌。周围只摆放了七张椅子,每个椅子面前对应的座位上,都有一根白色的蜡烛。 明明是密闭的空间,打开门的刹那,一阵阴风吹过,吹得符纸哗哗作响,仿佛是看不见的幽灵在欢迎新人的到来。 谢斐依然走在最前面,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看着其他人。 眼看大家各自朝着自己的位置走过去,荆戊有些尴尬了,他不知道老奶奶的位置在哪里。 但是山人自有妙计,荆戊顶着老奶奶的脸,阴阳怪气地对着跟自己搭话过的双胞胎少女倚老卖老: “还不伺候奶奶就座?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笨手笨脚的。” 少女咬着银牙,就要开骂,被身边的姐姐冷冷扫了一眼,走上前,恨恨地把谢斐右手侧的椅子拉开。 因为不满,动作大的仿佛在发泄情绪,吱嘎吱嘎地在地面摩擦出剧烈的声音。 荆戊大大咧咧走过去坐了下来,还不忘点评两句:“态度太差,现在的年轻人,真不懂孝顺,也不知爸妈怎么教的。” 连着父母都问候了,眼看着双胞胎两姐妹一起要爆发,谢斐开口:“莫老,少说两句吧。” 荆戊把行李箱放在自己身边:“行,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闭嘴,我也懒得搭理那些没素质的人。” 双胞胎:“……” 到底是谁没素质? 鸭舌帽仿佛也受到启发,突然撞了一下中年大叔,哑着嗓子道:“不许抢我座位。” 一直笑眯眯的大叔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但还是保持笑容:“小伙子开玩笑呢,按上次的排名你座位也就在我上面一位,哪值得我去抢。” 鸭舌帽看了一眼,冷哼一声,坐在了大叔的右手侧。 会议桌很大。 谢斐坐在最上位,右手侧是荆戊,左手侧是鸭舌帽。鸭舌帽旁边是喝茶大叔,正对着的是双胞胎里高冷的姐姐,最末尾的是双胞胎里刁蛮的妹妹。 七个人彼此间隔的距离很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听起来似乎跟上一次的某个排名有关系。 会议桌远处看只是一团黑,坐在面前才发现,桌面上斑斑驳驳残留着许多污渍,一团一团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浓稠的液体。 荆戊用手在桌子边缘一摸,摸到桌下一道道沟壑,顺着沟壑抚摸,发现这沟壑像是人生生用手指刨出来的。 谢斐巡视一圈,满意地看着所有人落座,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牌子,一只文具盒和一叠本子。 他把牌子放在面前,上面俨然是“作者写作训练营”。 荆戊:??? 一群人搞得如此神秘,气氛都烘托到这里了,你告诉我是写作训练营? 谢斐打开文具盒,把笔盒本子派发给大家,自己手里拿着一支红色的钢笔和一个红色封面的本子。 他的公文包仿佛一个文具百宝箱,又掏出一个沙漏放在桌上。 “截稿时间,是两个小时。” 谢斐把沙漏颠倒,沙漏里是少有的深红色沙子,当它缓缓流淌时,莫名的像是血液流了下来。 谢斐脸上带着一种虔诚的表情,语气沉静而悠长,仿佛是在唱对信仰的赞歌。 “在截稿时间到来之前,请写出你的故事。” “噩梦笔仙会挑出最差的那个故事,让它走到现实。” “不要让噩梦吞没你自己,各位创作者们,开始吧!” 荆戊正在无语还真是写故事时,每个人面前的蜡烛,突然无火自燃。 惨白的火焰中,有淡淡的香味开始飘荡,蜡烛的烟火带着诡异的黑色。 荆戊脑子里突然冒出诡异的想法,这样的氛围,这样诡异的蜡烛,适合国产片,最后以一场幻觉或者是中毒结尾。 没管荆戊怎么想,七个人开始奋笔疾书。 蜡烛的烟雾诡异的浓厚,很快弥漫了室内,让还算宽敞的会议室被带着奇异香味的烟雾笼罩了起来,连桌子对面的人都看得不太清楚。 荆戊甩了甩手上的钢笔,看似普通的钢笔,写出来的是红色的字迹,带着淡淡的腥味。 而分发的纸张不白,泛着黄色,纸张细腻,抚摸起来有温润的肌理感。 钢笔一笔一笔落在纸上,写下一个个带着血红色的字体,就仿佛是刑罚刻在人肌肤上的烙印。 荆戊甚至听到,耳边开始有女子的哭泣声萦绕着,再一听时,这个哭泣声又变成了男人的声音。 再一听,怎么还像是自己刚解决的那个冒充老奶奶的瘦小男人的声音? 他的脸侧突然一片冰凉,感受到了某种视线从身侧投来。 荆戊头也不转,直接道:“来都来了,乖孙给奶奶捏捏肩。” 空气骤然一静,烟雾弥漫中,某种冷意渐渐退散。 刚刚短暂的分心停顿,荆戊手上的钢笔在纸上的位置多停留了一瞬,纸张便破损了一处,开始往外渗出黑色的血液。 荆戊稍一思索,便已经看到有人写完之后举起手示意交卷了。 荆戊低头,奋笔疾书写下自己的故事。 写完之后,正好沙漏里的最后一滴红色落下。 刚刚写完,所有的字迹快速地渗透进入纸张里,只留下刀疤一样的痕迹证明这里曾经被写过字迹。 谢斐手里的红色钢笔站在空中,在那本红色封面的纸张上不断地批阅着什么,动作极其剧烈,情绪极其激昂,让荆戊仿佛看到了给自家学渣熊孩子辅导作业的家长。 谢斐的目光诡异地看向荆戊: “最差的故事是,莫老。” 荆戊:哦豁! 原来自己就是那个学渣熊孩子。 “笔仙很生气,莫老自己注意吧。” 刚说完,荆戊还没来得及多问,眼前骤然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19章 七夜怪谈4 滴答。 荆戊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 他立刻摸了摸头发,还好,假发还在。 再摸了摸周围的环境,这床铺和床头柜,似乎是回到了706? 刚刚不是还在会议室,谁把他搬回来的? 正奇怪着,荆戊突然被滴滴答答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空旷而寂静的黑暗中,那一滴一滴的声音被放大了,格外的醒目。 荆戊起身下床,手朝着床头开关的位置摸过去,却突然摸到了冷冰冰的触感。 那冰冷的五指仿佛受到惊吓,比他闪躲的还快,很快从荆戊的手下消失了。 荆戊摸到了开关,按下开关,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 一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 双人床的对面,靠着窗户的位置,放着一张木质的红色皮面摇椅。窗户微微敞开着,夜风吹得窗纱一阵阵飘起。 奇怪,他分明记得七楼所有的窗户都是关着的,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扇窗? 滴答,滴答。 荆戊朝着窗户走过去。 夜风越来越大,吹得摇椅也开始吱嘎作响。 刚走到附近,荆戊突然发现,摇椅表面的皮面是凹陷下去的,仿佛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坐在上面。 摇椅上放着一本书,书本正好翻开一页,又一页。 这个本子,怎么看起来有些眼熟? 荆戊正要弯腰去仔细看,身后的窗外突然传来响动。 咯吱咯吱,像是某种尖锐的物体划在另一个尖锐的物体表面。 荆戊看着微微摇晃的窗户,猛地上前拉上窗户关上,与此同时,一阵阵诡异的风拍打在了玻璃窗上。 风声仿佛是小孩的手,剧烈地拍打着玻璃窗,在玻璃窗上拍出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身后的摇椅仿佛在看热闹,摇的越发激烈。房间内飘荡起了女人怪异的笑声,近的仿佛就在荆戊的后背。 玻璃窗被拍打的摇摇欲坠,眼看就要拍裂开了,再看看上面还在往下流淌的血手印,荆戊怒了。 知不知道玻璃窗维修清洁都要花钱的? 原本正在锁窗户的荆戊怒了,直接松开手,不锁了。 窗外室内的鬼怪齐齐一愣。 下一秒,荆戊快速转身,提起摇椅推开窗户就朝着窗外的鬼东西们砸了过去! “来啊!来啊!”荆戊把两扇窗户大大的推开,摇椅并不能完全伸出去,刚好用椅子腿当矛用椅面椅背当盾,把外面的鬼东西一个个戳的鼻青脸肿。 “弄我可以,弄坏我的酒店,我弄死你!” 滴答,滴答,滴答。 鬼东西被荆戊的气势吓跑了,荆戊怜惜地把摇椅又给搬回来。 上面的书本已经消失不见了。 荆戊刚放下摇椅,眼角余光一扫,看到那本红色封面的书本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枕头上。 “好家伙,还挺会享受。”荆戊羡慕地说道。 自己在这边打生打死,它看热闹还嫌累,跑去躺起了。 荆戊没有管它,它不闹事,荆戊就当没看见。 滴水的声音越来越密集,房间的灯开始一闪一闪,让荆戊既担心灯泡给闪坏了,又担心水蔓延出来把地板泡坏。 这坏了维修费的都是自己的钱啊! 荆戊算是明白,为什么恐怖片里闹鬼的酒店一般遇到鬼的都不是老板了。资本家如果看到自家酒店闹鬼,再弱小也会爆发出超能力,干一顿那个破坏酒店浪费钱的混蛋,然后把对方奴役起来打扫酒店赔偿损失。 刚上任的资本家荆戊,眼下就是这个想法。 灯泡闪着闪着,在荆戊刚刚走到卫生间门口,突然彻底熄灭了。 窗户依然大开,冷风嗖嗖的吹,窗户啪啪地拍。 荆戊在黑暗中循着记忆走进卫生间,手摸了个东西,朝开关的方向摸过去。 又是那只冰冷的手…… 荆戊早有准备,根本没打算开灯,手里的东西快速一拍! “啪!”正中红心! “嘶——”痛呼的声音响起! 荆戊循着声音,提着烟灰缸对准那方向又是一拍! “啪!” 这一次,玻璃烟灰缸破碎的声音稀里哗啦响起。 荆戊分心想道,以后这个房间就规划为环保房间,不允许吸烟,也就不需要再买烟灰缸,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荆戊淡定地在黑暗中行走,丝毫没有对可能存在的恐怖感到害怕。 现在该害怕的不是他。 荆戊摸了摸口袋,手套还在,他取出手套,不疾不徐地戴上。 卫生间的水龙头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一直在滴滴答答,往外滴着血色的浓稠液体。 荆戊走过去,看到水龙头突然有一条一条的带状物体在往外流。 黑暗中,带状物隐约有金色闪烁。 终于轮到他的故事了! 荆戊的眼前猛地一亮! 冲上前就开始拽! “哎呀,吓死人了!好吓人好吓人!”荆戊还不忘自己老奶奶的伪装,嗷嗷假嚎着,手上丝毫不慢,把水龙头里面的绷带全给拽出来,还在使劲拽。 等到一个瘦弱男人惨白的脸一起被拖出水龙头,已经挤得变形的五官对着荆戊露出狰狞的笑容:“死……” 荆戊看着男人两眼发光! 只见这男鬼,浑身血淋淋的绷带都是金丝编织的,荆戊抓住完全不想撒手! 绷带男鬼死命往水龙头里钻,后来实在没办法,直接用嘴巴咬住水龙头,把水龙头咬的咯吱咯吱响。 荆戊更兴奋了:他的牙也是金的! 眼看着荆戊的魔爪要伸向自己的牙齿,男鬼突然一狠心,松开嘴尖叫一声:“你是不是等着看我死?!” 荆戊:哟呵,还有同伙? 隔壁的玻璃隔断门后,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磨砂的玻璃门后,只有一个大浴缸。这样的水声,让荆戊能想到的,就是出水美人。 门后,果然隐隐绰绰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曼妙的身姿,诱人的曲线,只看模糊的影子也能想象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隔着玻璃门,那美人轻启红唇,开始唱歌:“过来啊,我的宝贝~” “快来啊~我亲爱的~” “我们一起快乐啊~” 荆戊仿佛被迷惑了心神,松开了手里的金绷带。 绷带男鬼嗖的一下,重新窜回水龙头,什么都没留下。 荆戊仿佛没看到这一切,行尸走肉一般,两眼放空,脸上却带着痴痴的笑容。 他推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他看到了浴室里的景象。 那美人重新躺回水里,闭着眼睛,仿佛泡澡泡的舒服地睡着了,柔软纯洁的像一条月下小憩的美人鱼。 荆戊取出手机,似乎是想要将这一幕拍下来。 然而镜头刚对准美人鱼,咔擦一声,闪光灯闪过,美人鱼猛地睁开眼,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 荆戊终于不受控制地“啊”了一声。 美人鱼狰狞一笑,嘴巴一直裂到耳根,满嘴的牙密密麻麻,尖锐的仿佛是虫兽的口器! 但是在荆戊的眼里,满是浓烈的占有欲。 那是看到金山银山的心动,是看到银行金库的兴奋,是看到自己账户上多了数不清的零的极致快乐! 只见美人鱼的眼睛是夜明珠,嘴唇是红翡,肌肤是羊脂白玉,露出外面半截的身体,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原来贴满了钻石做装饰品,而鱼尾巴镶满了黄金鳞片! 荆戊才发现美人鱼的胸平的完全就是个男人,上半身根本没穿衣服。 但是这不重要! 谁能拒绝一条黄金人鱼,管他是雌还是雄! “啊!美人!我爱你!” 不等美人鱼出手攻击,荆戊直接扑了上去,比美人鱼还主动。 美人一愣,头被撞到浴缸,气得立刻用头发绞住他的脖子,荆戊根本不挣扎,双手迫不及待拽头发,拽到一根都能发,全部拽下来回本了! 一人一鱼在地上扭成一团,打的浴室到处都是水。 一个是想咬人,一个是想揪头发扒鱼鳞。 撞得墙壁砰砰响。 一墙之隔,鸭舌帽男青年在黑暗中,纹丝不动的倾听着,眼神变幻莫测。 听这动静,似乎不需要自己帮忙。 然后,他听到了荆戊的笑声,“哈哈哈哈我搞到了!”。 晚上的,见鬼还笑得这么浪,该不会在…… “哈哈哈哈哈哈你再躲,你躲也没用!” “住手!放开我!” “嘿嘿嘿嘿,你叫啊,你叫得再大声也没人救你!” “流氓!猥琐!竟然摸我那里!” “好爽,哈哈哈哈哈!” 越金儃:“……” 这对话十分的惹人遐思,毕竟听起来荆戊似乎才是那个加害者。 他难得地皱起眉头,那个老板应该不至于这么没底线。 至少该干人干的事吧…… 隔壁,荆戊的叫声更加兴奋,带着流连忘返意犹未尽的不舍:“再让我摸一下,就一下”! “滚!”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猛地尖叫起来!“你手往哪摸!” 越金儃:“…………”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荆戊摸假人胸的那一幕,对方摸得陶醉不已,甚至还捏了捏,完全没发现身后有人,可见是多么的入迷。 越金儃下了决定。 老板那么老色批,连假人都不放过,怎么也不像是有底线的样子。 他还是过去看看吧,哪怕他们收容鬼怪,也是有规矩有道德的。 越金儃重新做好伪装,却没有直接走出去。 他在墙壁上画了一个圈,下一秒,圈到的地方荡起涟漪,仿佛被软化成了液体。 越金儃的身体穿过液体,如同挤过一层层的果冻,挤到了隔壁706的卫生间里。 “晚上好。” 看着满头白发的老太太,知道对方真面目的越金儃莫名有些紧张。 荆戊抬头,看到是之前怀疑的鸭舌帽青年,瞬间明白自己的猜测不是假的。 他咧嘴一笑:“嘿嘿。” 笑得越金儃心一紧。 越金儃努力维护鸭舌帽青年的人设:“大晚上的在搞什么鬼,吵到我了。” 荆戊抬起头,脸上满是兴奋的笑容:“奶奶在搞快活的事,要不要体验一下?” 越金儃:“………………” 这开口,妥妥的老色批。 “不了,再见。” 他的眼角余光已经扫到荆戊身后,一个肌肤苍白看起来像是水鬼的男人被荆戊按在身下。 因为越金儃的到来,荆戊一分心,水鬼猛地推开他,重新窜回浴缸里。 越金儃:等等! 男水鬼?! 美人鱼一个猛子扎进浴缸里,荡起一个涟漪后,消失了踪影,空中却还回荡着他嘤嘤的哭泣。 越金儃:没看错,这后背这骨架,就是男的! 所以这色批老板,男女通吃,荤素不忌吗?! 眼看着黄金美人鱼跑了,荆戊伤心极了。 “哎!怎么走了,夜晚还长呢。” 他的手快速把从男鬼屁股上撕下来的黄金鳞片塞进口袋,然后对着被震撼到无语的越金儃暧昧一笑: “长夜漫漫,小伙子你寂寞吗?” 第20章 七夜怪谈5 “不!” 越金儃猛地后退,身体重新挤进墙壁果冻中,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反应,可谓是跑得飞快! 荆戊摸了摸下巴:“至于吗,我只是想带你致富,怕成这么,看来你没这机缘了。” 没收获更多黄金,荆戊十分遗憾。 他刚坐回床边,抱着自己刚刚抢来的金发丝金鱼鳞清点,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荆戊大大方方打开房门,看到门口多了一个无头小鬼。 荆戊有些意外,这个无头小鬼,怎么看起来跟殷小红相似呢? 但是殷小红看起来似乎完全不认识自己,只有脖子的身体瓮声瓮气从胸腔发声:“你看到我的金皮球了吗?” 金皮球? 荆戊非常热情,笑得像看到送上门的外卖的狼外婆:“你进来,奶奶给你拿。” 不知为什么,明明老奶奶看起来好对付,笑起来也无害,无头小鬼有一种潜意识的畏惧。 荆戊越是盛情邀请,无头小鬼越是后退。 “进来,奶奶给你糖吃。” 听到这里,看着荆戊把手伸进口袋的动作,无头小鬼确定:对方肯定有武器! 无头小鬼后退几步,跑得飞快,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荆戊叹气:哎,小家伙还是警惕心这么高。 不过没关系,这里出现的几个熟鬼,以后时间还长,都有机会。 他在四周转了转,黑夜中,房间的灯似乎罢工,依然没有工作。 荆戊对目前的收获不太满意,又一个人去卫生间,关上了门,坐在马桶上。 下意识伸手一拿,他发现卫生间的厕纸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荆戊按下冲水键。 门下,突然出现一只皱巴巴的手,门外响起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你是要金厕纸,还是银厕纸?” “都要!都要!” 荆戊根本没上厕所,躲厕所就是为了钓鱼。 他快速拉开门,外面的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里面的冒牌老奶奶猛地上前,拽住两卷厕纸不松手,恨不得把厕纸全给抢过来。 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马桶里有动静。 有什么东西从马桶下水道里伸了出来,正要往上掏,没想到马桶盖是盖着的。 那东西隔着马桶盖,在下面一阵抓挠,尖利的指甲抓得马桶盖发出难听的吱嘎吱嘎声,眼看着就有被捅破的趋势。 即使没被捅到,荆戊依然感觉菊花隐隐作痛。 假如他真的是在上厕所,岂不是要倒霉了! 这个猥琐的鬼怪,绝对不是自己写得! 从听到谢斐说,“你写得故事会进入现实并且吞噬你”,荆戊就猜到笔下的故事可能会变成真实。 而谢斐还说,最差的故事会被选中。 荆戊从看到少女故意针对时,就看出这个所谓的作家训练营成员彼此不说熟识,肯定还是打过许多交道的。 他不指望自己能凭借一面之缘就能彻底模仿那个假老太太,那么或多或少会露出破绽。别人不说,作为组织者的谢斐多多少少能看出来。 面对一个冒牌成员,其他成员有两个选择:要么当面揭穿,要么暗中隐忍不发,然后想办法解决掉。 法治社会,直接动手杀手容易留下蛛丝马迹,借用鬼怪的手笔无声无息解决自己这个冒牌货,就是最好的办法。 所谓的噩梦笔仙在谢斐的手上,说是由笔仙来判断故事好坏,实则还是谢斐左右。 那么这个最差的故事,不论荆戊怎么写,都会落到自己头上。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向自己有利的方向发展? 荆戊不是创作者,并不善于写故事,所以他把以往听过的经典的角色都给串烧重新创作了一遍,带上了自己最爱的元素——黄金。 只是他没想到,变成真实的故事并不只有自己的故事,似乎是融合了多人的故事,出现了不少他意想不到的鬼怪。 不过不要紧。 度假酒店正缺员工,尤其是免费员工。 来都来了,一个都别想离开。 像这个猥琐的鬼,专门给酒店通下水道正好。 还没抓到鬼,荆戊已经给对方的工作岗位在心里安排好了。 他狠狠一拽,从老太太手里抢过两卷金厕纸,然后不顾老太太的鬼哭狼嚎,把对方关进了卫生间。 同一时刻,马桶盖碰的一声从里面捅破,一只骷髅手从马桶里钻了出来,就近朝老太太抓了过去! 荆戊正准备关门,突然眼角余光从门缝里瞥到,骷髅手竟然也是纯金的! 老太太随手抓起装肥皂的陶瓷肥皂盒,就朝骷髅手砸过去。 “不!”荆戊猛地发出一声凄厉惨叫,比自己脑壳被砸到还要心痛。 “不要碰我的心肝宝贝!” 荆戊一手抱着厕纸,冲进卫生间一手去抓骷髅手。 只要是黄金,谁管它是不是下水道里出来的! 手机掉下去他都会去捡,更何况是这么大一整块黄金! 贫穷让荆戊的洁癖不治而愈。 老太太要阻拦时,荆戊快速抓起骷髅手抱在怀里,两大卷厕纸眼看要从怀里滚落,他心一痛,忍痛挤出那卷银厕纸:“给你,一人一卷,咱俩平分。” 老太太鬼气得满脸皱纹挤到一起:“都是我的!” 哪里来的缺德货,连老人的厕纸都抢,穷疯了吗! “那就都别想要了。”荆戊也很干脆,手里抓起那只光秃秃的骷髅手,干脆当成猪八戒的钉耙用,对着老太太本就稀疏的头发刨去。 这一刨,荆戊发现了新大陆。 老太太的满头银发他本以为是普通白发就没在意,谁知道竟然是铂金金丝! 荆戊眼前亮起超大度数灯泡! 老太太顿感不妙:“好,就这样,咱俩平分。” 她抓起银厕纸,冲出卫生间,转眼就消失了踪迹。 再不跑,别说厕所,她连头发都保不住了。 “啊,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天堂酒店啊!”荆戊幸福地一手抱着厕纸,一手抱着骷髅手,躺在了床上。 对了,这个骷髅手真不是自己写得,谁跟他这么有共鸣,也喜欢黄金? 他的头舒舒服服地躺在枕头上,左右一滚,突然发现少了点什么。 等等,之前自己跑到枕头上躺着看热闹的那本红色封面的书呢? 斜对门的707房间,谢斐手里拿着一本红色封面的本子,翻到了一页故事,上面正是荆戊的笔迹。 “黄金女鬼,金厕纸金头颅小金球,她到底写得是怪谈还是童话!” 谢斐一边看,一边翻阅。 空白的皮质纸张上,一行行血色字迹自动浮现,叙述出了706房间发生的一切,仿佛它是个监控器一样。 看清楚内容后,谢斐脸色一沉,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还有同伙帮他?那就一起上路吧。” 谢斐猛地合上书本,露出血红色的封皮。 封面上,有着四个字:《噩梦之书》。 当书本被合上,空气中的香味再次浓郁。 荆戊突然感觉到了如同从秋千上掉下来的下坠感,脚下猛地一颤,醒了过来。 眼前的景象已经大变,映入眼帘的首先就是一点烛光。 他头脑昏昏沉沉,仿佛刚刚做了一场大梦导致没睡好。 慢慢的,荆戊看清楚面前的全部场景,原来,他还在会议室里。 “第一夜已经平安过去,现在是第二夜。” 最上座,谢斐依然温文尔雅地笑着,语气不疾不徐,眼神缓缓巡视过去,在每个人的脸上微微停顿了一下。 荆戊眨眨眼,仔细观察了一番所有人。 他发现似乎刚刚的“入梦”并不止自己一个人,在场所有人或许都被拉入了这一场似乎格外真实的梦境,每个人都有了少许变化。 双胞胎姐妹都黑着脸沉默不语,妹妹手上多了一道血淋淋的伤疤,姐姐的脸色有些惨白。 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眼镜水手服妹子衣服上多了一些血迹,眼镜框有了裂痕。 最明显的是拿着保温杯的中年大叔,脸上笑容不再,手里的保温杯似乎彻底空了,整个人被阴郁气息萦绕,与之前和气生财的伪装截然相反。 至于已经互相知晓身份的鸭舌帽,依然是一身黑挡住脸,看不出模样。 为了合群点,荆戊想了想,伸出手捂住了肚子。 他就装一下肚子疼吧。 “哎哟,哎哟,奶奶不舒服……” 其他人:“……” “怎么,难不成你每个月也生理痛?”之前就看荆戊不顺眼的双胞胎妹妹语气带刺地说道。 荆戊:“都是女人,你痛奶奶就不能痛吗?年轻人不要太过分。” 双胞胎妹妹:“…………” 其他人齐齐无语。 都是女人…… 鸭舌帽用手握拳在唇边轻轻咳嗽一声,掩饰自己想笑。 真不知道是该说老板入戏太深,还是太过变态…… “今天的主题,有限制要求。”谢斐直接无视了荆戊。他重新打开书,在自己面前的书本空白页写了一行字,这时每个人面前的空白纸张上都出现了几组词语。 “故事里必须要有血腥,恐怖元素。头颅,断肢,内脏,脑花,开颅破腹,死不瞑目,尖叫,扭曲,绝望等等。” 荆戊:“太美式了,不够传统。” 谢斐的眼神冷了冷,面上却依然保持微笑:“对于基础差的作者正好可以学习如何培养恐怖氛围。” “行,你说得都对。”荆奶奶一副懒得跟你计较的样子让人看着想打。 谢斐把沙漏颠倒,重新开始两小时计时。 等到这一次的故事写完,字迹再次消失,谢斐打开自己的书本看得直皱眉头,抬起头,不住地在荆戊和鸭舌帽之间看来看去。 学霸都是相似的,交上标准答卷,得到完美满分; 而学渣各有各的渣法,有的人答得卷像一场事故,有的人答得卷像一场笑话。 最后,谢斐一声长叹。 “这一次,你们俩并列为最差。” “难度会双倍上升,请两位做好准备。” 对这个结果,荆戊早有准备。 他猛地伸出手,大喊一声:“等等!” 全场看了过来。 荆戊:“奶奶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闯过这一关,不过奶奶有个遗愿,希望你可以满足我。” 谢斐:“说。” “既然是一起受罚,不如把我们放一起?”荆戊为老不尊,一开口就劲爆,“密室囚禁裸体牢房乱欲监狱鸳鸯共浴都可以……” 越金儃顾不上隐藏,连声:“不可以!做不到!让我死吧!” 这都是些什么鬼! 他宁愿一个人面对穷凶恶极的通缉犯,也不愿意多一个老色批来制造混乱。 谢斐突得一笑。 “好,我这个人尊老爱幼,满足奶奶。” 谢斐“啪”地合上书本。 下一秒,荆戊和越金儃双双眼前一黑,香味萦绕中,身子渐渐变得沉重。 等到荆戊睁开眼睛时,看到身边躺着的熟悉身影,一个翻身,用胳膊撑在越金儃身上,掀开他的鸭舌帽,待看到那张心仪的帅气容颜时,忍不住开心坏了。 “嘿嘿~~~” 越金儃紧张地一睁开眼,就看到一张对着自己笑得不怀好意的老脸。 最可怕的是,那张老脸的主人正趴在自己上方,还在往下压。 越金儃土拨鼠尖叫:“不——” 第21章 七夜怪谈6 荆戊压下身,在越金儃的枕头下,掏出了一片金色鳞片。 这是他感觉不对特意藏下来的。 有这片金色鳞片在,足以说明,他还是回到了刚刚的706,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并不完全是幻觉。 荆戊眼角突然又扫到那本书。 它安静地躺在床头柜上,红色封面如同一滩凝固的血迹,上面黑色的四个字“噩梦之书”如同几枚奇怪的符咒,压制着血泊中的一切恐怖。 荆戊心念微动。 这本书,似乎跟七楼的房间是绑定在了一起,能自由传送。 “你你干什么?”感觉到荆戊的呼吸扑在自己脸上,耳朵上,越金儃的耳朵红红的,如同被烤熟了似的。 “这么害羞,你一定还是个童子□□。”荆戊挑起越金儃的下巴,手不安分地顺着越金儃的喉结往下,一直在他的胸口流连。 “奶奶就喜欢雏儿~” 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在注意着床头柜上的书本,清晰地看到对方仿佛很兴奋,书页悄悄放开,纸面有微微的沙沙声传来,仿佛是有看不见的笔在书写着什么。 荆戊趴在越金儃的耳侧,在对方浑身僵硬肌肉紧绷想要反抗时,轻声说道:“你说,如果书里涉黄内容过多,这本书会不会被彻底封禁?” 听到这话,越金儃愣了愣。 他终于也看到了那本书,看到那本书悄悄摊开,沙沙声越发急促,仿佛是在快速书写记录。 原来,他不是耍流氓,是为了试探那本诡异的书吗? 荆戊看似正经地说完,手已经伸到了越金儃的腰间,在他思索的时候,突然伸到了他的衣服里面。 然后就开始扒衣服! “等等!”越金儃突然反应过来。 涉黄是几个意思,这里也没有别人,总不能是他俩搞黄色! 越金儃的脸通红,狠狠按住荆戊的手:“住手。” 荆戊直接整个人下沉,压在他身上:“我不嘿嘿。” “来呀,快活啊,奶奶带你体验人间极乐~” 早就垂涎越金儃美色的荆戊十分没下限,越金儃越挣扎,他就越兴奋,两个人像两条蚯蚓,叠在一起扭啊扭,扭啊扭。 噩梦之书也很兴奋,沙沙的书写声渐渐变得疯狂,仿佛某个看现场直播的透明人正在奋笔疾书。 一张纸写完了,马上翻页,下一张,下一张,再下一张! 越金儃却实在无法忍受了。 不管对方是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还是原本的那个年轻的色批男老板,越金儃都表示:不约。 他被骚扰的闭了闭眼,猛地一用力,就把荆戊推开了。 而意外地是,荆戊丝毫没抵抗,这一推,直接推到床上,继续打滚,滚到了地上。 “啊,奶奶的一把老骨头,要死了要死了……”荆戊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地在那哀嚎。 越金儃心情更崩溃了。 你麻蛋的又不是真的老年人,竟然还往地上一趟开始碰瓷! “啊,奶奶的老心肝不行了,好痛苦!无法呼吸!” 荆戊嚎的那叫一个刺耳,丝毫不顾忌形象,看越金儃不为所动,又开始道德绑架。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孝顺,都不知道搀扶一下老人家吗?” 越金儃躺在床上,双眼麻木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后悔自己一个人来天堂酒店。 早知如此,为什么不把唐振几人留下呢,虽然他们弱,但有了其他群众想必荆戊不至于这么不要脸了吧? 荆戊:“嗷嗷嗷嗷嗷嗷——痛痛痛痛痛——” 越金儃:不可能,这人根本没有脸,有没有群众都不受影响。现在不正是有个现场围观的群众吗,他好像还更有表演欲了。 耳边的噪音太过烦人,越金儃不得不起身,认命地去搀扶起荆戊。 荆奶奶顺势被越金儃扶起来后,顺势往他怀里一靠,嘴上坏笑着,“嘿嘿嘿嘿~”又开始摸胸。 越金儃:“……” 我就知道。 他甚至都没太大反抗,只是抓住荆戊的手,警告道:“奶奶,请不要为老不尊。” 荆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说这话的时候,荆戊的眼神看似缠缠绵绵地在勾搭越金儃,眼角余光却是盯着噩梦之书。 这一次,荆戊选择滚落在地的,正是噩梦之书所在的床头柜的方向。被越金儃搀扶起来时,他正好处于噩梦之书的上方。 荆戊记得,上一场梦中,噩梦之书就表现出了会自己移动的特性,他想要抓到噩梦之书很有些困难,那么,多偷看些内容,打探它的能力,对收服它应该有帮助。 他看到,《噩梦之书》上面的血色字迹虽然潦草,但是看得出来颇为娟秀,带着女性特有的缠绵,似乎是某个女作者手写的。 之前在桌边写故事时,荆戊写上去的是自己的字迹,还没发现《噩梦之书》自己有灵可以自己书写记录,现场才发现,《噩梦之书》不但自己有灵,还是个比较八卦比较喜欢搞刺激的灵。 近距离之下,荆戊清晰地看到上面记载的内容,写满了刚刚他说得骚话,做得轻浮举动。 最近的一句,就是他说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果然,这本书是原汁原味记录现场。 荆戊猛地把越金儃按在床上:“嘿嘿嘿嘿,小伙子,你是逃不出奶奶的手掌心的~” 越金儃木着脸要推开他,荆戊却对着口型以只有两个人的声息说道: “刚刚尺度不够大,我们再搞大点。” 越金儃忽然一笑:“好啊。” 荆戊:???咦,这个人想通了,愿意为酒店的伟大事业付出身躯了? 却见越金儃猛地一个翻身,把荆戊压在床上,开始扒他的衣服。 要脱要大尺度是吧,凭什么是自己脱! 越金儃在短暂的二十五年生涯中,性格看似温文有礼但是和所有人保持着疏离不可亲近的距离。他天赋过人,在同行眼中自带光环,众人只敢仰望不敢亵渎,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搞得自己焦头烂额,比他第一次单独出去做任务遇到的鬼怪还要难缠。 起初,越金儃被骚扰还没反应过来,占据了下风。 但是以他过人的天赋,强横的心态,越金儃很快反应过来,并且找到了应对措施。 既然要搞黄色,凭什么自己不能是上面那个! 荆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一僵。 尽管转瞬一逝,荆戊很快掩饰的说:“好啊好啊,奶奶就喜欢你这样的猛男~” 但是越金儃亲密的距离下,感受到了荆戊突然变得紧张而剧烈的心跳,感受到了他微微发冷的肌肤。 越金儃笑了,在他耳畔暧昧道:“原来,你也是个童子鸡嘛。” 他的呼吸扑在荆戊的耳朵上,亲眼看到荆戊的耳朵快速变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越金儃满意了。 这色批老板原来也就是嘴上耍流氓,真要实战,谁比谁更菜可说不准。 荆戊依然死鸭子嘴硬:“谁说的,奶奶专业的都可以当头牌去了。” 越金儃:“哦,那奶奶给我表演一下。” 他面上带笑,心里疯狂吐槽。 怎么不骚死你算了! 还头牌,你怎么不说你可以去当鸭! 结果荆戊还真说了:“真的,我无论是做/鸡还是做/鸭都是一把好手。” “哦,烤鸡还是炸鸡?啤酒鸭还是盐水鸭?”越金儃想起荆戊之前给自己送的晚餐,里面就有一道手撕鸡,味道相当惊艳。 越金儃来酒店的短短时间,就已经看出来,天堂酒店除了荆戊这个老板是大活人,其余人都是鬼怪。鬼怪除了极少数特殊情况形成的,大部分天生畏惧火焰,能做菜的可想而知,只能是荆戊这个老板亲手下厨了。 “嗯也对,你手撕鸡做得不错。” “那是,我厨艺可谓是相当滴好!”被越金儃一夸,荆戊就有些飘飘然,但很快他就想起自己的计划,立刻改口:“那是,奶奶的床上十八般武艺也是相当精通。” 越金儃眼里浮现一抹笑意:“那奶奶让我见识见识。” 他突然站起来,双手把衣服往上一卷—— 夏季穿的单薄,越金儃穿的是原本的鸭舌帽青年的衣服,只是一件黑色的T恤,这么一卷起来,他精瘦的腰腹立刻露了出来。 耳边,纸张上的沙沙声接近疯狂。 但是,荆戊反而无心多看了。 他的目光都被眼前的性感躯体所吸引了。 越金儃肌肤瓷白,在昏暗的房间里,黑色衣服的映衬下,腰腹部更是白的发光,仿佛是暗室里唯一的光亮。 像是一点诱惑的烛火,吸引着狂蜂浪蝶不顾生死地扑上去。 荆戊就是那一只老色批蛾子,看着这点光,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越金儃的腰腹线条极美,流畅的人鱼线,起伏刚刚好的八块腹肌,真正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越金儃心里那一点不可言说的角落微微一动。 他继续往上,隐约露出饱满胸肌的下沿—— 荆戊猛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好像看到了…… “滴答滴答滴答……” 卫生间突然传来了水流的声音。 荆戊被唤起心神,快速把越金儃推开:“有危险!奶奶保护你!” 然后冲向了卫生间。 他的脸上滚烫,如果不是化的老年妆很厚,现在早已看出满脸的通红了。 越金儃在后面看着荆戊红彤彤的耳朵,突然有些遗憾。 更遗憾的是《噩梦之书》。 “沙沙沙沙!” 纸张上愤怒地书写着,越金儃听在耳朵里,竟然听出了“杀杀杀杀”的味道。 越金儃轻声笑了笑,重新把衣服拉了下去。 这一刻,他竟然反而有些意犹未尽了。 荆戊快速冲进卫生间,这一刻,竟然对这是个鬼故事感到庆幸。 不怪别人,只怪自己单身太多年,在无限流游戏只顾着快速通关没心情谈恋爱,现在只有嘴上功夫,太丢人了! 荆戊摸了摸滚烫的脸,努力维持面无表情。 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头牌的! 荆戊在心里暗下决心,回头就去丰富一下硬盘,充足一下经验。 心里想着,也不耽误他干正事。 进入卫生间后,荆戊已经看到了正在自己滴水的水龙头。 这一刻,荆戊首先想到的是庆幸。 庆幸七楼用的不是酒店的水电,不然这时不时闹鬼,像是水龙头漏水似的,得浪费多少水费。 水龙头滴滴答答,流下了延绵不绝的红色粘稠液体。 血红色之中,还隐约有一些块状物,看起来就像是某人挨打后内伤吐出来的内脏碎片。 明明是恐怖的画面,荆戊却感觉到了一阵饥饿。 突然,荆戊感觉头上仿佛被什么扫过,冰冰凉,还在往下滴答滴答着粘稠的液体,滴到他的头上,往下流淌着,流到了他的脸上。 荆戊伸手一摸,再看指尖,却是一抹血色。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卫生间的天花板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肠子。 肠子血淋淋的还在往下滴血,仿佛是刚刚从肚子里掏出来。 荆戊的表情有些僵住了。 这画面实在是惊悚。 血淋淋的肠子看起来像是勾魂的上吊绳,又像是亡者的布幡,在诱惑着新人上路。 突然,荆戊听到了一阵嘭嘭嘭的闷响。 他循着声音,僵硬地低头,看到声音是从面盆下的柜子里传出来的。 这么小的柜子,能装得下什么活物? 荆戊瞪着柜子,闻着空气中诡异的味道,没有动弹。 “吱嘎,吱嘎”。 柜子里的东西仿佛急躁了起来,开始疯狂的刨着柜门想要出来。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声音越来越剧烈,听起来不止一两个,密密麻麻,那可怕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无数只有着尖锐指甲的手在刨棺材板。 是粽子集体诈尸了吗? 荆戊吸了吸鼻子,受到蛊惑一般走过去,把柜子打开。 柜门刚被打开,一批断手弹跳了出来,差点刨在荆戊的脸上。 密密麻麻的断手在地上蹦跳,仿佛是无头苍蝇似的满地爬。 荆戊仿佛被吓得似的,吞了吞口水。 越金儃此时已经听到动静,走了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卫生间里满地爬的断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但荆戊没有停止,他又听到了新的动静。 “咕咚,咕咚”。 仿佛是怪物从沼泽里冒出,等着拉路过的倒霉蛋下地狱。 荆戊拉开浴帘,看到了帘子后面的景象。 洁白的陶瓷浴缸如今满是血腥,血红色的粘稠液体上漂浮着白花花的脑花,肠子,肚子,甚至还有眼球,断手断脚,在里面热情的起起伏伏,冒出咕咚咕咚的泡泡。 荆戊看着满浴缸的血腥物,仿佛被摄了心魂,有些呆呆的。 直到窗外一股强烈的视线凝视着,让荆戊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到浴室的窗外,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瞪着他。 巨大的头颅看起来凶神恶煞,一张大嘴似乎想要将他吞噬。 荆戊终于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泪。 身后,越金儃也控制不住,发出佩服的感叹。 “毛血旺,鸭肠,凤爪,火锅,卤猪头,你真是个人才。” 荆戊口水眼泪齐流:“吸溜~吸溜~吸溜~~~~” 这可真是他的天堂! 从进入卫生间开始,荆戊整个人就不好了。 实在是太香了,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差一点就直接扑上去一顿暴风吸入。 荆戊痴痴地看着浴缸里漂浮的脑花毛肚:“如果可以,真想泡在里面吃啊,身心舒畅!” 这是他写得新故事。 血腥,恐怖,断手断脚脑花肠肚,应有尽有。 完全符合命题标准,没毛病。 谢斐不是要断手吗,又没说非得是人的,他用鸡的断手没毛病吧? 至于血液和肠子,可怜的鸭鸭那么小一只,这满面盆的毛血旺,满天花板的鸭肠,得杀多少只鸭鸭,真是太委屈鸭鸭了。 还有猪猪,贡献了脑花肠子毛肚猪蹄还得贡献卤猪头,太不容易了。 荆戊捂住自己的胃,他也不容易,在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还要控制自己不失态,真是太难了! “不行,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得出去静静。” 荆戊掩面离开,他捂住嘴,避免口水流得太多影响剧情的恐怖性。 越金儃侧身让开,失笑:“刚刚对我也没这么失态。” “说啥呢,男人可以不睡,但是饭不能不吃。”荆戊在美食的诱惑面前,已经把美男的诱惑抛到了脑后,现在再看越金儃,恢复了平淡的态度。 他满脑子都是火锅火锅火锅,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幻象赶紧出去大吃一顿。 荆戊甚至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去哪个出事的酒店现场抓一只川菜厨子鬼回来,那他就可以长期吃自己爱吃的菜了。 荆戊当着越金儃的面,开始魂游天外。 他魂不守舍似的,推开卫生间往外的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越金儃突然把他拉住:“等等。” 荆戊:“嗯?” “这是我的房间。”越金儃看着门外的景象说道。 一开门一关门再一开门,门外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706的隔壁,是704号房。 两间房的布置几乎是完全一样,都是酒店里的双人大床房模样。 但是房间里挂在墙壁上的挂画不同,荆戊的706房挂着的是风景,而704号房挂着的是人物。 而且,是一个美人图。 越金儃原本并没有太在意那副挂画,只记得好像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时尚女郎。但是现在,他清晰地看到,挂画上的时尚女郎,眨了眨眼睛。 他们已经来到了越金儃的故事里。 荆戊并不知道越金儃写得是什么故事,但他知道,在别人的故事里,自然不如在自己的故事里,有知道剧情的便利和把握。 荆戊没有贸然出去,他打量着越金儃房间,发现《噩梦之书》依然在床头柜的位置,看起来似乎跟之前一模一样,完全没有移动。 但是越金儃的房间,床铺的整整齐齐,被子叠成了方方正正的豆腐块,透露着一种严谨的纪律感。 荆戊的房间床铺却是被子拉平铺在床上,经过两人的翻滚折腾,已经皱的像摊平的腐竹。 看似没动,其实是从一个房间,来到了另一个房间的同一个位置。 荆戊对这本书的能力越发心动了。 墙壁上的时尚女郎似乎对荆戊和越金儃两个大帅哥比较心动。 原本是侧面站立的美人,开始缓缓转过脸。她身体不动,脖子一直扭了过来,露出一张完整的脸。 荆戊倒吸一口冷气。 美人的半张脸是正常的人脸,另外半张脸却是一片漆黑,仿佛是被墨水直接涂了一遍,但是漆黑的脸上,却是一只全白的眼睛,没有黑色瞳孔,只有眼白的眼睛。 荆戊赞叹:“美女你这白眼翻得真好,都可以冒充瞎子给人算命了。” 越金儃忍不住笑出声。 但是美人被气得脸色仿佛更黑了。 荆戊突然一扒拉自己的眼睛,然后双眼使劲往上翻,翻得几乎只看得到眼白,只能看到一点点瞳孔。 “闺女,奶奶其实也会算命,要不要给你算算?” 越金儃:“你什么时候还有这技能?” 荆戊想起往事,就是一阵沧桑。 “小时候不懂事,村里有个算命的瞎子,我老喜欢跟他学,还装过瞎子把家里人吓得要把我连夜送去医院,后来发现是我自己装得把我狠狠揍了一顿。” 他还记得自己被打屁股打得可惨了,好几天一坐椅子就弹跳起飞,连睡觉也只能趴着,偶尔不小心翻身碰到屁股就是一阵龇牙咧嘴。 “闺女,奶奶掐指一算,你命中有一劫。”荆戊装模作样真的掐算了起来,“只要998,奶奶帮你化解劫难。” 美女一阵龇牙咧嘴,眼神凶狠。 死老太婆,就不能尊重一下自己吗? 两个家伙也太不把自己看在眼里了吧! 美人的头发快速往地上延伸,穿透了画面,如同受操控的蜘蛛网,朝着两人铺天盖地地笼罩过来。 荆戊看着黑色的蜘蛛网,总感觉这蜘蛛网是不是太粗了,还有些僵硬。 越金儃突然抓住头发,掰了一节递给荆戊。 掰? 这什么头发,竟然是脆的? 越金儃:“吃吧,黑色巧克力。” 706的火锅血旺荆戊不敢吃,主要是担心面盆和浴缸不干净,他又控制不住食欲想要吃完。 但是这个巧克力,似乎可以试一试? 荆戊浅尝一口,果然,微苦的黑色巧克力。 他看着越金儃吃上瘾似的,掰断一根还不够,又去扯其他的头发,扯得美女终于色变开始躲避。 荆戊有些感叹。 某个角度来说,他俩真是同道中人。 能把恐怖元素写成美食故事,也是真吃货无疑了。 美人鬼见越金儃越吃越近,把自己头发吃完了似乎还想吃自己的衣服,越金儃的手已经摸到美女的黑色晚礼服上:“这个也是黑巧克力,吃吗?” 荆戊看着美人鬼可怜兮兮抱住胸口,生怕被越金儃剥光加吃光,莫名有些同情:“别吃了,好歹给美女留个遮盖物。” 这话一说,美人鬼感激地看向荆戊。 越金儃微微一思索:“没事,她是白巧克力做的,一起吃了就不需要遮盖物了。” 美人鬼:“嘤……” 她悲伤的头颅直接掉了下来,掉出画面,滚啊滚,滚到越金儃的脚下时,被越金儃用脚轻轻挡住。 头颅眨眨眼,看着越金儃诡异一笑,张口就要咬越金儃的腿,却被越金儃的脚轻轻一踢,把天灵盖踢了下来,白花花的脑浆往下流。 越金儃弯腰,直接把整颗头颅捡起来,还用手挖了一坨脑浆,问荆戊:“奶油,吃吗?” “你竟然是个甜党。”荆戊一脸嫌弃,连连摇头,“不吃不吃不吃。” “辣椒吃多了容易得痔疮。”越金儃意有所指,瞅了瞅荆戊的身后。 “甜的吃多了长痘发胖长皱纹还容易变老。”荆戊不甘示弱,挑衅地盯着越金儃的脸。 然而越金儃不为所动,掀起T恤一角露出性感的公狗腰:“我胖吗?” 荆戊:“咕咚。” 他撇过头:“太瘦了也不好,手感差。” “我的故事要在睡下后才能发生,要不先睡一觉?”越金儃解决了美人鬼后,四下查看一番,确定目前还是自己的故事,便跟荆戊提议。 荆戊猛地警醒:“睡觉?睡什么觉?你想干嘛?” “嗯,我能想干嘛?”越金儃一副无辜的面孔,在荆戊刚刚松口气走进卧室时,突然附到荆戊耳边暧昧吐出三个字,“搞黄色?” 荆戊:!!! 越金儃如恶魔一般在他耳边吐出诱惑的呢喃:“奶奶,我想见识一下你的十八般武艺~” 荆戊十分的悲伤。 你变了,你再也不是那个调戏几句就害羞的小奶狗了,这还有什么意思? 荆戊说:“奶奶要养生,早睡早起身体好,大孙子就委屈你睡一下沙发吧。” 越金儃体贴地铺好被子,掀开一角拍了拍床示意荆戊躺上去,自己则躺在另一边:“奶奶,我要照顾你,免得你半夜掀被子。” “奶奶是老,不是傻。”荆戊十分不愿意。 但是奈何这本就是越金儃的故事,是他的主场,荆戊见越金儃躺在那里不动,磨磨蹭蹭,最后还是躺了上去。 反正自己现在是个老奶奶的形象,他再怎么兽性大发也不至于对自己下手。 这么一想,荆戊就睡得十分坦然了。 越金儃听着身边慢慢沉静下来的呼吸,看着对方故意拉开的距离,有些好笑。 刚开始自己一直以为这位帅气可疑的老板是个老色批,直到慢慢接触才发现,这只是个外强中干的嘴炮王者。 他色也就只敢口头涩涩,让他更近一步,窜得比兔子都快。 但是这样的老板,反而多了几分可爱。 越金儃的嘴角不知不觉浮现一丝笑意,用眼神细细描摹着荆戊的脸,看着他老奶奶的伪装,越看越想笑。 老奶奶的身高比荆戊矮上不少,还有些驼背,荆戊为了更接近她,在谢斐面前时都是弓着腿驼着背,故意显矮显驼背。 但是在越金儃的面前,他刚开始还在伪装,后来不知道是熟悉了信任了,还是破罐子破摔,直接直起腰板做人,做起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老奶奶。 越金儃宁愿相信是前者,是信任。 看到荆戊睡着了,头一扭,把假发头□□松了,越金儃伸出手去帮荆戊把头套贴好。 手指刚触碰到荆戊的脸,荆戊猛然惊醒:“你干什么!” 大半夜的,他睡着的时候竟然偷偷摸他,原来这家伙才是个老色批! 看到荆戊受惊的兔子一样瞪圆了眼睛,越金儃突然起了玩心。 他报复似的,猛地翻身撑在荆戊的身上:“搞黄色。” 荆戊一个兔子弹腿,毫不留情对着越金儃的下半身踹过去:“竟然对老奶奶下手,不孝子孙!” 越金儃险而又险地躲过,朝另一侧翻滚过去,心里一阵后怕。 这男人,真是毫不留情,一不小心就得变公公! 荆戊在床的另一侧翻身站起,对着越金儃就是道德谴责:“孽子!不是,孽孙!” 越金儃有些生气了。 他刚刚看荆戊的温柔眼神瞬间消失,脸色阴沉下来,手指微微动了动:“今天我还真要好好作作孽。” 说着,直接朝荆戊走了过去。 步步紧逼,步步威压。 荆戊袖子一撸:“来呀,你当你奶奶怕你不成!” 两个大男人一起向前冲,扭打成了一团。 站着打,按在墙上打,荆戊一个绊腿,两人一起滚在地毯上打。 两人真实的身高相近,体力相近,打起来旗鼓相当,一时间分不出胜负。 “等等。”荆戊被越金儃按在下面,突然不再挣扎,认真凝神,“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什么?”越金儃也停下动作,细心聆听。 难道是新的鬼怪出来了? 谁知荆戊对着越金儃的下巴就是一拳头。 “嘭!” 看着越金儃捂着下巴表情扭曲,荆戊狂笑: “惨叫的声音哈哈哈哈!” 越金儃冲上来按着荆戊又是一顿揍,愤怒的力量让他输出力翻倍,打得只顾着狂笑的荆戊无力招架。 荆戊突然架住越金儃打脸的手臂:“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看越金儃怀疑的眼神,荆戊连忙补充: “这次是真的。” 越金儃没有放松警惕,依然用手臂压制着荆戊的上半身,认真听了听:“没有。” “嘭!”荆戊猛地一抬腿,膝盖直击越金儃的两腿之间,瞬间让越金儃蜷缩成一团滚到一边。 荆戊再次奸计得逞,好不快活:“蛋碎的声音哈哈!” 然而越金儃不是一般人。 即使痛到扭曲,复仇的信念让越金儃硬是忍着痛,扑到荆戊的身上压着他又是一顿狂揍。 打脸已经远远不能满足他了,他要让荆戊感受跟自己一样的蛋碎之痛。 谁知荆戊没打几下,竟然又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越金儃都给气笑了。 你小子行,同样的招数还敢来第三遍,我再上当就真是傻子了。 “听到了。”越金儃痛定思痛,已经学会了举一反三,对着荆戊打得更狠了。 “是你挨打的哭声。” “不是,真的!是真的!” 荆戊一边抵抗一边叫着,越金儃不为所动,下手反而更狠了,打得荆戊嗷嗷叫。 然而,一阵古怪的“嘶嘶!”叫声让越金儃意识到,这一次,真的是真的。 两人一起扭头看过去。 他们两人打着滚着,就滚到了床边的地毯上。 床底下,一个贴着床板的女人朝着两人看过来。 六目相对。 荆戊:“嘶,刺激!” 这不是经典的背靠背鬼吗?! 女鬼的嘴巴仿佛被线密密麻麻地缝了起来,只能发出嘶嘶的声音。 看到两人自顾自打架不理她,女鬼更气了,从床底扑了出来就要弄死两人。 越金儃一个翻身,毫不留情对准荆戊就是一脚,把他蹬向了女鬼的怀里。 荆戊猝不及防,被踹的跟女鬼来了个近距离的脸贴脸。 然后就被恶心了一把。 “这是啥玩意,怎么还粘手!”荆戊被女鬼黏在身上,首先感到的不是害怕,是黏糊糊的不舒服。 越金儃看到荆戊浑身难受的模样,出了一口恶气,自己好受多了。 “翻糖女鬼,有点化了。” 荆戊:“咦——” “老年人不能吃太多糖,乖孙快帮奶奶把这玩意弄下去。” “不弄。”越金儃双臂环抱,欣赏着荆戊的挣扎,“奶奶说话太难听,需要多吃点糖甜甜嘴。” 荆戊气急:“你喜欢吃糖也不见你嘴多甜。” 越金儃:“你又没尝过怎么知道甜不甜。” 荆戊:“有本事你让我尝一口。” 越金儃:“有本事你来尝啊。” 两人一个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热闹,一个在地上躺着跟女鬼撕扯,看形势越金儃占了上风。 斗嘴上,很明显越金儃也占了上风。 荆戊说不过他,瞪了几眼还是先忙活自己的事。 他艰难地撕下黏在身上的翻糖女鬼,越撕越崩溃。 没想到这玩意竟然是很多层,撕了衣服还有身体,一层一层的全是甜甜的黏糊糊的,把他衣服上手上脸上头发上弄得到处都是。 要知道荆戊最讨厌的就是过生日被人糊蛋糕,哪怕只是糊在脸上头上都不能忍,这还是糊了满身,荆戊快崩溃了。 偏偏翻糖女鬼是个活物,不断地想要用手去掐荆戊的脖子,用头发缠住荆戊想裹死他,荆戊恨不得把越金儃拉进来一起受罪。 越金儃看到荆戊郁闷纠结的样子,终于上前帮忙了。 “把衣服脱了。” “你想干嘛?”荆戊有些悲愤,难不成这看起来正人君子的家伙竟然要趁人之危? “啪。”越金儃一巴掌拍在荆戊的脑门上,“收起你的满脑子黄色废料。” 他见荆戊满脸不情愿,直接上手,扒了荆戊的女式衬衫,连着黏糊在上面的翻糖女鬼一起扔回了床底下。 荆戊双臂抱住上半身赤果果的自己,尖叫鸡似的嚎叫:“啊!我不干净了!我被人扒光看光了!啊!” 越金儃挑剔地看了几眼:“排骨精似的,谁想看。” 荆戊立刻放下手臂:“谁排骨了,我也有腹肌的!” 越金儃颇为无语:“奶奶,你还记得你是个女人吗?” “你认错人了,我是奶奶的孙子。”荆戊脸皮极厚的自己圆了回来。 “我衣柜里有背包,背包里有衣服。”越金儃轻声一叹,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慢慢适应了荆戊的作风,无奈地说道。 荆戊从善如流接受了这个处理方法。 都是男人,他很快就缓过神来,开始找衣服换上。 越金儃的眼神不由自主溜到了荆戊的身上。 荆戊的确偏瘦,肌肤是偏不健康的白。 他虽然在无限流世界闯关多年体质强大,但是本尊的身体却是在医院躺了三年当植物人。当他醒来后,系统作为福利帮他改善了体质,但是外表仍然是在医院当植物人不见阳光的惨白模样。 荆戊转过去,越金儃看到他侧面薄的像一张纸,偏偏硬朗挺拔,如同一尊白水晶,带着独特的晶莹与脆弱。 他突然有一种想把荆戊拥入怀中的冲动。 荆戊背过身,越金儃看到他精致的蝴蝶骨,单薄的背部,流畅的脊骨,还有下面若隐若现的腰窝。 有人说,腰窝是维纳斯的酒窝,是人体的性感之眼。 原本越金儃对这个说法不以为然,但现在,却突然明白了这种美感。 越金儃的脸微醺,努力控制住自己,挪开了视线。 他怀疑,腰窝里一定装满了维纳斯酿制的美酒,不然为什么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已经有些醉了。 荆戊根本没注意到越金儃的异样,因为在衣柜里,他发现了新的好朋友。 一个黑乎乎的小鬼,差点吓了他一跳。 不是因为恐怖或者强大,是因为这玩意又是甜兮兮黏糊糊的,他已经脱了衣服,再弄到身上说不定还得去洗澡。 万一洗澡的时候流下来的水是糖浆或者巧克力,甚至是奶油…… 荆戊觉得,他宁愿直接跳海。 越金儃发现了荆戊的停顿,稍作思考就想到了为什么。 这一次,越金儃主动上前帮忙解决。 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是他觉得荆戊继续再这样光着下去,可能最后更受不了的是他自己。 也因为越金儃的这一主动帮忙,两人的关系终于缓和了。 这一晚,两人合力处置了不少奇奇怪怪的鬼怪。 挂在房门上的红衣女鬼糖人,衣柜里的黑森林蛋糕鬼,电视里爬出来的棉花糖贞子,天花板上的面人鬼娃娃,床头柜里探出来的猫爪果冻,半夜爬到床上给大家盖被子的榴莲披萨…… “你这口味还挺丰富。”处理完各种妖怪后,荆戊这个地道的辣党胃对甜品界多了进一步的了解。 各种花里胡哨的甜品,不说味道如何,但是囊括了中外甜品,越金儃看起来冷冷清清一男人,没想到这么嗜甜。 天亮了。 荆戊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下坠感,他轻笑着,最后的机会也没放过调戏越金儃:“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小甜甜。” “再甜也没有你甜。”越金儃轻声一笑,突然庆幸起荆戊的突发奇想。 如果可以,他真想让这样的梦境再长一些,再长一些。 当越金儃也从下坠感中惊醒,他眼前的烛光一闪,根本没去细看,快速看向了荆戊。 回到现实的会议桌边后,荆戊身上老奶奶的服装已经回来了,外表依然是伪装的老奶奶模样,越金儃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感受到越金儃的视线,荆戊戏精附体,突然娇羞的一捧脸: “叫什么小甜甜,叫人家宝贝啦。” 越金儃失笑,配合地喊道:“宝贝。” 全场其他人满脸震惊:刚才发生了什么! 《噩梦之书》再次回到了谢斐的手上,他快速地一顿翻阅,顿时看到了真实发生的故事,和在故事里两人的互动。 谢斐的脸色一顿精彩变幻,比川剧的变脸还要精彩。 竟然,来真的…… 关键是,这他喵什么玩意! 他还促成这对狗男男的感情进度了不成?! 第22章 七夜怪谈7 一片难耐的寂静中,一个尖锐略微带刺的女声打破了沉寂。 “老大,下一次不如改为惩罚写得最好的,大家来这里就是为了感受真实的恐怖,不会介意被送进去的。” 荆戊不出意料的看过去,看到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双胞胎妹妹。 从第一次见面时,双胞胎妹妹就对自己极为不满,各种主动挑事一直到现在。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原来的老太太就跟她有旧仇,还是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好主意。”谢斐几乎是努力压制住愤怒,从牙缝中挤出的一句话。 “第三夜,改为惩罚写得最好的。” 荆戊一点也没生气。 只是心里有一丝窃喜。 学霸真惨。 还好我是个学渣。 至于去了别人的主场会不会危险加倍,荆戊觉得没什么区别。 都是要搞死他,难不成还分什么地方风水好下葬好吗? 不,他一点也不想死,所以还是搞死别人好了。 别人的坟头风水不需要考虑,毕竟不是他祖宗,无法造福他。 新的流程开始了,大家像一群被老师安排了作业的小学生,再次开始埋头写故事。 按照这个强度,荆戊很怀疑到后面大家不是被鬼怪搞死,而是被榨干了大脑累死的。 荆戊知道这一次肯定不是自己的主场,写得更浮夸了,纯属为了恶心谢斐。 他快速地写完后,就开始偷偷开小差。 荆戊一边笔尖离开纸面,在空气中书写着乱码,一边用眼角余光偷看着谢斐手里的《噩梦之书》。 他盯上了这本书。 荆戊想要把这本书搞到手。 这本书是七楼的,七楼是天堂酒店的,天堂酒店是他的,同理可得,这本书本就是他的。 只不过目前被一个可恶的窃贼给窃取了,窃贼不想还书,还想弄死他后永久霸占这本书。 作为正义的使者,荆戊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荆戊心念一动,又开始给自己的故事增加角色,比如加一个正义使者,美少女变身,代表月亮惩罚你…… 字迹被同步到了《噩梦之书》里,谢斐快速瞥过一眼,眼睛被辣到一样,不忍直视,愤愤然翻到了下一页,直接不想看了。 等时间一到,谢斐快速宣布:“故事写得最好的,是安安静静姐妹。” 都没有个时间缓冲,丝毫不在意荆戊会不会觉得他们是一伙的。 此时,双方俨然有点撕破脸皮的意味了。 只是为什么是双双姐妹,故事不应该是一个人的创作吗? 荆戊若有所思瞅了双胞胎一眼,除非,这两个人本来就是一个创作组合,从不分开。 再一想这名字,荆戊有点想笑。 安安静静姐妹里的妹妹疑似正是静静,冷冷地瞪了荆戊一眼: “待会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噩梦。” 荆戊忍笑道:“好好好,奶奶也想好好静静。” 被嘲讽的静静差一点当场拍桌而立,好在谢斐手够快,赶紧合上书本,把众人拽进了噩梦世界。 荆戊再次回到了706。 再看着这个环境,荆戊自己都有些腻了。 明明不过是酒店一个房间,来来回回好几趟,感觉比自己家还要熟了。 荆戊也重新看到了《噩梦之书》,这一次它换了个位置,躺在床上方的床头柜顶上。 荆戊瞅了瞅那个位置,深刻怀疑《噩梦之书》是为了更近距离的看激情戏。 “嗨,又见面了。”荆戊刚刚靠近,噩梦之书就微不可见往远处挪了一点位置,仿佛是在警告荆戊保持距离。 荆戊站在床边,没再靠近,手托着下巴含笑问道:“老实说,你是不是想看黄色?不然你为什么躺这里。” 噩梦之书自己翻开,书页翻的哗啦啦,仿佛是在说“不是”。 荆戊:“我不信。” 噩梦之书的哗啦啦声音顿时更剧烈了,最后直接在纸上写:“我不是!我没有!你污蔑我!” 如此近的距离,荆戊确定噩梦之书本来的字迹是一个女孩子的字迹。 而且在没翻书之前,他看到了噩梦之书的封面,书名最下面,还有两行小字,一个是三个字的作者名,一个是五个字的某个网站名称。 这两个名称荆戊都隐约听说过,现在终于有了噩梦之书的相关线索,顿时想要试探出更多信息。 “下次你能不能换个房间,我都呆腻了。” 噩梦之书安安静静,一动不动。 荆戊开始怀疑:“你该不会是做不到吧?啧,真弱。” 下一秒,书本剧烈翻动,荆戊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走廊上。 噩梦之书:你不是不想待房间里吗,那就给我滚出去! 仿佛发生了什么,又什么都没发生。 这一刻快得让荆戊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以致于他摸了摸下巴,对噩梦之书更想要了~ 这样的瞬移法宝,比传说中的瞬移卷轴还好用,弄不到手他会抑郁。 荆戊一边想着,一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七楼的走廊看起来与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房间的门都是微微敞开,随意一瞥,里面空无一人。 似乎每个房间的人都消失了,整个七楼只剩下他一个人。 荆戊带着三分好奇,三分谨慎,剩下四分全是来都来了不看一下白来的心情,首先推开的就是谢斐所在的707号房间。 谢斐显然不在。 但是房间里的东西却十分眼熟。 空荡荡的房间,虽然没有人,但是有遍地的血脚印,什么东西都没有。 血脚印从门口一直延伸到了电视柜旁边,电视柜上有一台酒店统一配备的内部座机。 此时,红色的座机还在电视柜上,话筒却掉落在地上,并且染上斑斑血迹。 荆戊站定脚步,看着这台电话,确定对方很眼熟,就是他曾经在六楼看到过的那个。 所以,现在的电话鬼,跟已经被聘为员工的电话鬼,是同一个吗?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想,电话突然有了动静。 电话里传来叮铃铃的声音,不等荆戊去接听,电话自己接听,并且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喂,喂,有人吗?” 竟然是越金儃的声音,而且是他原本的声音,不是伪装成鸭舌帽青年的声音。 放弃了伪装,他是一个人在幻境,还是说幻境记录了两人之前的互动,已经会模仿他们的声音和语气了? “咳咳,有人吗?我快不行了,快来救我……”越金儃那边剧烈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 荆戊:“听你这呼吸挺行的,坚持住,我相信你,加油!” 送上一碗热情的鸡汤,荆戊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离开,等待着下一个电话。 果然,没多久越金儃再次打来电话,这一次声音虚弱,压得很低,仿佛被追杀到绝境躲在某个角落处求救。 “有人在吗?我真的快不行了,救救我……” “真的?”荆戊语气将信将疑。 “救命啊!”越金儃情绪激动起来,“我在……” “没问你在哪。”荆戊很没礼貌地打断对方,“反正你都快不行了,手机开机密码支付密码说一下,我可以帮你收尸。” “……” 沉默中,隐约传来对方不稳定的呼吸,似乎是被气得不轻。 荆戊:“对了,收尸这事不吉利,需要给点人工费。” “咔擦”一声挂断电话。 荆戊砸吧砸吧嘴:“不行啊,冒充的太不像了,竟然没说滚。” 不过这一番试探,荆戊对电话鬼的身份有了七成的肯定,是同一个暴躁鬼无疑了。 想起对方爱钻到别人手机里看八卦的特殊兴趣,荆戊突然轻笑一声:“脾气这么暴躁,也不知道那个绷带鬼喜欢这电话鬼什么,喜欢受虐吗?” 他摇了摇头,仿佛只是不经意间随意一句吐槽,然后没意思地转身离开。 当他的脚步离开707,就听到身后落在地上的电话猛地一个弹起,回到了座机上,没了任何动静。 是在自闭还是在纠结? 荆戊管不着,想看八卦也没心情,因为,他有了更大的危险。 刚一出门,荆戊就被迎面而来的无数只手臂抓住了。 惨白的手臂软绵绵仿佛面条一般的手臂缠在他身上,把荆戊缠的跟蚕茧似的。 两个声音在远处传来:“抓到你了!” “你竟然害死我心爱的男人!”走廊的一边,双胞胎妹妹走了出来,恨恨地瞪着荆戊。 这一刻,荆戊终于明白静静为什么针对自己,以及是怎么看出来的。 心爱的人变成了假的,如果这都看不出来,那也谈不上什么心爱了。 只是想起老奶奶原本的形象,再看看静静的形象,荆戊深深地震惊了。 “那么猥琐的男人竟然也有对象!”荆戊被裹得只剩了头部在外面,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吐槽。“你这眼光,够奇葩的。” “我赞同。”走廊的另一边,双胞胎姐姐的身形渐渐显现。 荆戊立刻带着求救的眼光看着姐姐,使劲暗示。 但姐姐不为所动:“不过她毕竟是我妹妹,我自然是站她这边。” “真的,那小矮子长得又矮又丑,你喜欢他什么?”荆戊在蚕茧里一动不动,看起来仿佛是放弃了挣扎,只顾着嘴炮,“难不成,你女扮男装跟他一起上过厕所,他够大?” “滚!下流!我喜欢的是他的才华!”静静被亵渎了感情,愤怒地手一扬起,更多的手臂抓向荆戊,紧紧地勒住他,然后把他吊在空中,让荆戊更难受了。 荆戊:“男扮女装的才华?” 还是扮成一个老太太,甚至扮成老太太还想勾搭自己,图啥? 荆戊百思不得其解。 说起来荆戊是如何发现这个老太太是假的呢,都说GAY与GAY之间有个特殊的感应,叫做GAY达,荆戊从老太太让他帮忙搬行李时就感受到了对方是个男钙。 只是原本他以为是个老爷爷,为了找男对象才改变性别进行伪装,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年轻男子。 天知道刚解除对方伪装的时候他也很懵,感觉好像又进一步了解了人类不为人知的癖好,虽然他并不想了解。 他也曾想过,会不会是这个组织都喜欢伪装,结果发现整个训练营都很正常,除了他根本没谁伪装,戴个假面具都没有。 仿佛被踩到痛脚,静静一声尖叫:“你懂什么,他喜欢深入感悟自己要写的角色,那是在体验角色!” 荆戊:“那你知道他是GAY吗?” 静静:“那也只是一个角色,是他短暂的太沉迷,以后一定会好的!” 姐姐安安都看不下去了,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荆戊也深感佩服。 从他知道自己的性取向开始,也断断续续结识了不少同道中人,目前只听说有骗婚的有变性的,还从没听说能轻易改变性取向的。 性取向如果真能这么容易更改,在保守年代也不会被当成精神病送去精神病院各种折磨了。 荆戊决定,对付恋爱脑,还得对症下药。 你不是想谈恋爱吗,我送你个男朋友! “你不就是失去了一个男朋友吗?” “你懂什么!我失去的是我的爱,我后半生的幸福!”静静疯狂的样子像极了电视剧里为爱疯魔的女二,明明有颜值有财富什么都不缺,偏偏为了一个男主把自己落得众人唾骂不得好死的下场。 荆戊:“那我还你一个男朋友怎么样?大帅哥。” “去死吧!”静静猛地又加了一层手臂,直接勒住了荆戊的脖子,“我不是那么好打动的!” “真的。” 荆戊的蚕茧上突然从内部破开,一道血红色的暗光闪过,蚕茧手臂从中一分为二,荆戊从蚕茧中稳稳落地,手上戴着一双黑红色的手套,落地时不忘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拉满了气势。 双胞胎同时后退,快速跟荆戊拉开了距离。 地上落满一地的断裂手臂,还在挣扎着,弹跳着,惨白的肤色僵硬的动作看起来仿佛是从墓地里钻出来索命的鬼手。 在两姐妹的警惕中,荆戊猛地撕下自己的伪装,露出原本那张帅气的脸。 “你看我配吗?”荆戊对着静静露出一个蛊惑的笑容,还来了一个WINK。 静静被笑得小鹿乱撞,两颊微红。 突然有一些动摇了。 “蠢货。”姐姐远远地骂了一句,恋爱脑真的是无药医。 “都已经动了杀心得罪人了,你难不成还想善了,你也不怕被报复?” 静静再次动摇。 “你会记仇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说不记仇,荆戊有些违背自己良心。 还好,有个及时雨到了。 越金儃推开704的房间,从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挑了挑眉。 “他!”荆戊猛地一指越金儃,“你跟他无冤无仇,总该相信他吧!” 静静陷入犹豫,没看到对方的脸之前,目光还是忍不住流连在荆戊的脸上。 论颜值,荆戊的确比之前的暗恋对象强太多了。 荆戊不想跟双胞胎翻脸,他对这个作家训练营还需要更多的了解,对谢斐更需要深刻了解。 在越金儃对事情发展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荆戊突然上前,把越金儃的鸭舌帽摘了,然后上衣也给扒了。 越金儃震惊到忘记了反抗:突然这么狂野,这对姐妹花是给他下什么药了吗?! 谁知荆戊把他往前面一推: “你看,他真的有腹肌,这样的身材你满意吗?” 静静瞬间倒戈,连连点头:“满意满意!” 安安生气:“静静!你是不是傻!” 静静吸溜一下:“可是姐姐,他有腹肌嗳,还有八块!” 安安:“他喜欢你吗?” “小姐姐你这路就走窄了,帅哥那么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玩玩人就好了谈什么心。”荆戊直接把越金儃往静静的方向猛地一推,让两人面对面就差脸贴脸了。 “来,送你了,尽情玩吧,我给你们把风!” 越金儃:“……” 荆戊未来能不能成头牌不清楚,但看这个架势,当老鸨很有天赋。 他出场到现在,还一句话都没说,就被荆戊给卖了,可真行! 第23章 七夜怪谈8 可惜的是,荆戊这当老鸨的第一笔生意没能做成功。 安安姐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妹妹真要跟一个刚见面的男人进房间,瞬间气到暴走。 “静静你是猪脑子吗,只知道帅哥帅哥,哪个帅哥喜欢过你!” 静静被说到痛点,瞬间也暴走了:“是,不喜欢我,难不成喜欢你吗?你总是喜欢管我,真是烦死了!” “你总是恋爱脑误事,还用我的照片去勾搭男人,影响我的名誉,我忍你很久了!” “你总是像个老妈子管我,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来啊,有本事打一架!” 两姐妹骂着骂着就打作一团,开始互相揪头发撕扯裙子,看起来像是自己开始内斗了。 荆戊和越金儃看着热闹,慢慢走到了一起,开始自顾自聊了起来。 “你刚刚是要卖了我?”越金儃拽走荆戊手里自己的上衣,重新给自己套上。 荆戊一摆手:“别在意那种细节。” 越金儃正要说话,荆戊提前抢话:“我还没问你是不是打了求救电话呢。” “没有啊,这个地方根本没有信号。”越金儃意外道,“你接到了我的求救电话?” “嗯。听起来你快死了。”荆戊眼神怜惜地上下打量越金儃,手疼爱地捧着越金儃的脸上下左右看了看,“还好你没事,我刚刚担心死了。” 越金儃有些感动,又有些意外,以致于没有第一时间拍开荆戊的手:“那你怎么回复?” 荆戊的手不老实的往下移:“我担心死了,所以才来找你,结果一不小心中了她俩的陷阱,才被迫在这与他们虚与委蛇。” “真的假的?”眼看着这双狼爪快要摸到自己的胸肌,越金儃毫不留情拍开狼爪,看向荆戊的视线也多了丝怀疑。 担心死了?还特意来救自己?荆戊看起来对自己有这么深情吗? “假的。” 姐姐明明正在跟妹妹吵架,正在气头上,闻言冷冷回头插话,“我们盯他很久了,他接到你的求救电话问你支付密码,还找你要收尸费。” 越金儃:“……” 真是荆老板的风格啊。 他完全没办法不相信。 荆戊被当面揭穿也不尴尬,一摊手:“别听她瞎说,要不是担心你,我怎么会从706出来,还不是为了你。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都在担心你啊!” “因为……”安安姐姐又要插话。 荆戊却不给她机会,一扭头对静静妹妹鼓励: “静静加油,干掉你姐姐,我俩都陪你!他当你单周男友,我当你双周男友,给你双倍快乐。” “无耻!”姐姐怒骂一声,转头看妹妹时,果然看到静静狂喜的双眼,和加倍的输出。 两人打得越发激烈,看起来似乎是要两败俱伤。 荆戊对着越金儃张开双臂:“亲爱的,你看他俩多么危险,我为了你冒了多大的风险,感不感动?” 越金儃假笑:“非常感动,非常感谢。” “那,来个拥抱?” 越金儃还真上来,看起来似乎是要与他抱在一起。 两人一个背对着两姐妹,一个只看着荆戊,完全没注意到,打斗的两姐妹与他们越靠越近,然后在不到一米的距离,齐齐转向,对荆戊越金儃二人发动攻击! 越金儃拥抱荆戊的左右手突然一甩,射出几点寒芒,朝着双胞胎的眼睛毫不留情射过去。 金属锐器刺破空气,划出尖锐的气音,双胞胎连忙闪开,对二人的攻击也就被迫打断。 寒芒扎在对面的墙壁上,露出原本的模样,俨然是两枚四角星镖。 荆戊伤心转身,看到两姐妹的手上长出尖锐的黑色指甲,乍一看像是僵尸的指甲。 “我以为你对美男是真爱,原来是逢场作戏。”他看着静静,悲伤一摊手,“我都愿意委屈自己二男共侍一女了,你竟然不愿意。” 尽管越金儃已经见识到了荆戊没下限的一面,但是这一次依然被荆戊的话语再次刷低下限。 他不忍直视叹气了一声,突然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踏进这个度假村。 自从踏进这一步,从此以后他的三观已经翻天覆地改变,彻底回不来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什么单双周,都得由我决定!”静静眼里染上疯狂的色彩:“比起不听话的活人,我还是更喜欢安安静静的标本。” 安安则冷笑:“真以为我们这么好骗?猎物不论如何欺诈,终究逃不过猎人的爪牙。” 这才是安安静静的真面目。 是恋爱脑不假,但是变态本性更不假。 彻底撕破脸皮,也就不存在什么狡辩和谈。 狭窄的走廊上,四人打斗起来。 荆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戴上神秘的黑红色手套,对上两姐妹的指甲丝毫不惧,反而还有伤害。安安厌恶极了荆戊,多次对他的眼睛咽喉等致命处攻击,被荆戊抓住手腕一拧,便是一声断骨脆响,还带着皮肉被烧焦的焦糊味。 安安痛呼一声,静静顾不上越金儃急忙偷袭荆戊后背,荆戊松开手,安安退回后才发现,自己被荆戊抓住过的手腕骨折了,皮肤也被烧灼的通红。 荆戊的黑色手套不但没被她的指甲抓破,反而还好像摄取了她的生命力,闪烁出荧荧红光。 安安畏惧地看了荆戊的双手一眼,一起瞄准越金儃:“先打那个小白脸。” 越金儃:??? 小白脸?说谁呢? 荆戊哈哈大笑,也不过去帮忙,双臂环胸幸灾乐祸看着他被两姐妹围攻:“加油啊亲,不用力点会被女人嫌弃是小白脸的。” 越金儃凉凉回头看一眼:“你就光看着?” 荆戊:“你求我啊,你叫我一声爸爸爸爸就来帮儿子。” 越金儃直接不理他了。 既然他不帮,那也别怪自己不提醒他。 荆戊突然觉得不对劲,怎么越金儃刚刚看自己的眼神也带着幸灾乐祸? 还有,安安静静两姐妹明显不是说话算话的人,说一起攻击越金儃还真的不攻击自己,可能吗? 以她俩的性格,除非,有另一个更危险的存在盯上了自己。 荆戊已经感受到了后背凉飕飕的感觉,他没有冒然回头,在感受到风声袭来时,猛地伸手一抓,抓到了满手的柔软,瞬间被缠绕起来。 铺天盖地的白色如同蜘蛛网,将他彻底包裹起来,荆戊立刻想到之前两姐妹困住他的蚕茧。 又是这鬼玩意吗? 不至于,如果是这,她俩不应该跑才是。 不等荆戊细想,一种熟悉的下坠感让他不受控制再次坠落,却并没有醒来。 荆戊如同空中飞翔一样,四肢挥雾一番,与白色的蜘蛛网一起在空中飘荡飞舞。等他感受到了固体物,立刻紧紧抱住。 白色蜘蛛网缓缓飘下,荆戊的视线渐渐清明。 荆戊往下看,发现他并没有回到会议室,而是来到了新的一层楼。 往周围的门牌号一看,竟然是来到了六楼,他往下坠是坠入了下一层楼。 六楼的布置与七楼差不多,但是装饰风格全然不同。 满走廊挂着白色的布条,密密麻麻,随风飘荡,仿佛是灵堂。 刚刚缠住荆戊的就是这些东西。 荆戊高高挂着,近处看,发现这些白色布条上好像写有字迹。 他随手捞起一条,仔细一看,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 祭奠我死去的爱人。 结尾没有署名。 荆戊松开手,又去看其他的布条,发现这些布条每个上面写得字都是类似的哀悼词,有的比较深情写得是情诗,有的比较简练写的只有一句话或者几个词。 所有的白色飘带上都有字迹,但是每个飘带的字迹都不同,似乎是许许多多不同的人书写。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文化的参差。”荆戊看完身体附近的几十条,已经感受到了书写者明显的文化差异。 最重要的是,这些布条真的很密集,看起来比寺庙里求姻缘的树上挂的红布条还要密集。荆戊在考虑这个高度,自己可不可以靠着布条借力落下去? 冒然跳,这个恐怖故事真怕地面突然冒出什么怪物的尖牙或者虫兽的口器。 纠结中,头顶突然冒出一个无奈的声音:“我说,你还没想好吗?” 荆戊吓了一跳,赶紧一抬头:“我去!怎么是你!” 还能是谁,自然是刚刚共同战斗的好战友,互相看热闹互相幸灾乐祸的好兄弟,越金儃同志。 越金儃的手死死地抠住天花板上面的砖瓦缝隙,这正是刚刚他们掉下来时破裂的地方,他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我的裤子要掉了……” 荆戊只顾着嘲笑:“哈哈哈哈,刚刚不是看热闹不提醒我吗,你不也还是下来了吧!” “我的裤子真的要掉了!”越金儃艰难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那里他感觉到了敏感顺着腰间往下滑的感觉。 “不想帮我就直说。”荆戊越发抱紧他的大腿,还把双腿也缠上越金儃小腿。 “我就不松手,就不松!” “真的……” 越金儃的话还没说完,裤子带着荆戊一起往下滑落。 荆戊的动作摩擦的裤子越发往下掉落,吓得他连忙往上爬。 “我去!你是不是太小了才兜不住裤子!” 越金儃根本没管荆戊说什么骚话,他感受到手上抠着的天花板也开始破碎。 仰头一看,手抓的位置果然开始裂开,还在往下掉灰。 “天花板也要掉了……” 荆戊:“啥?” 越金儃大喊:“我也要掉了!” “嘭!” 两个人一起坠落。 这一次,荆戊被迫当了次沙包,被越金儃砸了个结结实实。 “松手。”越金儃依然被荆戊抱着大腿,努力挣扎一番无果。 “不松。”荆戊嘴上说着不松,脚上不留情地一脚把越金儃踹开,趁他滚落在地时,自己快速起身。 越金儃起身时,才发现自己的裤子在刚刚的过程中已经掉落到了脚边,更尴尬的是,皮带被荆戊抽走了。 最近瘦的裤子不用皮带就会往下滑,越金儃双手提着裤子,瞪着荆戊:“皮带还我!” 荆戊一手拿着皮带在另一只手上拍来拍去,嬉皮笑脸:“不还。” 不但不还,还怂恿:“穿什么裤子,脱了脱了,都是男人,怕什么。” 越金儃恨得牙痒痒。 这才见了几天,被他又是扒上衣又是扒裤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被荆戊嬉皮笑脸看着,他突然心一横,直接松手,任由裤子落下。 “看,给你看个够,要不要把内裤也脱了给你看看?” 荆戊:“……” 这一次,轮到荆戊目瞪口呆了。 什么时候,越金儃的尺度也这么大了???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会被越金儃怼的哑口无言了? 他们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僵持中,头顶突然出现了动静。 他们齐齐一抬头,就看到破裂的天花板洞口处,双胞胎的面孔探头看了下来。 姐姐看着荆戊手里把玩着皮带的样子,再看看越金儃提着裤子好像刚刚完事的模样,嫌弃地啧一声: “你看,我就说同志不能要,你也不知道他在男人面前是不是比你还骚。” 妹妹也啧一声:“啧,男人真是没底线!” 姐姐:“走了走了,脏了不能要。” 妹妹:“走了走了。” 两人嫌弃地看了一阵,竟然真的扭头走了。 “骚男人,哼。”荆戊把皮带往越金儃手里一塞,“不能影响我的声誉,还给你。还有,把裤子穿上。” 越金儃:“………………” 到底是谁影响谁的声誉! 眼看双胞胎也走了,越金儃该丢的不该丢的脸都已经丢完了,索性放飞自我:“不穿。” 荆戊身子一僵,缓缓转头,看一眼僵持在原地不动弹的越金儃,目光快速扫过他光溜溜的两条腿,被刺到一样快速上移。 “穿。” 越金儃恬不知耻胡说:“不会。” 这一次,轮到荆戊咬牙:“穿。” “给我穿。”越金儃笑了,终于又扳回一局。“不给我穿就说是你脱了我裤子。” 荆戊黑着脸,就想上手揍人。 越金儃悠哉悠哉:“你看看大家是相信我还是相信你。” 还把手里的皮带重新塞回荆戊手里:“来吧,记得把皮带也系好,我在你的酒店吃的不好都饿瘦了,你得负责。” “屁!负你大爷的责!” 荆戊骂骂咧咧,还真上手给他提裤子,系皮带。 他环过越金儃的腰,低着头给他一边穿皮带一边骂骂咧咧,然后狠狠一系:“勒死你个王八蛋!” 越金儃轻笑:“王八蛋在骂谁呢?” “骂你!”荆戊气话一怼,说完就后悔,“骂你是王八蛋!” 越金儃笑得更开心了。 他现在发现如何对付荆戊了。 对付这个骚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骚。 第24章 七夜怪谈9 丧葬气息浓厚的走廊里,荆戊和越金儃一前一后地行走着。 明明有个强大的同伴,荆戊应该感觉有安全感的,但是他却感觉背后凉飕飕的,浑身不自在。 无他,主要是现在的越金儃很不对劲,好像总在看他屁股。 荆戊:“……” 虽然他的确是个弯的,也的的确确看上了越金儃的长相,馋他的身子,但没经验的人也就嘴上说说,实战真没经验。 假如越金儃真被他的魅力所征服,他没经验会不会暴露? 会不会被瞧不起? 会不会搞不定? 荆戊斜着眼悄悄咪咪地打量,越看越觉得,越金儃这身高比自己高那么一丢丢,力量似乎也强那么一丢丢,压倒他有点难度。 实在不行,女上位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他也没试过怕出问题,这地方也没个医院…… 天马行空的想着,荆戊又回到现实。 天堂酒店没医生不太安全,总有心理素质不那么好的客人,万一被吓晕了总得有个急救吧? 也不知道度假村有没有医院,什么时候可以解锁。 “想什么呢,眼睛色眯眯的。”越金儃被荆戊看得又想笑又无语。 这真是毫不掩饰的垂涎,真不知是不是该为自己的魅力自信还是该为荆戊的色批揍人。 “想医生。”荆戊随口说道。 越金儃眼神微微一眯:“你这还有医生?”还是说某个医生是他相好? “没。”荆戊被这么一打岔,刚刚的遐思也淡了几分。 “所以我迟早得搞个医生过来。” 当然,不会是活人,那个需要工资。 越金儃脸色突然有些冷。 果然,老色批是不可能对一个人专一的,这人如此重口味,定然是觉得普通人无法满足他,得弄个懂人体结构的医生。 看来自己不是备胎就是后宫之一,呵呵。 “六楼定然有情况,分开检查。”越金儃冷冷说道,突然原地转头,顺着走廊一侧的房间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荆戊:??? 什么情况? 影视剧里,分头行动不都是找死吗? 但再一想,以他俩的实力,分头行动是谁死还不一定,钓鱼引出暗中的鬼怪正好。 他点头称好。 越金儃见状,似乎更生气了,背影似乎都凝结了冰箱。 荆戊瞅了一眼,歪了歪头。 他生气了? 该不会被越金儃发现自己意淫他的事情了吧? 荆戊有些心虚。 还是分开吧,免得暴露自己的老色批真面目。 荆戊一边继续朝这个方向走着探查房间,一边在心里反省。 回头就买些经书回来多读读,清心寡欲,反省自我。 荆戊检查着头顶垂下的布条,发现依然是一些情话,千篇一律,但是现在的字迹越来越丰富,有的看起来甚至是男人的字迹。 这里是六楼,荆戊曾经在六楼遇到的是电话鬼。 电话鬼是荆戊遇到的最狡猾、最善于伪装,也最谨慎最深藏不露的鬼。一直到现在没有驯服,时不时的想要背刺,而且总是绷带鬼顶在前面,自己看着绷带鬼不敌就跑路,鸡贼的很。 来到电话鬼的地盘,怎么可能遇不到电话鬼? 在七楼的706房间,荆戊就曾经看到一个染血的电话,与电话鬼寄身的电话极其相似,没准那个房间与这个六楼有什么特殊关系。 荆戊一边查探着头顶布条的字迹,一边推开身边的房间,寻找着电话鬼。 客房看起来与荆戊来到天堂酒店时的六楼差别不大,都是一样的布置,里面空无一人。 荆戊回头看了一眼越金儃,他走向的是电梯的方向,越金儃背对着自己走向的是安全通道的方向。现在一眨眼的功夫,越金儃在走廊上已经消失了踪迹,他走的那一侧的所有房门全部紧紧关上,似乎是越金儃进入某个房间后被关在了里面。 荆戊没有急着去救人。 他看一眼自己负责的这一侧的房间,发现房门几乎都是微微敞开,犹如在诱惑他进入。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荆戊没有再纠结,果断选择了进门。 在他进入的一刹那,果然,身后的房门缓缓关闭,自动上了锁。 “啧,真没创意。”荆戊眼睁睁看着门关上也没阻拦,双手插兜,等门锁上还去研究了一下门锁是怎么锁的。 门锁是从内反锁了,但是即使把锁打开依然打不开门,可以说是玄学力量把门锁住的。 荆戊重新转头时,发现房间已经变了。 从在门外看的崭新的没有生活气息的房间,变成了有人居住的样子。 最重要的是,他肯定这不是天堂酒店,这豪华的扩大了几个面积的套房在天堂酒店的一楼到六楼都没有,像是把一排房间全给打通了。 “如果是七楼的总统套房,我一定要定个天价。”荆戊对房间的装修垂涎欲滴,这一看就很贵啊。 荆戊开始在房间寻找起来。 床头柜的台灯下,有一本红色封皮的书,荆戊扫过一眼就挪开视线。 《噩梦之书》又来了。 虽然他一直打着把书弄走的主意,但是没琢磨出它是怎么收服的之前,荆戊不想打草惊蛇。 他直接绕开书,就当做对方不存在,继续观察着房间其他的一切。 床铺凌乱,被子掀开一半,床上还扔着两条浴巾,仿佛是有人刚洗完澡准备入睡,结果换了衣服出门了。 荆戊在床边看了一趟,把浴巾和被子都掀开看了看。 很多大酒店的浴袍浴巾都是定制的,上面商标的位置会刺绣酒店的名称,荆戊就在浴巾上发现了一个酒店的LOGO。 不出意料,并不是天堂酒店,是“归家商务酒店”,荆戊对这个酒店挺有印象,是本市一个比较大型的商务酒店,作为地标,是公交和地铁的站点。 荆戊下意识掏出手机来搜索这个酒店的死亡事件,可惜依然没有信号,什么都搜不到。 荆戊拍了照,继续寻找。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甜香,带着酒精味。起初荆戊以为是哪种香水,进房间后发现就是酒。 整个房间,最多的就是各种酒。 电视柜下有酒店自带的小冰箱,里面除了可乐牛奶啤酒,还有易拉罐装的果酒。 电视柜旁边,靠着墙的有一个单独的玻璃门酒柜,装满了酒。 荆戊拉开柜门,取出酒瓶仔细查看,发现这批酒比较特殊。酒瓶造型比较可爱好看,酒的颜色也好看,多为粉色系或者粉蓝粉黄。 靠着酒柜的电视柜抽屉里,还有专门的宣传单,礼盒。 荆戊仔细翻阅一遍,发现这批颜值高的酒专门针对的就是女性市场,是高端女士酒,口感更柔和,偏甜,但是度数并不低。 这也意味着,电话鬼会接触到很多女性客户。 荆戊又想到走廊上那密密麻麻的白色布条上的情话祭奠词,基本也都是女性笔迹,深感电话鬼果然是深藏不露。 之前只见过电话鬼透明的虚影,觉得高高瘦瘦,没想到本人还是个海王,难道还是个帅哥? 看这住的酒店,应该是长期包下的套房,经济条件也很优渥,一个高富帅? 荆戊起了兴趣。 他在床头柜里发现了一个驾照,驾照证上的名字是“白乐远”,年龄29岁,正值壮年。 而驾驶证上的照片也有,朴素的证件照能看得出五官端庄白净,一双圆眼睛明眸星目,嘴角上翘带着似笑非笑的感觉,但组合在一起又显得很清俊斯文,看起来并不像是轻浮多情的人。 里面还有一叠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和一叠书签,书签上写着暧昧的情话,“致我所爱”“给我的宝”“最美的人值得最深的爱”等等,是男士的笔迹。 再拉开下一个柜子,全部是工作相关的文件报表,一些工作记录,酒的销售记录。 根据这些,荆戊猜测白乐远大概是一个高级酒类的销售员,业绩好,人际手段也好的那种。 荆戊还在柜子深处翻到一个钱包,钱包里还有好几张信用卡,但是有的信用卡上有香水味,有的信用卡上有暧昧的吻痕,还有的直接是签署着很明显是女性的名字。 荆戊咋舌。 高端的猎人果然是深藏不露,刚刚还说电话鬼看起来很斯文,谁知道还是个富婆猎手。 那么床上的另一条浴巾就知道是谁的了,大概是白乐远的富婆小姐姐。 白乐远的最后一夜或许就是在这间房间度过,与他的富婆小姐姐一起过夜时遇害的。 结合他的风流多情,难道是富婆小姐姐因爱生恨杀了他? 靠窗的小圆桌上,插着一瓶郁金香。对坐的有两碟没吃完的西餐牛排,还有一个酒桶,里面装着冰块,冰块里泡着一瓶晚安酒,两个高脚杯里,一杯是满杯,酒杯边缘残留了口红的痕迹,一杯已经空了。 小圆桌的两张椅子一张推回在圆桌下,一张远远地挤到后面,倒在地上,像是某个人不小心从椅子上摔下来,并且狼狈起身后,又把椅子绊倒了。 椅子靠近床边,荆戊准备把椅子扶起来,特意弯腰时,已经做好了床底下有鬼的心理准备。 但他没想到,床底下有的不是普通的鬼,是男人心里的鬼。 床底下的是女性的衣服。 作为男人,对这种把女人衣物藏在床底下的意义再明白不过了。 仓皇之下的举动,这肯定不是那个跟白乐远一起约会吃饭的富婆小姐姐的衣服。 所以,脚踏两只船,翻车了? 荆戊几乎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然后,他找到了一个在最显眼的地方被他忽视的东西。 床头柜放在台灯座上的一本红色封皮的书本。 原本荆戊以为是谢斐的那本会动的《噩梦之书》,虽然没有文字但也可能是书籍的背面。 同样的红色封皮,同样的大小,荆戊知道《噩梦之书》不会让自己触碰扫过一眼就绕开了。 后来几番寻找,发现空气安静地过分,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噩梦之书》一直有看不见的笔在记录现场发生的一切,纸面一直会有沙沙沙沙的声音传来,但是这本书一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 所以,这是白乐远的东西? 荆戊试探性的朝书本伸过手,果然没有任何动静。 他快速伸手一抓,果然,没动。 拿到手里,荆戊简单检查一下,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日记本。 荆戊翻开日记,第一页就写着: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大方,温柔善良,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哟呵,原来是一本爱情日记。 可让我好好八卦八卦。 日记写的缠绵悱恻,写了白乐远跟女孩子的约会。常见的约会流程,吃饭看电影游乐园,玩的不亦乐乎,离开时依依不舍。 白乐远的心思非常细腻,还特意在日记里记录了女孩的饮食喜好,看电影的偏好,以及玩游乐园各种项目时的欢笑指数和尖叫指数,看来是为了下次约会做准备。 荆戊在心里猜测这位女孩大概就是白乐远的富婆小姐姐,看这时间和记录,当初感情还是甜蜜真挚的,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才导致白乐远也变成了偷腥的渣男。 荆戊继续往下翻,没过几页,就看到了似曾相识的字眼。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温柔,娇羞可爱,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这是每天都为那个女孩在日记里表白吗? 但是等他接着往下看,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这一天,白乐远约女孩子去玩鬼屋,剧本杀,吃生鱼片。前一天白乐远还在说那女孩怕鬼不敢看鬼片,而且最讨厌吃生肉,这是怕什么带她吃什么吗? 这个女孩的兴趣爱好变了也就算了,怎么连昵称也变了? 一天一个爱好倒也正常,但是一天一个昵称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翻到第三页。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活泼,阳光灿烂,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 翻到第四页。 “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她美丽妩媚,风情万种,让我为她深深地着迷……” 荆戊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复印件,连忙看了看日期。 没错,这是日记,每一天的日期不一样。继续往下看,发现女孩的名字和性格爱好其实也不同。 但每天这一模一样的开头是几个意思? 他快速地把整本翻完,然后彻底无语了。 果然,正经人谁写日记,写日记的果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这哪里是日记,分明是电话鬼的猎艳笔记。 “白乐远你可真是个渣男!”荆戊也忍不住要替女同胞们骂一句电话鬼了。 这么渣,还一渣就是渣一群女孩子,白乐远怎么不担心自己肾虚! 荆戊是坐在床边看的日记,刚说完这句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叮铃铃,叮铃铃~~~” 荆戊看向座机。 来了…… “叮铃铃,叮铃铃~” 荆戊自己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鬼来了。 他会以怎样的形式出现? 荆戊很好奇,这个现场似乎是电话鬼死亡的案发地点,对他有特殊的意义,应该也有他的尸体。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检查完,卧室没看到尸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浴缸或者是下水道里。 荆戊突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缓缓扭头,看到床上躺着的一个只穿着浴袍的男人。 男人高高瘦瘦,五官清俊斯文,眼神含情,嘴角似笑非笑,刚洗过的头发还有水往下滴,滴落在他浴袍敞开的胸膛上,让他更多了一种魅惑。 如果不是他的肌肤惨白中透着死亡的青色,荆戊会以为,这只是一个夜晚的约会。 这是荆戊第一次见到电话鬼白乐远的本来模样。 白乐远对着他一笑,眼里是冷冷的杀意:“你是谁?” 荆戊早就发现,幻境里的众鬼与外界是隔离的,似乎只是截取的一段时光,里面的众鬼比现实的众鬼遇到自己的时间要早。 这个白乐远还有原身,还停留在原本的案发地点,明显时间更早。 荆戊突然想尝试另一种收服法。 他是个文明人,能动口就不动手。 荆戊换了种语气,还主动把日记本还给白乐远。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进来,可我实在是情不由衷。” 白乐远挑了挑眉,伸出手把日记本接了回去,自己翻了几页,发现没少什么才重新收好。 荆戊低了低头,重新抬头时,已经变成一副隐忍中带着羞涩的表情:“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白乐远一愣,惊讶地抬起头,就看到了荆戊羞答答的模样。 荆戊被他看了一眼,羞红了耳朵,不敢看他,抬起手捂住脸,闷声道:“我今天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才能进入你的房间,感受你的气息。”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人,甚至还会觉得我恶心。可是能把我的心里话说出来,哪怕是死,我也死而无憾了!” 白乐远既觉得荒谬,又觉得很正常。 跟他表白的虽然没有男人,但是太多了,以致于再多个男人似乎也真的很正常。 “我不喜欢男人。” 白乐远的声音很好听,是可以当电台午夜场情感主播的程度。 “我喜欢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并不追求你喜欢我。”荆戊缓缓放下手,脸上也是通红,不是羞的,是自己用力闷出来的。 他深情地看着白乐远,款款表白。 “暗恋是我一个人的单相思,希望不要干扰你。” 白乐远微微低头叹了一声:“哎。” 魅力太大真的是烦恼。 这么多女人喜欢他已经很头疼了,怎么连男人也来了? 他也没去招惹男人啊。 算了,人太帅就是这样,走路上被人看几眼都会爱上。 “你不要苦恼,我只是来倾述我的感情,并不要为难你。”荆戊连忙展示自己的体贴,“你是这么的有魅力,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我的心房。” “哎。”白乐远被说得不好意思,单手捂住自己眼睛,也错过了荆戊差点被自己肉麻到的表情。 荆戊赶紧调整了一下表情,换了个尝试。 “你是最温暖的阳光,黑暗中的一切生物都会像你飞来,就像我见过一个缠着绷带的奇怪男人,也总是在偷窥你,我还看到他把你用过的东西捡走了,你要小心。” 白乐远一愣。 这话怎么好像听谁说过? 荆戊:没错,还是我,我说过,现在来加强你的印象。 但是荆戊当然不会说。 他郑重地表示:“真的,以我钙的直觉,他肯定也是老钙。我敢肯定,他捡走你的东西肯定会带回家这样那样。” 白乐远听荆戊说着说着突然脸红。 男人爱他爱得如此疯魔吗? 好吧,女人如此,男人也如此,他这个人生在世上就是罪过。 白乐远突然警醒,故意语气一凶:“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我也不想这样。”荆戊被一诈就投降了,“他打了我,说我想跟他抢男人是找死,还说我配不上你。” 荆戊捂着胸口委委屈屈地诉苦,活像一个被正房欺辱的小妾。 他低垂着头,努力回忆看过的狗血电视剧里那些绿茶女配、得宠小妾的表情,模仿着对方的语气,学着学着自己差点笑场,导致肩膀一抽一抽的。 而在白乐远看起来,却以为荆戊委屈的要哭了。 “我还以为他是看我不顺眼,原来是爱而不得。”白乐远倾身过来,安抚地拍了拍荆戊的肩,“我下去找他说一说,你放心,我会努力让你们和平相处的。” 和平相处…… 荆戊一阵阵无语。 你还是个端水大师啊…… 白乐远说着,还真起身,穿上拖鞋就离开了。 眼看把他忽悠走,荆戊发现自己掌握了两只鬼的缺点,等回现实后知道如何更好地去对付电话鬼和绷带男,心情大好。 但荆戊再一想,等等,这不是白乐远临死前的归家商务酒店吗,怎么白乐远还说去楼下找绷带男?难道他们都死在归家酒店? 荆戊自己是胡诌,但是白乐远自己说“还以为他看我不顺眼”,那说明白乐远本身就认识绷带男。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荆戊思索着,打算出门看看,看看到底是天堂酒店还是归家商务酒店。 电话鬼一离开,房门被反锁的玄学力量消失,荆戊轻而易举地拉开房门。 然后,荆戊看到了门外一张面若寒霜的脸。 越金儃…… 荆戊尴尬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在你表白的时候。”越金儃面无表情地说。 荆戊:…… 越金儃:“真是感人。” 他甚至伸出手为荆戊的表演鼓了鼓掌。 但是看荆戊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到处玩弄人感情的渣男。 荆戊面对这修罗场,会尴尬,还是会脸红? 荆戊:都不会。 “你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为你量身定制一套词。” 越金儃轻呵一声,放下手甚至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好啊,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荆戊清了清嗓子:“啊!你是我明媚的阳光,是我黑暗中的一束光,我会用尽全力向你飞奔而来……” 眼看着越金儃一直盯着自己似笑非笑,眼里又出现那熟悉的幸灾乐祸,荆戊有了不妙的预感。 他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被遮挡的视线。 墙角,刚刚离开的人,或者说鬼,无声无息走了回来。 荆戊:“………………” 越金儃你个坑货! 白乐远出现在两人面前,看看荆戊,再看看越金儃,最后眼神定在了荆戊脸上。 荆戊被看得头皮发麻。 这叫什么? 连续翻车? “你刚刚在跟他表白?”白乐远诧异道,“你不是刚刚说喜欢我吗?” “哦,我是个渣男,见一个爱一个。”荆戊自暴自弃,直接给自己定义了。 越金儃笑了。 可以,很有自知之明。 白乐远想了想:“那你更喜欢我们中的谁?” 荆戊在二者之间来回看了看。 越金儃似笑非笑瞅着他,白乐远看不出情绪。 他可以说一个都不喜欢吗? “都喜欢。”荆戊决定,要演就演到底,要骚就骚到底。 他索性一手牵起一人的手,放在胸前,深情道:“你们都是我的宝。” 心里却激动地恨不得呐喊出来:打起来!打起来! 能有机会当个惹人为自己斗殴的蓝颜祸水,荆戊想想还挺激动。 越金儃冷笑一声,抽回自己的手。 白乐远也慢悠悠抽了回去。 荆戊:看来要遭! 万万没想到,白乐远竟然没生气,还用一种找到知己般的眼神看着荆戊。 “理解,我也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管不住自己。” 海王白乐远十分体谅地说完,还特意让开位置,“没事,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荆戊:“…………” 越金儃也无语了。 白乐远还发表了一番渣男感言:“男人果然是渣,还是妹子好。” 荆戊都给整无语了:“你回来干什么?” “哦,拿礼物。”白乐远朝房间内走去,不忘提醒初代渣男荆戊,“对了,跟人表白最好带上礼物,能有效提高表白的成功率。” 他看了看越金儃的冰块脸,经过荆戊身边时低声提醒:“至少,拒绝也不会像结仇。” 荆戊呵呵两声,目送白乐远进房间。 这一次,荆戊特意抬头看了看。 没错,这门牌号就是天堂酒店的门牌号,黄铜的门牌,阿拉伯的三个数字。 归家商务酒店的门牌号似乎是四个数字?荆戊也不确定,举起手机再次拍照,等着离开后手机有了信号再搜索一番。 如果有可能,荆戊想亲自去那个酒店看看,到底跟度假村的天堂酒店有什么关系。 白乐远在房间费了些时间,很快,改头换面的出来了。 湿漉漉的头发吹干了,换上了西装,手里提着一个精美的礼盒。 看起来,就像是要跟富婆小姐姐赴约。 荆戊在心里吐槽:真专业。 白乐远重新走出门,走到荆戊面前,特意把礼盒举到荆戊面前给他瞧了瞧,里面有红酒,巧克力,还有一盒领带和袖扣。 “我们当渣男也要当个有风度的渣男,学着点。” 荆戊:你他娘还真是经验丰富! “你不是喜欢八卦的吗,怎么还这么懂男人?” “你果然是暗恋我很久,对我的喜好这么了解。”白乐远说这话时,故意挑衅地看了越金儃一眼,看到越金儃没反应还有些遗憾。 “没错,我挺喜欢看八卦的,跟美女们有共鸣。但是我自己就是男人,能不懂吗?”白乐远又给荆戊抛了个“你懂得”的眼神,然后乐颠颠地走了。 等白乐远立刻,越金儃双臂环胸看着荆戊:“表白呢?继续啊。” “不表了,看热闹去。”荆戊决定烂尾,直接跟上白乐远的背影,不管越金儃了。 越金儃:“………………” 人生第一次见到被表白到一半就跑路的,他都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的魅力太差,还是该说是对方太渣。 但是,这热闹看不看呢? 越金儃:看! 可惜,他们想看,别人不给他们看。 再次熟悉的坠落感,坠下后,重新看到了会议室。 这一次,四双郁闷的眼睛齐齐看向谢斐。 谢斐先是有些纳闷,快速翻阅一遍《噩梦之书》,明白了事情经过。 谢斐:“……” 他怒其不争地瞪着双胞胎,想不到,这俩打不过也就算了,后来不拦着,竟然也跑去看热闹去了! “我们也是写耽美的,找找灵感……”静静小声地解释,在谢斐的怒目以对下声音越来越小。 安安掩饰性地举起拳头挡住嘴,眼神飘向旁边。 “年轻人,都不行,还得是我们来。” 端着保温杯喝茶的中年人这一次脸上彻底没了笑意,他的杯子里不但没了茶水,连杯子也有了些许破裂的蜘蛛丝。 中年人说话的语气很差,谢斐想了想,直接点头应允。 双方达成一致后,直接当场翻书,开启了新一场的幻境。 根本不给荆戊他们说话的机会。 “等等……”荆戊举起手,“奶奶我有话说!” “来这当冒牌货,就得有有去无回的准备。”中年人冷笑一声,当面撕破了脸皮揭穿荆戊的身份,“走了。” “走!” 谢斐当机立断。 这人妖言惑众,越说越影响人心。 天旋地转后,整个大楼都在震动。 荆戊再次出现时,依然是在七楼的走廊上,但是这一次,不是他单独一个人。 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彼此都很惊讶。 “又见到你了,真是晦气!”静静啐了一句,眼神十分嫌弃。 “我们两个男人,你一个女孩子,是不是该有点自觉性?”荆戊主动走向越金儃身边,并肩站立,看起来就像是战友。 但是这个战友不太配合,往旁边挪了挪,跟荆戊拉开了距离。 “你们要表演耽美激情戏吗?”静静眼里竟然有了些兴奋。 荆戊摇了摇头,眼看时机难得,直接堵住了静静拷问:“你们这作家训练营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就这。”静静撇了撇嘴,兴奋一下就退却了。 “我们俩是真的写手,其他人可不一定哦。” “我们会定期去搜集灵感,然后来写出自己的故事。”静静含糊不清地简单解释了一番,“每个作家都有自己的噩梦时间。” 时间? 天堂酒店里什么跟时间相关? 荆戊突然了悟,脱口而出:“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星期四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 静静一惊,没控制住表情:“你怎么知道?” 荆戊:“我还知道你们姐妹是周末。” “嘻嘻,原来你知道的也不多嘛。”静静嘻嘻一笑,把玩着自己的头发,“我们是周六,仅仅是周六。” 再问时,静静却什么都不说了。 哪怕越金儃冷漠地用武力威胁,表示不说就弄死她,静静丝毫不怕。 “做出这种事后我早就想过会死,死在谁手里都不重要,死的漂亮点就行,我姐会给我收尸的。” 越金儃直接动手。 他看似什么行李也没带,但是身上仿佛随身携带了一个武器库,从袖中射出密密麻麻的各种飞镖武器。 腿部裤管内时不时也冒出暗器,就连鞋子也被改装过,带着锋锐的刀尖,静静躲过了飞镖,没想到越金儃的鞋尖还有武器,朝她的咽喉处踢过去,静静伸出手臂格挡,导致小臂被划出长长的一条口子,血液直流。 越金儃飞身而起,踩着墙壁借力,对着静静的胸口又是一脚,把她踹飞撞到了墙壁上。 静静大喊:“姐姐!” 但是安安并没有出现。 “看来你们老大有意惩罚你俩。”荆戊适时挑拨道。 现在他已经发现,拥有《噩梦之书》的谢斐拥有极大的权限,可以记录幻境,也可以控制人的初始位置。安安静静被特意分开,甚至明知静静与自己有仇还把她跟两人安排在一起,就是要借刀杀人。 荆戊明白,跟随谢斐已久的静静更明白。 她恨恨地吐了一口血:“我就知道他是个没有心的冷血人。” 看着静静对谢斐心生怨恨,荆戊一个眼神,越金儃再次开始殴打静静,静静这一次明显体力不知,躲闪不及时,被打的遍体鳞伤。 “白乐远一出现你们就避开,你们怕他?”荆戊旁观一番后,突然想到。 静静一惊,差点被越金儃手里的暗器射出咽喉。 “你说,我要是说有对双胞胎姐妹爱他爱的发狂,他会不会主动来找你们?” 静静:“呵,他是受我们控制,他来了你们就等死吧。” “是吗?”荆戊不相信。 从他接触的鬼怪就发现,他们所有鬼怪都保持有相当大的理智,根本不是受人操控的傀儡。 他索性双手作喇叭状,直接大喊:“白乐远!白乐远!有对双胞胎爱你,你快来安抚她们!白乐远!” 然后想起什么,取出手机:“对了,我接到过他的鬼来电,回拨他房间的座机号码应该有用。” 无视上面信号为零的图标,荆戊开始了打电话。 “叮铃铃~” “叮铃铃~~~” 当电话铃声在走廊上响起时,静静慌了。 “不行!”静静连忙大声阻拦,“你别打!我说,我都说!!” 荆戊看着静静,并没有挂断电话。 鬼来电不需要信号,就如同见鬼不需要科学逻辑。 没有信号也快没电的手机里,响起了白乐远的声音:“喂?” 静静俏脸煞白,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动弹。 荆戊笑了,对静静做了个口型:“暂时饶过你。” 然后接了电话:“亲爱的,我想你了~” 白乐远轻声一笑,笑声中却伴随着打斗声:“哦,是你啊,看来你没搞定新目标,你不行啊~” 荆戊看向新目标:“哎,当然没你厉害,他太猛了我受不了。” 新目标越金儃鄙视地看过来。 “我跟你说,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得哄着!”白乐远那边的打斗声越来越剧烈,他带着喘息,说话时的声音也不得不提高才不被打斗声淹没。 “哪怕是打架,也得一边打,一边哄!我说对吧,宝贝~” “嘭嘭嘭——” 一阵的打砸,像是重物落地,又像是什么大型物体砸到墙上。 好像在拆墙。 荆戊有点心疼:“你们轻点啊——” 那可是他的墙! “不说了,我这边忙,先挂了,你自己解决吧。”白乐远最后一声呐喊,那是发自内心的信仰: “当然最重要的是,得爽——————” “嘭!” 剧烈地一声,从电话那边传来,差点震的荆戊耳朵疼。 墙似乎塌了。 荆戊的心也快塌了。 他的酒店啊,修墙很贵的! 越金儃幽幽地看着荆戊。 最后两个字真是震耳欲聋,让他难以忽视。 荆戊完全没在意越金儃的想法,他只想快速解决了静静,就下楼去拉架,免得真把酒店给拆了。 “说吧,再不说,把你送去挨打。” “我说。” 静静知道荆戊真能联系上白乐远后,态度变服从了许多。 她不但交代了自己跟姐姐安安的事,还说出了其他人的信息。 “要死一起死,我们本来也不想杀人,但是被其他人逼着,不杀也得交投名状,才走上今天的路。” 静静咬着牙恨恨地说出了她知道的情报。 星期二是假老太太,掌控的是二楼的断头姐姐和蜘蛛男孩; 星期三是喝茶的中年人,掌控的是三楼的情侣。 星期四是眼镜女孩,掌控的是四楼的摄影师。 星期五是鸭舌帽青年,现在被越金儃顶替了,本该掌控的是五楼的绷带男。 星期六是双胞胎姐妹,掌控的是六楼的电话鬼。 那谢斐是星期天? 还是那个神秘的不知道位置的星期一? 静静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他是组织者,也是记录者,每一次都是他通知我们聚会的时间和地点,其实每次都不一样,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这些地方。” “你们以前不是在这里?那为什么是这里的永久会员?”荆戊颇有些意外。 静静:“会员卡也是他给的,以前他好像来过。” 静静又想了想:“对,应该是来过,他对这个酒店似乎挺熟悉的,来之前还跟我们说了前台在哪,电梯在哪,会议室在哪,说看到了奇怪的东西不要管,不招惹就没事。” 荆戊陷入沉思。 前台,电梯明显有问题,而谢斐是一开始就知道,这说明什么? 看荆戊不说话,越金儃主动提问:“你们怎么发现我们是假的?” 他自认为开始隐藏的也不错,自己是特意学过易容化妆的,挑选的鸭舌帽也是跟自己身形相似,怎么就暴露了? 越金儃看了荆戊一眼,肯定是他拖了后腿。 荆戊却恶人先告状:“别看我,肯定是你。” “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冒牌货?”静静嘴角吐出一口血,嘲笑地斜眼睨了荆戊一眼。 “从一开始,我就是在试探你,你让我指位置,我给你指的是错误的位置。” “我们打乱了座位,如果是以往的星期二,根本不敢坐在那里。”她又瞥了越金儃一眼,“还有你也是,啧,两个傻子。” 荆戊:“……” 打脸来得真快。 越金儃再次默默看向荆戊。 他也是跟荆戊学得。 荆戊故意激怒双胞胎妹妹,倚老卖老让人带位置,没想到静静本就是心存试探,故意指了错的座位后,荆戊一落座就暴露了。 越金儃有样学样,跟着激怒喝茶中年男人,结果对方看似老实,也指了个错误的错位,越金儃也暴露了。 两个冒牌货一个回合都没撑到,暴露的一个比一个快。 荆戊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对了,白乐远是你们杀得吗?” “不是,也是。”静静闭了闭眼睛,“我们撺掇的他的情人们杀得他。” “情人们?” “是。”静静嘴角还沾着血迹,掀起嘴角笑起来,带着一种癫狂的诡异美感。 她眼神空洞看着前方,仿佛透过时空看向了自己过去的记忆,呢喃着,痴痴地笑着:“杀了他,然后一人分了点,从此后每个人都可以拥有他,永远不会再去找别的女人,永远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荆戊想起那个画面,有些不寒而栗。 “这是不是太血腥了?” “想什么呢?”静静反而诧异了,“当然是火化之后分骨灰,而且骨灰还是做成了钻戒,一人一枚。” “他以前跟每个女人都承诺,要送上钻戒玫瑰迎娶对方,但是每个人都没做到。现在他死了,他的骨灰做到了,也算是一诺千金了哈哈。” 静静笑得疯狂而病态,抚摸着胸前的一条项链,项链的末端俨然是一枚钻戒。 越金儃突然道:“你们是怎么控制鬼怪的?” “怎么控制?”静静歪了歪脑袋,流血过多让她脸色有些发白,她的眼神飘向两人的身后,她看到了姐姐的到来。 只要拖住他们,姐姐背后一击,一定可以…… 静静故意慢慢说道:“拿着有他们鬼魂的遗物,种到选好的域里……” “小心——”越金儃突然猛地搂住荆戊踹开后面的房间滚进去。 “嘭!” 一声巨响,静静直接原地爆炸了。 血肉横飞。 走廊的地上墙上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血液和肉末,甚至还有内脏的碎块。 而就在静静原本站立的不远处,还有一具血肉模糊倒在地上的尸体。 不,尸体还活着,还在微微喘息着,挣扎着。 荆戊认了出来,那是姐姐安安。 那个位置,安安明显想跟妹妹里应外合偷袭他俩。 安安被炸的不轻,在原地艰难地翻了个身,远远地看着静静,朝她努力挣扎着爬了过来:“静静……静静…………” 荆戊看着静静彻底没有人形的残躯,眼神复杂。 “这明显不是她想要的漂亮死法。” 一片血腥中,那条钻石项链依然熠熠生辉,在满地血腥里,显得越发耀眼夺目。 渐渐的,血液仿佛被钻石吸收了,周围的地面变得干净了起来,透明的钻石里却多了一抹血色。 姐姐爬到静静面前,拿起那枚钻石,痴痴地笑了:“姐姐就说你恋爱脑吧,现在跑去跟男人私会不要姐姐了,真是过分。” 她从自己胸前取出一条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看了看,举起钻石亲了亲,又亲了亲静静的那枚染血的钻石。 “你等着,姐姐很快就送更多男人去陪你。” 荆戊听得一抖,这姐妹果然思维不能以正常人度之。 “挺好的,你看谢斐怎么样?”他引导着,想跟姐姐这个知道谢斐底细的人一起去抓他。 谁知姐姐阴森森看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就不错。” 荆戊:“…………” 他走到越金儃身边,用力搂住越金儃的腰:“不行,我喜欢男人,你妹妹不会幸福的。” 姐姐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体。 她冷冷打量了二人一番,把静静的项链一起戴在自己的脖子上,转身走向了走廊的尽头。 荆戊目送着她的身影融入黑暗,突然听到黑暗里传来姐姐的声音,是一阵低吟浅唱: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 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 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 星期四我把回忆埋葬在纸里, 星期五我把哀伤埋葬在火里, 星期六我把欲望埋葬在电话里,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拥有了一切。 我快乐无边,我无忧无虑。 “我来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我的天堂,我的世界。”荆BaN戊快速把信息记下来,揣摩一番眼前渐渐明朗。 “这里就是天堂酒店。” “梦想埋葬在土里,我知道一楼在哪里了!” 越金儃:“在哪?” “宝贝,在你心里!”荆戊猛地捧起越金儃的脸,一口亲了上去! 第25章 七夜怪谈10 越金儃精准地抓住了荆戊的嘴巴。 抓,住,了。 荆戊眨巴眨巴眼睛:“放开。” 越金儃面无表情:“收回去。” 荆戊缩回脖子,越金儃终于收回了手,还嫌弃地捻了捻手指。 荆戊摸摸自己被捏过的嘴巴,盯着越金儃的脸颊有些蠢蠢欲动,但越金儃用眼神警告:再亲过来,就不仅仅是抓了。 荆戊矜持一笑,笑容中略带几分羞涩:“不好意思,刚刚兴奋过头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看起来十分腼腆。 早已见识过荆戊演技的越金儃不为所动。 “呵呵。”我信你个老色批的个鬼! 荆戊摸了摸下巴。 哎呀,这年头,有节操的男人不好忽悠啊。 至于没节操的,不用忽悠自己就上了,那他也不稀罕。 两人各怀心思,走在黑暗中,走下了六楼。 此时的电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样,看不出有鬼的样子,也没有奇怪的气息。 荆戊戴着手套的手抚摸过电梯镜,按键面板,挨个观察。 奇怪,电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看起来像是有鬼又找不到鬼? 难道它只是一个单纯生了灵智的诡异物? 越金儃站在一旁,对眼前的情况隐约有了猜测。 他嘴角微掀:“想知道它是什么吗?” 荆戊:“嗯?”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越金儃下巴微抬,语气带着戏谑。 荆戊:“好哥哥,我求求你,告诉我吧!” 荆.没有节操.戊一点也没犹豫,让越金儃反而觉得没意思了。 “被太多的血腥怨念感染后异变的诡异物,因为还在初生期,尚且稚嫩,不算凶残。”越金儃说着,眼神落在荆戊的手套上。 他其实对这双看不透的手套更好奇,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惜对越金儃的好奇,荆戊看到也当做没看到,根本没有解读的意思。 “你们似乎对这种诡异物比较了解?”荆戊心里若有所思。 这不就跟游戏里的道具有些相似吗? 低级道具有些只是一次性的工具,而高级道具大多都有一定的灵智,能够起到很大的帮助,但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就像是与道具里的器灵做交易一样。 “差不多。”越金儃故意露出组织的部分信息,想引荆戊上钩,这样的人才组织也需要。 “有的组织会有意人为制造一些诡异物出来,供内部人员使用。现在组织正需要人才,加入组织就有各种福利哦。” 越金儃尾音带着钩子,眼神也直勾勾看着荆戊,招揽的意味十分明显。 荆戊绕过他的招揽:“你的那些冷兵器就是?” “那些小玩意都是残次品,称不上诡异物。”越金儃见荆戊不上钩,主动询问起他的手套,“我倒是好奇你的手套,不讲讲?” “我也不了解。”荆戊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说道,“买一送一的赠品,适合我便一直用到现在。” 两人一起露出假笑。 背过去后,两人一起在心中唾弃对方。 残次品可以打的静静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赠品可以这么厉害又会吸血又会烧鬼? 说瞎话都不打草稿。 说话间,电梯已经到了五楼。 荆戊知道电话鬼白乐远去找绷带男了,这一次直接绕过六楼,直奔五楼。 电梯门刚刚打开,荆戊还没看到人,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动静。 他看不到人,因为墙壁天花板直接坍塌,砸到了电梯面前,堆出一座石料的小山,挡住了视线。 可以想象,之前两鬼打得是多么的翻天覆地。 “啊,我的房子!”荆戊心痛到无法呼吸。 虽然荆戊选择的是可以自我修复的墙壁和门,但是伤到了依然很心疼。这恢复也需要时间啊,万一影响他开张迎接客人呢?那不就是影响他的财路吗! 仿佛看到哗啦啦的钱被烧了,一座座金山银山被打了水漂,荆戊眼泪都快下来了。 满地的砖石让他们差点没有落脚的位置,两人艰难地寻找下脚的地方,越过小山才走进走廊。 走廊同样是碎砖碎木头满地,连两边的房间都被拆了许多,门板躺在地上,墙壁上一个个大坑,透过坑洞可以看到里面的房间也被打得家具碎的碎坏的坏。 一堆残渣碎屑中,能看到被迫打通的房间里,两个依然打得剧烈的身影,战火正燃烧的剧烈。 荆戊看着如同拆迁现场的五楼,心痛到了极点后已经麻木了。 这会,荆.资本家.戊开始在心里计算,电话鬼和绷带男要为自己打工多少年才可以赔偿这次的损失。 荆戊一边在心里计算,一边走进门倒下的房间里。 走进后才发现,地上到处散落着绷带,白色的绷带有的散落在地上,有的搭在家具上,有的散开撒在床上,还有的高高的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 到处都是的白色绷带如同蜘蛛精的白色蜘蛛丝,朝着四面八方吐丝,把房间钩织出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而打架的两人正处于蜘蛛网的中心,是两个黑黢黢的人影。 一个是穿着黑西装的白乐远,另一人从头黑到脚似乎不是衣物,看不到一点肤色或者白色,空气中有被火烧灼的焦糊味随着他的动作散发出来。 绷带男露出了自己绷带下的真实模样,一具被烧得黑乎乎的身体。 本来是比较吓人的场面,荆戊却想起一个网上看得笑话,突然笑了。 越金儃还没跟上荆戊的脑回路,听到笑声诧异地看了荆戊一眼。 “你笑什么?” 这是气傻了? 荆戊:“突然想起了一个笑话。” 越金儃歪了歪头,示意愿闻其详。 荆戊笑嘻嘻欣赏着两鬼大家,跟越金儃就站在门口的位置讲起了笑话。 “从前有一对饺子结婚。新郎送走宾客后,回到新房却没看到新娘,只看到了一颗肉丸子。” “饺子新郎大惊,说:你是谁,我老婆呢!” “只听肉丸子娇羞地说:讨厌,人家脱了衣服你就不认识人家了~” 说到后面,荆戊特意翘起兰花指,做出一个娇羞的动作,把“肉丸子”的娇嗲演得活灵活现。 越金儃陷入沉默。 他看着荆戊,眼神一言难尽。 荆戊兰花指一飞,往远处的绷带男俏生生一指,哈哈大笑:“你说他现在像不像那颗肉丸子哈哈哈哈哈——” 越金儃语气无奈:“他听到了。” 荆戊笑声一顿,看过去,果然,打斗的两人停下打斗,同时朝自己看了过来。 “我猜也是。” 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听到吗? 荆戊突然感觉不太妙。 整个房间开始震颤,墙壁上的石灰扑簌簌落下,墙砖哗啦啦往下落,看那架势仿佛不砸死荆戊不罢休。 他眼角扫到一抹长条的白色影子闪过来,快速往后一跳,窜出门外,一脚顺便把躺地上的门给踹起来,正好挡住了那根绷带的偷袭。 绷带“咚”的一声,穿透了门板,力道被门板削弱了许多,荆戊随手捡起一块碎砖砸过去,就把硬的跟标枪似的绷带给砸碎了。 越金儃险而又险地在荆戊踹起门板之前跳出门外,没好气骂道:“你可真是坑爹。” 本来好好的看热闹就行,非要说笑话,这下招惹大麻烦了。 荆戊:“我从不坑爹,只坑儿子。” 门板“咚咚咚”又被紧随其后的一群绷带齐齐捅破,好好的门被捅的跟马蜂窝似的,冒头的绷带就像是地洞里冒头的地鼠,被荆戊拿起板砖一个个敲下去。 “这个时候你还逞口舌之利,服了你了。”越金儃骂骂咧咧,一边帮忙“打地鼠”,一边在地上寻找,“你找找有没有打火机,不如把这玩意烧了……” 不管怎样,绷带也是布料,烧掉应该就好了。 谁知他话音刚落,空气突然变得烧灼起来。 越金儃热得浑身大汗,前胸后背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水滴落到眼睛里甚至影响视线。 “怎么突然这么热?”越金儃猛地松手,手里的板砖也变烫了。 “你个乌鸦嘴,真烧起来了!” 荆戊想起什么,突然抓起越金儃就朝楼梯的方向跑。 身后突然火焰猛地腾起,房间内,走廊上,一切可以燃烧的地方都冒出火焰。 火焰仿佛是从房屋内部燃烧起来的,墙纸里,家具里,灯具里,火焰一升起就是喧嚣姿态,仿佛要烧尽五楼的所有生命。 空气中灼热的热浪,伴随着焦糊的烧灼味,弥漫了整个五楼。 荆戊没忍住,被浓烟呛地咳嗽了几声,连忙再次用衣服捂住口鼻。 这种烧灼糊味最开始是在七楼闻到的,后来也曾在五楼闻到。 七楼如果一直呈现的是别人的噩梦,那么呈现出绷带鬼的噩梦也不足为奇。 只是荆戊没想到,绷带鬼的绷带完全不受火势影响,如灵蛇一般,在火焰中扭转腾挪,追着他不放。 荆戊一边躲闪,一边难受地眯着眼睛,寻找安全门的方位。 起火的时候自然是不能坐电梯的,不安全。但是他们从电梯走出来,其实离另一个方向的楼梯有些距离,现在火势太大,走廊里浓烟滚滚,让他有些看不清远处安全门的方位了。 甚至连身边越金儃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了。 眼看越金儃跑得太快要把自己甩开,荆戊猛地抓住越金儃的衣角:“哦杰克,不要抛弃我杰克!” 越金儃被猛地一拽,气得骂骂咧咧,恨不得把这个性转肉丝暴揍一顿。 荆.肉丝.戊当着拖后腿的丝毫没有不好意思,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趴到越金儃的背上。 突然,一道黑影也冲了过来,速度快地瞬间超过拖拖拉拉的两人不见了踪影。 荆戊眯眼一扫,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妈的,果然是鬼,逃命速度真是比活人利索多了。 “你这个时候不表现一下吗?”荆戊气喘吁吁对着越金儃说道。 “表现啥,一起殉情吗?”越金儃哑着嗓子骂道。 他刚刚骂得激烈,狠呛了好几口浓烟,嗓子难受的很。 越金儃觉得,自己没扔下荆戊跑路还拖着一起跑已经是非常有底线了。 “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得想个办法。”荆戊被绷带弄烦了,一手薅起好多条,直接打了个死结扔进火堆里,然后又抬起一块门板砸了过去。 门板上还燃烧着火焰,十分烫手,但是荆戊的手套完全不受影响,荆戊似乎也没感觉到烫。 越金儃眼神落在那双特殊的红黑色手套上。 “什么办法?这火是已经发生过的事实,普通的水也浇不灭,得烧到以前发生过的那个程度才会自己熄灭。” 荆戊一咬牙:“让他自己灭火。” 突然他不再往前面冲了,直接转身朝着身后的火焰冲过去。 “你干什么!”越金儃在后面大喊,眼看安全通道已经快到了,荆戊这又是玩哪一出? “干他大爷!”荆戊怒骂一声,冲进了火焰最旺盛的地方。 绷带男同样在后面追逐着荆戊,越靠近他的地方,火焰越是旺盛,温度高得似乎能焚化躯体。 荆戊一转身,绷带男反而谨慎起来,也开始后退。 荆戊看到火光中,黑色的人影被扭曲着,如同一棵被烧焦的树木,细长,扭曲,毫无生命力。 从一开始的绷带男追荆戊逃,变成了荆戊追绷带男逃。 但是绷带并没有逃,越发凶狠地刺向荆戊的各个弱点。 荆戊瞅准机会,绕开绷带,跳进门内,绷带男见状,立刻朝更深处的地方奔逃而去。 荆戊大喝一声:“站住!” 绷带男:不听。 他一直往里跑,最后跑到靠着窗边的位置,站在不断往外冒出浓密黑烟的窗边,冷冷地看着荆戊。 “不——”荆戊大喊一声,伸出手似乎要挽救对方,“你别跳,有话好好说!我不追了就是。” 绷带男看傻子似的看着荆戊,谁说他要跳楼了? 荆戊开始酝酿情绪,站在了门口,果然没再往里面追了。 “亲爱的!我爱你!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绷带男歪了歪头:??? 火竟然真的渐渐熄灭了。 门外的越金儃被这一嗓子惊住了,他还是放心不下,刚刚跟上来就听到一墙之隔荆戊的表白。 他这是又被绿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周围依然有忽明忽灭的火星,温度伴随着火焰的熄灭下降,但是空气中的浓烟反而越发大了,呛地荆戊眼泪直流,嗓子里也进了碳灰猛地咳嗽。 但是他坚强地忍着难受的感觉,沙哑着嗓子重复:“亲爱的,你听我说。不要激动,我并没有想伤害你,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你。” 一墙之隔,越金儃顾不上滚烫的墙壁,扒在门口往里面偷看偷听。 听到这里,撇撇嘴。 是,你不知道如何去爱,如何表白倒是熟练的很。 绷带男收回锋利如尖刺的绷带,软绵绵地搭在四面八方,仿佛是蜘蛛拉丝搭建的网,又仿佛是一顶保护自己的帐篷。 绷带男全身焦黑,如同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坐在网的中央。 因为浓烟,荆戊一直都不能完全看到绷带男的长相,只能看出对方似乎被烧的浑身焦黑。 这时,他听到了脚步声。 绷带男渐渐朝他走来,停在了荆戊的面前。 荆戊一动不动,静静地等待着。 浓烟渐渐散去,火光暗暗蛰伏,但是滚烫的高温反而慢慢逼近。 眼前一抹黑色渐渐清晰,有了明显的轮廓和细节。 荆戊看到一具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只能说是尸体,因为正常人烧成这个模样,绝对活不了,已经焦炭化了。 绷带男血淋淋的红色眼球嵌在黑色的脸庞上,看着荆戊的眼神中带着嘲弄,质疑,甚至还有杀气。 “这样的我,你还爱吗?” 荆戊急忙表白:“你怎样我都爱!” “你刚刚还在嘲笑我。”绷带男面无表情诉说荆戊刚刚冷笑话的嘲弄。 “不,我只是在意淫。”荆戊脸上突然染上一丝羞涩,快速扫过绷带男焦黑的身体,然后偏过头不看他。 绷带男震惊地发现,这男人耳朵竟然红了? 他对着自己这鬼样子还能害羞?还能意淫?这得是什么级别的变态啊! 荆戊也对自己的变态进行了忏悔。 “对,我下流,我无耻,但你也是男人,对心上人有点有颜色的想法不是很正常吗,是吧。” 绷带男表示自己并不想被他归为同类。 “我不下流。” “对对对,我就喜欢你这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模样,高贵,优雅,我爱~”荆戊嘟起嘴,隔空给绷带男来了个啵啵。 绷带男:“……” 这次轮到他扭过头,甚至有点想yue。 越金儃冷笑几声,看着荆戊嘟嘴的模样,手有点痒。 绷带男一点也没有被表白的欣喜。 原谅他作为一个纯直男,不仅性向上对对面的GAY没兴趣,行为上也不能接受男人对自己的卖萌,真的有点想yue。 “既然你喜欢我,那你是不是愿意为了我做什么都可以?” “说都可以,那我也太虚假了。”荆戊的眼神忧伤起来,捧着心口,哀哀怨怨自嘲,“我连跟你表白的勇气都没有,怎么会有无私奉献一切的勇气?” “我只是个卑微的暗恋者,一个在你生前不敢表白的懦弱者,我别无所有,只有对你的一腔真心。” 他伸出手就要去拉绷带男的手表白,刚一碰到绷带男的手,绷带男触电一般闪开。 绷带男:又有点想yue了…… 荆戊:还好闪得快,不然自己真不知道牵着一节碳手会不会笑场。 越金儃:还好闪得快,不然自己的四角星镖真有点控制不住。 不是扎无辜的绷带男,越金儃实在是想扎荆戊那只不老实的手,如果有可能,甚至想扎扎荆戊那颗渣男的心。 不知道全程被围观的荆戊一回生二回熟,脸上保持了稳定的演艺水平。 “但我也知道,真心是最不值钱的,只有行动才能表达爱意,可我恰恰是个行动上的矮子。对不起,我做不到。” “够了。”绷带男忍无可忍。 再不停止,他怕把生前吃得全吐出来。 “是你怂恿六楼的家伙来找我的吧?”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很卑劣,但我实在是嫉妒!”荆戊熟练地演绎一个吃醋的男人,“虽然他爱你,可他是个花花公子,他配不上你!” 绷带男:“他喜欢的是女人。” 荆戊:“他喜欢的是□□。他以前离不开女人,结果被女人杀害后就性情大变,开始迷恋男色,我担心他对你下手,所以才挑拨离间……” 绷带男:“哼。” 荆戊立刻忏悔:“对不起,我知道喜欢谁是你的自由,我不该插手。” 荆戊委委屈屈垂着头,让绷带男宛如看到了一个委屈的小媳妇,浑身都不适应。 “刚刚跟你一起的是谁?”很明显,绷带男在感情上比白乐远多个脑子,他突然看向荆戊的身后,看向一墙之隔的越金儃所在的方位。 “一个组织的,他很厉害,我想着你或许需要帮助。”荆戊说得半真半假,让绷带男反而不好分辨真假。 越金儃知道被发现了,一动不动。 他甚至收起暗中溜到手中的暗器,表示自己并没有想偷袭的心情。荆戊离得最近,如果绷带男真想动手,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荆戊。 绷带男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荆戊时,眼里闪过一丝嘲讽之意。 “不用了。”绷带男语气淡淡,话语里满是对人间的厌弃和自我的厌恶。 “我是自杀的,不需要谁帮助,你们走吧,我哪也不想去。” 荆戊抓进最后机会表白:“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我,我永远在你左右,随时等候你的召唤。” 绷带男皱了皱眉,最后嫌弃道:“滚吧。” 荆戊还要说什么,突然绷带男所有的绷带齐齐暴起,编织成一只大手,抓起荆戊就给扔出门外。 门齐齐嘭的关上,把荆戊关在门外。 荆戊演戏演全套,砸到墙上滚落到地上,打了个滚伸出手呐喊:“哦,我的爱,你不要离开我————” 门开了。 绷带男面无表情看着荆戊。 荆戊:??? 你怎么不按套路走? 刚刚不是快呕吐出来一脸嫌弃吗,怎么又开门了? “你刚刚说什么?”绷带男似笑非笑,“要不我成全你?” 荆戊沉默半晌,突然捂住头:“啊,砸到头了,好痛,我要晕了。” 就地头一垂,闭上眼睛,装晕。 绷带男冷笑一声,摔上门,震得走廊又是一阵扑簌簌落石灰。 荆戊躺在地上,悄悄睁开眼,看到绷带男没动静才松了口气。 突然,走廊上,破碎的墙砖石头飞回原位,墙纸复原,碎掉的石灰也飞了回去。 仿佛是时光逆流,又仿佛是游戏里进度条往后推,恰恰绕过了荆戊,让荆戊看到了眼前神奇的一幕。 荆戊自己爬了起来,爬到一半,看到一双大长腿停在自己面前。 “宝,扶我一下谢谢。”荆戊伸出手。 越金儃纹丝不动,还说着风凉话:“不了,我怕你的新欢吃醋。” 荆戊索性抱住越金儃的腿,把他的大长腿当成拐杖,顺着爬了起来。 越金儃浑身一僵,深刻后悔。 还不如扶他起来,总感觉这样被揩油的更多了。 “宝,你刚刚是吃醋了吗?”荆戊一站起来,就把胳膊搭在越金儃的肩膀上笑嘻嘻调笑。 越金儃在门外清晰地听到了刚刚荆戊对绷带男表白时所说的一切,这时又听到荆戊叫自己“宝”,摇了摇头,十分无语。 “你刚刚还在对我表白。” “我说过啊,我见一个爱一个,是个渣男。” 荆戊一摊手,渣得十分坦然。 越金儃:“我发现了,渣男兄。” 走过越金儃的身边时,荆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旧爱,你太不解风情,现在我移情别恋了。” 越金儃挑眉:这么快,我已经新欢变旧爱了吗? 白乐远蹦了出来,看热闹看得欢脱:“哈,想不到你也被劈腿了,同道中人!” 白乐远是躲得最快的一个,躲在楼道口,完全没受高温影响。 他没听到荆戊在房间内跟绷带男的表白,只看到荆戊跟越金儃宣告对方已经是旧爱,颇觉得喜感,也不顾越金儃不乐意,上前主动握住越金儃的手握手。 “旧爱你好,哈哈哈哈!” 越金儃:-_- 两个渣男,一个更比一个渣。 “你的表白失败了吗?”荆戊走向白乐远时,没忍住回头看了看。 其实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绷带男的名字,可惜刚刚自己各种表白,如果问他名字岂不是会被怀疑感情了。 只是绷带男是自杀的,为什么自杀的鬼还有这么大的能力? 这栋楼挑选的鬼怪又是因为什么,为什么会把一个自杀的鬼也挑选带来? 知道的越多,心里的谜团更多,荆戊有很多问题,不仅想问鬼怪们,更想问谢斐。 可是一直到现在,他都没发现除了双胞胎姐妹的其他成员,他们藏在哪里去了? “什么表白,我又不喜欢男人。”白乐远没察觉荆戊的失神,没事人似的整理着自己的衣着。 “现在打一架也好,他应该会彻底死了心,我也该回去了。” 荆戊随口道:“你不去其他楼看看?下面还有漂亮小姐姐,甚至还有一对喜欢你很久的双胞胎哦。” “双胞胎我又不是没交往过……”白乐远的脚步突然顿了顿,他站在楼梯上,眼神放空想了片刻,稍后带着些许疑惑:“说起来好奇怪,总觉得我遗忘了什么,是那对双胞胎姐妹吗?总感觉她们似乎拿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闻言,荆戊和越金儃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想到了双胞胎姐妹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那是由白乐远的部分骨灰做的。 成年人死后火化的骨灰其实非常多,根据不同的体重,也有十斤左右,一般火化场只是挑选部分放在骨灰盒里。双胞胎姐妹怂恿白乐远情人们杀人后,用白乐远的骨灰做钻石,就是用从骨灰里提取的碳元素制作而成的,每一枚钻石都不大,也就一个象征意义。 只是不知道,双胞胎姐妹脖子上的钻石,是提取自白乐远身体的哪个部位。 “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吧。”白乐远也开始有了探索和好奇心,主动开口。 荆戊求之不得。 他对谢斐始终有种警惕,或许杀人不难,难得是如何活捉然后套话,硬生生套话不成,那就迷惑套话。这方面,身为鬼怪的白乐远比活人或许手段更多。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白乐远还挺乐呵。 “你说我们这像不像三角恋?”没人回答,白乐远也不觉得冷场,“三角关系才是永恒的关系,稳定,持久,多好,我就喜欢跟双胞胎谈恋爱。” 越金儃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荆戊向白乐远拱了拱手:“还是你强。” 论渣,他甘拜下风。 进入楼道后,气温陡然下降,荆戊顿觉头脑一阵清明,有了心思思考别的。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一翻书就是一场幻境,是书中的虚构事件变成真实,那本《噩梦之书》应该有原本的主人…… “星期六我把欲望埋葬在电话里,白乐远果真是个欲望无穷的老色批,活在美人堆里,死也死在了美人手上,看他怨气不太大的样子,大概还乐在其中…… “星期五我把哀伤埋葬在火里,绷带男是死于火灾,而且是自杀,但是他的绷带是因为火灾受伤毁容了吗?但是如果是送去医院,不治而亡,那不应该是死在酒店,更不应该是死在火灾里。或者说,他先毁容裹了绷带,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在酒店自焚而死……” 荆戊心里各种揣测。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绷带在火场里完全不受火的影响。 如果是先裹了绷带再自焚,那绷带应该一起碳化一起烧没,怎么会不怕火? 但如果是先自杀自焚,受伤了送去医院再裹绷带,那应该是死在医院,怎么会又在酒店自杀而死? 荆戊有些后悔自己刚刚乱表白,搞得直接问情况也不好问。万一绷带男来一句“你不是暗恋我已久吗,这些都不知道”,那他怎么狡辩? “小心。”越金儃提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四楼到了。 一到四楼,荆戊就发现了不同。 六楼的电话鬼是个恋爱脑,双胞胎姐妹是颜控,恰好遇到了荆戊这个会忽悠的帅哥,葬送了静静妹妹,荆戊和越金儃完好无缺; 五楼的绷带男原本属于越金儃冒充的那个鸭舌帽青年星期五所掌控的,现在鸭舌帽一开始就被越金儃干掉了,绷带男的杀气并不强烈,荆戊三言两语忽悠过去了; 但是四楼的掌控者还在。 星期四是那位低调到几乎让人遗忘的眼镜妹子,荆戊只记得对方看起来像是学生,二十岁左右,比较内向,其余的印象完全没有。 不知道能力,也不知道深浅。 四楼最大的不同,就是荆戊感觉,它好像是活得。 走廊仿佛是怪物的呼吸道,在暗红色的灯光下,仿佛是呼吸道的内部,一起一伏的呼吸着,轻微的震动着,柔和起伏中,上面密密麻麻的照片仿佛是怪物的鳞片在扇动。 走廊左右的房间门全部打开,跟随着呼扇呼扇,仿佛是怪物的腮,像鱼一样在水下呼吸着。 三人站在安全门后,看着这一幕齐齐皱眉。 荆戊打量着走廊两边的房间,突然眼神一凝。 他好像从401的门缝里看到了一台相机。 密密麻麻的红色暗房里,正对着门口的桌子上,有一台老旧的胶卷相机。 荆戊在摄影师游鹤山那里第一次见到他的胶卷相机就是一张照片,每一次等游鹤山从照片里现身后,相机都挂在摄影师的脖子上。荆戊自己从没拿起相机观察过,也不清楚相机有什么不同,但冥冥之中,荆戊有一种直觉,那就是游鹤山的相机。 还来不及再看,一只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了门缝后,挡住了他的视线。 在电光闪烁的一刹那,荆戊看到相机旁边的桌子上,似乎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副眼镜。 很快血红色的眼睛彻底堵住了门口,朝门外三人瞪着,凶狠中带着冷漠。 这只眼睛似乎也有些眼熟。 荆戊冥思苦想,是在哪见过? “怎么办?我们真的要进去吗?”白乐远感觉心里毛毛的。 他扯了扯荆戊的衣袖,示意他往其他房间看。 每一扇半开着的门后面,都是一只只或血红或惨白的巨大眼睛在往外窥视。 它们似乎已经发现了三人的存在,齐齐看了过来,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荆戊没有畏惧,直直地盯着大眼睛打量。 眼睛十分的巨大,一只瞳孔就可以堵住整扇门,这也导致,即使在远处,也能看到它的细节。 在暗红色的灯光下,荆戊依然看得出这只瞳孔是亚洲人的眼眸,颜色偏向深棕,因为光线暗,也可能自然光下是浅棕色。眼睛上方的睫毛卷翘,睫毛浓密,甚至还看得到对方的双眼皮。 荆戊看得多了,突然觉得这些眼睛都有些相似,又有细微的不同之处,只是受暗红色光线的妨碍,不太好确定。 荆戊觉得有些奇怪。 他还记得以前得到的情报是,越往上面鬼怪的实力越强,现在怎么反过来,是越往下越难对付? 这跟他和越金儃干掉的成员有关系吗?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梦想应该跟作家训练营有关系,应该就是在那……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二楼的姐弟俩是逃跑时遇害的,姐姐的头被金属电线割断,跟铁都是金属。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三楼的情侣死在浴缸里,死的时候正是生日当天求婚…… “星期四我把回忆埋葬在纸里,纸里,相片也算是纸,摄影师的能力是能把人的过往拍出来呈现在房间里,他自己的过往应该也可以。” 荆戊低声快速思索一遍,果断道:“没事,走!” 说着,他当先一步,抬起一只脚,就要跨出安全门—— 荆戊的脚悬在半空,扭头看着二人: “你们都不挽留一下我,或者祝福一下我吗?” 白乐远还没适应荆戊的作风,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这还要什么祝福?祝你平安?祝你暴富?” “好!”荆戊鼓掌一声,然后遗憾地摇摇头,“但是你不懂。” 他又巴巴地看向越金儃。 越金儃被荆戊气着气着,已经没力气生气了。 “一起出去总行了吧。” “好,还是好兄弟够义气。”荆戊满意地笑了。 “走!”荆戊再次抬起一只脚,跨出安全门—— 越金儃也一同跨出。 突然,荆戊猛地收回脚,退后。 越金儃一脚落地,踩在地上,惊愕回头:“你干嘛?” 荆戊看了一眼他的脚,还好,地上没事。 他突然捂住腹部,表情痛苦:“我突然想到,还没给你留个后代,对不起越家的列祖列宗,我问心有愧!” 白乐远:“……” 越金儃:“………………” 他都已经猜到荆戊是想干嘛,不就是忽悠自己先看看情况嘛,这么一出,搞得像什么。 荆戊演得上瘾了:“要不,我不去了,先给你越家留个后?” 越金儃索性也不走了,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开始解腰带:“你说得对,这么危险,我好歹得留个子孙再走。来,就这里,我努努力,争取一次就中。” 荆戊:!!! “等等,我开玩笑的!” 越金儃:“我没开玩笑,我越家的香火就靠你了,乖,我会轻一点的,过来。” 荆戊:“我是男的!” “多努努力,我相信大力出奇迹!”越金儃十分有斗志,表示自己力气够大,绝对可以出奇迹。 两人在狭小的楼道间上演起了追逐战,叫得是暧昧声声。 唯一的旁观者看得是目瞪口呆,开始怀疑人生。 眼看越金儃真把荆戊按在墙上,白乐远傻眼了。 白乐远:??? 你俩怎么回事,竟然来真的,把他当透明人吗! 第26章 七夜怪谈11 “还闹吗?” 越金儃一只手摁着荆戊的肩膀,把荆戊摁在墙壁上,一只手按在他的脸侧,两人近距离脸贴脸,气息暧昧的交缠着。 荆戊乖巧地摇摇头。 然而腿下毫不留情一抬腿,膝盖就朝着越金儃两腿之间一顶—— 又被狠狠夹住了。 越金儃冷笑:“被你得逞一次,还想来第二次?” 之前在卧室,荆戊声东击西顶过越金儃腹下一次,让越金儃痛到不敢忘怀。 谁知荆戊猛地伸手,对着他两边的咯吱窝一起挠痒痒。 越金儃“哈哈”一声,硬生生忍住:“没想到吧,我不怕痒。” 荆戊又要去挠他的腰侧,被越金儃抓住两只手,一起按在墙上。 此时,荆戊的两只手被按在墙壁上,在自己的头两侧。 一条腿被越金儃用力夹住,没法脱离。 整个人都被控制住,仿佛成了越金儃菜板上的一尾鱼,等着厨师落刀做成菜吃掉。 “我看你倒还有什么招。” 荆戊突然撅起嘴:“来,宝贝亲一个。” 越金儃下意识撇过脸,看到荆戊得意地笑,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躲闪。 这一躲闪,又落了下风。 他索性放开荆戊,趁着荆戊揉手腕的功夫,捏了一把荆戊的脸颊,“挺嫩。” 荆戊一阵龇牙咧嘴揉腮帮子,心道越金儃真是越来越胆大了,看来是开始放飞自我了。 “下次再闹,捏的就不仅仅是脸了。”越金儃往他屁股的方向瞅了一眼。 荆戊菊花一紧,突然有了危机感。 “走了。”越金儃收放自如,一点也没因为刚才的闹剧影响办正事的心情,荆戊也老老实实一起跟着出去。 推开安全门,这次两人并肩作战。 白乐远在后面微微张开了嘴: 就这??? 这就没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告诉他没开始就结束了??? “还愣着干嘛,准备给鬼怪传宗接代吗?”荆戊回头就是一嘴,说得白乐远阵阵无语。 刚刚是谁在闹? 闹得那么精彩,现在草草结束,真是没意思。 白乐远意兴阑珊地跟着出去了,看什么都觉得无趣。 现在的情况,就好像他朋友兴致勃勃给他发链接,说是一个动作片,讲述三个坏女人和一百零五个野男人狂野激情的故事。他特意挑了个单独无人的夜晚,拉好窗帘洗好澡,准备就绪后打开一看,发现动作片名叫《水浒传》。 动作的确是狂野,人数也的确是三个女人和一百零五个男人,就是剧情跟他想象的偏差了十万八千里。 白乐远在后面盯着越金儃和荆戊的背影,实在想不明白,这事情是怎么急转直下,变成这么正经严肃的?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在场吧? 还是说,其实越金儃他不行? 都被撩到这个地步,竟然什么都没做,换他肯定已经借着壁咚上位了。 越金儃对白乐远的腹诽一无所知,更不知道有人在质疑他的肾功能。 他进入走廊后,便提高了全身警惕,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与荆戊第二次看到四楼走廊不同,越金儃还是第一次来。 四面八方的照片,蠕动着的活走廊,暗红色的灯光,让这个走廊看起来就像是一场噩梦。 两边的房间里还有巨大的诡异眼球,房门半开合着,看起来眼球好像随时都会出来吃人。 但是值得庆幸的是,目前眼球怪物没出来,只是直勾勾盯着三人看着,随着他们的移动转动着眼球。 看起来虽然渗人,但此时此刻,三个人也没法隐身,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 走廊里的照片依然是游鹤山本人的,荆戊甚至还记得,照片的位置和图像也与之前的差不多。 放大的单人照,黑白色,面孔各种神态,癫狂,兴奋,忧郁,愤怒,仿佛是某个人生命最后一瞬间的遗照。 荆戊还记得,游鹤山本人藏在走廊入口处的一张照片背部,是一张相机的照片里。 他站在入口处,掀起了走廊地上的照片。 然后,荆戊眼神一凝,撕照片的手停顿住了,看着下面的地板似乎出了神。 白乐远好奇凑过去一看:“啊!” 越金儃原本正在观察墙壁上的照片,闻言同样走过来查看,看到照片下的地板时,微微皱了皱眉。 荆戊在这里,发现了不一样。 之前的照片下是层层叠叠的照片,而现在的照片下不是照片也不是地板,而是密密麻麻的眼睛。 “好多眼睛。” 荆戊开始往旁边的地板上撕开照片。 一张张照片被撕掉后,三人才发现,地板上密密麻麻全是眼睛。 全是闭着的眼睛。 如果不是眼睛上有明确的睫毛,乍一看还以为只是月牙装饰图样的地板砖,或者是时间长了地板产生化学反应留下的痕迹。 越金儃配合地撕下墙上的照片,发现墙壁上的照片下也是闭上的眼睛。 荆戊陷入沉思。 这与他当时在四楼看到的墙壁不同,当时走廊和墙壁的照片下还是照片,并没有眼睛。 这是谁的眼睛? 看起来既陌生,又熟悉。 白乐远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去轻轻一碰。 闭上的眼睛下有明显的起伏,是鼓起的眼球,被白乐远轻轻碰了一下,不舒适的转动一下。 白乐远立刻收回手:“活得。” 他矜持地从西装的口袋里取出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手指,给出自己的结论:“不过冷冰冰的,不像是活人。” 荆戊挨个观察一番,发现其实墙壁上的眼睛仔细看有不同。 有的是双眼皮,有的是单眼皮。 有的眼角有皱纹,有的眼睛上有雀斑,有的眼睛下有泪痣。 但是无一例外,他们紧闭着,而且或快或慢地转动着眼球,仿佛沉睡在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境里。 “为什么眼睛是闭上的?”荆戊十分不解。 闭上的眼睛是否有什么象征意义? 走廊两边房间里有巨大的眼球在偷窥,那些眼睛都是睁开的,那又象征着什么? 荆戊从走廊这一头,走到了那一头,观察完了整个走廊,也用眼角余光看完了房间左右里巡逻的大眼球。 与走廊上的眼睛不同,房间里的眼球总给荆戊一种熟悉感,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房间的大眼球似乎都是双眼皮,都很相似。 得想办法进去看看。 荆戊想,房间里一定有关键信息。 他瞥了一眼旁边,越金儃和白乐远也跟了上来,各自盯着不同的方位在研究着什么。 再看看房间里的大眼球,眼球对他们三人各有偏爱,眼神落在他们身上,仿佛在警戒三个有前科的小偷。 “你看看地上,这张照片后的眼睛似乎有点不一样。”荆戊用脚点了点地上的一张照片。 照片在越金儃的脚边,他距离更近,也没多想,便弯腰去撕照片。 就在这时,荆戊走过去,从越金儃身边一蹭而过,手里的一张照片从他离开后便消失了。 原本埋头在琢磨地上照片的越金儃猛地站直,瞪着荆戊: “你摸我屁股。” “没有啊。”荆戊眼神无辜,一扭头就看向兴致勃勃看戏的白乐远,“可能是白乐远摸的。” 白乐远:“……” 看戏好看,但是被动参与进来背锅就不开心了。 白乐远委婉道:“我不喜欢男人。” 虽然委婉,但那谴责的眼光仿佛在直白地说:这里就三个人,不是我不是他,还能是谁干得? 令人意外的是,越金儃闻言,只看了看两人,然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再次弯腰把脚下的照片撕下来,认真研究地板上的眼睛去了,没有再追求是谁摸他屁股。 白乐远莫名有些失望,还以为会有一出好戏看呢。 三人继续分工合作,埋头各忙各的。 然而没到一会,荆戊突然扭头怒视越金儃:“你摸我!” “我是那种人吗?”越金儃手里捏着一叠照片,闻言语气平淡不惊,甚至头也没回, “可能是白乐远摸得。” 白乐远:你们这对狗男男,为什么总是污蔑他! 再一看,白乐远突然想笑。 越金儃屁股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贴了一张照片。 荆戊可真狠。 这鬼地方到处都是摄影师的照片,谁知道照片贴屁股上会不会被盯上。 刚刚荆戊叫得凄惨,原来是贼喊捉贼。 结果荆戊愤愤然一转身,屁股上也被贴了一张照片。 这一次白乐远真憋不住笑出声来,为了掩饰,连忙用手捂住嘴唇假装咳嗽两声。 这俩狗男男一个比一个带劲。 互相骚扰互相贴照片对坑,真有意思。 白乐远突然觉得被污蔑也不要紧了,就当做看戏的票了。 “你看,这只眼睛像不像你?”荆戊突然指着一只轮廓比较硬朗的眼睛冲越金儃招招手。 “是有点。”白乐远首先凑过去,看看地上的眼睛,又对比越金儃的眼睛,指向眼角内侧的位置:“这里有颗小痣。” 越金儃的右眼有颗小痣的位置很特别,是靠近鼻梁的方位,因为鼻梁挺拔,有时投下阴影会把小痣遮挡住,不是很明显。 “确实像我的右眼。”越金儃闭上眼睛,站在照片旁,对比一看弧度更像了。 三人又找了一番,却没找到越金儃的左眼,旁边的一只眼睛是陌生人的,与三人中的任何一人都不符合。 “这意味着什么?”荆戊用手机把地上的眼睛拍下来,又靠近越金儃对着他眼睛一阵拍。 “会不会是在暗示,我们其实都是在做梦?” 越金儃:“再找找其他的,说不定还有你的眼睛。” 三人在走廊上走了一个来回,开始清理地上的照片,重点寻找眼睛。 白乐远落在最后面,偷偷瞅着前面的两人,一个人偷着乐。 眼看一边走,两人背后的照片越来越多,彼此之间交谈融洽还以为兄弟感情多默契,其实互相迷惑做着假动作。 一条走廊上的照片越来越少,白乐远终于忍不住了:“哎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地上的照片似乎越来越少了。” 都到两人背后去了。 相爱相杀,可真得劲! 白乐远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现在格外好奇,如果事情被他挑明,两人会不会又来一出激情对打。 “不要紧,没照片正好方便寻找眼睛,还有墙壁上的没撕呢。”荆戊往尽头401的房间一指,“不如你从那边开始,我们从另一头开始撕,这样快一些。” 至于为什么不跟越金儃分开,当然是为了方便互坑。 白乐远是如此理解,等着看好戏的他也就十分配合,笑呵呵地答应了。 白乐远独自返回靠着电梯方位的401,等他一转身,背后贴满了照片。 从背后到屁股,满满当当,层层叠叠,仿佛成了一面公告栏。 白乐远自己浑然不知,还乐颠颠地在看另外两人的笑话。 荆戊和越金儃相视一笑,为彼此的配合用眼神击掌。 门后,眼球齐齐朝着白乐远看了过去,眼神火热而专注,其中还夹杂着莫名的东西。 白乐远上蹿下跳地移动,眼球也跟着左右移动。 荆戊和越金儃很快又找到了荆戊的眼睛,单独的左眼,没有右眼。 荆戊不打算继续在走廊上寻找,他准备进房间了。 一个眼神,逐渐默契的搭档越金儃就看出荆戊挑选的房间,靠近楼道口最尽头的407房间。如果有危险,从这里逃跑也最方便。 越金儃突然对着407房间主动发起攻击,射出飞镖,天女散花一般,袭杀而去。 仿佛触发了杀机,走廊间的所有照片齐齐飞散而起,形成一股纸质的龙卷风,朝着越金儃席卷而来。 门后的大眼球,猛然全部变成了血红色。 越金儃游刃有余地处理着,一直逼得大眼球终于按捺不住,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趁此机会,荆戊冲进了407。 他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推开房门,正对着房门的窗户像是大大的遗照相框,挂着的窗帘上也是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是游鹤山的头像。 荆戊刚刚踏入房间,原本安静的房间开始苏醒,躁动。 电视猛地打开,黑白色的PPT一张张闪过,依然是游鹤山的照片,但是拍摄手法却不像是游鹤山的风格。 也或许是荆戊没见过的,游鹤山早期的摄影作品。 荆戊知道房间里可能因为照片会有一个复制人,保持着警惕,先观察电视里的照片。 电视里放得好像是一个电子相册,记录的是游鹤山的一生。 很多照片非常老,有明显的破损和污渍,已经无法修复。 荆戊看到了游鹤山的童年,长得粉团可爱,被父母抱在怀里拍着全家福。他的父亲也与游鹤山十分相似,只是留了大胡子,发型也比较具有时代感,还是可以轻易区分。 再往后,荆戊看到了游鹤山的青年,阳光灿烂,笑容明媚,与自己的三个兄弟搂在一起合影。看得出这个时候的家境不是很好,衣服还有补丁。 这一系列的照片应该不是游鹤山拍照的,他是被拍摄的主角,被记录了从小到大的成长历程。 与兄弟,与朋友,与父母。 从婴儿车,到野外的树上,到校园里,再到病床上,坟墓里。 游鹤山的兄弟病倒了,不治而亡,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母亲受不了这个打击,也病倒了,一病不起,照片里阖家欢乐的笑容从此消失了。 再后来,照片里时不时出现的父亲也消失了,拍摄的角度看起来像是搭在三脚架上的自拍,偶尔是游鹤山自己拿着相机对镜自拍。 画面没了各种各样的变化,也没了欢声笑语的氛围。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荆戊在房间里没找到相应的内容,只能计算着去下一间房。 荆戊走出706,越金儃遛狗似的,游刃有余地遛着大眼球,看到荆戊走出来还往下一间房走,顿时知道任务没有完成。 荆戊冲越金儃比了个手势,然后突然朝白乐远冲过去。 白乐远背后一大叠照片,手里一大堆照片,看起来像是要被照片淹没了。 “啊,你怎么进去的?”他后知后觉发现,荆戊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马上你就知道了。”荆戊快速上去,对着白乐远朝房间里随机一脚,“嘭!”的把白乐远跟皮球似的踹进球门。 “啊——你个坑货要人命啊——”白乐远在空中一阵尖叫,眼看要与房门后的大眼球零距离贴贴,突然被荆戊拉了回来。 “咦,你什么时候给我系的绳子?”白乐远险而又险地跟大眼球擦肩而过,被荆戊又给拽了回去,这才发现自己后腰被荆戊系上了一根眼熟的白色绷带。 “这不是那个家伙的绷带吗!” 荆戊胡乱嗯嗯几声:“喜欢这种飞翔的感觉吗?” 白乐远:“不喜欢!你放开我!还有我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照片,是不是你干的?!” 这么一飞一甩,背后的照片甩飞几张,白乐远终于发现自己背后的秘密了。 “喜欢啊,再让你体验一下。”荆戊再次开始把白乐远踹飞,然后拽回来。 白乐远:“啊啊啊啊——” 大眼睛虎视眈眈瞪着他,眼球上竟然不科学的裂开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巴,眼看着就要把白乐远一口吞下去。 荆戊再次拽回来,换了一间房又开始把白乐远当风筝放。 走廊里回荡着白乐远的尖叫声,以及“咚”的一声撞到眼球的声音。 第三个眼球原本以为跟前面一样只是调戏,没打算搭理,没想到被砸了! 砸地都充血了! 荆戊再次放风筝,竟然又是对着同一只! “咚!” 再换一只,“咚咚咚——” 大眼球忍无可忍,冲了出来! 荆戊一脚把白乐远踹向越金儃,越金儃拽着白乐远开始遛眼球,荆戊冲进了房间。 时间非常紧迫。 荆戊快速查看照片,记不下来就取出手机一阵拍照录影,一间房看完赶紧冲进下一间房。 走廊上回荡着白乐远的惨叫: “为什么总针对我?” “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又杀我?!” 荆戊利用白乐远,也是想试探这个住在六楼的大鬼,他不相信对方仅仅是恋爱脑那么简单。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了真相。 眼球各出奇招,有的是利齿大嘴,有的是血色毒雾,有的是飙出诡异触手,毫不留情对着白乐远围攻。 白乐远明明被攻击的脖子断了,心脏被捅了,脑袋都掉了,依然还活蹦乱跳。 虽然知道他已经死了是鬼怪,但是鬼怪也有致命点,白乐远却似乎根本不存在致命点。 看他脑袋掉地上在哀嚎,血都没多流一滴; 手脚断了自己蠕动着爬回去复原,比丢了的狗还知道回家的路。 能住六楼果然是名不虚传。 他仿佛是杀不死,伤口复原的速度也极快。 难道是因为肾好,肝也好,血条无限长? 海王开后宫难不成还可以续命? 但海王不已经死了吗? 荆戊忍不住大喊:“对着他的第三条腿打!” 荆戊严重怀疑,白乐远之所以一直没死,因为致命点并不是常规的头手脚,这么风流的男人,最看重的当然是男人的第三条腿。 白乐远急了,脑袋飞回脖子上大喊:“我擦,你太狠毒了吧!” 荆戊眼看白乐远拉走所有仇恨,索性在一旁看戏:“你生前也这么厉害吗?” “你是说死不了吗?”白乐远被眼球围攻着,蜂拥而上的一阵啃食,导致身体再次散架的四分五裂,掉落的满走廊都是他的尸块,但奇怪的是依然没有血液。 “我生前如果这么厉害,又怎么会死!” 白乐远自我感动道:“现在,可能是我的爱人们在暗中保佑我,祝福我吧,我就知道,她们终究是爱我的。” 荆戊耸耸肩。 是啊,爱你爱到杀死你,某种角度来说,也是极端了。 “能者多劳,帮个忙,拖住他们,我下去看看。”荆戊已经大概知道游鹤山的故事,打算速战速决,下三楼看看。 白乐远掉落在地的断手坚强地站起来,冲荆戊比了个OK。 “这么好说话?”荆戊一边说一边朝楼道移动。 “不早点解决,死得还得是我。”白乐远气喘吁吁,断肢汇聚到一起,又再次被打散,生命力十分顽强。 “虽然不知道你俩做了什么手脚,但肯定是你们干得。我自从搬到这个酒店,跟其他邻居和平相处,不是你们搞的鬼我哪至于一天死这么多次。” 被眼球们打得有多惨,白乐远就有多后悔。 热闹果然不是那么好看的,看热闹就得付出代价。 荆戊刚退到安全门边,猛地突然后退。 “有人!” 门后,一个年轻的女孩缓缓走了出来。 正是那个在会议室里一直沉默的眼镜妹子。 荆戊脚步不动声色后退,保持距离道:“美女姐姐你好,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哦。” 眼镜妹子表情平淡看不出喜怒,看着荆戊:“怎么不安全?” “可能见鬼哦。”荆戊往身后走廊的位置一指,“你看,那边就有个好吓人好吓人的鬼。” “是吗?有我吓人吗?”眼镜妹摘下了那副用来伪装的平光镜,露出本来的模样。 看着她的双眼,荆戊终于知道为什么看那只眼睛很眼熟了。 摘下眼镜的眼镜妹,长得像是女装版的游鹤山,而且是更年轻,更稚嫩的女装版。 那只眼睛就是她的,尤为像游鹤山。 荆戊曾经在四楼看到过游鹤山密密麻麻的大头照,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的眼睛,差点造成了精神污染。 而那副眼镜也很熟悉,就是荆戊看到的在401门后面书桌上的眼镜。 “如果你想找游鹤山,这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 “不,我们之间的事已经解决了。”女孩摇了摇头,慢悠悠把眼镜习惯性地戴了回去,“现在该解决的是我们之间的事。” “我不希望自己是杀人犯的事被人知道,而我相信,只有死人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气氛顿时紧绷起来。 荆戊缓缓后退,女孩步步紧逼。 看着荆戊似乎在示弱,女孩嘴角微微勾起:“我希望速战速决……” 荆戊看着女孩走进走廊,走过了安全门,计算好位置,对着身后比了个手势。 “闪开!”越金儃一声厉喝,荆戊看也不看快速窜进身后的房间里,“小心眼球!” 暗中低调多时的越金儃猛地暴起,冲过来就是一脚飞球,把白乐远的断头从远处踢了过来。 荆戊快速闪身,眼睁睁看着一颗圆滚滚的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到了眼镜妹的怀里。 眼镜妹被越金儃的话语误导,还以为越金儃踹过来的圆溜溜的东西真是自己的眼球,下意识伸手接住,没想到接住后一看,是一颗男人的头颅。 而白乐远一阵天旋地转后,再稳定下来时,感受到了一阵温软的馨香。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少女的颜值。 白乐远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头颅在哪里,他下意识往前看了一眼:“好平……” 眼镜妹抓着头颅的手瞬间用力,恨不得把白乐远的头皮抠下来。 白乐远连忙改口:“不过我喜欢!” 眼镜妹的眼神越发阴冷:“去死吧!” “好酷!我喜欢!”白乐远更兴奋了。 眼镜妹子阴森森看着他,冷冷吐出两个字:“渣男。” 伸手对准墙壁把白乐远砸了过去,谁知白乐远的头颅如同一颗橡皮球,在墙壁上咚地撞到后,又弹回了眼镜妹的怀里,还来了一顿深情表白。 “我虽然花心,但我对每个女孩都是真心的,严格来说,我也不渣。”白乐远摇头晃脑在眼镜妹的怀里乱动,不知是不是有意,在她胸口蹭来蹭去。 “小美女,认识一下,我叫白乐远,是个高级女士酒销售。我身高187,体重137,长度18.7,持久度……” “滚!” “快走快走,不能当电灯泡,影响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荆戊招呼着越金儃赶紧离开。 这声音传入眼镜妹的耳朵里,更加暴怒:“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走,都给我去死!” 白乐远在她胸前兴奋地乱扭:“爽死吗?我喜欢!” “咚!” 在这一刻,荆戊终于认可了白乐远这个同伴。 不为别的,单纯因为一个字:骚。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人说得果然有道理。 荆戊真心为他呐喊:“白乐远加油!早日收她当你的第18号女友!” “第38号!我女朋友已经有37个啦!”白乐远刚说完,又是一声“咚——”。 很好忽悠,也很好挨打。 想起四楼的特殊属性,门后的眼球都是眼镜妹的复制体,白乐远的体质也很特殊,各有奇招。 一个可以无限恢复,一个可以无限复制,谁能赢? 荆戊深感遗憾:“可惜不能直播,不然开个赌局岂不是赚翻了。” “网络赌博也是违法的。”越金儃纠正这个法盲。 “我错过了多少赚钱的商机啊。”荆戊捶胸顿足,暴富的机会就这么眼睁睁从眼前溜走。 越金儃冷冷道:“刑法一整本都是,你可以试试。” 荆戊竖起大拇指:“很刑。” 荆戊跟越金儃的脚步声“蹬蹬蹬”下三楼,头顶上是白乐远被暴揍的“咚咚咚”声音,其中还伴随着白乐远动不动销魂的笑声和深情的表白,让人忍不住怀疑四楼是个怎样的非法场所。 看来以后电话鬼需要限制一下使用词汇,不然迟早酒店会因为被人怀疑涉黄而举报。 此时的荆戊,已经开始安排电话鬼的正经工作了。 这就是他对同伴的安排,都是一家人,都干一家活。 能者多劳,白乐远这么能干怎么能只做八卦接线员监控员呢,得把他的服务精神拿出来,争取当酒店的第一位金钥匙服务员。 “对了,四楼房间里有什么?”楼道里,越金儃抓紧时间问道。 “有一个故事。”荆戊想起了,忍不住一声叹息。 四楼一整楼的照片,主角都是摄影师游鹤山,每个房间是他不同的阶段。 少年,青年,恋爱,结婚,婚后,临死前。 少年时期,游鹤山的父亲为了梦想南下,只给他留下一台相机,然后一去不回。 这时候他的照片里更多的是身边的亲人,母亲,奶奶,祖父祖母,都是绝望而悲伤的。 青年时期,游鹤山也迷上摄影,随时随地带着相机,拍着生活中的一切。 他的照片里多了一个女主角,认识了自己的所爱。 然后,讲故事的主角变成了一个女孩,是荆戊在最末尾的房间看电视里的电子相册时的背景音,荆戊特意用手机录音了,这时直接点击了播放。 猩红的楼道间,女孩幽幽的声音如同山上的冰水,流入四肢百骸,带着刺骨的冷意。 “我来讲一个故事,一个叛逆的女儿,一个懦弱的父亲的故事。” “从前有个父亲,原本有一个贫穷但幸福的家庭。他父亲早早离开,母亲因病离世,但是遇到了一生挚爱,治愈了童年创伤,过得很幸福。” “后来,他们有了一儿一女。女儿乖巧成绩好,儿子活泼调皮喜欢看赛车。” 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的声音甜蜜,还带着快乐。 然后,突然急转而下,声音变冷。 “有一天,父亲受朋友邀请去拍赛车,他儿子想去看,便带着一起上路。看赛车的时候,两父子很开心。回来的路上,父亲跟朋友聚会还喝了点小酒。” “然而就是这点酒,让父亲在晚上遇到大卡车时,一个急转弯撞到了高速路的护栏上,正在睡觉的儿子从车窗弹射出去,当场死亡。” 女孩小声地抽泣着,带着无尽的悲痛,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的时间。 等她情绪慢慢平缓,女孩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 “办完儿子的葬礼,父亲带着相机出去工作,到处接活说是为了养家,但是永远不再归家,听到妻子重病的消息也没有回来。 “等到女儿也送走母亲,办完母亲的葬礼后,一夜长大。” “女儿打听到了父亲摄影的新地方,悄悄跟了上去。” “她跟着父亲,去了山坡上,看到父亲在聚精会神的拍悬崖上的鸟时,女儿心里的恶魔苏醒了。” “你猜,女儿做了什么?”女孩古怪地笑了一声,咯吱咯吱的笑声带着癫狂的意味。 “她冲上去,在后面推了一把。” 仿佛彻底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后面女孩的声音变得毫无感情,仿佛一个机器人。 “女儿知道,父亲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谁推得他,这并不重要。” “父亲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死去,而女儿眼睁睁看着父亲死去,没有拨打求救电话,也没有送他去医院。” “然后,女儿拿起相机,拍下父亲死亡的那一刻,把父亲放在母亲和弟弟身边,以后,他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直到消失。 后面,只有电子的滋滋滋滋声。 荆戊掏出唯一带走的一张照片,一张全家福照片,是游鹤山与妻子孩子们笑得最开心的照片。 照片的背后,用铅笔写着一行稚嫩的字体: “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温柔的妈妈,可爱的弟弟,还有爱笑的父亲。” 然后,“爱笑”被划去,用口红改成新的字体“沉睡”。 永远死去的父亲,永远沉睡的父亲,才能永远留在家里,陪伴在身边。 透过照片,荆戊仿佛能感受到女孩带着哭腔的控诉:懦夫! 永远只会逃离的懦夫! 游鹤山的父亲逃离的是家里的困境,四个嗷嗷待哺的孩子,一个多病的妻子,养不起家,借口南下永远逃离; 游鹤山逃离的是僵硬的夫妻关系,冷漠的亲子关系。 妻子在幺儿车祸去世后得了抑郁难以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以及自己失误造成的车祸让他难以面对自己,选择用兴趣爱好麻痹自己,跑得远远的,纵情山水,抛弃所有烦恼,也抛弃了所有的责任。 游鹤山与妻子因为摄影相知,因为摄影相爱,却也因为摄影心生怨恨。 游鹤山因为摄影离心离家,也因为摄影彻底葬送性命。 可这是摄影的错吗? 不,并不。 荆戊什么都没说。 幸福大都是相似的,不幸各有各的不幸。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哪怕女孩的做法触犯法律触犯伦理,但该审判她的也不是荆戊一个旁观者。 越金儃同样没有多说什么。 他只是把全家福的照片重新还给荆戊,对此事便不再提。 越金儃知道,荆戊这张照片不是给自己准备的,是给酒店的某个鬼怪准备的。 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但那是得由当事人自己面对。 游鹤山逃离了一辈子,哪怕是死后也逃不开,终究得面对。 很快,两人就到了三楼。 “这么多玫瑰,还挺浪漫。”越金儃推开三楼的安全门,看到门后的场景,讶异道。 走廊洒满了玫瑰花瓣,玫瑰花瓣上多了斑斑点点的红色,弯下腰用手指沾了沾,是血液。 荆戊抬头,看到了与之前不同的一幕。 “好多黑气球。” 头顶是密密麻麻的头颅气球,头发在往下飘荡。 女孩子的头颅被做成了气球,闭着眼睛,神态安详,头颅断截面不断地有水和血液往下滴落。 这个女孩的面孔荆戊很熟悉,连越金儃也熟悉,正是酒店的新任前台小姐姐白柳燕。 两人一起走进走廊,黑色气球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猛地睁开眼,齐齐低头看了过来。 此时的白柳燕并不认识荆戊,对他不但没有好感,眼里满是杀意。 掌控三楼的正是那位把他们拉入故事的喝茶中年人,看似笑得像个弥勒,对二人的杀意却也是最浓厚的。 “你玩过游戏没有?”荆戊对大名鼎鼎的人头气球充满了兴趣,这种兴趣,体现在了另一种想尝试的欲望上。 “就路边摊那种射击气球的游戏,射中多少个有奖品的。” “没有。”越金儃听到这话时,已经猜到了荆戊想干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上密密麻麻飘着的人头气球,突然有些同情对方了。 荆戊:“那趁此机会,比一下?” 同情归同情,男人的胜负欲不能低估。 越金儃快速把微妙的同情抛在脑后,默默掏出各种奇形怪状的飞镖递给荆戊,认真道:“十个一轮,谁多谁赢。” “行,输了就给酒店扫一个月的厕所。” “赢了呢?” “赢了给酒店当一个月的老板。” “行!” 等等,这不怎样都是酒店得利? 关键是这酒店是荆戊的,又不是自己的? 越金儃皱起眉头,有些怀疑自己又上当了。 “你可以当老板后,让我去扫厕所呀。”荆戊笑得温柔,提议道。 他才不会告诉越金儃,如果是自己去扫厕所,根本不需要动手,酒店的厕所可以自动清理。 但是换成越金儃,那可就不一定了嘿嘿嘿嘿…… 越金儃突然笑了。 “好。” 酒店是荆戊的,又没说鬼怪都是荆戊的,自己想怎么使唤,还不是一拳头的事? 更何况,组织里那么多人,还解决不了一个厕所? 越金儃在心里得意一笑。 到时候,把全组织的人都叫来酒店上厕所! 第27章 七夜怪谈12 白乐远解决了眼镜小姐姐,追下三楼时,就看到满走廊的人头气球慌乱地四处飘荡,宛如有个熊孩子在后面追着乱踢球,踢得气球一会撞到天花板上的灯,一会儿撞到走廊上的装饰画,一会儿撞到消防栓。 白乐远挠了挠头,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这么乱? “别跑,吃我一镖!”乱飞的人头气球后面,两个声音叫嚷着紧随而出。 看到那人追上来后,人头气球满嘴“啊啊啊——”地乱叫。 白乐远立刻恍悟。 哦,是因为有这两个祸害在。 他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意外。 摸了摸脖子上正在愈合的伤口,白乐远明智的决定,暂时先躲在安全门后看热闹,先别去凑热闹,不然自己也会被当成球踢。 白乐远安安静静躲在安全门后,看着荆戊一前一后追着人头气球满地窜,手里甩着各种奇形怪状的飞镖,一边对着气球扎一边大喊:“中了!中了!哎呀又漏了!” 人头气球不想被扎到脸,努力用嘴去接,一个个气球灵活地躲开飞镖,或者用嘴巴接住飞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表演什么杂技。 两组飞镖有微妙的不同,荆戊用的是银色镖,越金儃黑色镖,只看颜色就知道是谁射中谁没中。 白乐远看多了,也看的趣味盎然,开始帮忙计数。 荆戊一个,荆戊两个……荆戊四个…… 越金儃一个,越金儃三个……越金儃六个……越金儃九个! 看来越金儃要赢了! 两个人在走廊上来回几通跑,追的地上的玫瑰花瓣被踩得乱七八糟,气球被扎的千疮百孔,但就是不见两人进房间。 幕后之人急了,觉得两个疯子不能按常理出牌。 这一次,他特意做了迷惑陷阱,让三楼的每个房间门口都多出了鲜花拱门,自己则躲进白柳燕和江嘉闾遇害的真正房间里,无论荆戊二人走对房间还是走错房间,等待他们的都是死路一条。 但没想到,二人根本不接招,在走廊玩的不亦乐乎,似乎根本不在意当年自杀案的真相。 中年男人不相信,他决定主动出击。 在又一个追着射飞镖的回合后,荆戊两人终于看到了新的鬼怪。 跑到走廊尽头时,被堵住了路。 一对情侣手牵着手,身体被泡的浮肿苍白,直挺挺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刚从福尔马林里捞起来。 原本应该在浴室的白柳燕和江嘉闾,被幕后之人驱逐着,走出来袭击人了。 论起傀儡被操控的程度,这对情侣似乎是最深的,麻木的连自己全身赤.裸都顾不上,没有一丝表情,也没有一丝犹豫。 荆戊看着白惨惨的两具尸体,被泡的太久已经浮肿的有些面目全非,让他生不起一点多余的想法,只觉得有些辣眼睛。 荆戊:“气球没了,射靶子吧?人型靶子怎么样?” 越金儃:“行。” “射头部女的没头不好判断,不如射胸吧。” 荆戊的提议似乎有些猥琐,但是心脏的位置就在胸部,这样似乎也没错,越金儃继续答应。 两人同时摆出姿势:“3,2,1——” “跑!” 荆戊喊出口号,头顶的人头气球和两具尸体同时狂奔,裹在团团黑影中眨眼跑得不见了踪影。 黑暗的房间里,有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跑啥子!你们死都死了怕啥子!” “你不怕,那就射你吧!”荆戊话音刚落,两人的飞镖同时转向,对准声音发出的地方飞射过去! 门被快速摔上,挡住了飞镖,一阵叮叮当当后,飞镖齐齐扎在门板上,这也为二人彻底确定了方位。 荆戊冲上前,一脚踹开房门,一眼就看到窗边似乎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凶神恶煞地冲了进去。 然而他刚刚冲进去,一道黑影快速从门后出现,借着这个错开的时间差,逃窜而出! 越金儃早已准备好的各种飞镖齐齐冲着黑影招呼过去,黑影手里的保温杯猛地一阵摇晃,里面发出奇怪的叮叮当当声音,下一秒,刚刚躲起来的情侣身体不受控制地快速靠近,就要挡在中年人的面前当挡箭牌。 然而,荆戊早已有所防备,从后面冲上前又是一脚,把中年人猛地往前一踹,与快速飞来的小情侣直接撞到了一起。 “啊!” 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叫,手里的保温杯又是一阵摇晃。 “嘭!” 后退的小情侣再次往前一撞,江嘉闾的头与中年人的头迎面撞了个正着,把中年男人撞倒在地。 原本只是摔一跤的事,偏偏中年男人倒霉,头往下时磕到了电视柜的角落,当下就流血见红,头痛的表情狰狞了起来。 他的保温杯摔飞出去,远远地掉落在地上,直接砸碎,碎出一地的玻璃碎片。 明明只是碎了一个普通的保温杯,中年男人却仿佛失去了自己的至宝,紧张地不顾自己满头血污朝保温杯努力伸手:“还给我,还给我……” 他越是在意,荆戊越觉得那东西肯定很重要。 荆戊走过去,看到在一地玻璃碎片里,有一枚亮晶晶的东西。 破碎的保温杯里装得并不是续命的热水或者养生的热茶,装得是一枚本不属于他的求婚戒指。 求婚戒指咕噜噜在地上滚动,一直滚到了荆戊的脚下,荆戊弯腰捡起钻戒,钻戒上染着污浊的黑红色血迹,看起来仿佛是层层锈斑。 钻戒内圈刻着的两个人名的缩写: JJL & BLY 江嘉闾爱白柳燕。 虽然看起来很俗气,但足可以说明,这枚戒指原本的主人是谁。 其他人的婚戒却被中年人装在自己的保温杯随身携带,用茶水浸泡着日日饮用,仿佛是一对怨魂,在绝望里诉说出主人的嫉妒之心。 荆戊拿起戒指,摩挲着上面的名字,突然发现江嘉闾和白柳燕的尸体齐齐一颤,仿佛被这一枚小小的戒指所操控。 “你可以用这枚戒指操控他们做任何事,包括为你去死。”中年人努力爬起来,靠着电视柜坐在地上,捂着额头上流下的鲜血,眼神仍紧紧盯着荆戊手里的戒指,似乎依然不死心想要抢回来。 荆戊:“哦,好的。” 中年人眼里闪过一丝快意,以为荆戊要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时,荆戊突然对着情侣指着他说道:“杀了他。” 情侣真的冲中年人走了过来,涣散的眼神里流露出恶狠狠的杀意。 “等等,等等!不要杀我!”中年人努力往后缩,却被越金儃上来堵住了退路,不得不求饶。“你想知道什么,我什么都配合!” “真没意思。”荆戊冷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欺软怕硬的中年男人。 “我问,你答。” “回答错了,就扒了你。” 中年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荆戊又对情侣二人吩咐:“他回答错一句,就扒他一件衣服,扒光了衣服就扒人皮,做成气球放天花板上陪你们一起玩。” 江嘉闾歪了歪头,竟然流露出笑意。 最奇妙的是天花板上的人头气球,仿佛终于找到了新玩伴,开心地笑着,低头齐齐看向中年人,已经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中年人终于真切的害怕了。 这个冒牌货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如此变态! 荆戊:“你是谁?” 中年人垂下眼帘:“我叫江伟,是他们老乡。” 荆戊毫不留情一挥手:“扒了他!” 江嘉闾兴奋地上前,扒了江伟的裤子。 江伟左躲右闪,最后却被白柳燕一起上来按住,连头顶的人头气球也来帮忙用头发捆住他的四肢。 最后伴随着江伟的惨叫,他的长裤被无情地扒了下来。 江伟宛如被□□,眼神绝望中带着不可思议地看着江嘉闾。 为什么是扒裤子,你丫的又不是喜欢男人怎么这么变态! 越金儃看了荆戊一眼,而荆戊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只是想试试这个神秘操控戒指是不是真的能传达操控者的意图,没想到还真可以。 “说实话,你可没几件衣服可以扒。”荆戊再次警告。“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杀得他们?” “我就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江伟惨淡一笑,反而平静了下来。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荆戊没说话,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天花板上的人头气球围成一圈,仿佛是在看热闹的陌生人,完全不知道自己也是故事里的一部分。 江伟看了看把自己的裤子穿在身上的江嘉闾,又看了看头身分离宛如木偶的白柳燕,眼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我有个好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他什么都比我好,永远是好一点。老师永远只夸奖他,就连我喜欢的女孩也只喜欢他。” “我跟她告白,被毫不留情拒绝。他跟她告白,却立刻答应还大张旗鼓在朋友圈宣示。凭什么,是因为他更有钱更帅吗?!女人都是虚荣的家伙!” 江伟扭曲的面孔格外的丑陋,荆戊只觉得多看一眼都影响视力,偏偏为了分辨真假不得不看着,牺牲真是太大了。 “我为了兄弟好,提醒他那是个虚荣的女人,可是他却不听,还说不要挑拨他俩的关系,他们是打算结婚的。” “我又爱上了她的姐妹,可是竟然也拒绝我了,肯定是她吃醋了,我理解。所以我又去表白,但是又被拒绝了。” 江伟继续着他的故事,却没注意到,故事里的两位当事人眼神渐渐变了。 “我竟然看到他在准备求婚戒指!他准备跟那个贱女人求婚!” 江伟声嘶力竭,带着愤怒,带着嫉妒。 “我不允许!不允许他彻底拥有那个女人!她是我的!” “活该,我原本只想杀了我兄弟的,没想到贱女人竟然要跟他鸳鸯浴,一起去死吧!” 江伟猛地站起身来,随意抓住了一个人头气球,抱在怀里狂热的亲吻几下,疯狂大笑: “我砍下了她的头颅,抱在怀里狂吻。这一次,她没有拒绝我。” “她果然喜欢我,哈哈!” 人头气球冷冷地看着江伟,惨白的瞳孔里渐渐流露出了血色。 荆戊松开手指,指尖微微发烫。 他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指尖上沾染上了黑红色的血迹,然后渐渐融为一体。 而戒指,开始变得明亮,变得干净如新。 荆戊把钻戒还给江嘉闾,意识还浑浑噩噩的江嘉闾下意识接过戒指,低着头,看了戒指好一会。 “不!不能还给他!”江伟后知后觉看到这一幕,猛地尖叫了起来,想上前阻拦,再次被越金儃拦了下来。 江嘉闾怜惜地抚摸了一下戒指,然后抓起身边呆若木偶的白柳燕的手,轻轻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物归原主。 魂归原处。 江伟一声惨叫,意识到自己逃不过这一劫,猛地将头颅往墙壁上撞去,却被人头气球的头发缠住了脖子。 他呼吸困难的想去解开脖子上的头发,头颅被迫往上抬,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头,眼神血腥而仇恨地看着自己。 而身后,江嘉闾和白柳燕,也朝他围了过来…… 荆戊没有多看,把戒指还给情侣后,就选择了离开。 听到身后的惨叫时,荆戊还是回头看了一眼,不出所料的血腥,不出所料的复仇。 “真是没意思。”荆戊看得有点意兴阑珊。 “爱恨情仇,蒙蔽人的双眼,还不如钻到钱眼里,让金钱蒙蔽我的双眼吧!” 他赶紧调出某宝余额洗眼睛,猛地亲几口: “钱钱,我爱你。” 越金儃凑上去看了一眼,轻笑一声嘲讽道:“看来你的钱钱不爱你,只有两位数愿意来你家。” 荆戊:扎心了…… 两人想要找到幕后主使者谢斐,没有立刻下楼,而是一间客房一间客房的搜寻着。 走出房间时,越金儃突然问道:“你怎么知道戒指是控制的关键?” 荆戊:“猜得。他那么在意,肯定是关键物品。” 越金儃:“那你怎么知道血迹擦干净就可以去除控制?” “直觉。”荆戊没有掩饰,语气带着深深的厌恶,一想起当时的戒指到手时那种小虫子在手里扭动的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那玩意让我觉得很恶心,很反感,好像是什么寄生虫一样,是活的,我拿到手上时甚至还想往我的手指里钻,真是恶心。” 荆戊现在想起来,依然是浑身不舒适,本能的厌恶。 他说完,看着越金儃一反常态的沉默,突然明白了。 “怎么,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越金儃回答得很谨慎:“没见过。” 荆戊语气微扬:“听说过?” “我不确定,不能误导你。”越金儃摇了摇头,依然态度很谨慎。“等我回去查查资料,确定了再回复你。” 看着他满脸大事不妙的模样,荆戊明智的选择了不去追问。 反正天也要塌,塌陷之前先得过且过快活一阵子,哪天真塌了再说。 再者说,自己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一回事。 “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静静原本的钻石项链,就那颗有白乐远骨灰的钻石,里面也有那种污渍。”荆戊突然提起双胞胎姐妹,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传出很远。“比较少,但是有,安安的钻石上也有。” 越金儃眼神往安全门后一飘,快速收回,配合地说:“是吗?当时炸的到处都是血迹,我以为是静静的血。” “我也不确定。不过我怀疑,白乐远的复原不是祝福,是诅咒。”荆戊走到了靠近安全门的房间门口,故意压低声音,眼神看着门外露出的黑西装衣角说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诅咒。” “那怎么办?这玩意有点不详,处理不好就容易传染。” “先找人再说,也不知道安安去了哪里,我们搜完房间就下二楼看看。” “行。” 两人说着,又进入房间继续找人。 而安全门后,偷听的人已经悄无声息离开,去寻找自己想找得人。 等荆戊二人再次出来时,门后已经没了身影。 三楼没有找到谢斐,为了避免下电梯时被堵门突袭,两人选择了走楼梯。 荆戊没有休息停顿的意思,他想要快速推平,就是为了寻找谢斐。 如果大家都在幻境,谢斐还能往哪里躲? 荆戊越金儃直奔二楼。 二楼走廊里,断头姐弟看到荆戊,拦都没拦,直接跑了。 跑了…… 荆戊忍不住反思:自己带给姐弟俩的阴影有这么大吗? 越金儃先反应过来:“你忘了吗,你已经干掉了掌管二楼的星期二。” “哦哦对。”荆戊松了一口气,“我说我这么受小孩喜欢,小孩怎么可能看到我就跑。” 越金儃斜眼:说这话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虽然荆戊依然不知道那个假老太太操控姐弟的方法和道具是什么,但老太太的衣物和行李箱都在自己手上,回头可以慢慢寻找。 两人再次快速穿过二楼,直奔一楼。 传说中的星期一,果然不在第一层。 推开一楼的安全门时,荆戊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门后绝对不是酒店的一楼大厅,那种温和地一层一层荡漾过来的凉意,让他既熟悉又陌生。 当他彻底推开大门,门后果然不是大厅,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荆戊下意识往前走,身体穿过一阵空白虚无,看到了密密麻麻白色的亡灵从身边穿过,从自己身体里穿过,浑身陷入一阵冰凉刺骨的感觉,连动作都变得缓慢了。 他的动作变得轻飘而迟缓,仿佛在水下行走。 声音也变得安静,逐渐听不到周围人的说话声,世界孤寂的仿佛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他的呼吸变得粘稠,缓慢,眼睛开始发红,鼻腔耳朵都有不舒适的感觉。 四肢逐渐变得虚弱,浑身使不上力气,也找不到着力点。 他仿佛在空中飘,又仿佛在水里漂。 荆戊所有的情感仿佛离他而去,自己渐渐被那些透明的亡灵同化,变成了麻木没有知觉的亡灵。 他感觉自己大脑的思绪也渐渐变得迟缓,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荆戊的身体开始下坠,下坠…… 耳边有了空灵的歌唱声传来,那是直达灵魂的歌声,在轻轻地说“睡吧,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荆戊闭上了眼睛,神情变得安详,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冰冷。 突然—— 水声哗啦一声重重地响起,伴随着响亮的“啪啪”声。 仿佛是虎鲸性质来了随手拍飞一只海豚,尾巴健硕有力,拍击力度响亮而清脆。 一只手用力抓住荆戊的手,把他猛地往上拽! 那只手冰冷而熟悉,有力而温柔,让荆戊觉得心里顿时有了依靠。 是谁? 越金儃来了吗? 他们刚刚一起进入的安全门,难道越金儃比自己先脱困,还有力气来救人? 明明被救,荆戊心里却有点不爽。 因为特殊的无限流游戏经历,他一向认为自己并不比任何人差,怎么可能还需要人救,怎么可能还比越金儃自救的幔! 荆戊憋足了一口气,不甘心,愤怒,各种情绪涌来,身体渐渐有了力量。 他浮出水面,猛地一个大喘气。 终于活过来了。 他,出水了。 荆戊湿漉漉地站在水中,看到了一片迷蒙的雾气中,有一团耀眼的白光。 本能告诉他,那团白光就是刚刚救了自己的“人”。 明明岸就在咫尺,荆戊却没有上岸。 一种奇怪的冲动让荆戊朝那团白光走过去。 他划过冰冷的河水,踹开水下想要抓住他的亡灵,一步步,走到了白光面前。 白光没有离开,静静地等待在原处,仿佛是故意等待着荆戊来寻找,来发现。 终于,等到了。 在那束刺眼的白色光团中,荆戊看到了那熟悉的人影。 是他自己。 笑得异常温柔的自己。 穿着白底蓝条纹的病号服,苍白而消瘦的自己。 这是什么时候的自己? 为什么会在这里? 又为什么会救了他自己? 荆戊一瞬间脑海里有了许多疑问,但是嘴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白光里的荆戊对着他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大脑,又指了指荆戊的大脑,突然伸出手,在荆戊的心口处轻轻一按—— 一阵暖流涌遍荆戊的全身,让他昏昏欲睡。 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白光里的荆戊有没有对自己说什么话,却最终没能敌过困意,直接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短暂而突然,荆戊心里挂着事,猛地直接惊醒。 等他身体回暖,视线里出现一抹光亮,仿佛是黑暗中的烛光,在引导他回魂。 终于,他看清了眼前的实物。 又是会议室。 又是七楼。 这一次,只有谢斐一个人的身影,正背对着荆戊,在跟谁打电话: “我已经找到了收容这本书的方法,这一次,争取顺利把书带走。” “出了点意外,给我时间,我解决意外后很快就可以把书带回去。” “其他的都不如这本书重要,有了它,我们可以顺利放牧下一批诡异物。” “真的,我已经找到方法了,再给我点时间!” 荆戊衣服是干燥的,但是皮肤湿漉漉,诡异地出了满身冷汗,明明是大夏天,却冻得浑身哆嗦。 听着谢斐废话了半天,荆戊都累了。 “说了半天,到底是什么方法你倒是说啊!” 谢斐一惊,立刻挂断了电话,回头看到是荆戊吓得几个退步:“你竟然找到了这里!” “狗头是什么意思?”荆戊仗着衣服没湿,假装自己只是累出了汗,悠闲地坐在原位翘起了二郎腿,冲谢斐的公文包抬了抬下巴。 “你们是单身狗组织?” “你懂个屁!”谢斐脸一黑直接骂道,“我是监管者,他是狩猎者,一个是狗头一个是狼头你瞎吗!” 荆戊:“哦~” 荆戊冒充的假老太太有个行李箱,还有个房卡上面有个动物的骷髅头骨,跟谢斐相似。原本他以为都是狗头,没想到一个是狗头一个是狼头。 听谢斐这么一说,荆戊顿时意识到,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组织。 狗负责监管,狼负责狩猎,分工明确。 但是狗能被狼忌惮不是因为足够厉害,而是足够忠心,背后还有手持有□□的主人。 谁会是那个主人? 荆戊想到了这点,谢斐同样也想到了这点。 “你知道也没用。”谢斐想起自己背后的人,重新有了底气,振作心神,“我不管你到底是谁,也不管你背后有什么人。现在你只有两条路,一是被我们收容,成为我们的同伴;二是变成诡异物被我们收容,剔除部分杂质,换一种方式青春永驻,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方式。” 荆戊冷笑一声:“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死了还青春永驻,说什么屁话。 谢斐:“不管你愿不愿意,由不得你。” 他夹着公文包朝荆戊走来,手朝公文包伸过去,眼神诡异中带着些许兴奋,仿佛是连环杀人犯在为下一次的行动预热。 荆戊猛地提起一旁的椅子朝谢斐当头砸下,谢斐没想到荆戊在这么充满灵异氛围的地方打架竟然像街头小流氓,一时大意被砸了个正着。 “你——” 谢斐扔出公文包,朝荆戊的头上砸过去,公文包里隐约有阴冷的白光闪现—— 荆戊眼神一冷,突然扑向会议桌,抢走了桌上红色封面的书。 《噩梦之书》。 这本书并不完全受谢斐控制,每一次荆戊进入幻境都能在附近看到它,他已经打这本书的主意很久了。 荆戊经过多场游戏的观察,发现这本书的很多秘密。 比如,它能分.身出去给每个作者写故事,然后传到自己本体上把故事变成真的; 比如,它能分.身去幻境,记录现场发生的故事; 再比如,它的影子永远在正下方,并不受光线的影响。 鬼怪没有影子,可这本书不是鬼怪。 什么情况下,一本书的影子永远在书本的正下方? 谢斐见到这一幕,并没有惊慌,他重新捡起公文包,把封口封好。 “你以为你拿到手里就有用吗,笑话,你……” 荆戊突然拿起面前燃烧的蜡烛,烧向了书本正下方的影子。 影子缓缓站立起来,凝结成了一个女孩的轮廓,细声细气地求饶:“不要烧我……” 谢斐同时尖叫:“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荆戊面无表情地说着,验证了自己的猜想后,放下了蜡烛。 谢斐:“你……” 荆戊根本不废话,浑身的冰冷让他感觉很不好,想起了某些令人难受的记忆。也让他浑身暴躁失去了耐心,根本不讲道理直接动手,拿起书本走向谢斐。 谢斐松了口气:“怎么,想问我这本书的秘密吗,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但你需要付出……” 荆戊提起书对着谢斐的颈部用力一劈下去:“付出力量吗?” “你!”谢斐捂着脖子,痛的龇牙咧嘴手指着荆戊颤抖。 “不好意思,位置没对准。” 荆戊冰冷一笑,提起书对着谢斐的脖子连连暴击。 “嘭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十几连劈后,谢斐终于被劈倒了。 虽然荆戊怀疑,谢斐可能是痛晕的。 但是这些细节并不重要。 荆戊随手提着凶器,在桌子上点了点,然后拖过另一支蜡烛放在书前晃来晃去。 黑影状的女孩吓得浑身颤抖。 荆戊抬起头,似笑非笑看着她,眼神却是一片冰冷:“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女孩:“啊?” 荆戊取出手机,调出分秒倒计时摁下:“你只有有一分钟时间,倒计时开始。” “啊啊我说我说!” 女孩自称,自己是一个悬疑恐怖小说写手,为了寻找灵感经常主动去记录危险。比如深夜凶宅发生地探险,独自一人大晚上去事故高发地段感受刺激,甚至还曾经明知有连环杀人犯喜欢在某个特定的日期杀害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她还特意穿了红色连衣裙去那个地段冒险。 终于,不作不死,女孩成功的把自己作死了。 但她并不是被杀人犯杀死的。 她书中的故事进入了现实,不断有罪案发生,最后的犯罪现场都被布置的与她小说里的情节一模一样,仿佛有人故意在按照自己的小说犯罪。 她依然没有收手,因为名声大振,反而趁热打铁越写越凶残,而凶案也越来越多。 后来,她再次找灵感时,被一个家属报复性杀害。 女孩自称,她其实对家属的怨气不大,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疑,如果自己的亲人被害也会很崩溃想要杀人报复。只是很遗憾,到底是谁在按照自己的小说犯罪,背锅的感受太郁闷了。 “小说连环杀人事件?”荆戊打开手机,把这一条条线索记录在备忘录里。 按女孩自己所说,她已经死了五年,也就是说凶案发生也就是五年前的悬案,还没过追诉期。 等离开幻境,荆戊打算继续追查。 他已经找到了星期一,但是新的意外出现了。 没想到星期一里有那么多死者,那些死者又是哪里来的? 荆戊不继续追究也不行了,酒店还得开门营业。 而且冥冥之中荆戊有预感,或许正是因为度假村很特别,天堂酒店很特别,游戏才会把它作为退休大礼包送给自己。 还有那个光团里的自己,关系着什么,荆戊一无所知。 他不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从那个荆戊指大脑时候开始,荆戊就怀疑他的记忆缺失了很重要的一块,或者被人动过手脚。 既然撒下钩子钓鱼,那就别怪他上钩后再把钓鱼者拖下水咬死他丫的! 荆戊心思百转千回,面上波澜不惊。 听完女孩快速讲完的故事,正好一分钟时间到。 荆戊叼着手套的食指,用嘴巴取下手套,然后咬破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书本内页作者的名字上按下了自己的指纹。 在那个位置,原本有另一个发黑的指纹,遇到荆戊的鲜血后如一团入水的墨汁,渐渐被稀释,纸上发出烧灼的“滋滋”声,空气中还有了诡异的腥臭味。 渐渐的,黑色彻底消失,只剩下荆戊鲜红的一枚血指纹。 女孩瞬间消失,委委屈屈再次蜷缩着身体,躲到了书本下,仿佛是书本的影子。 《噩梦之书》从此更换了主人。 七楼也露出了原本的真实模样。 蜡烛熄灭,阳光普照,这里原本就存在,只是被虚幻笼罩,变成了非理智才可进入的鬼域。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荆戊轻声呢喃着这一句话。 从一开始,这首不成调的诗就说明了,七楼本就是真实的。 荆戊没有离开,坐在会议室,开始打工人的下班日常——玩手机。 手机上显示的却是,时间仅仅只过去了一天。 他们在幻境里进进出出,从没感受到饥饿,因为仅仅才过去一个夜晚。 荆戊再次看了看《噩梦之书》,突然开口道:“你为什么不进自己的书里躲着?” 影子一动不动,仿佛来到现实就无法与普通人沟通似的。 荆戊拿起手机仔细看了看,手机有了信号,荆戊立刻开始查询相关信息。 他果然查到了“小说连环杀人案”,正好看到了案中提到的书籍,《噩梦之书》。 当年的凶杀案就是杀手根据女孩写得《噩梦之书》来作案的,里面是单元剧形式,总共十三个单元,犯案七起后戛然而止。 而第七个死者,正好是小说作者本人。 第七个故事,也恰好是“杀死小说家”。 荆戊有趣地摸了摸下巴,再看那蜷缩在书中的女孩时,觉得很有意思。 五年前的某一天,凶手突然不再犯案,案件戛然而止。 因为恰好是小说作者死后凶手不再犯案,至今依然有人怀疑凶手就是小说作者,还说凶手可能是双重人格,一层创作者,另一层是杀手。 荆戊故意把网友的猜测念给女孩听,女孩一听到死后还在背锅,终于不再装死,气得黑影伸出两个小爪子使劲拍桌:“让我找到是谁干得,我非得把他写成了万人唾弃的反派不成!” 会不会就是谢斐? 先想办法搞死女孩,然后再利用这本书? 荆戊想到这里,眼神一动,头也不回地说道: “醒了就别装了,我又不傻。” 地上被打得昏迷的谢斐果然醒了过来,他一醒来,脖颈的痛让他连扭头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痛苦万分。 “想不到,我竟然栽在一个保洁员的手上。” “你想不到的多着呢。”荆戊一点没客气,上前对着谢斐的脸直接踩了一脚,“比如,你也没想到会有一双踩过狗屎的脚踩在你的脸上。” 谢斐顿时脸色瞬间铁青。 “你等着,我迟早会来找你的。” “找我之前记得先把脸上的狗屎洗掉。”荆戊特意在谢斐的脸上碾了碾。 谢斐忍无可忍,终于使出绝招。 “你等着,我迟早弄死你!” 谢斐说完,身体突然干瘪下去,薄薄的跟纸片人一样,只是它的材质是人皮。 别人是金蝉脱壳,他是人皮脱壳,让荆戊大开眼界。 “你以为我会杀你?”荆戊脸色古怪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恶劣。“当然不会。” “我等着你拿钱来找我,把自己赎回去。” 五官平面化的谢斐神志还残留在上面,嘴巴一张一合:“笑话,我岂会在意一个傀儡?” “不,你会。”荆戊一边说,一边用脚在谢斐的头发上蹭蹭,又在胸口蹭蹭,仿佛真的沾到了脏东西在擦鞋。 “我会把你做成地垫,铺在一楼公共卫生间门口。” 谢斐:“艹!” “你不来赎,我就把它充气,然后……”荆戊笑得贱兮兮,“我的风格,你懂得。” 荆戊什么风格? 阅读过荆戊幻境里所作所为的谢斐顿时想起一些不忍直视的操作。 还能是什么? 骚! 浪! 贱! “对了,这是你自己的长相吧,不会是别人吧?”荆戊掏出手机拍了张正宗的平面照,特意搜了一搜。 “我就是单纯不想误伤别人,不用担心我会报警什么的。” “你等着!” 谢斐恨恨地离去。 谢斐没了动静,似乎那一抹意识也彻底离去。 荆戊转手立刻拿起电话:“警察叔叔,我要报警!” 开什么玩笑,既然涉及到变态连环杀人犯,当然还得找警察! 扁平的谢斐突然动了动,似乎并没有完全离去还有意识,他想要说什么,被荆戊随手一提,在板凳上摔了摔,顿时浑身痛的说不出话来。 荆戊刚拨下电话号码,还没拨出去时,失踪已久的越金儃终于自己找了回来。 “七楼怎么变了?是不是你解决了那个老大?” 人还在门外,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荆戊垂眸一瞥,突然心里有了主意,暂时放弃了报警。 这里不正是有一个跟官方打交道的组织成员吗? 等越金儃走进来,荆戊热情地迎接:“累了吧,快坐着休息会。” “谢谢。”越金儃同样是浑身湿漉漉,冻得直打颤。 荆戊没有问他是怎么离开那诡异的星期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就像越金儃同样没有问他怎么离开的,并且离开后也没有找他。 两人的交情还没到那个地步,目前仅限于见色起意的肤浅交情。 越金儃浑身疲惫,见到七楼恢复正常状态后,终于放松了些许。 他一屁股坐下,然后立刻感觉到不对劲,猛地弹起,再低头就看到板凳上诡异的玩意。 “这是什么东西!” “坐垫,喜欢吗?” 荆戊笑眯眯地欣赏着谢斐的表情,瞧瞧这可怜的小脸蛋,气得通红,偏偏鼻子还被压扁了,看起来就像一个搞笑的小丑叔叔。 越金儃:“………………” 谢斐扁平的嘴巴一张一合,愤怒狂骂:“老子还没走!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越金儃提起椅子往地上一抖,然后伸出脚在垫子上蹭了蹭。 “太丑了,当坐垫吓人,还是当地垫好。” 谢斐:两个贱人!一个比一个贱! 第28章 梦想国度1 一晚上的时间匆匆过去,在幻境里打生打死,回到现实后两人都很疲惫。 荆戊让越金儃去休息,越金儃拒绝了,连夜赶回组织说要汇报。 荆戊自己也没有耽搁,连夜在地下室召集了所有员工,把《噩梦之书》的女孩灵魂召唤出来,让她放出死在七楼的灵魂。 ——这就是《噩梦之书》与七楼的特殊联系,不但可以在七楼自由创造幻境,自由转换场地,还可以承载甚至操控所有死在七楼的灵魂。 荆戊干掉了假老太太,那个矮矮瘦瘦的男子。 一放出来,殷小红就认出来,对方是当初拐卖他们姐弟的团队中的其中一员。 而最初他拖得行李箱里有一张人皮恶鬼,是他们团队中的另一员。 两人内讧,矮瘦男先发制人干掉了同伴,拖着他来当猎物准备上交给谢斐,没想到被荆戊截胡了。 殷小红一见到两个恶鬼灵魂,瞬间红了眼,上前一阵撕咬打骂。弟弟殷小勇原本记忆有些模糊了,被姐姐一说立刻想了起来,也一起上前复仇。 荆戊没有制止。 几个人的尸体还在七楼,他打算让殷小红他俩回头“穿”着死者的尸体,离开天堂酒店,死在外面,这样也可以避免天堂酒店闹出死人的麻烦事。 荆戊又把江伟的鬼魂放出来,江嘉闾跟白柳燕一直到死都不知道是被自己的好兄弟所杀,更不知道他俩死后的尸体还被好兄弟继续折辱利用。 看到他的第一眼江嘉闾还在惊讶,说你怎么也死了。 江伟眼神躲闪。 幻境里的状况暂时还没有影响到幻境外的众人,江嘉闾他们根本没有在里面的记忆。 订婚戒指目前在幻境里的江嘉闾手上,但是荆戊把当时江伟的心里话录音了下来,放出来后,江嘉闾和白柳燕不敢置信地看着江伟。 “你们抽空都上一趟七楼,那里有你们遗失的记忆。”荆戊让情侣自己处理江伟,然后对所有鬼吩咐。 每个信物都有他们最关键的死亡记忆,只有本人亲自上去融合了才能消化那段记忆。 最后,荆戊看向摄影师,这是属于父女之间的矛盾,游鹤山的女儿还没死。 电话鬼白乐远怜香惜玉,目前只是把游鹤山的女儿、那个眼镜妹子,弄昏迷了,人还在七楼。 “你女儿在七楼,你们之间应该有很多话要说。”荆戊拍了拍游鹤山的肩膀,深深地一叹。 那些事情,他这一个局外人不好插手,也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插手。 游鹤山张了张嘴巴,似乎有些茫然,又有些逃避。 但是几番挣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至此,系统给荆戊安排的任务全部完成。 手机的提示音不断,但是似乎只有荆戊一个人能听到,身边的鬼怪相继离开,还有游鹤山一个人犹犹豫豫。 荆戊直接取出手机开始查看。 【心愿1:找出杀害姐弟的凶手,并将之绳之於法;】 【进度:完成度90%】 绳之於法是得将那人口拐卖犯送上法制套餐,荆戊打算干脆让姐弟俩穿着他的尸体去警局自首,干净利落。 转念一想,弟弟太小,而且两个应该都不懂法律,不如还是让游鹤山陪着一起去。 虽然电话鬼白乐远更擅长交际,但他真怕白乐远一离开度假村就开始放飞自我,甚至到了局子里看到美女警花也口头花花,那画面难以直视。 至于游鹤山,他相信对方一定会回来的。 【心愿2:找到摄影师的执念,帮他完成心愿;】 【进度:完成度70%】 荆戊看了一眼游鹤山,对方在地下室反复徘徊几圈后,终于下定决心,在最后一个走上电梯。 他终于要去七楼,准备面对自己的过往。 等见到女儿,完成度或许就能推进到百分百。 【心愿3:找出杀害情侣的凶手,并将他带到情侣面前。】 【进度:完成度100%】 这个江伟完全是意外之喜,荆戊放出与殷小勇合成的照片时,原本只打算钓鱼人口拐卖犯,没想到全部一网打尽。 这让荆戊越发意识到,天堂酒店的鬼怪格局是有人人为做出来的,就是谢斐口中的那个组织。 只是关于这个组织的信息,荆戊所知甚少。 他相信,后续依然会继续打交道,毕竟他手里还有一个“人质”。 地下室的鬼怪们相继离开,荆戊独自一人站在一堆剩下的假人中,查看手机里度假村APP的提示消息。 他查看个人面板后,自己的道具有了新增。 【获得道具1:皮球】 【获得道具2:生命相机】 【获得道具3:吹风机】 这三个道具荆戊在幻境里都没用上,东西在面对本人时,失去了使用能力,当时三个道具的使用按键直接灰了下去。 这也给荆戊提了一个醒,太过依赖道具会有很大的缺陷。 他下意识看向手上的黑色手套。 因为要抓出《噩梦之书》里的鬼,他依然戴着这双手套。 手套…… 荆戊突然想起自己在水中见到的那一团白光,那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荆戊拳头微微握紧,取下手套,珍惜地收藏了起来。 他又看向新增道具,看到内容十分惊讶,这系统直接把谢斐归类为道具了? 【新增道具4:工具人皮谢斐——虽然没法利用,但是当地垫、坐垫、抹布和沙包还是极好的】 荆戊看得想笑。 APP也是有点子幽默在身上的。 终于,他等到了最想要的信息。 【恭喜您,天堂酒店七层楼已全部解锁,获得全部权限!】 【现在您已拥有员工——】 【殷小红,殷小勇,游鹤山,白柳燕,江嘉闾。】 员工只有五个? 除了之前的姐弟和游鹤山,现在因为江伟被抓到情侣面前,小情侣认可了荆戊,成为了他的新员工。 但是电话鬼和绷带男依然没有认可。 荆戊有些郁闷了。 他对白乐远和绷带男各种深情表白,竟然一点没打动对方? 不过转念一想,也是,这两个一个海王一个抑郁,都是自由奔放的灵魂,表白如果能轻易打动对方、让对方愿意当自己员工,那他们大概也不会死了,估计还在矜矜业业被生前的老板画大饼忽悠。 荆戊想开以后,也就没那么在意这些细节了。 荆戊想起七楼里的白乐远去追双胞胎里的安安,一直到幻象破灭,依然没看到那二人,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噩梦之书》的作者依然缩成一团,似乎不能离开这本书太远,就连那个从商场来凑热闹的圆胖男鬼都已经上七楼了,只有女孩依然留在这里。 虽然荆戊没有解决作者的事,但是系统却依然判定酒店的完成度足够了,这也让荆戊对作者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他没有多说,只是重新把女孩收入阴影里,然后提着谢斐的人皮,信守承诺地,把他放在了一楼公共厕所的男厕门口。 整个过程,谢斐没有说一句话,似乎真的已经彻底离开了,任由荆戊摆布。 荆戊在谢斐牌地垫上擦了擦鞋,然后进厕所进了隔间。 荆戊没有发出声音,屏息凝神,从门缝观察地垫。 果然,谢斐只是装死。 荆戊锁上门的声音刚传出来,那扁平的人皮像只逃跑的壁虎似的,猛地站立起来,直接逃跑。 地下室没有窗户,谢斐跑上一楼,就朝门外狂奔。 然后,荆戊收到了系统发来的新通知:【警告!工具人谢斐逃跑,现已电击惩罚,请去酒店门口回收,避免惊吓到普通客人。】 荆戊慢悠悠走出来。 他就说,APP既然已经判定谢斐成为了他的新增道具,怎么可能轻易让谢斐跑走。 玩具车哪怕能自己跑动,终究是离不开主人和遥控器的。 荆戊慢腾腾走出来,就看到地垫谢斐绝望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在诡异的冒着黑烟,头发炸毛,皮肤也发出烤肉烤糊了的味道。 “晚上好,赏月开心吗?”荆戊笑嘻嘻,凑过去刺激道。 谢斐装死。 荆戊也不生气,没有直接用手拿,他特意提着马桶搋子出来,直接用马桶搋吸住了谢斐的脸,把他重新提回男厕门口。 谢斐:凸(艹皿艹 )! 荆戊:“别着急,多跑几次,我们这地好久没拖了,正好擦干净。” 谢斐生无可恋。 让他彻底放弃又有些不甘心,真担心荆戊拿他的人皮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他可是知道这家伙是喜欢男人的! 荆戊把谢斐重新扔到男厕门口就没管了,他收到了新的系统提示。 【“星期一的秘密花园”场景已解锁,是否选择试炼?】 荆戊刚要点“是”,突然手机弹出订单信息: “您有新的客户订单~” 荆戊果断点了“否”。 任务自动变灰,可以下次激活,但赚钱的机会不常有。 荆戊连忙点开页面查看,果然有人在网页上下了天堂酒店套房的订单,还不是一两个,是五个人。 又是一个团伙吗? 想起刚刚覆灭的七人团队,荆戊兴奋中带着警惕。 赚钱是要赚的,但是警惕心也是要有的,小情侣上了七楼,荆戊自己跑去前台打开电脑操作后台。 白柳燕和江嘉闾相挟而来,两人知道了死因,反而开心了很多。 白柳燕笑嘻嘻地跟荆戊打招呼,抬起的手上戴着那枚找回来的订婚戒指。他们遇到了幻境里的自己,重新找回了过去。 “老板,又有新客人过来,还是组团的!” “嗯,我知道。” 荆戊埋头在电脑上一顿操作。 江嘉闾也凑过来:“老板你在干嘛?” “把我们的新客房挂上去,七楼总统套房,梦幻天堂岛。” 荆戊把七楼全部标为总统套房,然后定了个天价。 江嘉闾一看这个价格傻眼了:“这个价格是不是打错了?” 太贵了吧,比所有房间加起来都要贵! “没错,就这个价!”荆戊自己开始编辑软广告,准备大力给七楼打打广告。 白柳燕也看到了新的总统套房:“这是不是太离谱了?” “不离谱,我们是独一无二的,谁家都学不来。”荆戊带着自信的微笑。 “你心中的天堂是什么样子,我们的总统套房就是什么样。” “我感觉,我们要被骂。” 看着荆戊已经登录上某论坛准备发广告,白柳燕忧心忡忡道。 “黑红不也是红?”有热度有争议最好,总有人好奇想要来体验一下为什么这么贵,只要来了,那就赢了。 所以荆戊自己用官方号发完广告,自己用个人小号开始辱骂: “天价套房全是骗局!” 然后换了个论坛,自己吐槽骂自己的酒店,说总统套房贵到让人怀疑智商,一定是资本家在割韭菜。 反正都要骂,我自己先骂为敬——荆戊如是道。 等到忙完了,荆戊终于赶在天亮之前,好好睡了一觉。 客户订的房间是从第二天的晚上八点开始,荆戊还有时间重新整顿。 浑身的疲惫在美好的睡眠中烟消云散,荆戊本以为自己会做梦梦到穿病号服的自己,然而什么都没有。 身体和精神已经疲惫到了极致,他倒头就直接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荆戊是被饿醒的。 打开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酒店目前没有鬼怪会做梦,荆戊还得自食其力去给自己做午餐。 他摸摸肚子,简单洗漱一番,下楼去厨房给自己做了份午餐,就看到摄影师磨磨蹭蹭走过来,说可不可以给自己女儿也做一份,女儿饿了一晚上也饿了。 荆戊知道,游鹤山看来跟女儿谈了一个晚上。 谈得怎么样不说,但是游鹤山没有出于私情把女儿放走,荆戊已经很满意了。 荆戊点头应允,问了他女儿的胃口和偏好,游鹤山苦笑着表示一无所知。 这个父亲,可以说是非常失职了。 看着游鹤山愧疚的模样,荆戊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时间还长,他可以重新开始慢慢学,比如从为女儿□□心餐开始。 荆戊特意做饭的时候给游鹤山细心讲解步骤和配料,让游鹤山感激不尽。 等游鹤山端着给女儿的爱心午餐离开,荆戊拍拍手,心里有些惭愧。 同志你还是太嫩了,我哪里是关心你的父女关系,我只是在为未来的厨师提前做培训。 酒店客人越来越多,总不能都是老板来炒菜吧。 荆戊快活地展望起未来的游大厨,深感这样全能的员工多来几个最好,一边快乐地往嘴里扒着饭。 刚吃完饭,荆戊就看到越金儃带着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秃头领导走了进来。 与之前不同,这一次两人是穿着制服,带着文件上门的。 荆戊看了看手中的文件,又看了看越金儃。 “怎么又是你?” 荆戊看着越金儃的眼神渐渐迷离。 男人果然还是穿制服最帅! 瞧这修长的大长腿,瞧这皮带勒出来的性感腰身,瞧这丰满硬朗的胸肌,被制服用硬朗的线条勾勒的呼之欲出,越看越诱人。 越金儃一脸晦气:“我是特殊部门的顾问,帮你报警后特殊部门接手了这个特殊案件。领导说我来过这里跟你熟,让我负责追踪这个事件。” 这个案件指的是谢斐和背后组织的事,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这岂不是意味着两人还有很长的共处时间? 荆戊摸着下巴,上上下下扫视着越金儃的身材,发出诡异的“嘿嘿”怪笑。 越金儃不寒而栗。 荆戊突然热情地凑了过来:“喝酒不?我们这新进了一批好酒。” 越金儃莫名其妙:“不喝。” “吃火锅吗?我刚进了一批食材。” “不吃。” “吃巧克力吗?各种口味都有,榛子的酒心的都有。” “不吃。” 越金儃微微挑眉,语气危险了起来:“你这么热情,想干嘛?” 荆戊笑得满脸色批样:“听说这些东西吃了屁股会疼,我验证一下。” 越金儃黑着脸:“滚!” “哈哈哈哈哈哈哈!”荆戊最喜欢逗越金儃了,一看到他被自己气得骂人,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你等着。”越金儃恨恨地瞪着笑得得意的荆戊。 以后谁屁股疼还说不准呢! 领导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似乎两人的对话挑战了他过时的三观。 荆戊连忙收敛起笑容,客气地道:“啊这位领导,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其实平时我还是挺矜持的。” 领导连忙紧张摆手:“不不不,我不是领导,越神才是,我是越神带的新人,才刚毕业。” 这下轮到荆戊震惊了。 刚毕业,兄弟你开玩笑吧,你这张脸说是毕业生的家长我也信啊! 秃头领导悲伤地撸了一把自己的头皮:“我真没那么老,我只是家族的遗传性秃头而已,别人三十开始秃,我刚过二十就开始秃了。”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两人同样没吃饭,荆戊懒得给他们做,把二人打发去厨房自己做饭去了。 下午,趁着没客人,荆戊把所有员工再次在地下室召集起来开会。 会议上介绍了越金儃和郑戈——那位经常被误认为是老领导的新人,今后这两人会长时间在天堂酒店共处了。 原本对越金儃比较畏惧的众鬼听说他成了自己人,虽然依然保持距离,但终于不用战战兢兢担心被吃了。 荆戊甚至现场发掘了两人的优点,已经安排了工作抵房钱,那就是厨房。 两人的厨艺都还不错,厨房正好缺人,就被荆戊一起扔进厨房。 然后,便是华丽丽的的机器人变身—— “上皮肤!” 荆戊走到了红布遮盖的假人前。 然后豪情万丈把红布往下一扯—— “铛铛铛铛!大家的机器人皮肤到啦!” “啪啪啪啪”,三两声捧场的掌声,来源于唯二真正期待已久的殷小红殷小勇姐弟俩。 他们一个是用童装模特化妆成了漂亮可爱的洋娃娃,一个化妆成了变形金刚,看到自己的假人模特,很开心就冲了过去。 “看孩子们都高兴啊,大家不用矜持,都试试吧。”荆戊慈爱地看着两个假人学着走路的样子,颇觉得有爱。 “机器人美少女真的太硬核了。”白柳燕有些犹豫,她是想要美少女战士,但不是金属做的美少女,这画风太奇怪了。 但是再一看到荆戊期待的眼神,又不忍拒绝。 “那就给老板捧捧场。” 白柳燕进入了假人里,开始尝试着动作和做表情。 假人的脸上化了精美的妆容,但是再精美,假人的五官也只会看起来更阴森。 为了显示是机器人,成年鬼的假人皮肤上原本被喷上了金属色喷漆。后来游鹤山觉得太假,细致地画成金属感的银灰色皮肤,还特意在头颅四肢等关节的地方画上了断开的缝隙。 游鹤山的画技很好,画得很像机器人。 就是实在不符合众鬼的审美。 也就江嘉闾的机甲战士比较适合这个画风。 “机器美少女,机器木乃伊,机器王子,机器洋娃娃,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越金儃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得是叹为观止。这通神操作让他这样的正常人真是万万没想到。 “哦,还有一个男人假装的机器猫女郎。” 论骚还得是猫女郎骚,谁能想到这是一个圆圆胖胖的男鬼假装的呢。 众人齐齐看向猫女郎,看到男鬼自己主动画出来的性感裹胸皮裙渔网袜,还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的猫耳朵猫尾巴,再联想到男鬼原本的模样,一起陷入诡异的沉默。 荆戊也忍不住开始自我反思。 他这个酒店是不是风水不太好,怎么汇聚到一起的鬼怪和人类一个比一个奇葩? 但是来都来了,众人只能唉声叹气地穿上新皮肤,圆胖男鬼变身后还挺开心,一直在调试如何摆动猫耳朵和猫尾巴。 “我再也无法直视猫女郎了。”机器王子白乐远捂住眼睛,深感自己的梦想破灭了。 绷带男之前还说不要木乃伊,等到了大家都给游鹤山出主意要求定制个性皮肤时,最后还是要求画成了绷带木乃伊。 这样让他有种诡异的安全感,不用露脸,也不用露出肌肤。 晚上七点,一群奇装异服的假人从地下室走出,开始迎接自己的新生活。 机甲战士江嘉闾开始学习当领班的礼仪,站在旋转门周围很自觉地开始练习迎宾用语。 机器美少女白柳燕独自一人在前台,有些惴惴不安。 “老板,我不知道应对客人的刁难怎么办?” 荆戊:“客户就是上帝,他说什么你都说对对对,是是是。” 白柳燕忧心忡忡:“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那就公事公办,回应是的。”荆戊眼看白柳燕依然神魂不定的样子,给她讲了个小故事。 “有人问智者如何避免跟蠢货吵架,智者说那就是蠢货不管说什么我都说是的你说得对,记者说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应该如何如何,智者说:你说得对。” 白柳燕:“这样不一定有用吧?” “是的。”荆戊现学现用,“你说得对。” “可是我还是没找到怎么应对啊。” 荆戊:“是的,你说得对。” “我还是很紧张!”白柳燕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是的。”荆戊已经听到了门外的车驶过来的声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加油,你可以的!” 白柳燕欲哭无泪。 感觉被老板糊弄了,丝毫没有被安慰到,更没有找到有用的办法! 可是五位客人已经走了进来。 五人小队是四男一女,穿着打扮都比较利落,身上还背负着摄像机反光板等大型机械,看起来非常的专业。 领头的是那个长得有种野性美的高挑妹子,她正跟领班的江嘉闾有说有笑。 白柳燕看得有些吃味。 这时候,五人走到前台,开始取出身份证核对订房信息。 一个戴着大金链子的高大男人看到前台后面墙壁上挂出的价目表,一下子就看到新更新的总统套房的价格,乐了。 “听说有个天堂酒店的总统套房特别贵,不会就是你们酒店吧?” 白柳燕笑得僵硬:“是的。” 总感觉下一秒这男人就要暴怒怎么办! 大金链子男人哈哈一笑:“你们这荒郊野岭的,没什么景点,酒店连五星级都算不上,这么贵不会是骗人吧?” 白柳燕眼睛一闭:“是的。” 大金链子:??? “你这么回答不会是对你们老板不满意不想干了吧?” 白柳燕逃避的缩成一团,偏偏假人的眼睛画的是睁开的,看起来像是麻木地在重复回答:“是的。” “你只会说一个词是机器人吗?” “是的。” 白柳燕:没错,我现在的确是机器人,这么回答没毛病! 大金链子暴躁了,怀疑眼前这女的是瞧不起他,故意戏弄他! “我艹你大爷的找打是吧?” “是的。”白柳燕习惯性的回答后立刻意识错了,“啊不是!” 他的同伴连忙拉住他:“不对啊,这个前台不太对劲,好像真的是个假人!” 白柳燕连忙点头: “是的。” 她这个身体就是个假人,没错! “是的我是你大爷——”大金链子粗鲁地推开同伴,一伸手猛地拽住白柳燕的衣领,江嘉闾距离较远中间还拦了几个人,阻止不及时,眼睁睁看着白柳燕身体猛然向前,然后头部受到惊吓使劲往后,结果一不小心,头颅朝后掉出了塑料关节。 “啊——” 大金链子慌了,叫得跟被杀的猪似的。 “人头!人头!” 白柳燕的人头掉了下来。 她的手还举着客人的身份证在登记录入。 这幅画面看起来更诡异了。 “不好意思,吓到客人了。”江嘉闾眼里闪过一丝阴霾,强忍怒意上前挡在了大金链子面前。 “我们酒店是全智能高科技酒店,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是机器人。” 大金链子有些磕磕巴巴,他的同伴,那位被围在中心的高挑女孩走上前来:“你不是个大活人吗?” “我也是机器人哦。”江嘉闾对大金链子这个吓到女朋友的客人有些不满,礼貌地笑着,拔掉了自己的头颅递过去。 “客人请看,我的脑袋也可以摘下来的哟~” 五大三粗的男人看着递过来的头颅,一低头与那双冰冷无机质的眼睛四目相对,再次觉得一阵腿软,被旁边的同伴一左一右搀扶住。 “真有意思。”高挑女孩对同伴被吓到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好奇地打量着江嘉闾,伸手想去拿他的人头,被江嘉闾躲开了。 “不过机器人的头可以这么随意摘下来,不会损坏零件吗?” “芯片在就不会。”江嘉闾自己重新把自己的人头安好,绕到前台后给白柳燕也安好头颅,轻声安抚了一下对方。 高挑女孩继续追问,甚至让人开了直播要拍摄,江嘉闾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温和而坚定地拒绝了:“我只是个机器人,更高科技的核心秘密老板不会告诉我们,为了避免机器人发动对人类的战争,还请您避免向机器人询问更多相关秘密。” “哈哈有意思。”高挑女孩看出了江嘉闾的拒绝之意,很识趣地抬起手示意同伴关掉直播。 但是大金链子不依不饶地闹开了。 “吓得老子差点晕过去,叫什么有意思,老子要退房!” 这时候,一直在观察情况的荆戊主动走了上来。 “您好,我是这里的老板。今天的失误是我们工作人员不小心造成的,为了弥补您的精神损失,不如这样,给您换到总统套房体验一晚上如何?” “老子不差这点钱,换就换。”大金链子缓过劲来,看着重新戴上头颅的机器人傻站在一旁,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跟机器人计较的样子有些傻缺。 再看眼前这笑嘻嘻的小白脸,大金链子迁怒到了荆戊的身上。 “我倒要看看,什么总统套房值这个价!” “你看,这是官方的人,有他们在你们应该放心了吧?”荆戊这时看到一旁看热闹的越金儃二人,当下把两人拉出来打广告。 越金儃对上荆戊的眼神,一摊手:“哦,我们接到群众的举报电话,特意来监视了解情况的。” 荆戊看着越金儃,大哥,这个时候你别闹。 越金儃眼里含着笑意,继续说道:“不过有我们在,安全您尽管放心。” 这点是实话,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保证群众的安全。 五人一听放心了许多。 既然不是黑店,那就放心地换了房间,那位大金链子老兄还真付了钱。 这个爽快劲,荆戊看得眼馋,立刻下定决心:一定要把他发展成为永久会员! 五个人拿到了各自的房卡。 白柳燕和江嘉闾相继“掉头”后,五人的表现各自不同。 高挑辣妹对二人充满了兴趣,还提出想要一起直播或者合影,均被拒绝后也不生气,看得出来是很会社交也很懂社交的王者。 大金链子仿佛为了证明自己是真男人胆子大,明明还有些害怕,强撑着看两人,一边看还一边嫌弃:“这机器人真丑,一点科幻感都没有,反而有些恐怖灵异片的感觉。” 他这话一说,落在团队最后面的一人浑身一颤。 荆戊一直在关注这群人,立刻注意到了那人的不一样。 那是个长相有些青涩、看起来像是大学还没毕业的年轻人。他似乎刚入行,对工作还不熟悉,笨手笨脚的经常被团队的人训斥。 在队友们各种方式跟“机器人”打交道的时候,只有他犹豫地不断悄悄回头看,眼神里透露出畏惧。 这个人,有点奇怪。 荆戊开始观察团队的订房信息。 四个人原本都订的是六楼,但是这个人一开始就订的是二楼。 二楼的标准间是酒店最便宜的房间,越往上越贵。 这个人被其他四人隐约有排斥和看不起的表现,但是对江嘉闾和白柳燕又有着异常的敏感,会不会是谢斐他们组织的? 荆戊多留意了一番,看到那人的身份证登记信息是“丁雀”,身份是这个探险主播的小助理。 多关注一下他。 荆戊用眼神示意其他鬼怪道。 他目送五人坐上电梯后,单独走到休息室。 荆戊取出《噩梦之书》,鼓励作者:“妹子,好好干,未来的金山银山靠你了!” 作者:“嘤。” “对了,记得监督一下,谢斐现在在一楼卫生间当地垫,如果感觉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进入酒店去找他,及时通知我。” 作者:“嘤嘤嘤。” 这一定是在威胁她吧? 一定是吧! 不好好工作就得去厕所门口当地垫,太可怕了! 她这一本书能用的地方更多,地垫坐垫马桶垫,哦她不要!她宁愿在七楼当个造梦的艺术家! 电梯里,丁雀独自一人到了二楼就先下了,其他人也没在意,只是依然嫌弃加提醒。 性感妹子提议想上七楼看看总统套房到底有多好,于是一行人一起上楼,打开701房间后,失望地连声骂骗子。 “早知道许哥就不该出钱。”同伴说道。 “来都来了,老子睡也要把本睡回来。”大金链子许聪骂骂咧咧道。 女主播情商很高地安慰:“也许是低调的奢华,有些五星级酒店看起来没什么不同,但是床睡得特别香,许哥不是失眠很久了吗?没准可以在这里睡一个好觉。” 许聪耸耸肩:“没事,这点钱我也不看在眼里。” 话虽如此,其实他还是肉疼的。 家里虽然不缺钱,但是这点钱也不是小钱。 牛已经吹出去了,许聪只能硬着头皮住了下来。 晚上,许聪看完电视想要洗澡,他拿起手机,一边寻找音乐一边随手推开浴室的门。 眼角余光突然被什么金灿灿的东西闪到了,许聪挪开视线,往发出光亮的地方一看,瞬间瞪大眼睛。 “哇!”许聪震惊中带着莫大的惊喜。 他兴奋到流着泪,感激涕零。 颤抖着手想给同伴发短信,却发现打字都不连贯,最后干脆换成了在群里发语音: “这个总统套房真是太值了!这里简直就是我的天堂啊!” …… 晚上,丁雀独自一人偷偷摸摸出来,想拍一点不一样的素材。 从进入这家酒店开始,丁雀就觉得不对劲。 他听奶奶说,祖上出过捉鬼天师,他们这一脉血脉特殊,对鬼怪天生有较强的感应里,肯定不是假的。 丁雀也有个当大主播的梦想,不想仅仅是当个小助理。 今晚,或许他就可以打个翻身仗,一举逆袭成为大主播! 路过二楼时,突然看到白天见过的那个机器人领班,看到一个机器人以那么鬼鬼祟祟的姿态趴在楼道拐角处偷看,总觉得很别扭。 他举起手机,快速偷偷录下视频,然后才凑过去一拍对方的肩膀: “你在看什么?” “机器人大战人类。”江嘉闾头也不回地说道。在丁雀过来时早就发现了,根本没在意。 “你不就是机器人?”丁雀觉得酒店的一切都很奇怪。 这个人也奇怪。 “嗯,我是军师,战士已经去了。”江嘉闾兴奋地压低声音。 “快看,前锋军打入敌营了!” 丁雀看过去,只看到了两道长长的黑影进入201房间。 奇怪,怎么没听到开门的声音门就开了? 201的房间,传来剧烈的“嘭嘭嘭”声音,门从里面被撞击的不断变形,仿佛下一秒就要裂开。 不一会儿,嘭的一声,门被从里面撞开,一个人影被从里面扔了出来,看全身裹着的布条,像是一个机器人木乃伊。 机器人为什么会有木乃伊? 丁雀发现了这个盲点,百思不得其解。 很快,又一个穿得像古欧洲王子的机器人也被扔了出来,正好砸在准备起身的木乃伊上,直接把木乃伊的手砸掉了,只剩一根绷带牵连着。 竟然是真打啊。 而且那木乃伊一脚踹开身上的机器人王子,捡起自己的手,安都没安,又冲进房间,里面再次传来一阵激烈打斗的声音。 江嘉闾看得是津津有味,嘴里小声嘀咕:“打死他!打死他!打他丫的!” 丁雀奇怪了:“你们为什么要打老板?”机器人也被资本家奴役吗? 江嘉闾阴森森一笑:“嘿嘿嘿嘿,打赢了老板,我们就出去征服人类。” 丁雀吓得一抖,立刻拉开了距离。 突然,他看到门口飞出来一个头。 头都打掉了! 丁雀差点尖叫。 这个分明不是机器人头,是真的人头,肉色的,眼珠子还在动! 白乐远的头颅在丁雀面前转了一圈,自动滚回去,滚到房间门口时,一只手从门框内伸出来,精准地抓住人头又把人头提了回去。 丁雀的嘴巴被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殷小红捂住,小女孩的语气还带着嫌弃:“这么大个人了,都没见到血叫个什么劲?” 丁雀声音发抖地问:“小妹妹,你们真的是机器人?” 殷小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画得还不像吗? “你觉得不像吗?” 殷小红直接把自己的头摘下来,递给他。 “自己摸。” 丁雀:!!! 虽然小妹妹你很热情,可是这个动作让哥哥更害怕了啊! 丁雀颤颤巍巍接过头,这头颅分明怎么摸都不像是金属啊,更像是商场的塑料模特。 看起来更可怕了! 丁雀颤抖着往后退,被一个小男孩拦住:“头,头。” “给你。”丁雀吓死了,手抖得跟冻坏了似的,连递带扔地把头颅还给殷小勇。 “给我姐姐重新安上。”殷小勇爱惜地抱着人头,走向姐姐,路过丁雀身边还在小声嘟囔。 “画了好久呢……” 画人头? 丁雀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画皮的故事,再看每个机器人都觉得阴森森,让人不寒而栗。 丁雀想逃跑,但是双腿发软,抖得厉害,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他扶着墙壁艰难地往外挪,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另外两个人。 丁雀一惊,差点晕倒,被来人稳稳地搀扶着站了起来。 拉住他手臂的手是温暖的,正常的。 丁雀激动地一抬头,看到了白天见过的越金儃和郑戈。 太好了,终于遇到正常人了! 丁雀看到这两人如同看到了溺水者见到了施救者。 “你们是官方的人吧?” 越金儃:“嗯。” 丁雀:“这个酒店是不是有鬼?” 郑戈看到越金儃惜字如金的模样也不奇怪,在外人面前,这才是越金儃本来的模样。 见到越金儃跟荆戊嬉笑怒骂打打闹闹,郑戈那叫一个震惊,都快怀疑越金儃被什么鬼夺舍了。 见越金儃没有搭理丁雀的意思,郑戈主动揽下这个伙计,故意一脸诧异加正义的表情说道:“年轻人要相信科学。” 丁雀苦着脸,在来这个酒店之前,他也是很相信科学的,不然不会拒绝奶奶说的家族传统行业来从事新兴行业。 可是现在三观有点崩塌,自己想控制也控制不住啊。 “真的没鬼吗?可我总感觉到处都是鬼。” “闹什么鬼,没见过机器人吗?”郑戈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教训道,“年轻人不要光顾着看明星,也要多看看科学,多看看人类的新文化新技术。” 丁雀心虚地摸摸头:“哦。” 这位领导看起来一把年纪了,应该不至于随口乱说吧? 看到丁雀被自己三言两语说服了,丁雀摸了一把自己头顶稀疏的头发。 虽然青年掉发让人心酸,但好处也是有的,比如看起来多增加了十几年的资历,再比如在外人眼里增加了更多的信任感,总以为他才是领导。 越金儃没有在意身边两人的谈话,只是有些奇怪:荆戊怎么又跟鬼怪打起来了? 这个酒店的鬼怪们这么叛逆的吗? 而且大晚上的不睡觉竟然都来看热闹,是太闲了还是荆戊太会拉仇恨了? 此时的荆戊也很气。 大晚上的怎么又来搅人清梦,不知道睡不好觉人会变丑吗?! “你个大忽悠,竟然误导我说那家伙喜欢我,害得我差点被他打死!”电话鬼白乐远这次主动出力,打得格外激烈。 一说到这里,绷带男也很激动。 自己竟然还被这个骗子老板表白,还是假表白!还制造谣言说自己喜欢白乐远那个花花公子! 上了七楼后,虽然鬼怪们找回了自己的死亡记忆,但同时也知道了幻象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尤其是被荆戊坑的记忆,真是记忆犹新。 不止电话鬼和绷带男想打他,其实江嘉闾也想打他,谁让荆戊用他女朋友的头颅当气球比赛射飞镖呢。 但是白柳燕出于感激荆戊帮忙找到了凶手,拦下了江嘉闾。最重要的是,江嘉闾知道自己打不过。 现在主力揍人的也是两个最厉害的,江嘉闾暗中在看热闹兼当啦啦队。 至于是给谁当啦啦队,取决于谁能打赢。 荆戊:“哦,就这啊,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 反正睡不着了,打就打吧,也好杀鸡儆猴,让其他鬼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好报复的。 三人你来我往,有来有回。 打的假人肢体乱飞,后来直接放弃了假人肢体,开始用上鬼身,继续打。 打来打去,也没打出个胜负来,旁观者看得都快睡着了。 殷小红姐弟最先撑不住跑了,然后江嘉闾也会去陪不愿意过来的女友睡美容觉,最后只剩下三个人类看热闹。 丁雀原本强撑着自己别睡,一个人头砸到自己头上,还以为又是机器人头时,那人头竟然礼貌地对他说了声“哦不好意思,对不起”。 然后丁雀零距离感受到了人头的肌理,温度,还有说话时呼在自己脸上的冰冷呼吸。 他全身都给吓得僵硬了。 突然太阳穴一痛,直接给晕了过去。 郑戈看着突然出手的越金儃,吓得缩起脖子,生怕自己也被按晕过去。 越金儃解释:“昏迷是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这也是为了他好。” 郑戈:“哦。” 可是话说自我保护机制是自己昏迷,不是被人弄昏迷。 越神这举动真的不是为了帮荆老板掩人耳目吗? 郑戈看着越金儃紧紧盯着201的关切眼神,心里越来越怀疑。 他正想要试探两句,突然看到越金儃猛然回头。 “怎么了?”郑戈下意识问道。 越金儃皱眉看着他,看的郑戈惴惴不安。 “知道他住哪里吗?” “啊?” “207,客人该睡在客房里,你把他送回去。” “哦哦,好。”郑戈连声答应。 背着丁雀去207的时候,郑戈后知后觉,艰难地扭头去看,然后就看到越金儃走向了201。 越神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陌生人了,救人还送人回家? 这分明是担心酒店的声誉吧! 果然关心的还是荆老板! …… 天亮的时候,丁雀被人推醒,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被人送回了房间。 他浑浑噩噩起床,推门出来,站在门口有些惶然。 还没想好是去找同伴还是去吃饭,丁雀突然看到老板提着两个大的黑色塑料袋走了出来。 丁雀脑海里瞬间蹦出“分尸”“凶杀”“埋尸”等不祥的词汇。 荆戊也看到了丁雀。 他想起昨晚越金儃提醒他,207的客人看到了他们打架的事,心里暗道没解决绷带男的事之前还是不要把二楼安排客人了。 这会,他想试探一下丁雀看到了多少。 顺便解决一下误会。 丁雀看到荆戊朝自己看过来,心里瞬间慌了:完了完了,被看到了,该不会要被杀人灭口吧! “早上好,吃早饭没?”荆戊笑眯眯走过来,如普通人一样跟丁雀打着招呼。 丁雀浑身紧绷着,僵硬地吐出一个字:“没。” “哦哦,酒店有送餐服务,您可以在房间里等待就行。” 看着荆戊温和的面孔,丁雀鼓起勇气,瞥了荆戊手里的黑色塑料袋几眼。 “老板这大清早是去干嘛?” “机器人坏了,去返厂维修一下。”荆戊主动给他看,黑色塑料袋里是两包塑料假肢。一包还有一个破旧的座机,一包有一卷奇怪的绷带。 原来真的是机器人。 丁雀终于松了口气。 再看那堆质感廉价的假肢时,丁雀突然觉得它们满是亲切感。 可能老板也受伤了吧,绷带上看起来还有血迹呢。 昨晚打得真是相当激烈。 丁雀感动地道:“老板你辛苦了!”为了维护人类世界的和平,勇敢与机器人恶势力作斗争,简直是人类的英雄! “不辛苦不辛苦,我就是这样一个舍己为人的人。”荆戊不要脸的自吹自擂。 越金儃:“………………” 大早上刚起床就听到这话,突然有点反胃。 “厨子,赶紧做早餐去,没看到客人都饿了吗?”荆戊一眼看到越金儃就开始使唤,“哦,老板也饿了,需要多补补。” 越金儃呵呵两声:“今天的食材有猪脑,给你补补脑子正好。” “嗯嗯你说得对。”荆戊走上前,距离近的越金儃可以看清楚荆戊眼底闪过的一丝狡黠。 然后他不出意外地听到了荆戊的暧昧挑衅: “今天的食材还有腰子,给你多补补。” “不然,我会心疼的~” 丁雀:!!! 他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第29章 梦想国度2 丁雀一晚上没睡好,早上起床后才发现团队已经出门去进行今天的拍摄任务了,根本没人等他。 丁雀失落中,也没太在意,满脑子都是昨晚的经历,脑子里还在进行科学与玄学的博弈。 下楼后,在一楼大厅里,远远地丁雀就看到团队的赞助商许聪竟然也没出去,在靠窗的餐桌那里给人发语音。 因为酒店没什么人,一楼大厅只有两个木呆呆的机器人,许聪发起语音来毫无顾忌,声音大的远远地丁雀就听到了。 “真的!我没说谎,满屋子的金银珠宝,马桶是黄金的,浴缸里满是珍珠,床上全是黄金,金丝被金丝枕,还有一个翡翠的竹夫人可以抱着睡觉……” 说着说着,许聪的语气逐渐梦幻,再次开始回味。 丁雀:??? 昨晚许聪在群里发了一句话就消失,原来是睡得太早做梦去了吗? 好友群里,许聪的狐朋狗友们一个个发来嘲讽的问候。 “老许你是不是喝了假酒?” “大概是做了个美梦,这梦的确是老许的风格哈哈!” “只有我好奇竹夫人是谁吗?” “是个假的,翡翠!翡翠!”许聪挨个点开语音听,听到朋友们都在怀疑自己,急的脸红脖子粗。 但是朋友们依然不相信,各个发来男人的问候。 “我怀疑是个大美人,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 “嘿嘿我懂,都是男人,老许你不用掩饰。” “一群俗人,普通的庸脂俗粉哪里能比得了我的宝贝!”许聪越说越气愤,“浴缸里还有一条黄金鳞片的美人鱼,我见色起意了吗?没有,我眼里只有黄金,只有翡翠,只有珍珠!” 好友道:“你是不是看动画片看得产生了幻觉?前段时间流行的那个吉罗巴?” “老子没有!”许聪气得挂断了电话,“你们等着,我问问老板可不可以开直播,可以的话开直播给你们瞧瞧,一群没见过世面的,说了都不相信,俗!” 许聪直接起身朝前台走去,看样子是去找前台问酒店那位荆老板的去向了。 丁雀正想说荆老板去修机器人了,但是想了想还是闭嘴了。 他跟许聪其实没什么交情,这位土豪赞助商是为了监督他们这次广告拍摄的进度临时进组的,两人可以说一句正式的交道都没打过,丁雀有些怯场,也不知道怎么说。 丁雀想来想去,一个人太无聊,他这个助理也没实质性的工作,团队进行正式拍摄他除了打下手也没什么用,既然不带他,现在还不如自己玩自己的。 丁雀索性也在餐桌附近坐下,掏出手机上网开始编辑帖子。 【夜晚在黑店旁观机器人大战人类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很快就有了数条评论。 1楼:看时间地点以为是灵异风,看“黑店”以为是武侠风,看机器人以为是赛博朋克风,所以楼主你到底想说什么? 2楼:所以是怎样的感受?快更! 3楼:所以最后谁输谁赢?这帖子是机器人写得还是人类写得?细思极恐! …… 丁雀虽然在现实不爱社交,在网络上倒是个社交王者,人气颇高,论坛贴吧微博各种平台都玩得很溜,是个粉丝不少的大V。 眼看自己刚发帖就有了热度,丁雀很高兴,一鼓作气继续写下去。 【我入驻了一家酒店,就是前段时间因为天价被骂的那家天堂酒店。】 【在此声明,我不是酒店的托,也不是土豪,住的不是天价套房,就是普通的单间,价格也很正常,唯一天价的是七楼的总统套房,我们队伍的土豪金主一个人住了。】 【我没住过不知道怎么样,但我知道土豪金主住的第一个晚上就激动地发起群通话,说这里是他的天堂,他要住下来不走了。原本计划三天拍完就走,硬生生延长到七天。反正土豪是赞助商,住宿费都是他出,我们也无所谓。】 【总统套房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土豪神神秘秘的,进去后都不出来了。住了才一晚上,土豪早上出来两眼迷醉像是喝了假酒,出来后回味无穷。】 23楼:“还说不是托……” 24楼:不是托=就是托,不是土豪=就是土豪。这种套路,我熟。 …… 27楼:楼上少哔哔,让楼主先把故事讲完再盖棺定论。 有人黑有人粉,有人单纯看戏,对这样的情况丁雀早已习惯。 随便扫了一眼,丁雀主要在看数据,看数据不错,顺着粉丝的话继续写了下去。 【好吧,为了避免被人误会,接下来说我经历的事情。】 【这个酒店有个特色,全部是机器人服务。说实话,我没感受到高科技的智商碾压,只觉得被吓得不轻。】 【先吐槽一下老板的审美,可能是没钱买皮肤,酒店的机器人做的阴森森的,皮肤怎么看都像是商场的假人。尤其是前台的接待机器人,只会回答是的是的,什么人工智能,分明是人工智障!】 59楼:“原本要怀疑见鬼了,现在说人工智障我反而信了。没错,我们人工智能就是这样智障(狗头)。” 60楼:“有趣,继续。” …… 【最可怕的是晚上,我竟然看到机器人组团去群殴老板!】 【他们竟然有前锋战士有军师还有后勤!】 【还动不动把脑袋摘下来不是当球踢就是当礼物送人,吓死我了嗷!】 这一次,丁雀看到了不少技术宅开始就摘头的技术开始了讨论,讨论的话题深度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知识范围。 “机器人的头能随便摘下来?线路不会断吗?” “机器人的头都摘下来了,面部的表情肌肉如何控制?” “机器人能摘头那可不可以换头?男机器人换女机器人的头?或者人类换成动物的头?” 丁雀:【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不懂机器人。但其中一个机器人军师说,他们打算打赢了老板就出去征服人类,狗头.jpg。我不敢相信,也不敢不信.笑哭.jpg。】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机器人军师是人假装的?COSPLAY?”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只是酒店的一个表演节目?” 丁雀:【不可能,这个机器人军师就是会摘头的那一个,他还把摘下来的手给我摸,我近距离看得很清楚,也看得很惊悚。大哭.jpg。】 “楼主别被带偏了,继续啊!” “讲故事讲故事!我要知道谁输谁赢!” 【当然是人类赢了,那老板可凶残了,把机器人都打得散架了,脑袋手脚掉了一地,还砸我脸上了。】 【当时一个机器人头砸我脸上,还跟我说对不起,我吓死了!近距离看头颅做得好逼真,眼球会转,还有呼吸!】 “呼吸!有呼吸你跟我说是机器人,是你蠢还是我蠢!”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真的?楼主目睹了一起凶杀案但是被骗说是机器人打架?” “我现在怀疑这个什么天堂酒店其实绑架囚禁了一群普通人,普通人想逃离就得干掉老板,结果反而被杀掉还被肢解了……” “越说越恐怖,大早上的我为什么打开这个帖子?上厕所都不敢一个人去了!” …… 【你们跟我当时的反应一样,但真的是机器人,我今天又看到他们了,就是机器人,老板提着一堆机器人零件说要去返厂维修,就是我昨晚看到的那些】 【不过我当时吓得都想跑路了,还好遇到的官方的人。我问他们是不是闹鬼,官方的人说少追星多看科学,好羞耻……】 “什么官方?酒店协会的人?” “官方是指什么官方?” 丁雀:【他们说他们有个组织,叫做龙组。】 “………………” “…………………………” “散了吧,又是个写小说编故事的。” “上次我看到龙组这个词汇还是古早网文小说里,如今我的儿女双全都会写小说了,时光荏苒,中二青年中二之魂永不散。” 【真的是叫龙组!】 375楼:“嗯嗯龙的传人叫龙组,没毛病。” 【这真的不是小说!】 “对,新媒体文,我懂。” “楼上,什么是新媒体文?” “用第一人称编的故事,看起来要多真实有多真实,其实都是编的。” “合着我看了半天看了一个故事呗!” “很好,你又成功地浪费了我生命中珍贵的八分钟。” “建议楼主改名为‘那些年,我和龙组不得不说的三两事’” …… “我说得都是真的,为什么说我在编故事!”丁雀暴躁地抱着头,在座位上哀嚎。 许聪并没有走远,刚去前台问了老板的行踪,得知需要等等后,就返回自己的座位,刚好看到了这一幕,主动朝丁雀走了过来,坐在他的对面。 “嘿小子,刚刚论坛发文的是你啊。” 丁雀此时沉浸在满腔不被信任的悲愤中,都顾不上掉马甲的尴尬,一抬头,声音满腔郁闷:“许哥,他们都不相信我!” 许聪突然找到了同道中人,跟着点头,同样郁闷地长叹:“我没进去之前,也不相信酒店原来真的是我的天堂,我的天堂……” 丁雀起了好奇心:“许哥,酒店房间里有什么?” 一听到有人询问,许聪顿时来了精神,好一阵天花乱坠的描述。 在许聪的嘴里,701房间晚上变成了黄金窟,字面意义上的黄金窟。 房间变成了黄金打造的,墙壁表面的墙纸成了金箔,他甚至没忍住上去啃了一口,还留下了牙印。撕开金箔下面竟然是真的金砖,许聪甚至想要挖一块出来,可惜挖不动。 最美的是浴室。 水龙头流出来的是透明的钻石,闪的人眼花; 玻璃隔断墙变成了整片水晶打造,里面的马桶是整块羊脂玉掏出来的,旁边的厕纸也是金厕纸; 浴缸是整块天然暖玉,里面装满了珍珠玛瑙彩色宝石。还有一条黄金美人鱼,鱼鳞是金箔,头发是金银丝,嘴唇是红宝石,眼睛是黑玛瑙。她坐在浴缸里哭哭啼啼,眼泪扑簌簌往下落,一掉到浴缸里就变成了各种宝石。珍珠,钻石,玛瑙,还有各种不认识的彩色宝石。 “她一直哭啊哭,浴缸装不下了,珍珠钻石一直往外蔓延,铺满了整个浴室。我被淹没在珍珠钻石和黄金里,但是一点都不害怕,觉得死在那里都值了……” 许聪再次想起了当时的画面里,表情陶醉的晕晕然,完全已经忘记了还有个旁观者在听他讲故事。 丁雀看着许聪的表情,突然也有些心动了。 这样的黄金屋自己这辈子不可能买得起了,但是出钱住一晚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许聪终于结束了回忆,也不管丁雀有没有认真听,猛地一拍桌子。 “我决定了!我要继续订,呵呵。等老板回来了,问问他能不能直播,给那群傻叉看看这里到底有多好!”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对许聪来说,这样的天堂不给朋友炫耀炫耀,就是锦衣夜行。 他定然要好好打打朋友们的脸。 直播? 丁雀心念一动,也有了这个想法。 “好主意,我也要订房去直播!” 丁雀认真想了想,他没什么花钱的爱好,省着点用钱又不是出不起,订就订! 不蒸馒头争口气,网友竟然说他是骗人,看他怎么打那些人的脸! …… 同一时间,被人惦记的荆戊正在地下室修假人,越金儃在一旁帮忙。郑戈没来,被越金儃安排去厕所看看地垫谢斐,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 荆戊的画技其实还不错,先是把假人的关节重新拼好,然后用颜料把打坏了打花了的妆容补一补。 在补得时候,越金儃在帮忙拼凑另一具假人的身体,两人顺势聊了起来。 荆戊拿着银色的颜料,一边补皮肤上的缺口一边随口问道:“对了,一直没问你们组织到底叫什么名字?” 从唐振他们再到越金儃二人,每个人提起自己的组织一个个讳莫如深的样子,没一个说名字的,看起来多神秘。 越金儃沉默半晌,左右换话题转移视线都被荆戊给盯着掰了回来,最后不得不深呼吸一口气,吐出两个字: “龙组。” 荆戊手中的画笔一顿:“啥?” “龙组,就是你想的那个龙,你想的那个组。” 越金儃看都不用看,就猜到荆戊会笑,自暴自弃地主动说道, “想笑就笑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荆戊笑得一阵捶胸顿足,手里一抖,颜料涂到了衣服上。 他随手把画笔扔下,拍着大腿叫好,“好名字哈哈哈哈!” 这个称赞是真心实意的。 这名字多好,多有知名度,算是知名IP了,多少电影电视剧小说里都有它的存在。 荆戊忍不住询问: “说出去有人相信吗?会不会以为你们是诈骗?” “诈骗没有,倒是总被人怀疑中二。”越金儃说起也很无奈。“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本就不适合被普通人知道,被人误解成中二青年也省了不少不必要的惊慌。” 荆戊忍着笑:“很好,牺牲很大。” 龙组,哈哈哈哈哈哈哈! 荆戊笑得手抖个不停,画都没法好好画,最后是越金儃接手了接下来的任务,让荆戊一个人在旁边一阵疯笑发泄完。 一直等越金儃把两具假人都修补完毕,荆戊还是笑个不停,一抽一抽的样子让越金儃都担心他是不是要笑得背过气去了。 越金儃收拾好假人,又收拾好画具,把地下室整理的整整齐齐,走过去一拍荆戊:“还笑。” 荆戊扫视一番地下室,对越金儃颇为满意。 “贤惠!”他竖起大拇指夸奖道。 游鹤山什么都好,就这点过于自由。每次创作完,地下室乱的跟废品收购站似的。除了他创作的那一块地能空出来,其他地方都是堆得他本人来了都不一定知道那里有些啥玩意。 但是越金儃相当会整理,归类收纳的工工整整,强迫症看了都挑不出刺来。 对荆戊这个夸奖,越金儃面无表情一拍他头:“走了。” “哦。”荆戊摸了摸自己被拍的位置,心里突然泛起一丝涟漪。 上一次这么被拍,似乎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那还是他上小学,打架后被叫了家长,父亲被老师叫去一起挨骂。父子俩一起走出学校后,荆戊还以为会被爸爸骂,没想到父亲只是笑着轻轻一拍他脑袋,说:“走了,回家。” 荆戊的眼神异样起来,看着越金儃走在前面的背影,心里忍不住泛起嘀咕。 难道,这家伙想当自己爸爸? . 刚走出地下室,荆戊手机就收到系统提示音,与此同时是白柳燕喜气洋洋的声音: “老板,又有了新的订单,都是总统套房!” 七楼还真打开市场了? “很好。”荆戊打开手机,原来提示音也是显示有人通过网页订了天堂酒店的总统套房,还是两个。 荆戊豪气一挥手:“通通接!” 、 以总统套房的价位,和实际付出的代价,一个就有得赚,两个更赚。 荆戊美滋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越金儃突然开口:“我也订一间七楼的房间,就原来那间好了。” 原来荆戊住在谢斐斜对面的706,越金儃住在704。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荆戊向他伸出两根手指,交叉着搓了搓示意给钱。 越金儃一本正经:“我是为了工作,要找那本书问清楚当年的小说连环杀人案,那本书已经被封了,网上找不到只能问作者本人。” 荆戊露出公式化的笑容:“非常感动,非常佩服,所以给您打个九折。” 越金儃似笑非笑: “我若是把犯罪嫌疑人带走,你的生意还继续的下去吗?” 荆戊:艹! 这招釜底抽薪太狠了! “为了支持您的工作,我们当然是免费招待了。”荆戊狗腿的做出邀请的动作,“您请,您请。” 越金儃去前台登记拿房卡——在谢斐几人被搞定后,荆戊当仁不让把他们的房卡会员卡通通回收了,现在流落在外的只剩下一个安安姐姐的,荆戊也通过监控发现安安的确从酒店跑路了,现在安安的事移交给了越金儃背后的“龙组”和龙组合作的官方特殊部门在追缉。 “我也住这里再感受一下。”荆戊也跟着拿了一张房卡,还是706房,在越金儃隔壁。 越金儃笑了笑。 不就是盯着他吗,还说的这么好听。 荆戊取过两张房卡,一张递给越金儃,看着他接过时,阴阴一笑:嘿嘿,晚上有你好受的! 越金儃明知荆戊不怀好意,不仅没生气,竟然还有点期待的小兴奋。 “咦,新的订单是丁雀?”白柳燕突然打断两人诡异的气氛,“他不是住在二楼207吗?” 荆戊一愣,凑到电脑前看了看:“我去问问。” 住在酒店不当面订房间,非得软件上订,这是心里有鬼还是只是单纯社恐? 另一个订房的是许聪,这个荆戊不意外,在他看来,只要是在七楼住过,都会欲罢不能,许聪如果不续订他反而要怀疑是许聪意志力过于坚强还是金元宝不够配合。 “啊他们刚刚想找你,你不在就一起出去了,听说是去外景拍摄,得晚上才回来。”江嘉闾走过来说道。 荆戊:“行,等人回来了通知我。” “好的。” 江嘉闾刚说完,丁雀和许聪就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正好撞见。 丁雀一声惊呼:“啊老板!” 荆戊:“我听说你订了七楼的房间?” “对。”丁雀眼里满是期待,星星眼地看着荆戊,“老板,可以在七楼开直播吗?” 许聪连忙补充:“涉及到隐私的我们是不会拍得!” “我们?你俩都要搞直播?还有你不是住在二楼吗?” “我想换房间住七楼,”丁雀生怕荆戊拒绝,激动地抬高了嗓音,“我会出钱的,费用自理!” “没事,这点小钱,我出!”许聪十分土豪地大包大揽道,“你就住我隔壁,我俩开直播加个好友,还可以互相推一下互相连麦。” 荆戊:“等等,你俩该不会已经吹出去了要开直播吧?” “嗯……” 两人的目光都开始飘忽,语气磕磕巴巴。 “我就是气不过……” “我也是……”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怕网友会以为是特效哦。”荆戊看两人意志坚决,索性直接道,“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技术人员。” 所谓的技术人员,就是《噩梦之书》的作者。 那个女作者一直不肯说本名,现在只知道笔名是叫“金元宝”,非常的吉利,非常的诱惑,很符合荆戊的喜好。 荆戊避开两人,也避开越金儃,独自一人去了休息室,谨慎地把门反锁后,取出《噩梦之书》询问起直播的事。 “哎可以开直播啊,我都忘了。”金元宝眼前一亮,表现得比荆戊还期待。 “没事,开吧,其实书里汇聚的各种情绪越多,我就越强,只是以前谢斐他们都是诱惑人进去杀人,书里的鬼吸收的太强我都不敢面对他们了,现在我希望正面情绪多一些,我就可以回去啦!” 荆戊心念一动。 《噩梦之书》能汇聚的情绪有正负两面,或许,还有正负两个金元宝。 荆戊打量着如同一道影子一样扁平单薄的金元宝。从初见到现在,她都不符合一个厉鬼的形象,连看起来最弱的白柳燕也比她恐怖。 但能主宰七楼,绝对不会是眼前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社恐宅女作者。 作者金元宝死后,小说连环杀人事件停止,也不是偶然。 越金儃当天夜里连夜回去组织,就发动全组上下的人调查过《噩梦之书》的事件。 最后发现,这个案子早就从警方手里移交到了特殊部门,因为根本不是普通的人为杀人案件。是诡异物杀人案件。 但是一本书是不会走路去到处杀人的,静止的诡异物一般是被动触发。 现在的《噩梦之书》能够到处移动,是因为作者金元宝被动成为了《噩梦之书》的影子,也成为了它行走的腿脚。 那在它死之前,是谁带着《噩梦之书》到处行走寻找受害者并且作案呢? 结合金元宝死后案件停止,答案不言而喻。 恐怕越金儃也是猜到了这点,才想要当面问问作者金元宝。 天堂酒店非常特殊,现实里有鬼怪,幻象里有另一群鬼怪,仿佛是镜像一般。 二者如果不汇聚到一起,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记忆。 那么金元宝的情况会不会也是这样? 现实中的金元宝胆小,社恐,非常典型的宅女。 但是幻象里的金元宝别的不说,看八卦时胆子挺大的,构建幻象的力量也非常的强大,会不会正是躲藏在书里的另一个金元宝? 荆戊突然想到了自己,想起了那个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笑得那么温柔,肯定不是他。 星期一,一层楼,这是目前唯一一个还没完成任务的地点。 任务当时解锁后因为客人的到来,荆戊暂时否定了任务,但他迟早得去。 选个时间再去。 要不要带上越金儃呢? 不说救自己或者搭档,当个挡箭牌也是极好的。 再出去时,一直考虑着这件事,荆戊看越金儃的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计算带上的好处和坏处,最后彼此一抵消,发现还是好处多。 跟丁雀二人说好了直播的事,两人激动地现在去207房间帮丁雀把行李搬到七楼去,顺便商量一下如何直播。 荆戊问越金儃有没有行李要搬到七楼,越金儃只带了一个包,包里装了换洗衣物,索性在后面也上去搬东西。 荆戊简单收拾了一下,两人一起上了七楼。 一直到七楼走廊,丁雀二人还没上来,走廊里只有两个人,荆戊还在看越金儃,视线强烈的让越金儃无法忽视。 “看什么?”越金儃感受到荆戊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很敏锐地回头问道。 “看你好看。”荆戊灿烂一笑,阳光的像是向日葵见到了最爱的太阳,花朵绽放,金光灿烂。 越金儃定定地看着他过分灿烂的笑脸,面无表情挪开视线:“别笑了,这不怀好意的鬼样子总觉得你在打什么坏主意。” 荆戊:“怎么可能呢,你一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呢~” 越金儃:“呵呵。” “天黑了,睡觉了。”越金儃走向704,丝毫不停顿的开门,关门。 荆戊站在走廊上,微微沉思。 这算不算是变相的在跟他说,晚安? 荆戊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才五点,晚饭都还没吃,说什么晚安? 这家伙转移话题也太僵硬了吧? 荆戊走上前敲了敲门。 “天亮了,起床做饭了。” 越金儃:“……” 如此会压榨人的老板,妥妥资本家无疑了。 他能怎么办,还不是认命地走出来,去给荆戊做饭。 荆戊笑眯眯跟在后面,讨债鬼似的不断念经:“饭饭,饿饿,饭饭,饿饿~” 越金儃索性闭嘴,任由他念。 等到了厨房,看到已经主动跑来完成厨房工作的郑戈,郑戈的表情更震惊了。 “老大,你去哪了?” “哦,忘了跟你说,我们搬去七楼了,你自己在二楼注意点。”看到郑戈,越金儃才想起自己还带了个新人,随口说了一句。 郑戈敏锐地注意到了里面的关键词: 我们? 他住在二楼还是被嫌弃电灯泡太闪亮了吗,竟然一起搬去七楼不带他玩? “哦,知道了。”郑戈默默端起平底锅,给两人腾出自由空间。 是他错了,还真以为越神是来办案的,原来是为了来谈恋爱。 早知如此,当初他绝对不会努力争取这个机会,来当天天被喂狗粮的单身狗。 郑戈抹一把辛酸泪。 越金儃奇怪地看向郑戈,说住房的事,他跑什么? 难道是没给他换总统套房,不满意了? “草莓,我要。”郑戈的手艺不错,荆戊一手可乐鸡翅一手香煎羊排,还盯上了用来做水果沙拉的草莓,手里腾不开,直接对着越金儃张开嘴:“啊——” 越金儃无语,还是捡起一只草莓,洗干净喂过去。 郑戈眼睛瞪得更大了。 越神竟然还会喂人吃草莓! 还得是洗干净再擦干水地喂! 对不起,他这个电灯泡果然还是太亮了。 郑戈端着平底锅和锅里的炒面,默默走出去,把厨房留作二人世界。 刚走出厨房,就听到荆戊赞扬他:“看不出来,郑戈厨艺这么好。” 越金儃:“单身太久,自然就好了。” 郑戈:扎心了…… 越神一如既往的犀利。 越金儃突然又道:“不过我的厨艺更好。” 郑戈:越神这是吃醋了吗? 还是吃自己的醋? 叼在嘴里的炒面突然没了滋味,郑戈竖起耳朵,心里充满了八卦的欲望和偷听的刺激。 他听到荆戊笑着说:“你做了我才知道。” 然后越神压低声音,语气暧昧而有磁性: “现在就让你感受感受。” 接下来,厨房突然没了声音,只剩下哗啦啦的水声。 洗什么菜要洗这么久? 他明明都把食材料理好了。 还有说做了才知道,做什么? 郑戈突然老脸一红。 这说明什么?说明厨房里的人根本没做饭,在忙别的。 还能忙什么呢? 郑戈一想起越金儃喂荆戊吃草莓的画面,脑海里浮现自己看过的少女小说,突然剧情的主角一变,变成了越金儃用嘴巴叼着草莓,单手掐住荆戊的下巴,凑过去喂草莓…… “你脸红什么?”一个女声突然在耳边响起,惊得郑戈浑身一抖,差点把手里的平底锅给抖落了。 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是那个前台小姐姐,白柳燕。 郑戈作为从事相关行业的人,自然是知道白柳燕的真实身份,但此刻他也顾不上太多,自己也感受到了自己脸滚烫滚烫,连忙掩饰: “没什么,厨房太热了。” “热吗?”白柳燕抬头看天,酒店是有中央空调的,厨房也做不了几个人的饭,怎么会很热? “嗯嗯走走,我有事找你。”郑戈这才意识到两人还堵在厨房门口,里面的人一出来就会看到。感觉自己偷听容易暴露,郑戈连忙找借口想带白柳燕离开。 白柳燕更奇怪了,探头朝厨房看过去。 郑戈却身子一侧,把厨房门口堵住:“厨房挺忙的,千万别去打扰!” 在心里,郑戈觉得自己真是不容易。 不但要主动为越神谈恋爱腾位置不当电灯泡,还得帮忙打掩护免得被人发现,他这样的下属越神一定觉得很贴心! 白柳燕眼神滑过一丝怀疑,嘴上说着“哦,好”,转身作势离开,等郑戈放松警惕与她并肩而行,白柳燕的假人突然往后一退,假人头直接旋转到了背后,往厨房里面看去—— “等等!”郑戈急了,急忙阻止的同时,看到白柳燕突然凝固的眼神,也跟着一起看过去。 然后,郑戈也凝固了。 . 郑戈刚离开时,越金儃看着诱人的草莓,自己也打算洗几个尝尝,结果这一洗,就发现水槽里的水堵在那里根本不下去。 荆戊探头看了几眼:“水槽是不是堵了?” 越金儃把塞子拔起,水依然不下沉,堵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看看,可能是下面的水管堵了。” 他直接蹲下去,打开柜门,去查看水槽下面的水管。 两人的位置正对着厨房的门,但是被料理台挡住了身子。 料理台不大,越金儃蹲下后,臀腿后半部的身子露在外面,荆戊的上半身露在上面。 白柳燕和郑戈的角度看过来时,就只能看到越金儃疑似蹲在荆戊的面前,而荆戊埋着头,似乎正专注地看着越金儃,手臂还似乎扶着越金儃的上半身。 越金儃的身子前后一动一动的,荆戊受不了似的低头:“好了没,快一点,待会就有人来了。” 越金儃的声音闷闷地:“快了快了。”似乎是从什么密闭的空间里隔着发出来的。 越金儃不知道碰到了什么,猛地身子一颤,荆戊同时跟着一颤,声音猛地提高:“啊——你轻点!” 越金儃含糊不清发出“嗯嗯”的声音。 …… 门口,郑戈僵硬地伸出手隔空挡住了白柳燕的视线,自己尴尬地后退: “我就说了他们很忙……” 白柳燕的假人脸上没法传达现在的情绪,看起来仿佛格外淡定。 但是她自己的僵硬还是足以说明此刻波涛起伏的心情。 郑戈拉着白柳燕一起后退,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郑戈才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哦哦。”白柳燕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 郑戈还要再叮嘱时,突然感受到一阵敌视的眼神,一抬头就看到江嘉闾面带警告的走了过来。 为了避免被误会,郑戈只好暂时先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提醒:“千万别说出去!” “嗯嗯。”白柳燕十分不自在。 看到男友江嘉闾过来,更不自在了。 江嘉闾却误会了,以为郑戈跟白柳燕背着自己有什么。 他声音带着醋意,透过假人直接看到了白柳燕的鬼魂体,看出了她的不自在:“你脸怎么这么红?” 白柳燕不敢看他眼睛,低着头声如蚊蚋:“厨房太热。” 江嘉闾更奇怪了:“你去厨房干什么?” 白柳燕声音越来越小:“厨房很忙……” “厨房有什么忙的?”江嘉闾步步紧逼,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让白柳燕招架不住了。 她抬起头,看了看江嘉闾,又左顾右盼看了看周围。 那鬼鬼祟祟的模样让江嘉闾更好奇了。 “发生什么了?告诉我,我不跟别人说。” 听到这话,白柳燕放下心来: “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江嘉闾点点头,好奇心被她拉满了。 白柳燕凑到江嘉闾耳边低声道: “我跟你说……” 随着一字一句,江嘉闾的眼睛渐渐瞪大:“什么!不可能!” …… “我都说了让你轻一点,动作那么粗鲁,弄得到处都是……” 厨房里,荆戊有些郁闷。 水槽下的下水管的确是堵住了,越金儃说自己能修好下水管,非要自己弄,结果把水管掏出来疏通,脏水弄得厨房到处都是,他的裤子鞋子袜子全给打湿了。 而且郑戈刚刚做完饭,料理台和地面有油,一个不小心还把用来做水果沙拉的沙拉酱打破了,白色沙拉酱弄得到处都是。 越金儃处理下水道后,荆戊不得不花时间收拾厨房,把地面和台面全擦了一遍,自己身上又是汗水又是脏水。 刚换的衣服,一个早上的功夫,又脏了。 越金儃皱眉看着身上湿漉漉的裤腿和鞋子,厨房下水管的水太脏,让他浑身不舒服,语气也不好了起来:“让你弄你不弄,现在我弄了还怪我,有本事自己弄。” 荆戊擦完沙拉酱的厨房纸往垃圾桶一扔:“我弄肯定技术比你好。” 越金儃冷笑:“呵,我不信。” 两人处理完厨房的事,走出厨房还在互相责备。 江嘉闾小心翼翼凑上去,听到两人的对话有些暧昧,但是看气氛似乎不算融洽。 联想到女友刚说的事,江嘉闾不敢相信的同时,还是忍不住试探:“你们衣服怎么湿了?” “哦,水溅身上了。”荆戊说着说着,又开始埋怨越金儃,“都怪你,搞得我得回去换裤子了。” 越金儃面无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开心:“我也得换。” 江嘉闾:!!! 竟然是真的! 发展的这么快吗?! 等二人真的坐电梯上楼换裤子去了,江嘉闾和白柳燕迫不及待进厨房查看,而刚刚离开的郑戈端着个空了的平底锅也冲了进来。 “哇,台面和地面都清理过,这战况可真是激烈!” “空气中有馊味,我怎么感觉是下水道的气味?”游鹤山不知什么时候听到动静,也跟着走了进来。 而他的身后,竟然还有电话鬼白乐远和绷带男。 白柳燕跟在后面,看着厨房挤满的成员有些发愣。 郑戈刚刚明明嘱咐她不要说出去,现在这些人怎么都听到动静,都凑过来了? “你懂什么,这是为了掩饰男人的那种味道,石楠花气味懂不?”郑戈信誓旦旦,拿出越金儃以往的光荣案例作证。 什么心细如发,什么谨慎如神,伪装专家,现场处理专家等等,此刻都成了越金儃故意掩饰二人激情的证据。 最后,郑戈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越神这方面可是专家,相当谨慎!” 江嘉闾不可置信道:“所以,是真的?” “这里有白色的浓稠液体。”白乐远突然指了指垃圾桶,里面还有刚擦完沙拉酱的厨房纸,“都是成年人,知道这是什么吧。” 白柳燕:“沙拉酱?” “小姑娘,你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这么幼稚?”花花公子白乐远不客气一声嘲讽,“以我的经验,肯定是男人的那啥。” 白柳燕被说得脸红红地躲在了江嘉闾背后。 “这就是说,他们真的在一起了?”江嘉闾护住女友,还是感到不可置信。 “刚刚你又不是没看到,那叫一个激烈,那体位你女朋友也看到了,还是站着就……”郑戈正打算拉着白柳燕作证,就看到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过来凑热闹的殷小红姐弟,连忙住嘴,“算了,不能带坏小孩子。” 他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比直接说还让人遐想连篇。 结合两人一出厨房就迫不及待上楼换裤子的现实,再结合白柳燕尴尬害羞的模样,所有人都相信了。 “两个男人搞到了一起?” 绷带男喃喃自语,看起来三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我打不赢他,还打不赢他姘.头!”白乐远嘿嘿坏笑,“他终于有了弱点!” 咦? 绷带男眼前一亮! 嘿嘿…… 第30章 梦想国度3 晚上的时候,七楼如期架起了直播。 701和703,相邻的两间房,各有各的花样。 701房间里,到处都是金灿灿。 许聪躺在黄金床上,枕头的姿势潇洒不羁,高高举起手机:“给大家欣赏欣赏我的黄金屋!” 看到网友直呼要被闪瞎眼,许聪美滋滋,估摸着时间快到了,当他听到浴室传来的动静,立刻轻手轻脚走向浴室。 “大家安静点,我带大家看看黄金美人鱼!” 当他拉开浴室的门,特意打开了灯,首先看到的就是金灿灿的浴室和马桶,还有羊脂白玉的浴缸,和满浴缸的珍珠宝石,在灯光下绽放出珠光宝气的光芒。 珍珠里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要从浴缸里钻出来。 许聪紧张地用摄像头对准浴缸:“快看快看!” 下一秒,整个摄像头都被金灿灿的光芒闪的睁不开眼。 网友瞬间被惊爆了眼球。 “哇!这个吉罗巴仿妆虽然不像,但是珠光宝气的气质绝了!” “好像是真货啊!大佬真是土豪!” “大佬还缺美男鱼吗,上过大学,会游泳的那种。” 看到快速变得密集的弹幕,许聪志得意满,比做了大生意还高兴。 他举起手机摄像头,开始拉近距离给大家展示美人鱼身上的珠宝。 “带你们好好欣赏欣赏。” 然而美人鱼似乎比较胆怯,一扭头,看到对着自己的摄像头,哭都没哭,吓得转身钻回珍珠里,不见了踪影。 许聪:“???” “美女你出来!美女!我就拍拍,不做什么!” 网友发出无情地嘲笑。 “哈哈哈哈看来价钱没商量好。” “应该是新人妹子,害羞的样子真可爱嘿嘿~” “只有我好奇,在一堆固体物里藏着不会阻碍呼吸吗?” “对,楼主快看看,别把美人鱼闷坏了。” “她不在里面,真的。” 许聪昨晚就尝试过,在美人鱼消失后伸手去浴缸里打捞,结果什么都没打捞到。今天这么跟网友说,网友却不相信。 他只好把手伸进去打捞,却被网友骂流氓,故意揩油。 “这么说不信那么做也不行,你们想怎样?”许聪突然灵光一现,来了一种冲动:“我也来体验一下用珍珠宝石泡澡。” 不等网友反对,许聪直接把上衣一脱,一个猛子钻到浴缸里,陶醉的陷入珍珠宝石的包围中:“啊~舒服~~~~” 弹幕:“………………” “大佬,我们也是看脸的。” “啊我的眼睛!!!” 言下之意:大佬,你太丑了,身材该好好管理管理了。 许聪人高马大,一身肥膘,挤到浴缸里后瞬间把珍珠宝石全给挤到地上,明显浴缸里再也容纳不下第二个人。 终于有网友相信浴缸里没有美人鱼了,只是大家有了别的猜测。 “估计是个魔术道具,酒店可真拼,这设计有意思!” “这个浴缸明显是美人鱼的,大佬你抢人家浴缸不厚道。” “现在我也不知道是该闭眼还是睁眼,闭眼吧,舍不得黄金屋。睁眼吧,实在不想看油腻男的肥肚子……” “大佬,本来都关注你了,现在要取关了。” 网友的嫌弃溢出屏幕外,让许聪一个挺身:“啊别别,我马上起来!” 站起来后,白花花的肚子又晃得网友一阵辣眼睛。 还好他赶紧穿上衣服,恢复了正常。 许聪拿着手机又走到面盆那里,打开水龙头: “来,水龙头里流得是钻石,我带你们感受一下用钻石洗脸的滋味!” 水龙头一开,没有液体,哗啦啦的小颗粒砸在陶瓷面盆上,砸出一种“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动听声音。 没有雕刻打磨的钻石裸钻,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冰糖,晶莹剔透,但是那光泽度透明度远朝冰糖。 许聪特意抓了一把,放在手机摄像头下,极近距离给网友展示:“看看这火彩,这透明度,啧啧!” 为了证明这是真钻石,许聪还用钻石在陶瓷面盆上划拉,证明它的硬度。 “就算这是莫桑钻,我也觉得漂亮!” “这么多莫桑钻也值不少钱了,酒店挺有创意。” “我从事珠宝行业,我作证,这不是莫桑钻,就是纯天然钻石。” “真的假的?” “酒店从哪买来这么多钻石?走S?” 许聪眼看引起争议也不在乎,有争议才有热度。 他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捧起一把钻石,真的开始了洗脸。 “如果不是一个中年大汉是个美女,我会觉得更养眼……” “想多了,我倒觉得只有中年大汉才买得起这么多钻石。没准主播自己从事珠宝行业,在配合酒店一起打广告。” “赞同楼上” “赞同楼上+1” 许聪都给看乐了。 他还真不是做珠宝行业的,是做户外服饰以及运动器材行业的。 这一次找上这个网红团队来这么荒郊野岭的地方拍摄,为的就是展现户外服饰的优越性能。 网友信与不信都不重要,他开直播之前特意给朋友们发了信息,让朋友们去看自己直播。 现在他的狐朋狗友一个个激动地在群里给他发信息询问,有问酒店在哪的,有问哪个团队策划的活动,还有问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珠宝,是打算改行做珠宝吗。 许聪没有点进去细看,知道朋友们一个个心痒难耐自己反而得意了起来。 就不回答,让你们今晚想得睡不着觉! 许聪想想就美得很。 他也不着急,慢悠悠推开浴室的门出去。 如昨晚一样,最先的变化是从浴室开始,当他从浴室出去,再次拉开门时,卧室也变成了黄金屋。 许聪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打开了提前关注的丁雀的直播间:“让我看看隔壁在干嘛。” 一打开直播间,就看到满屋子的红光。 “哇!这家伙一定是个川娃子!” 毛血旺,泡椒凤爪,麻辣火锅。 相似的布局有完全不同的风格,这是川菜爱好者的天堂。 “我好快乐,真的,吸溜。”丁雀吃得满嘴红油,吃得无比快活,已经什么都忘记了。 许聪与丁雀连麦,看他这状况就知道没怎么管直播,连麦冲他喊道: “镜头,看镜头,你忘记你开直播了吗?” 丁雀嘴里叼着一只鸡爪:“直播?什么直播?” 丁雀被这么一提醒,才有空去看弹幕,密密麻麻的弹幕晃得他眼花,他随意一扫而过,看到了一条质疑的。 “主播这样会不会太浪费粮食了?” “浪费?不可能!我一个人可以全部吃完!”丁雀直接拿起一卷卷纸,撕下一条嘴巴一擦。 “你们等着!” “一晚上我吃不完这些,我给你们直播倒立吃翔!” 许聪哭笑不得:“你冷静点。” “不,我无法冷静,你不知道我出来后多久没吃过这么正宗的火锅了。”丁雀感动地快哭了,“它甚至让我吃出了妈妈的味道,嗷,真好吃!我一定要全部吃完!” 丁雀说完,快乐地投入到美食之中,完全不管其他人怎么看。 他又不是专业直播,开这个直播纯粹为了出口恶气,现在快乐就完事了。 丁雀吃得香喷喷,勾起了看客肚子里的馋虫,一个个大晚上的感觉到了饥饿,有些想吃烧烤火锅了。 有的人已经开始下单点起了外卖,有的人则是轻手轻脚奔向冰箱,还有人打开了某橙色软件,一连下了好多单。 荆戊原本也在看直播,正思考着是去厨房自己动手,还是直接写个饕餮盛宴过过眼瘾,突然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门外再次开始有绷带悄悄地溜了进来。 而这时,满屋子的荆戊齐齐扭头,盯上了那根绷带。 这一次,是荆戊在主动写得故事。 他的故事,便是分裂出了无数个自己。 床底下,屋顶上,房门后,床头上,到处都是荆戊。 团结的荆戊们已经不满足于看直播,正在打架,彼此过于熟悉彼此的套路,打得不分胜负,现在终于有了新乐子。 荆戊继续播放着直播,然后,等待着鱼儿上钩。 绷带吃亏多次后,这一次没有选择偷袭,绷带往上打开了门,门外是一群鬼怪。 再对上了一群荆戊。 白乐远和绷带男齐齐一阵傻眼。 妈的,这玩意竟然升级了! 已经不满足做人的荆戊这次书写的故事,是机器人荆戊,幽灵荆戊,僵尸荆戊,黑暗邪神荆戊,蜘蛛怪荆戊,人首蛇身荆戊……总之没一个正常,看了就掉san。 犹豫只犹豫了一秒,下一秒,两人对视一眼。 隔壁就是越金儃,柿子捡软的捏,明知打不过为什么要打这个! 绷带快速勾住门把手,绷带男和白乐远前所未有的有礼貌。 绷带男:“对不起,打扰了。” 白乐远笑眯眯:“我们是来提醒老板晚上注意睡姿,别落枕了,再见!” 然后两人齐齐一鞠躬,不等荆戊反应过来,门“嘭”的一声关上,两人消失了踪影。 荆戊:??? 现在胆子这么小了,吓就给吓跑了? 他这满屋子的荆戊岂不是白写了? …… 晚上,隔壁房间的越金儃还是被吵醒了。 听着隔壁传来的吵闹声音,越金儃无奈地睁开眼。 704房间里,越金儃躺在一张巨大的蛋糕床上,身上盖着一层香喷喷的松饼被子,原本睡得十分香甜。 字面上的香甜…… 但是被荆戊吵醒后,越金儃痛苦地咬了一口毛巾卷蛋糕枕头。 难怪荆戊这么快妥协,原来是根本没打算让他睡个好觉。 门外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在走廊上跑来跑去,动静很大,人数很多。 然后是敲门声,开门声,砸门声。 电话鬼和绷带鬼一定是又来偷袭荆戊了,打得动静太大,吵死了…… 荆戊一定是故意选择他隔壁的,就是为了吵他。 而且好像是把什么鬼按在两间房相邻的墙壁上打,震动的墙壁嗡嗡的,似乎随时会被打穿墙。 越金儃痛苦地用松饼被子捂住头:啊!吵死了! 然而,他门外,也响起了敲门声。 越金儃痛苦地起身去开门,门外什么都没有。 他一愣,再看走廊上,空荡荡的。 隔壁房间安安静静,根本没有打斗声传出来。 空气中突然变得极为安静。 吵闹声打斗声,墙壁的震动声,敲门声开门声,什么都没有。 越金儃特意走到荆戊门外,侧耳倾听,里面安安静静,只有直播的声音和荆戊的笑声。 “咚咚咚”,越金儃主动敲响了门。 “怎么了?”很快荆戊就过来开门,穿着白色的睡袍,手里拿着手机,看到门外是越金儃相当意外。 “晚上睡不着,想我呀~” “想多了。” 越金儃透过打开的门往房间里面看过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开着的电视在放着背景音乐,荆戊手里的手机开着直播,正看得起劲。 房间布置整整齐齐,没有打碎的家具,也没有他听到的激烈打斗后乱糟糟的场景。 真没打架? 那打架声从哪传来的? 越金儃的眼神重点关注了与他相邻的那面墙壁,墙壁上什么裂痕都没有。 他嘴上很不客气:“没什么,我看看你死了没。” 荆戊嬉皮笑脸:“想我就直说,这里又没外人。” “想多了,我是来提醒你的。” 荆戊:“嗯?” “晚上睡觉不要憋尿,男人憋尿容易得前列腺炎。”越金儃一本正经说完,主动把荆戊推进屋,帮他带上门,关门,走人。 荆戊:??? 一个个的,大晚上都来关心他的睡眠问题,什么毛病? 床底下,一个两个荆戊滚出来:“啊,挤死我了!” 荆戊去浴室把门打开,又一群荆戊赶紧出来透气,互相抱怨。 “机器人个头太大了,好占位置!” “还说我,明明是章鱼最占位置,黏糊糊的好恶心!” “能有蜘蛛怪恶心吗?那么多腿,还有腿毛!” 一群荆戊又开始吵架。 荆戊揉了揉太阳穴,手机放在一边,没去管他们。 “越金儃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所以他是听到什么动静才来找我的?” “白乐远两人相当记仇,不可能被我吓到就罢休,所以,他俩去哪里了?” 稍作思考,荆戊就明白越金儃是被什么惊动了。 要不要去英雄救美呢? 荆戊觉得,越金儃也不一定需要。 但是白乐远和绷带男还是欠教训,不如…… “别打了,给你们找了点乐子。” 荆戊神秘一笑,召过众人就开始吩咐…… . 越金儃回到自己房间门口时,定了定,低头看到了地面上。 地毯上有一条毛逆着了,是什么东西从门外往内拖过去的痕迹。 他刚刚往外走,绝对不是他的行踪。 越金儃波澜不惊,如常走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关上并且反锁。 房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多了很多东西。 一切吵闹声都已远去,变得安安静静,适宜入眠。 但是离开前掀开的松饼被子被摊开,里面鼓鼓的,似乎躺着一个人。 床上多了东西。 越金儃脸色一冷。 他缓缓地走了过去,站在床边,就是不掀开被子。 他看了许久,看到被子下纹丝不动,缓缓掀开了被子。 鼓鼓的被子里,只有一个枕头,并没有人,仿佛只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 越金儃拿起枕头放回原处,自己掀开被子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嘿嘿,我就知道,他姘.头好搞一些!” 白乐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到床头的天花板上,头朝下倒悬着,肆意打量着越金儃。 “看起来果然很弱!” 一屋子的甜品,啧,荆戊原来喜欢的是这样的甜心男孩。 之前还以为这人气势吓人多可怕,原来不过如此,缺点如此明显,比荆戊好对付多了。 白乐远声音荡漾,还伸出手,用手挖了一块毛巾卷枕头吃了一口,挑衅地看着越金儃:“让我来帮老板□□□□对象~” 越金儃睁开眼,与头顶倒悬着的白乐远四目相对。 白乐远:“咳咳!” 差点没被呛死。 越金儃突然感到脚边一阵凉飕飕的冷气从下往上窜,被子的底部似乎有东西钻了进来。 还在蠕动着,一路往他腿上爬。 越来越紧,勒进了他的皮肤里,仿佛是什么是吃人的蟒蛇。 越金儃冷静的表情炸裂了。 原来,更痛苦的还在后面。 光听吵闹声还不够,还要挨打。 不过是谁挨打,那可不好说了…… . 荆戊埋伏在七楼的走廊上,等待着越金儃的房间门被打开。 剧烈的动静响了不到半小时,房门没有打开,门缝下一条绷带慌忙的扭着爬出来,动作稍微一慢,就被什么东西钉在地上,然后被拖了回去。 门被从里面慌乱打开,白乐远捂着眼睛骂骂咧咧跑出来,一边往走廊跑一边骂:“妈的,骗子,什么鬼甜心男孩,分明是个腹黑鬼!” 白乐远赶忙跑回了自己的六楼根据地,绷带男后面穿着假人,拖着破破烂烂断成一节节的绷带跑回了自己五楼根据地。 然而,这一切并没有结束。 黑暗中,早有危险在等待着他们。 走廊上的天花板上,透明的幽灵荆戊半隐在消防栓上,看到两鬼一前一后狼狈逃走,瞬间隐身飘下去通知其他人。 白乐远敏锐地感觉自己仿佛从七楼下楼时就被跟踪了,他进入了电梯里,但是那种跟踪的感觉又消失了。 回到自己地盘上时,果然安心了许多。 还是六楼好。 白乐远放心地回到自己的房间,突然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降落,将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有人在黑暗中等待着他,等他一回来,就套上垃圾袋,暴打! . 越金儃刚刚睡下,就听到门外被粗鲁的一脚踹开的动静。 “又来。”越金儃有些厌烦。 白乐远也很生气。 进屋来挨打就算了,回到自己的地盘上还在挨打,还是被套垃圾袋打,太丢人了。 各种尖锐的金属扎他,肯定是那个擅长使暗器的甜心男孩! 阴险小人,竟然还扎他屁股! “我跟你拼了!” 白乐远气急之下,甚至直接不掩饰,直接踹开门,进去就是干! 紧随其后的是绷带男,这一次两人没有商量,完全是出于个人愤怒。 绷带男在五楼面临了同样的遭遇,回到自己老巢刚刚放松,就被套垃圾袋揍了。 不就是被他的绷带捆了一下吗,竟然还反过来用脏兮兮的绳子捆他,黏糊糊的,绷带男被恶心坏了! 两个难兄难弟,被打得一个比一个惨。 以往荆戊打归打,从来不搞埋伏报复这一套,两人想当然认为是越金儃干得。 绷带男赶上来时,白乐远已经跟越金儃开打了。 越金儃手影快到空中出现了残影,他千手观音似的,甩出无数飞镖,在看到绷带男也过来了时,突然伸手拽出绷带男偷袭的绷带,废物利用地把白乐远给捆成了粽子。 一看到越金儃捆人的熟练手法,绷带男就想到自己被黏糊糊的东西捆住的滋味,瞬间愤怒: “去死吧!” . 这个晚上,越金儃很忙,忙着跟不断跑回来报复的白乐远和绷带男打架。 荆戊也很忙,一边忙着看直播,一边忙着让荆戊们两面撩拨,让双方不得安生。 白乐远和绷带男打输了就逃跑,一逃跑荆戊们就去偷袭。 两人无法忍受回去报复,次数多了之后,越金儃也不坐以待毙,直接不睡觉了,两人一逃跑追上去就是干。 整个晚上,白乐远和绷带男被追的到处逃窜,加上荆戊们暗中的不断偷袭,被两鬼误认为是越金儃的暗器偷袭,对越金儃恨得牙痒痒。 这记仇小人比荆戊难对付多了! 打起来就完全没有中场休息,不被打死也得被累死! 两鬼累得气喘吁吁,假人身体都给跑散架了,后来直接拿着躯体当暗器反过来偷袭越金儃,砸得越金儃越发生气。 这还是他修补好的假人身体,现在被祸祸了,明天还得是自己修复,这两祸害纯属是故意坑他! 等两鬼露出原本的躯体,越金儃下手越来越狠,打得整个走廊回荡着两鬼嗷嗷的惨叫。 惨叫声一直持续到了天亮。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酒店,郑戈揉着饥饿的肚子赶紧出门,准备去厨房做早餐。 他倒也不是工作积极,实在是晚上没忍住跟着看直播,硬生生看了一晚上,看着丁雀真的把房间里所有事物吃完,看得自己馋死了。 郑戈刚下一楼,就看到越金儃手里提着一捆绳子从地下室走出来。 郑戈连忙打招呼:“啊,越神!” 他看了看越金儃手里的绳子,实在不敢想睡个觉为什么需要用到绳子。 但是越金儃看起来好疲惫,一晚上没睡似的,精气神都快抽干了。 昨晚发生了什么? “没事。”越金儃虚浮无力的语气显然让这话没什么说服力。 “昨晚辛苦了。”郑戈脑补了一下昨晚大战的画面,怜惜地看着疑似被榨干的老大,“我去给您做汤补补身子?” 越金儃魂不守舍似的,随意答应了一声:“嗯。” 郑戈:??? 越神竟然没拒绝! 看来真的是累坏了,需要补补。 “地下室的绳子和应急蜡烛被我拿走了,你帮忙补补货。” 越金儃打算,白乐远再敢来骚扰他,就直接捆起来,不给他逃跑的机会。至于绷带男,再敢来挑衅,直接火烧,就不信烧完他全身的绷带还能这么蹦跶。 天亮了,两鬼不敢来继续骚扰,但是今晚没准还会继续偷袭,他还是有备无患比较好。 越金儃提着东西走了,留下受到不小冲击的郑戈恍惚的应了一声: “哦。” 绳子,蜡烛! 再来个皮鞭是不是更刺激了! 两个男人玩得还挺大! 也不知道今天荆老板还起不起得来床…… “早啊。”江嘉闾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郑戈肩膀。 “傻站在那里干嘛,魂丢了似的。” 郑戈还有些没缓过神来:“绳子,蜡烛……” 江嘉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啊?你刚刚在说啥?” 郑戈魂飞天外一般,缓缓说道:“绳子和蜡烛没了,记得补货。” “你个单身狗用什么绳子和蜡烛。”江嘉闾戏谑道,“怎么,想找对象了?” “我单身,我老大不单身啊。”郑戈看着江嘉闾,语气幽幽,“你老板也不单身了啊。” 江嘉闾细细一想,眼神慢慢变化…… . 荆戊平安无事地睡了一晚上,神清气爽。 新的一天的早上,荆戊如同昨天一样,再次用黑色垃圾袋,一路顺着楼梯到处收集两鬼的假人肢体,收集了满满两袋碎肢块,特意去敲了敲隔壁越金儃的门:“早上好,我的朋友,起床做饭啦!” 刚睡下的越金儃再好的脾气都想骂人,骂骂咧咧顶着鸡窝头去开门。 荆戊笑容满面站在门口,看到越金儃顶着一对黑眼圈,笑得开心极了。 “早上好,睡得好吗我的宝?” 越金儃:呵呵。 “做饭了我的员工,记得做完了还要送去客房哦~”资本家荆戊无情地开始安排工作,丝毫不顾及一晚上没睡好还被连累打群架的员工如何疲惫。 “算你狠!”越金儃撸起袖子,骂骂咧咧下楼去厨房。 荆戊悠哉悠哉跟在后面进了电梯,露出胜利的微笑。 这一回合,似乎是自己胜了。 只是怎么大家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郑戈看着越金儃先黑着脸冲进厨房,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荆戊满脸灿烂地在后面跟了进来。 郑戈:!!!竟然起得来床! 这么容光焕发,一看就是陷入热恋的人。 郑戈再怜惜地看一眼憔悴的老大,决定把补品的剂量再加大一倍。 越神看起来身材也不差,没想到这么虚,这不行啊。 作为下属,当然要主动为老大分忧。 郑戈心里下定决心,还特意去找其他男人询问什么补品药效比较好。 最好咨询的,自然就是同样有对象的江嘉闾。 郑戈凑过去,跟江嘉闾窃窃私语起来。 荆戊往前台一看,郑戈和江嘉闾正在窃窃私语说着什么,一对上自己的眼神,两人就立刻分开假装忙碌。 摄影师游鹤山原本正在给女儿准备爱心早餐——他女儿眼镜妹子依然被软禁在七楼707,目前是游鹤山在照顾,金元宝在盯梢,然后看到荆戊,诡异地一停顿,然后低着头快速从自己身边来了个急转弯,本来准备坐电梯,临时改成了走楼梯。 荆戊摸了摸下巴:大家是不是背着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坏事? . 地下室里,白乐远顶着两个熊猫眼,钻进自己的工作皮肤里,不忘骂一句:“骗子!小人!” 什么鬼甜心男孩,分明是个阴损男,专门打脸,他可就靠脸吃饭才能有那么多女朋友,这人专挑脸打,太狠毒了! 他龇牙咧嘴地走出地下室,鬼魂体到处都疼,对越金儃越发痛恨。 绷带男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本就冰冷的气息越发阴冷,跟在后面眼神如冷箭,嗖嗖的往外放。 等他俩一前一后走到一楼大厅,看到越金儃,齐齐下意识一阵紧张,等看到对方走进厨房松了口气。 再一看到荆戊,白乐远突然计上心头。 他殷殷切切凑过去,对荆戊谄媚一笑:“老板,你吃过满汉全席吗?” 荆戊轻飘飘瞅了他一眼,突然明白越金儃为什么看到自己笑说是贼笑不怀好意了,现在他看白乐远的笑容就是这种想法,心里只有一句感受: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没,怎么,你给我做?” 白乐远嘿嘿笑:“我当然是不会,但是咱这不是新来了两厨子吗。” “这么热情干什么?” “我寻思着,七楼的房间好揽客,但是服务上也不能拉下,现在唯一的弱点就是饮食,咱们总得有点招牌菜吧?我看满汉全席就不错。” 白乐远心里阴险地计算起满汉全席一桌菜的工序,一想到越金儃来一位客人就需要做一桌,保证他一整天都没法出厨房。 满满一大桌子菜,累死那个甜心小人! 绷带男突然凑过来:“对,他说得对。” 荆戊突然看向绷带男,上下打量一番,若有所思道:“我记得你是死在火灾里的吧?” 绷带男语气硬邦邦:“干嘛?” 荆戊冲他灿烂一笑:“厨房缺人,我也觉得满汉全席作为招牌不错,你不怕火,你去帮忙。” 绷带男:“………………” 本来是坑人,怎么好像把自己给坑了进去? 荆戊吩咐完,悠哉悠哉就走了。 绷带男瞪着白乐远:“我不想去。” “你可以去捣蛋啊。”白乐远暗戳戳怂恿道,“你想,他做饭时你突然增大火焰,把他烧毁容,不就大仇得报了吗?” 绷带男一想,似乎也可以? 但是转念再一看白乐远满脸期待的模样,脸色再次阴沉:“打脸的是他,被打脸的是你,凭什么要我一个人去?要去一起去。” 白乐远心里一叹。 哎,这家伙变聪明了,不好忽悠了啊。 “好吧,一起去。” 白乐远可以无限复原,对火焰也没那么忌惮。 荆戊远远地看着两人都进了厨房,心里充满了期待。 不知道搞个内卷制度,能不能真的把三个厨子逼成大厨? 不对,还有个郑戈,四个。 满汉全席听起来真的是相当不错! 荆戊特意搜了一下,满汉全席一副席面总共108道菜,还分不同宴席搭配南北不同的菜单。 荆戊看着菜单,已经开始安排。 “奶白枣宝、可可桃仁、蜜饯红果、蜜饯葡萄这种干果甜品类,越金儃应该喜欢,交给他。” “五香酱鸡盐水里脊、红油鸭子、麻辣口条这种,郑戈肉菜做得不错,应该有希望。” “白乐远为人细致花哨,卖相好看的应该适合他。” “绷带男有点猛,死在火中也擅长火,猛火爆炒的菜交给他了。” 一番安排后,荆戊特意去地下室找了一块废弃的小黑板,擦干净后开始书写:《今日菜谱——满汉全席》 厨师: 1号厨师——越大厨,擅长做甜品,__等。 2号厨师——郑大厨,擅长__ 3号厨师——白大厨,擅长__ 4号厨师——绷大厨,擅长__ 后面的空白是为了日后做打算。 他已经打开某橙色软件,按照满汉全席的菜谱给定了一份红签,像古代帝王宴请群臣一样,签上是菜名,签下面还有厨师的名字。 最后在小黑板最下方补上一行字: 请给您喜爱的厨师打分! 荆戊把小黑板挂在厨房门口,故意挂在最显眼的地方,让厨房来往的人一眼就能看到。 郑戈最为关注荆戊的一举一动,毕竟这可能是未来的“大嫂”。 看到荆戊在挂小黑板,郑戈颠儿颠儿搬了个小板凳过去:“大……不是,老板,要帮忙吗?” “不用,你好好干我就满意了。”荆戊挂好后,拍了拍郑戈的肩膀,闻到了他身上尖椒牛肉的香味,对他更满意了。 “加油,我看好你!” 郑戈美滋滋,大嫂看好自己,想必会在越神面前美言几句,日后升职加薪不在话下。 他顺势看向小黑板:“荆老板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等等,这郑大厨,不会是自己吧! 他不是来做任务的吗,怎么突然变成来干大厨了?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其他人,白乐远凑热闹过来看,看得哭笑不得。 原本是为了坑越金儃,现在怎么把自己给坑了! 然后看到“绷大厨”的字眼,白乐远乐了:“哈哈,绷大厨!绷大厨快来看,你上榜了!” 绷带男提着菜刀走过来,看到小黑板上的字眼,手里的菜刀猛然握紧,眼神刀子似的嗖嗖的往荆戊身上刮,恨不得把菜刀砍他头上。 越金儃这时走了过来,冷冷盯了绷带男一眼,绷带男提着菜刀,默默地回到了料理台前。 郑戈像一个热爱搞CP的追星粉,现在看到自己追的CP发粮了,两眼冒红心: 哇,越神在维护大嫂,真体贴! 小黑板前暗潮汹涌。 荆戊却把这一切误解为同行的内部竞争,四个大厨还没开始打分已经开始竞争起来。 他摩拳擦掌,对未来的招牌菜充满了希望。 就是要竞争,都给我卷起来! . 从两人开直播后,天堂酒店七楼的生意便开始火爆,荆戊正式忙碌起来,也没了时间调戏越金儃了。 越金儃更忙,又要联系组织调查谢斐背后组织的事情,又要去七楼找游鹤山女儿套话、找人皮谢斐套话,还要练习厨艺为荆戊期待满满的满汉全席贡献力量。 郑戈也很忙,忙着练厨艺,忙着磕真人版cp,忙着给越金儃熬补品,忙着给二人世界寻找各种机会…… 在荆戊和越金儃都不知道的时候,郑戈为两人的感情呕心沥血,贡献了体力和精神的双重奉献。 其他鬼怪也很忙。 忙着内卷,忙着偷袭,忙着看热闹,忙忙碌碌中,让天堂酒店有了不一样的生机。 酒店七楼707房间里,一个女孩靠在窗边,听着风中隐隐约约传来的嬉笑打闹声,眼里露出一丝羡慕。 她低声喃喃道:“真好……” “可是,快来不及了。” “他要来了……” 一楼公厕门口,地垫谢斐突然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一般,彻底干枯下去。 他的肌肤枯萎褪色,眼神变得死板,衣服突然皱巴巴,一瞬间枯萎的如同一张泛黄的照片。 厕所门口有监控,酒店的所有监控是由喜欢八卦的白乐远管理,当荆戊听到白乐远的提醒时,正好手机后台也传来了新的提示:【工具人谢斐正式毁灭】。 荆戊赶过去时,越金儃也听到风声赶了过去。 荆戊戴上手套,蹲下来想轻轻把人皮谢斐提起来,却发现他已经如同风化的地毯,一碰全是渣渣。 一阵冷风吹过,地上的人形地垫被吹成了散沙,不成形状,消散在了空中。 “谢斐成了弃子。”越金儃皱眉道。 谢斐自己不想放弃,逃离后始终残留了一丝意识在人皮地垫上。 但是,别人想放弃他,直接动手了。 荆戊没有说话。 他找来一个保鲜袋,把所剩无几的灰尘汇聚在一起,装进了保鲜袋里。 风雨欲来。 荆戊想,他也该开始新的任务了。 . 网络上关于天堂酒店天价套房的信息依然很热闹。 外界有的人在等着围观看热闹,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开始预定房间准备尝试,然后又被天价劝退,犹豫中少有人真正地订房间,但是在网络上热度是上去了。 但是内部的人都开始尝试了起来,做直播的五人小队一个都没落下。 荆戊通过《噩梦之书》,挖掘了五人各自内心里最渴望的理想,为每个人量身打造了不同的天堂房间。 满屋子的阿飘,是女主播的专属房间,喜爱冒险的野性女主播原来好这口。 后面的几个晚上,女主播忙着轮流跟僵尸王爷,丧尸王,冥婚未婚夫,地狱鬼王谈恋爱,又阴间又甜蜜。 满屋子的毛茸茸,是摄像小哥的最爱。 团队里古板的摄像小哥最爱的原来不是拍美女,而是拍毛茸茸。一晚上就成功的让手机内存塞满,云盘不断升级会员还是塞满,左摸摸右亲亲忙都忙不过来,只恨自己生的手太少。 满屋子的人偶,是负责拉外援的队友心里的隐秘角落。 经常负责拉外援的社交王者小哥已经厌烦了人类,只爱完美精致还不会说话的人偶。晚上不带任何色.情的给宝贝们改妆做衣服搭配衣服,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娃师。 等到一周过后,团队依依不舍地离开时,荆戊收获了五个酒店的终身会员,狠狠地赚了一笔,非常开心。 七楼才是真正的理想国度,让游客流连忘返的天堂酒店。 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理想天堂? 五人团队离开的那天,是星期一的早上,许聪拉着荆戊的手,不断表示自己还会来的,一定要给他留一间七楼的房间。 到了星期一的晚上时,酒店再次恢复本来的人/鬼口。 荆戊掏出手机,打开度假村APP,有意趁正好没客人时挑战新的任务。 仈_○_電_耔_書 _ω_ω_ω_.t_Χ_T_八_0._C_ǒ_M 他刚打开APP,正好收到了提示音。 【‘星期一的秘密花园’已解锁,是否现在进入?】 荆戊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第31章 月神花园1 地图上,天堂酒店的区域彻底明亮,变成了彩色,其他区域依然是灰色,显示未解锁。 就在这一条信息弹出后,天堂酒店正后方的区域字眼变成了“已解锁”,但依然是灰色,等待着探索者去发现,去征服。 手机没有立刻出现地图指示他前去,而是弹出新的提示: 【请于24小时内进入】 【提示:秘密花园是7的迷宫,集齐7个人方可进入】 看到提示时,荆戊就知道,必须得求助于越金儃了。 七个人,他一个人明显不够,酒店里的鬼不属于活人的范围,在讲究规则的地方,要扣字眼严格遵守。 荆戊立刻去通知了越金儃,越金儃二话不说,召集了五人小队。 这个五人小队,是荆戊的老熟人,也是天堂酒店的第一批客人。 唐振,唐眠,丁雪泉,林园,冬雷。 加上荆戊和越金儃,刚好七个人。 唐振他们五人小队再次看到荆戊时,眼神很矛盾。 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还不知道荆戊之前是装傻那就是自己傻了。 原本对荆戊有些惧怕的唐眠反倒是松了口气,有种“啊这么可怕的人原来是自己一伙的,那就可以放心了”,见到荆戊后反而成了第一个热情打招呼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的交情有多好。 秘密花园原来是酒店的后花园,做成了迷宫的模样,在月光下绿意幽幽,神秘中带着危险的气息。 几人在酒店大厅后门的地方汇合,一抬眼就可以看到占地面积广阔的后花园。 从远处看,这个绿色的迷宫仿佛是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的绿墙迷宫,带着些许童话气息,仿佛一步入其中就会有穿着礼服的兔子绅士带你钻进树洞进入另一个世界。 原本酒店后门这个位置根本没有门,后花园的位置从楼上看是经久不散的迷雾,在地图解锁后,这扇门突兀地出现,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个后花园。 荆戊在门口,好奇地摸了摸后门的那扇厚重的木门,上面的锁是黄铜的,越看越觉得充满了古典童话气息。 “现在直接过去?”唐振几人也在打量绿色迷宫。 林园眉头紧锁,也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没有进入迷宫的原因,她完全感受不到危机,这种完全未知的感觉让她感觉似乎某种事情脱离了预知,危险更大了。 唐振说话的时候是看向越金儃,但是越金儃看向了荆戊,用眼神询问。 原本汇合的时间有些晚了,荆戊是打算直接进入秘密花园,但是游鹤山突然站在远处冲荆戊招手:“老板等等!” 他本能的对五人小队的气息有些抵触,没有过去,站在远处不断地朝荆戊使眼色。 “稍等一下。”荆戊现在对游鹤山颇为信任,见到游鹤山这个模样,瞬间改变主意,朝游鹤山走了过去。 游鹤山等荆戊走近,特意把他拉到后面几人看不到的拐角处,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荆戊。 游鹤山压低声音说道:“我女儿给你的,说到了危急关头才可以打开。” 锦囊妙计? 荆戊看着这个做工有些粗糙的荷包,接过来,拿在手里的一瞬间微微皱了皱眉。 这个锦囊,感觉不太妙,像是之前的人皮谢斐那种手感,不由想到又是一张人皮。 这个神秘组织背后创始人是画皮吗?怎么动不动就揭人皮。 荆戊轻轻捏了捏,锦囊里似乎装着什么小小的东西,硬邦邦的,隐约感觉像是一块巴掌大的木疙瘩。 在这关键时刻,那个眼镜妹子愿意给荆戊这个锦囊,他相信应该不是为了害死自己,不然现在两人都住在酒店七楼,眼镜妹子其实有很多机会偷袭暗杀荆戊。 荆戊选择暂时相信眼镜妹子,虽然不如相信游鹤山那个程度,但也是有游鹤山的原因在。 看来父亲的爱心餐还是有作用的,终于感动了他那个反派劲头十足的女儿。 “谢谢,等我回来请她吃大餐。”荆戊收好锦囊,这个大小刚好放进他的裤子口袋里。 今晚他特意背了个背包,他从山下带上度假村的那个黑色背包,从手机系统的道具栏里提取了自己目前拥有的所有道具——断头姐弟的皮球,游鹤山的生命相机,情侣的夺命吹风机。 原本还有个工具人谢斐地垫,现在谢斐化成灰,荆戊当时把剩下的一小撮灰收集起来,装在小保鲜袋里,现在装在他的另一个裤兜里,哪怕当成灰尘扬出去迷惑敌人也是有用的。 游鹤山裂嘴一笑:“好,我等你回来一起吃。” “这话怎么有点像交待遗言?”两人边说边走了出来,说话声音也恢复了正常,唐眠听到这对话后下意识插话:“一般这种情况下都是回不来,也吃不到。” 所有人集体怒视唐眠。 还没出发就说这话,多不吉利! 酒店的鬼怪几乎都汇聚在附近,接近半个月的相处时间,哪怕相处的不愉快天天打架的白乐远和绷带男,也早已习惯了荆戊这个老板的存在,让生活多了许多乐趣。 更不用说帮他们报仇了的断头姐弟和小情侣,还有找到女儿的游鹤山,开始放飞自我的圆胖男鬼,嘴上不说,对荆戊还是相当信服和亲近的。 唯一一个一直宅缩起来,看不出态度的,也就是躲在《噩梦之书》阴影里的作者金元宝,看起来对荆戊是言听计从,但是真实态度荆戊自己也不确定。他一直猜测《噩梦之书》里还有个性格完全相反的“金元宝”,可惜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 这一次,《噩梦之书》荆戊同样塞进了背包。 虽然APP一直没有把《噩梦之书》判定为自己的道具,但是到了到手上,哪怕是普通的书,当板砖用也有板砖的用法。 也因此,八个形状各异的鬼怪齐齐瞪着唐眠时,那威慑力让唐眠瞬间腿软,不由自主地往堂哥唐振的背后躲了躲。 唐振也头疼:“那个……” 荆戊突然笑了。 “没事,他说得对。” “所以我们吃了再出发,吃饱喝足才有力气打架。” 唐振和唐眠齐齐松了一口气。 时间也不急,吃了饭再去也没什么不对。 谁知他们高兴地太早了,荆戊一扭头,对越金儃笑道: “越金儃,麻烦你们啦~” 唐眠:!!! 突然感觉不妙是怎么回事? 郑戈直接是瞪了唐眠一眼,就你话多。 越金儃则是幽怨地看了荆戊一眼。 这肯定是报复。 他的手下嘴贱,轮到这个上司买单。 越金儃走进厨房,熟练地换上围裙,在冰箱里挑选着食材准备做饭,郑戈连忙跟上,一起去忙碌。 厨房外,荆戊还故意对看傻眼的唐眠几人笑道:“别担心,越金儃的厨艺可好了,你们一定会满意的。” 唐眠欲哭无泪。 组织里处处受人尊敬的越神真去做饭了! 而且听这语气,似乎越神在酒店一直在做饭? 不是吧! 不是吧! 越神沦为厨子了?!!! 荆戊悠哉悠哉离开了,当着他们的面去厨房就是一顿点菜,什么麻烦吃什么,还特意点名要大餐,招待这群新来的客人。 这话说得外面五人更是惴惴不安。 唐眠瘪着嘴都快哭出来了:“哥,越神不会怪我吧?” “知道你还在这里傻站着,还不快去帮忙!”唐振恨铁不成钢,已经撸起袖子过去帮忙。 丁雪泉路过唐眠时,拍拍他的肩:“等回组织后,你就可以跟大家吹,说我一句话让越神亲手为了做了一顿大餐,是不是一听就很厉害?” 林园被说得抿唇笑,也跟着拍拍唐眠的肩膀,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厉害!” 冬雷也上手,几巴掌拍在唐眠的背上,拍得唐眠差点散架。 “冬哥,你就别来这个了,我要被你拍死了。” “被我拍死总比被越神虐死好,你说是吧?”冬雷方正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年终考核都是越神主持的?” 唐眠更想哭了。 看到队友前后进入厨房,唐眠亦步亦趋也跟了进去。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的技术。 作为一个厨房杀手,唐眠进厨房后是越帮越忙,摔盘子就算了,把刀架弄倒了,菜刀满地飞,吓得一群人一个个窜的离他远远的。 最后,唐眠被打发到冷库里整理食材去了。 唐眠幽怨地嘀嘀咕咕:“荆戊太黑心了,竟然使唤我们的越神来当厨子。” “人家小情侣的情趣,你们瞎掺和什么?”郑戈过来取需要用的食材,闻言提醒了他一句,“你说越神谈个恋爱关你啥事?破坏人家感情说不定还得挨骂。” 唐眠:??? “什么情侣?什么情趣?” 郑戈翻个白眼:“你说呢?” 他找到自己需要的食材,拿着就走了。 唐眠后知后觉,终于想明白是谁跟谁,大脑短路一般,突然不可思议大喝一声: “什么,你的意思是越神跟那个黑心老板是一对情侣!!!” 刚进冷库的越金儃震惊地看了过来:??? 啥? . “吃啊,怎么不吃,该不会给我下毒了吧?” 餐桌上,荆戊笑嘻嘻看着新出炉的大餐,心里美滋滋。 很好,有进步,离满汉全席不远了。 “是啊,吃了就可以上路了。”唐眠欲哭无泪。 郑戈那黑心的家伙,把黑锅推到他身上说他造谣,他又不敢解释,越神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是比骂了他还让人恐惧。 也幸好其他人都没听到,不然他彻底社死,没脸见人了。 荆戊刚提起筷子,还没来记得品尝美味佳肴,听到这话筷子一顿,转而夹了一筷子吃得放在唐眠的碗里:“吃!多吃点堵住你的嘴!” 这还不够,荆戊站起来,把甜品也给端到唐眠面前。 “还有那边的,把那甜的都给他端过来,甜甜他的乌鸦嘴!” 刚向甜品伸筷子的越金儃夹了个空。 荆戊明知道自己是甜党,还故意把甜品都给端走,这是在继续惩罚? 明明是自己做的,越金儃却一块小甜点都没吃到,整顿饭吃得全程低气压。 在这样的氛围中,以为自己被迁怒的唐眠缩着脖子,几乎是和着心里的眼泪吃下的这顿饭。 吃完饭,荆戊继续大手一挥:“越大厨,洗碗去!” 越金儃默默地起身,收拾剩菜和碗筷,端向厨房。 “我来,我来!”唐眠急了,这种事怎么能让越神做? 他抢着去端盘子,一个激动,把剩下的汤汤水水全给打翻了,正好泼了越金儃满身。 越金儃:“……” “你说实话,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越金儃面无表情的问话让唐眠当下崩溃:“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去洗澡去了,剩下的你收拾好。”越金儃被热乎的汤汤水水弄在身上,浑身不舒服,索性把剩下的事交给唐眠。 “再乱搞,你就……” 他话没说完,威胁之意尽在不言中。 唐眠抖得跟鹌鹑似的,连连点头。 越金儃上楼洗漱更换衣服去了,唐眠手忙脚乱的收拾,队友们看不过去,一起来帮忙。 “强!”荆戊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对着唐眠竖起大拇指,“一句话让越金儃为你做饭,现在又是一句话让越金儃为你洗澡,厉害!” 唐眠:o(╥﹏╥)o 荆戊没再开玩笑,收拾一番,特意走到一边打开度假村APP和地图反复查看,以确保自己没有遗漏。 等他一走,郑戈就小声嘀咕:“哪有你厉害,又是让越神为你换裤子又是为你喝补药。” 唐眠:!!! 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 准备就绪后,七个人一起前往酒店后花园的绿色迷宫。 郑戈作为唯一的活人留守酒店,不仅是因为唐振五人小队配合默契无法替换,也因为郑戈跟酒店的鬼怪们相处融洽,熟悉酒店的事务,可以处理酒店的一些社会事务。 郑戈笑眯眯冲众人挥手,特意对越金儃说道:“老大,给你做了汤,等你回来喝哦。” “嗯。”越金儃随意答应了一声。 唐眠眼珠子乱飞,总感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越神真的在喝补药?! 越金儃还在纳闷。 奇怪,郑戈最近为什么天天给他做汤? 虽然味道是不错,但是总莫名感觉晚上很燥热,不会是喝多了上火了吧? 荆戊笑着赞扬:“可以,昔有关羽温酒斩华雄,今有越神热汤斩邪恶,有意义!” 越金儃了悟。 原来是这个寓意,可以。 他冲郑戈点点头,语带赞赏:“很好,你手艺不错,给大家都做一份,等我们一起回来喝。” 郑戈心情激动,终于被越神表扬了! 要知道现在他作为新人被越金儃带,也相当于越金儃是他师父,被师父赞赏,哪个徒弟不激动! “好!”郑戈眼神感激地看向荆戊,还是嫂子好,一句话就让老大表扬他了。 别人的汤做不做无所谓,嫂子的汤一定要好好煲! 郑戈心情激动地回去煲汤,七个人已经走近了绿色迷宫。 站在迷宫外看,周围依然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遮蔽了阳光,明明是夏末的傍晚,看起来像是阴雨天的夜晚。 荆戊感觉到了奇怪的桎梏感,他伸出手,在绿色迷宫的面前试探,手触碰到了一层冰凉的感觉,湿漉漉,但是很柔软通透,并没有遮挡地可以探入,越往里越冰冷,仿佛是深山老林里清凉的水池。 “这就是‘域’了,只有进去才能见到域里真正的一面。”越金儃同样伸出手,在空气中试探着看不见的界壁。 “大家小心,一旦进入,就意味着随时可能面对危险,包括我们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 “是。”五人小队整齐划一的回答,让荆戊终于见到他们靠谱的一面。 主控制的队长唐振站在最前面,远程攻击和主计谋的丁雪泉和主速度的唐眠一左一右,主强攻的力量系战士冬雷殿后,把主预警的林园保护在最中心。 越金儃和荆戊并肩站立在唐振身边,形成三条纵队。 唐振原本准备说,让他们五人先进入,越金儃和荆戊二人等他们确认安全后再进入。然而在看到两人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表情,一个用手表演起了手影舞,玩起了我演你猜的游戏,一个十分配合地真猜起来,唐振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强者不需要别人为他们探路。 “走。”唐振的口令,是对自己的队友说的。 三队人站在迷宫的入口处,同时踏步向前,穿透了那一层冰冰凉的领域界壁。 这种感觉有些熟悉,让荆戊感觉像是穿透了一层柔软的水。像他盛夏进入地下的室内游泳池时,从温暖的天气一下子进入冰凉的世界,全身下意识一个哆嗦,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进入的很顺利,彻底穿透界壁后,等待他们的看起来没有任何危险。 唐振几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唐眠心痒嘴也痒,但是还知道控制音量,小声嘀咕:“通常情况下,这种进入很顺利的界域一般出来很难,所谓宽进严出,竖着进躺着出。” 但这个小声,在这空旷到无人说话的时间和地点,瞬间变得清晰了许多。 唐振生气的心情都没有了,他叹着气说:“您可以闭嘴吗?” 以前虽然觉得堂弟嘴贱,但私底下熟人间也无所谓,但今天在上司面前多次卖蠢,搞得唐振都不像认这个堂弟了。 越金儃和荆戊已经学会了自动无视这些废话,各自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越金儃在周围走了一圈,发现这绿色的迷宫的入口处被封死了,而身后入口的通道也封死了,仿佛进入了一个密室,等待他们自己去寻找出口。 “可以翻墙不?”荆戊看了看迷宫围墙的高度,对成年男子来说,这个高度可以轻松翻阅。 “一般来说是不可以。”越金儃刚说完,就看到荆戊的手攀在墙壁的边缘,往上一撑一跳—— “嘶!” 荆戊跳到一半原地落下,赶紧松开手,看到两只手刚刚与墙壁接触的地方齐齐被扎破,满手是血。 越金儃用看熊孩子的眼神看着荆戊作死:“好玩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以。”迷宫内的光线比外界更昏暗,但依然有漫天星光,有一定的可见度。 荆戊举起手观察一番,轻轻舔了一口手上的血迹,舔干净后发现伤口都是细细小小的扎破伤口,像是被植物的刺之类扎破的。 这些组成墙壁的植物都有刺吗? 荆戊发现伤口的排列有一定的规律性,并不像普通植物的刺。 他把血舔掉更多,看着排列的伤口,发现了异样。 这些刺,怎么看起来像某种生物的牙齿。 尖锐的,像蛇类的獠牙。 荆戊看着伤口沉思,看起来就像是在看着自己受伤的手发呆。 突然,一道黑影笼罩了自己。 荆戊一抬头,就看到越金儃面沉如水看着自己。 “看什么?” “看你犯傻。”越金儃也带了背包,打开背包,取出消毒药,“口水不能消毒,你又不是小白鼠,消毒药。”朝荆戊一摊手,示意他把自己的手伸过来。 荆戊随口胡说:“那可不一定,我体质异常说不定呢。” 越金儃低着头给荆戊的手喷上药。刚把他的伤口处理完,越金儃突然感觉鼻子一热,一股浓稠的液体从鼻子里汩汩流出。 越金儃下意识抬起手一擦,立刻看到自己手上满手的鲜红。 荆戊也愣了。 越金儃流鼻血了! “你怎么了?碰什么了吗?”荆戊赶紧拿出白纱布给越金儃擦鼻血,结果越擦越多,仿佛堵不住似的。 “该不会已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袭击越神了吧?”见到这一幕,唐眠慌了,唐振也有些担忧。 他们底气的来源就是越金儃,没想到越金儃神不知鬼不觉中招了。 这可比荆戊明知不可为还要去翻墙危险,他们都不知道越金儃触犯了什么。 “我带了手电筒。”唐振从自己背包里掏出手电筒,准备打开看看,然而很奇异的是,手电筒亮不起来。 荆戊从金属手电筒表面看到了水渍:“手电筒怎么像是湿的?” “不可能啊,我连背包都是防水的。”唐振打开手电筒,里面的电池全被泡软了,比起进水,更像是电池用过之后废了。 “我有防风防水的打火机。”冬雷是唯一一个抽烟的人,他掏出打火机,刚打出火苗,越金儃突然一声厉喝: “松手!” 火苗刚刚亮起,一旦风刃射过,直接把打火机一分为二。 如果不是越金儃足够警觉,冬雷足够信任地快速松手扔掉了打火机,手腕也会被一分为二。 风刃完全透明,快速出现后又快速消失,只有地面上一分为二的打火机证明它出现过。 众人提起心,紧张地四处打量,然而一无所获。 在之后的时间里,密闭的空间里又恢复了平静。 没有风刃偷袭,也没有鬼怪出现,仿佛他们处于一个普普通通的花园迷宫内。 这样安全的环境下,唐眠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在一起的荆戊和越金儃,心里又有些吃味,又有些八卦。 明明越神与他们才是一个组织的,共事多年,为什么看起来跟着个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荆戊更熟? 他甚至怀疑,如果双方真的翻脸,越金儃会站在荆戊那边。 什么样的感情能让越金儃这么亲近一个外人? 唐眠开始相信郑戈的话了。 越金儃可是为荆戊换过裤子的、为荆戊天天喝补药,这点越金儃甚至亲口承认过。 三观一旦跑偏,就回不来了。 唐眠看越金儃的鼻血都开始用带着颜色的眼光看。 所以,刚刚越神该不会是看到荆戊的手指破了就流鼻血了吧? 荆戊舔自己手上的血液时,越神一直盯着看。 动物看到人流血,闻到血腥味就会食欲大发变得兴奋。 越神难不成也好这口??? 唐眠偷偷打量着荆戊的小身板,啧,真惨。 还是得给他补补。 “这里有东西。”荆戊刚好有所发现,走到墙壁的拐角处,发现有一处墙壁脚下的草坪比周围的新,似乎土壤被翻动过。 他走过去,扒开树枝,衣领被植物上的刺划破,锁骨流血了。 荆戊自己又下意识用口水去擦。 越金儃再次流鼻血了。 唐眠:果然! 荆戊浑然不知队伍里有人的脑子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还能搞颜色,对越金儃说道: “树根下好像埋了什么东西,帮我一起挖出来。” “该不会又是什么尸体女鬼吧?”唐眠的话不经过大脑脱口而出,获得众人齐刷刷的谴责。 “对不起。”唐眠道歉也快,但是遗忘也快。 唐振:“你直接闭嘴吧。” 已经不指望他说什么好听的话了,别说话就行了。 荆戊和越金儃扒开树枝后,抓着树根往上提,可以肯定树根里面包裹什么重物。 确定有东西后,唐振冬雷过来帮忙,很快就把重物直接给拽了出来。 还好不是尸体也不是女鬼。 是一尊雕塑。 一个蜷缩的女性雕塑,模样和身形显示应该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少女,正是最美好的年纪。 白色的石膏雕塑的仿佛是纯洁的女孩,她低垂着头,头发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是透过动作感受她很痛苦。她环抱着胸口,手交叉着搭在自己肩头,自我保护的样子仿佛受到了惊吓,又仿佛是到了极为寒冷的地方。 透过交叉的手臂,荆戊发现她心脏的位置是被掏空的,但是里面有一个金属的物件,金属锈迹斑斑,看不出具体的形状。 “心脏里有什么东西。”唐眠急着将功补过,看到后立刻说道。 “看到了。” 唐振主动包揽了苦力活,用军刀把包裹着雕塑的树根切断,能更清楚地看到雕塑的模样。 手臂刚好挡住了空洞的心脏,他们任何一个人伸手都没法完全伸手去掏。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东西弄出来?” 唐眠主动当尝试的人,伸手去想挪开雕塑的手臂。 刚触碰到她的手臂,雕塑的头就在众目睽睽下,一点一点抬头。 唐眠赶紧松开手。 雕塑顿时静止不动了,但是原本埋在臂弯的头明显比之前抬起了一些。 雕塑带有一定的活性,似乎在一点一点的苏醒。 荆戊找到两根树枝,做成筷子,伸进去夹住那个金属物件,然而刚挪开一点距离,雕塑的头再次太高,手臂开始挪动,把木筷子往一旁挤开。 唐眠紧张道:“别弄了别弄了,又在动!” “动就动,等她抬头,我倒要看看她漂不漂亮。”荆戊肆无忌惮的模样,加上还不断地拿着木棍在雕塑胸前乱捅,看起来就像一个流氓恶霸。 “正好我想找女朋友,我就喜欢与众不同的小姐姐。” 坏笑一声,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雕塑仿佛被吓到,不动了。 但是手臂抱得更紧了,仿佛是无辜少女面对登徒子调戏,只能抱紧自己。 越金儃看了荆戊一眼。 这人真是张口就来,一个喜欢男人的也好意思说找女朋友,连鬼怪都骗不是什么好人。 唐眠却误会了。 越神吃醋了! 吃醋了! 荆戊又是乱捅,唐眠连忙伸手:“我来。” 荆戊躲开他的手,越金儃直接拦住他:“让他来。” 唐眠眼神在两人之间飘来飘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越神因为吃醋,生气了。 下一秒,他听到一声沉闷的咔哒声,那被荆戊乱捅的金属物件被打开了,弹出一张白色的小纸条。 雕塑这才意识到荆戊不断出言骚扰自己是为了什么,她急忙想要阻拦,却被荆戊一个翻身,把她朝下提着倒了倒,纸条倒在地上后再次把她掀翻,一个不小心用力过猛,雕塑重新滚回树洞里了。 雕塑:…… 刚刚还说想找她当女朋友,这用完就滚的态度是不是太渣男了? “我们其实没必要把东西拿出来,弄开就行。”荆戊早已看出来,那锈迹斑斑的金属物件,是一个带锁的迷你匣子。 既然有匣子,匣子的位置如此刁钻,那匣子里一定有重要的东西。 荆戊一开始就没想把匣子非要冒险拿出来。 这种工艺匣子的锁头比较简单,荆戊看似用的是树枝,其实是用的树枝上的刺,找准锁孔刺进去一旋转一按压,就把匣子打开了。 越金儃捡起掉在地上的纸条,念出上面的文字: 【规则1 秘密花园是月神的花园,月神的视线下,只允许一个人待在花园。】 一群人齐齐陷入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提示说的是7个人才能进入,结果规则的第一条就是只能有一个人,如何把人数快速减少到一个人? 如果是陌生人,恐怕立刻就会想到最坏但是也最快捷的方法——杀死。 荆戊拿起纸条,对准天上的星光,想看看纸条有没有什么见光才能呈现的字迹。 很可惜,没有。 就是字面上的残忍。 这是在一开始就逼人自相残杀吗? 荆戊没有被蛊惑,也没在意不知不觉与他拉开距离的五人小队。论身份,荆戊才是这里唯一的外人,其他人自然对他不那么信任。 “我们进入到现在并没有出事。”荆戊分析道,“什么情况下才能有视线?”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他,越金儃鼻子里塞着两团纸,勉强止住了鼻血,就是画面有些搞笑。 荆戊一看到他就差点笑场,为了维护此时的庄严形象,好不容易挪开了视线。 “睁开眼。”荆戊抬起下巴朝天上的月亮示意,“看天空,月亮被挡住了。” 但是不妙的是,乌云正在渐渐散去。 如果乌云彻底散去,月亮露出来,代表的是月神睁开眼,那么七个人一起暴露在月光下,可能就会有不好的后果。 “人是用什么来判断?这里没有监控器,没有活物,月亮隔得那么远,不可能完全靠眼睛看到。” 关键时刻,荆戊的大脑快速转动。“形状,语言,还是气味?” 越金儃:“这有什么不同?” 平日里荆戊吊儿郎当,动不动调戏他,欺负他,现在这种突然长出脑子变得聪明的模样让越金儃感觉耳目一新。 他知道,现在荆戊在一群人中是处于孤身无援的地步,一不小心可能就是被牺牲的一个。 现在荆戊开始用脑分析,是因为感受到了危机吗? 越金儃突然很想看看,荆戊能聪明到什么地步。 “蹲下。”荆戊看一群人纹丝不动,叹气一声,不是他的员工果然不够配合。 越金儃轻笑一声,换成他来吩咐:“蛙跳会吗?” 果然,五人小队各自蹲下开始尝试。 丁雪泉蹲下,轻松跳跃了几个来回。 林园也蹲下,但是跳跃一下就容易摔跤。 “不行,最好能自由活动,遇到危险方便跑路。” 荆戊指定了丁雪泉。 “OK,从现在开始,你是青蛙。” 唐振唐眠冬雷也尝试一番,发现这个狭小的空间对他们这些大块头不太友好,青蛙跳跳一步就容易撞墙。 荆戊换了个招数:“狗叫会吗?” “我学猫叫学得可像了。”冬雷已经猜出荆戊想做什么尝试,配合地叫了一声,“喵~” 众人齐齐沉默。 冬雷看起来五大三粗,学猫叫学得竟然这么嗲,还是小奶猫的叫声。 “改变形状有了,改变声音有了,改变气味……”荆戊挨个盘算,一转眼,看到刚刚挖雕塑时扒出来的断裂蔓藤和泥土。 “这些蔓藤有刺,试试泥土。” “我不擅长逃跑,不如就躲在这里吧。”林园不想给大家拖后腿,关键时刻也顾不上害怕,主动走进树洞,把雕塑往一旁挪了挪,自己挤进去,浑身泥土。 “都是女孩子,美女不要介意。”林园闭着眼睛颤抖着说,“美女不骗美女,美女不害美女,美女不打美女……” 雕塑:“…………” 唐眠弄了蔓藤把自己裹起来,被刺扎的手流血了,怕血液刺激黑暗中的危险,不得不把受伤的手指一直含在嘴里,看起来像个还在吃奶的巨婴。 最后,剩下两个大男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一起伸出右手。 “石头剪刀布。” “你确定这种方法有效?”越金儃有些无语。 他还没测出荆戊聪明到什么地步,已经发现他的脑回路不太一样。 “没试过怎么知道。”荆戊语气中似乎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一伸手:“拳头!” 越金儃下意识也出了拳头,结果荆戊出得是布。 “我赢了嘿嘿。”荆戊假好心提醒,“下一轮我就出拳头。” 越金儃呵呵一笑,这人嘴里没半句真话,信了他才是傻。 第二轮,越金儃自以为学聪明了,出了布,然而,荆戊真的出了拳头。 “竟然不相信我,真伤心。”荆戊连续赢了两轮,已经注定胜负,十分轻松。 越金儃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不管荆戊说什么他都当没听到,第三轮,越金儃固执的继续出拳头,然后,荆戊继续出了布。 越金儃:“………………” 竟然连输了三轮。 荆戊挑眉一笑。 就知道你固执,被拳头坑了肯定会继续出拳头。 三轮石头剪刀布下来,荆戊开始狂笑。 “你输了哈哈哈哈!” “学狗叫还是学猫叫?” 一想到越金儃这么严肃的人来装猫装狗,荆戊就十分期待。 越金儃沉默。 都不会。 最后,他竖起两只手,放在头顶两边。 “这是啥?”荆戊看着越金儃的动作,正看反看怎么都猜不出来。 “小角?梅花鹿?” “兔子。”越金儃郁闷地吐出两个字。 “哈哈哈哈哈哈哈!”荆戊差点笑到断气。 谁家的兔子耳朵长得像一只巴掌,这五根手指竖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树杈子,说是梅花鹿的角还勉强沾点关系。 “完全不像哈哈哈哈!” “乌云散开了!”躲在树洞里的林园紧急预警,她的预警天赋在狂叫,她蹲着的角落也最方便她仰望天空。 荆戊猛地拉下越金儃的手:“我来。” 不等越金儃说什么,荆戊猛地往地上一趴,双臂收在身体两侧,然后肚皮贴着地面,开始扭着前行。 越金儃:“……” 这蛇模仿的还挺像。 荆戊越扭越开心:“我早就想试试蛇用肚皮走路是什么感觉了,还挺好玩。” 他的上衣被草皮磨蹭的往上卷起,露出了雪□□瘦的腰身。 越金儃眼神刚触及昏暗中那一抹亮眼的雪白,鼻头顿时又是一热。 越金儃连忙捂住鼻子:怎么又流鼻血了! 难不成,自己真的对荆戊有反应有想法??? 天上,刚刚睁开眼的月神也在奇怪。 花园里怎么来了这么多巨型小动物?还一个比一个丑? 第32章 月神花园2 传说中的月神睁开眼,所有人都很紧张。 哪怕是荆戊自己,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招数有效。 他只是从规则的字面找漏洞,揣摩这不是必死局,总是可以找到生机的。 当天上的乌云散去,明月当空,荆戊因为腹部贴着地面,首先感受到的就是地面变凉了。 外面的众人都在全神贯注扮演自己的角色时,林园始终紧张地关注着天上的月亮。 在她的角度看来,这弯弯的月牙仿佛一只只睁开一条缝的眼睛,带着困倦和不解,勉强睁开眼睛后,投下漫不经心的注视。 月光铺洒大地,冰凉入骨,给众人带来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被浸泡在冰凉的水中,体温下降了,连呼出的气息都是冰凉的,肢体被冻得有些僵硬,行动的速度都受到了干扰。 荆戊全身趴在地上,感觉自己冻僵的都快扭不动了。 越金儃突然走到他身边,用自己的影子笼罩住荆戊,荆戊奇异地立刻感觉那种冰寒入骨的寒意消了许多。 “影子。”越金儃只低声说了两个字。 荆戊立刻会意,往靠近围墙的投影下扭过去,果然那种寒意几乎彻底消失。 其他人受到启发,有样学样走到围墙的投影下。因为提前知道围墙也有问题,没敢彻底接触,只走在围墙投影的边缘,彼此前后相接,让众人的投影也可以互相笼罩。 月神睁眼带来了危机,也带来了机会。 在月亮的正下方,也是少女雕塑的正对面的绿色围墙上,原本彻底封闭的墙壁上出现一道缝隙。 “门出现了!”唐振最靠近那个位置,惊喜地提示众人。 众人一起看过去,接着齐齐一静。 这个门,是不是太小了? 唐眠刚想说话,被唐振敏锐地提前发现,狠狠一瞪,用手在嘴巴上一通比划:现在他们在扮演非人,可不能说话。 唐眠连连点头,用手语比划着。 不是他打击众人,这个门真的是太小了,这是猫门吧! 下面的门被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爪子从门后推开,众人齐齐屏息凝神:该不会真的是猫吧! 荆戊心念一动,抬头看天,看到月牙时已经想到了什么。 能跟月亮联系起来的,能是什么动物? 果然,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推开门,从门后一蹦一跳地走了出来。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 总共正好七只兔子,白毛红眼睛,看起来可爱又纯洁。 兔子蹦蹦跳跳,朝着众人跳了过来。 “好可爱。”丁雪泉对着口型发出无声的赞美。 下一秒,被称赞可爱的兔子后腿一蹬,猛地朝丁雪泉的脖子窜过去,张大锋利的兔牙就要朝丁雪泉的脖子咬过去! 丁雪泉相当靠谱,即使在这个时候也不忘自己扮演的青蛙,原地直接调转方向一个跳跃,闪开凶残的兔子。 可也因为蛙跳的姿势,让她只能躲闪无法彻底杀死,就此跟兔子展开了你追我逃的追捕游戏。 其他兔子相继展开了攻击,一个比一个凶残。 而角色扮演的后遗症也出来了,唐眠浑身裹着带刺的荆棘,兔子蹦过去咬人时自己扎满嘴血,但是唐眠一动弹自己也被扎的浑身是伤,血腥味更刺激了兔子,让兔子红着眼睛悍不畏死不断地进行攻击。 荆戊浑身趴在地上,面积最大,行动最不方便,被一只兔子狡猾的从背后攻击,动不动咬他屁股,恨得荆戊牙痒痒。 “嘶嘶——嘶嘶——嘶嘶嘶——” 荆戊用冒牌蛇语问候兔子的祖宗十八代,想着等出去了一定吃个全兔宴。 眼看荆戊的屁股又被咬了一口,荆戊艰难地一个翻滚,企图用体重压死兔子,可惜兔子快速跳开,反而趁着荆戊翻身想要跳到他腿间咬一口,吓得荆戊一个翻身再次趴了回去。 屁股被咬还可以敷药,那玩意被咬可是会有心理阴影的。 越金儃看着好笑,作为唯一的“人”,他如今是行动最为自由的。 “大家集中起来。” 越金儃一边打兔子一边朝荆戊靠过去,两只兔子一前一后配合攻击,越金儃一脚踹飞前面攻击自己的兔子,头也不回抓住了身后偷袭想咬自己屁股的兔子,狠狠地提着兔子耳朵提到自己面前。 “这只兔子是不是变态,怎么这么喜欢咬人屁股。”越金儃也差点被咬,对这猥琐兔子颇有些无语。 兔子在空中乱蹬腿儿,却被越金儃冷冷一瞪:“刚好饿了,吃个烤兔子填填肚子。” 仿佛听懂了越金儃的话语,猥琐兔子又是一阵蹬腿,发现依然无法挣脱后,三瓣兔唇一裂,突然吐出了一张纸条。 这纸条的大小,材质,越金儃只扫一眼立刻发现与在少女雕塑心口掉出来的纸条一模一样。 “兔子嘴里叼着纸条!”越金儃立刻大声提醒众人。 “不要杀了兔子,抓活得!” 为了验证这纸条是不是真的时,越金儃也顾不上兔子,为了避免兔子趁自己分心时偷袭,随手抛高一扔,荆戊眼睁睁看着他把那只猥琐兔子抛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直接扔过了围墙,扔到了不知何处。 ——这围墙,对兔子竟然不设限。 此刻也顾不上兔子,越金儃打开的纸条上果然有字,文字与少女雕塑心口的纸条一样是手写的,但是字迹不同。 越金儃念出上面的字迹: “用手指月亮可以获得月神的启示。” 其他人不方便说话,荆戊用蛇语问道:“嘶嘶嘶?” (“真的假的?”) “听老人说,用手指月亮会烂耳朵。” 越金儃想起小时候老人说得话语,深呼吸一口气。 “如果只是烂耳朵倒也没什么,就怕烂脑袋。” 荆戊突然双手捧脸,摆出一个可爱的表情。 越金儃:“你的意思是要我卖萌?” 荆戊又变换手势,同他比了个心。 越金儃皱起眉头:“还要示爱?” 荆戊:“嘶嘶!”(对对!) 越金儃有些困恼。 果然是荆戊的风格,可是不是自己的风格。 他是喜欢凭实力凭智商碾压,可问题是那所谓的月神距离那么遥远,他想碾压也没那么大的神通。 最后,越金儃深呼吸一口气:“我试试。” 他按照纸条上的文字,一只手指着月亮,深情唱起了情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荆戊:“………………” 这首歌可真够老土的,越金儃的招式也真够老土。 越金儃的表情果然发生了变化。 他真的听到了窃窃私语! 【规则2 秘密花园有明月,有暗月,明月可以许愿,暗月可以诅咒】 越金儃念出这条规则,对它的真假还有些质疑。 这么轻易就获得了又一条规则? 但是荆戊立刻眼尖的发现不对劲,用手指着越金儃的左耳后方:“嘶嘶——” 与此同时,越金儃自己也感受到了耳后根的轻微疼痛。 他伸手一摸,还是流血了。 荆戊在越金儃的侧后方,看得十分分明。越金儃的左耳朵后面靠下的位置,突然出现了一道月牙般的疤痕,正在流血。 再看天空才发现,天上的月亮也是一弯月牙。 这道突然出现的伤疤仿佛是月神讲自己的印记烙印在了信徒的耳朵后。 特殊标记吗? 荆戊快速用手朝每个人指了指,画了一个大圈,又指了指每个人的耳朵后。 “纸条上没说只能试探一次,我们每个人试一次。”越金儃立刻理解了。 如果每个人身上都有这个特殊标记,月神是不是自己也要眼盲? 唐振几人顾不上剩下的兔子,兔子趁几人分心,相继逃窜的不见了踪影。 五人队自然是愿意配合越金儃,看到越金儃受伤比自己受伤还紧张。 但是越金儃没想到荆戊竟然也愿意配合自己,这让他忍不住心中一暖,忍不住想起出发前唐眠和郑戈传得谣言。 他们说,他跟荆戊是一对情侣…… 为什么会这么说? 难不成,他当局者迷,其他人旁观者清,看出荆戊对自己的不一样了? 越金儃突然有些害羞。 “嘶嘶嘶嘶嘶——”荆戊突然一阵猛地嘶叫,越金儃才发现自己鼻子又是浓稠,把堵住鼻子的纸团都给流出来了。 越金儃淡定地把纸团揣口袋里,重新捏了两团纸塞回去。 但是他的心里远不如表面这么淡定。 一想到荆戊自己就流鼻血,这是什么情况! 越金儃不敢想。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再次把纸条上的规则2念了一变,行动相对自由的冬雷学着他的样子指着月亮,发出来自猛男的奶猫叫:“喵喵喵~~~” 荆戊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管听几次,还是有些不适应,猛男猫叫实在是太重口味了。 冬雷单手放在右耳后:“喵!” 他也听到了。 而且冬雷沮丧地指了指越金儃手上的纸条,伸手竖起一根手指,表示跟刚刚的内容“1样”。 他听到的内容,是重复的【规则2 秘密花园有明月,有暗月,明月可以许愿,暗月可以诅咒】。 作为代价,冬雷的耳后也多了一道崭新的伤疤,他转过身,把伤疤给众人展示,新鲜的,还在流血。 荆戊:“嘶嘶!”(我来!) 他也用手指月,为了表示表示,欢快地在地上乱扭,仿佛是雨后的蚯蚓在泥泞里跳舞,那叫一个欢脱。 可惜他的热情完全没有感动到月神,荆戊听到了重复的【规则2 秘密花园有明月,有暗月……】。 荆戊:“嘶!” 浪费他感情! 还多得了一条伤疤! 此后其他几人相继指月亮,得到的都是重复的内容。 重复【规则2……】 重复【规则2……】 重复【规则……】 到最后一个唐眠结束时,月亮迫不及待躲进乌云里,仿佛被这群人烦得不行了。 “我刚刚没看错的话,是月亮主动躲进去的?”终于可以说话了,唐眠第一个憋不出。 越金儃:“请相信科学,云是会流动的,视觉是有误差的。” 相当的科学,相当的堵嘴,让唐眠说不出半个字来。 兔子门没法离开,大门还得寻找,现在众人只能把目标转移到少女雕塑上,尝试用规则2从她那里得到答案。 众人重新回到到少女雕塑面前。 越金儃环视一圈,现在每个人耳朵后都有伤了:“谁先许愿?” “从她这么弱来看,我倾向于她是明月。”荆戊一点也不顾虑少女雕塑的感受,当着她的面刺激道。 “最重要的是,一般赌场会给新人甜头才能诱惑他上瘾,就像各大APP都会有新人优惠一样。” “要不我来?”林园等月神重新闭眼,乌云再次笼罩了月亮,才从树洞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因为刚刚的相处,再次看向少女雕塑时已经没那么惧怕了。 “我对吉凶有特殊感应,如果有问题应该闪的比较快。” 唐振果断点头:“好。” 荆戊有些羡慕。 这种判断吉凶的时候,林园这样的人形危险预警机就显得格外重要了。 “你要许什么愿?” 林园腼腆一笑,转身朝着树洞里的少女虔诚地弯腰:“我可以向你许愿吗?” “可以……”树洞前的草坪上出现了两个字。 树洞里的少女雕塑缓缓抬起头,露出了精致的下半张脸。 瓷白的雕塑半隐藏在黑暗的树洞中,显得既邪魅又蛊惑。 少女的嘴角勾起一个上翘的弧度,满是期待。 “求你了,别伤害我。”林园双手合十,用最真心的语气说出最怂的话语。“我胆小,武力值最弱,欺负我你也没成就感不是。” 荆戊:“……” 万万没想到,这位刚刚他还在羡慕的妹子许的愿是这样的。 真是卑微又真诚。 但是再一想,悖论一样的存在。 如果要对她不利,就属于伤害林园,就违背了许愿雕塑的身份准则; 如果它是诅咒雕塑,诅咒的本质是伤害,这个许愿也违背了诅咒,将会不成立。 那么,她到底是许愿雕塑还是诅咒雕塑呢? 少女雕塑扬起的嘴角垂了下去,带着些许不悦,缓缓低了低头。 林园:“你这是答应我了吗?” “滚”一个新的字体出现在树洞门口的草地上,笔画如刀刻斧斫,犀利的仿佛带着书写人的浓浓怒火。 “看来她能力也不怎么样嘛,我就说她弱嘛。” 荆戊耸耸肩,对少女雕塑有些失望。 但是少女雕塑听到这话更气了,周围一阵阵寒风凛冽,树洞里冷气嗖嗖往外放,感觉像是要炸毛。 “看来兔子嘴里的纸条果然有用,我们接下来要是遇到兔子得继续找找。”唐振看到少女雕塑有反应,十分高兴,总算有了思路。 “不一定全部是真的,牢记新人福利和杀熟原则。”荆戊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语重心长叮嘱道。 唐振几人一阵无语。 听起来很平常,但是再一想好特么真实。 “知道了。” “不如,再来一轮?”荆戊又指了一圈大家,意思十分明确。 再来一轮刷少女雕塑。 “我可以许愿吗?” 作为代表,荆戊第一个上前。 “可以。”少女雕塑恶狠狠写了两个字在地上,深地仿佛是刻在荆戊的骨子里。 荆戊:“我想成为世界首富。” “滚!” 字体越来越大了,情绪明显波动太大。 “我想成为世界上最性感的男人。”冬雷上来更劲爆。 荆戊看了他一眼。 话少的果然是个闷骚。 “滚……”少女雕塑的字开始有气无力。 轮到丁雪泉。 “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我希望可以不用男人也能生孩子,实现女性单性繁殖的能力。而且生孩子不能太痛,就跟轻微便秘一样的痛感我还是可以接受的。还有孩子不能太丑,最好像我,还不能太笨,不能像唐眠那么傻逼……” 少女雕塑彻底闭嘴了,连“滚”字都懒得写了。 “果然不行。”丁雪泉砸吧砸吧嘴,语气带着深深的嫌弃,就像她看唐眠那种嫌弃。 “还有我呢?”唐振有些不忍,瞧把小姑娘摧残的。“我要来吗?” “当然,快点,你说完还有老大呢。” 荆戊还没说完,唐眠立刻催到,让唐振对这个堂弟十分无语。 “我也没什么愿望。”唐振以一种随意的语气说道。“希望世界和平吧。” 众人齐齐侧目。 这还叫没什么愿望…… 少女雕塑彻底自闭了。 等到众人说完,越金儃走上前:“假如我想获得力量,你可以帮我实现吗?” 少女雕塑浑身一震,终于来了! “当然可以。”少女雕塑几乎是毫不掩饰地露出大大的笑容,终于遇到了一个正常人。 她迫不及待松开手臂,主动诱惑越金儃,给他展示心口处的锁匣子。 “打开这把锁,你就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越金儃一句话不说,立刻伸手取出锁。 少女雕塑一愣,还真拿? 越金儃就这么轻轻松松拿到了锁匣。 锁匣不到巴掌大,非常小巧,虽然锈迹斑斑,看得出匣子上面有刻画了一弯月牙,是上弦月。 而月神睁开的眼目前正好也是上弦月。 “走了,等遇到诅咒雕塑就用这个问候他。”越金儃在少女雕塑期待的眼神中,把锁匣收了起来,根本没打开。 “好主意。”荆戊竖起大拇指,“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倒要看看谁更厉害。” 唐眠还在说着风凉话:“我猜这玩意只能拖延时间,这妹子太弱了。” “还挺好骗。”唐振眼神带着同情,让少女雕塑更愤怒了。 少女雕塑要气疯了! 这一群都是什么缺德的神经病! 第33章 月神花园3 昏暗的树洞中,洁白的少女雕塑一点点抬头,一点点变形,肢体舒展开来,双手从自己的肩部往前伸,似乎想要扒住树洞的边缘自己走出来。 就在这一刹那,荆戊突然看到,之前兔子出来的那面墙上,多了一条缝隙。 但是门后,有一双红红的眼睛,正在往里面偷窥。 荆戊胆大包天,上去突然摸了一下少女雕塑扒住树洞边缘的手,吓得少女雕塑猛地把手收回去。 “美女,爱我就来追我呀!” 所有人都惊呆了。 虽然知道荆戊骚,但是这种骚操作还是万万没想到,明明已经得罪对方还直接去摸手这是不是算找死了? 荆戊拔腿就跑:“GO GO GO!” 荆戊跑得飞快,其他人不明所以还是跟着一起跑,而这个时候,兔子门那里的缝隙越来越大,但是那双红眼睛已经不见了。 其他人以为是荆戊发现了门打开才故意撩了少女雕塑就跑,却见荆戊突然喝道:“你们稍等,我先过去看看安不安全!” 荆戊这么舍己为人吗?虽然大家心有疑惑,但还是出于对同伴的信任配合地停下脚步守在门边。 少女雕塑眼看着荆戊朝着已经打开的门跑去,这一跑她就没有报仇的机会了,瞬间什么也顾不上,愤怒地爬起来冲了过去。 荆戊一直在注意少女雕塑的动静,对方因为是石膏雕塑,跑起来吨位重震动的地面吨吨吨的像是在地震,动静极大,但是冲劲大跑得也极快,眨眼功夫就冲到了荆戊的身后。 “大家快闪,坦克来了!”荆戊连忙挥手让站在门边的大家闪开,不用他说,大家纷纷往两边避开。 这少女雕塑这么重的吨位一撞,哪怕少女雕塑不下杀手,他们也会被撞进重症监护室。 但是听到荆戊的形容词,少女雕塑更生气了。 你才坦克!你全家都是坦克! 她明明是个苗条美少女好不好! 少女雕塑风风火火往前冲,冲过人群,冲向了荆戊! “快闪!”唐振几人紧张地集体提醒荆戊。 门近在咫尺,荆戊用尽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少女雕塑再次加速,表情狰狞地冲了过去—— 下一秒,荆戊冲到门前,没有进去,一个急转弯,绕了回来。 少女雕塑立刻意识到不对,想要急转弯,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的体重太大,冲劲太猛,直接撞到门上,摔了进去。 她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下意识想往回跑,荆戊毫不留情在后面助力一把,上前把绿墙门推着关上。 荆戊感受到了墙壁上剧烈的震动,也听到了隔壁愤怒的砸门声。 这一面由植物构成的绿色迷宫墙壁此时坚硬的仿佛是真实的铁门,沉重,伴随着对面的震动,荆戊甚至难以凭借一人之力将它关上。 “过去帮忙!”越金儃看出了不对劲,带头冲了过去。 一群人齐齐帮忙把沉重的门合上。 这扇门以中轴线为中心,两边可以旋转推开,不是兔子门那样的外开门。 对面的少女雕塑想推门回来,就需要他们把另一边死死抵挡住,不让门被从另一边推开。 但同时为了避免少女雕BaN塑突然松手后门失衡打开,同样有人按着另一边。 幸好七个人多,没有分散,才能稳稳地把控住这道门。 唐眠越紧张话越多,听着一门之隔的对面打斗的声音越来越大,心有余悸之余,想要转移注意力地说道:“我说不能分开吧,分开就是单独击杀,现在足以说明团结多么重要。” 唐振已经没心情去吐槽堂弟的话多,听到门后的动静,他顿时明白了荆戊之前的骚操作是为了什么。 “那边是有什么?” “没看清楚。”荆戊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门后有双巨大的红眼睛,反正不是什么好玩意。” “不出意外的话,每条通道都会有个看门的怪物。”越金儃说出经验之谈。 荆戊点头,给出了自己的经验:“所以大家想办法把怪物引去开门,避免自己被开门杀。” 众人:“……” 好有道理。 为了避免自己被开门杀,把怪物引去给自己开门。 思路瞬间打开,学到了。 再一次剧烈地碰撞声后,门后的天空突然炸开了一朵染红半边天的血花,喷泉似的朝天喷涌而出,然后降落,浇在了迷宫墙门的上方。 “闪开!”越金儃提醒的同时拉着荆戊赶紧避开。 怪物的血通常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有剧毒或者各种负面作用就是可能会被标记。 荆戊被拉开时,眼神下意识往墙上看过去。 那血是黑红色的,明明是新鲜的血液,看起来却像是凝固许久后的死寂血液。 围墙高度至少两米,这么高的地方,从上面往下浇血液得是多大的怪物? 荆戊突然想起度假村门口的那块巨石上,高过三米的巨石顶端同样有从上往下喷涌浇下的血液。 那又得是多巨大的怪物留下的? 此时已经来不及多想,更没有时间去探究。 众人刚齐齐躲开,门松了,门后的少女雕塑推开门,冲了进来。 越金儃依然拖着荆戊,他感受到了刚刚荆戊片刻的分神,紧要关头,分神一不小心会丧命。 越金儃没有去多想荆戊在想什么,或者责备他此时不该分神,他直接拖着荆戊,趁着少女雕塑推开门的功夫,从翘起的另一边门冲了进去。 “走!” 唐振等人急忙跟上去,现在少女雕塑正值怒火巅峰,不赶紧跑路接下来倒霉的就是自己。 少女雕塑冲进来的一刹那,荆戊还不忘打个嘴炮:“美女下次再来找我玩啊!” 少女雕塑狼狈地回到自己的领地,半个身体被鲜血染红,一只手臂断裂并且失去了踪影,她来不及转身,就看到荆戊一阵风似的被人拖着冲进了她刚刚离开的地方。 现在还不明白自己被利用了少女雕塑就是真傻,但她显然不傻。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c o m 她愤怒地冲到墙边想要报复,然而看到上面的黑红色血液后最终选择了放弃。 少女雕塑身上的血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凝在她洁白的身体上,不断地往里渗透,往周围扩散,仿佛是一只附身的恶魔,想要跟她抢夺身体。 她疼痛难忍,最终只是愤怒地跺了跺脚,跺得地面连震三震,最终回到了树洞里,给自己疗伤。 门后,荆戊几人看到了少女雕塑刚刚战斗过的地方。 原本进来前,众人做好心理准备会看到满地的残肢断臂,鲜血淋漓,然而却发现地面干净整洁,依然是平平整整的草坪,和方方正正的围墙。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两道迷宫之间的那道门上还残留了黑红色的血迹,恐怕他们会以为自己是被少女雕塑的演技给骗了。 “这些草,在吃血。”越金儃先是蹲下查看了一下地面,看似干净整洁的草坪下方,土壤潮湿带着血液特有的腥味。 他再走到围墙上查看,到门边查看,就发现就连门上的血迹也在渐渐变少。但是门上的那些植物仿佛生长的更为旺盛了,尖锐的刺绿得发黑,也更加尖锐。 再看干净整洁的地面时,一群人不寒而栗。 难以想象,这座绿色的迷宫曾经埋葬过多少条生命,这些看似无害的植物又吞噬过多少血肉。 最后化为平静的一抹绿色,安安静静待在这里,等待着猎物自动送上门。 “别想太多,先想办法出去了再说。”荆戊特意再次看了门上的血迹一眼,心里有些深思。 这道门可以吞噬血迹,度假村门口的那块巨石是无法吞噬,还是说血液太毒,超过了石头的承受能力才留下黑色血迹? 荆戊不相信一个如此诡异的度假村门口的门面担当会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这么说来,更可能是后者。 或许,当初正是超过了度假村的承受能力,才导致了后来度假村的荒无人烟。 荆戊思索一番后,把思绪抛在一边,先对越金儃表示了感谢,然后主动开始探索地图。 这一段路的空间更大,是一处L型的拐角。 拐角的尽头,矗立着一座被蔓藤包裹的密密麻麻的物体,看高度,与成年男子普遍身高接近。 荆戊一脚步一顿,后面众人行动力不弱,也跟上来,看到了这一幕。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这一团玩意就是这一关的主要目标。 它的身后,或许就挡着通往下一关的门。 一行人缓缓靠近。 唐眠嘴快道:“我猜里面又是个人。” 这一次,没人搭理他。 走近后才发现,被蔓藤包括的物体除了有成年男子的普遍高度,还有成年男子的手。 有两只肉色的手探出蔓藤,伸向外面的世界,仿佛是在跟外人求救。 少女雕塑是洁白的石膏,众人还能当艺术品欣赏,这一尊还没见到全貌的雕塑却是与人类几乎一模一样的肤色,这让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起来。 “是木头。”唐眠胆大地上手摸了一把,还低头仔细看:“涂的颜料,很逼真啊。” 唐振瞪大眼睛,想要说什么,却被越金儃用眼神制止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瞪着唐眠,一副恨不得清理家门的模样。 唐眠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看荆老板不也摸了雕塑没事嘛。” 唐振没好气道:“随便你,反正有我在你死了也有人把你带回祖坟。” 唐眠嘿嘿笑着,没有再多嘴。 荆戊戴上了那双黑红色的手套,引来唐眠的视线,甚至想要上手去摸,被越金儃拦住了。 “我就好奇,想试试。”唐眠连忙解释,想松手,被越金儃轻轻一捏,立刻吃痛:“痛痛痛痛痛!” 越金儃松开手:“一边站着看去。” “哦。”唐眠抱着手,委屈巴巴撅着嘴看了唐振一眼,躲到了唐振背后。 唐振却仿佛被辣到眼睛,浑身不自在。 丁雪泉意味深长看了唐眠一眼,侧身挡在了林园的身侧,而冬雷面色始终不变,仿佛永远只有一个表情。 五人小队之间,有诡异的气氛在流淌着。 荆戊在前面,专注而小心地揭开蔓藤,也揭开这座神秘雕塑的绿色面纱。 仔细接触就发现,这些蔓藤其实并不是绿色迷宫的蔓藤,是这座雕塑身上本来就有的。 这座涂色的木雕仿佛是嫁接的主要枝干,把带刺的蔓藤嫁接在身上,作为养分,养育这些蔓藤,让它们更为生机勃勃。 当荆戊缓缓把蔓藤从雕塑上扯下来时,看到雕塑的真面目,一阵静寂无言。 越金儃:“怎么了?” “小心点。”荆戊定了定神,看着眼前的诡异画面恢复了平静,眼神冷静无波地继续手上的任务,口头上还是进行了提示。 “画风可能比较重口味。” 当他把蔓藤全部拆除后,退到一边,给众人展示他的成果。 表面的绿色面纱被揭开,雕塑露出全貌。 整个木质雕塑由密密麻麻的手构成。他的身体全是手。 深肤色,浅肤色,冷白皮,黑黄皮,男性的,女性的,老年的,少年的。 荆戊能清晰地分辨出,每一条胳膊都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不同,年龄也不同。 它们分别指向不同方向,但全部握成拳头,纠结蜷缩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个雕塑人体根本没有身体,只有一团手。 他同样没有脖子,最顶部是一只手提着一颗断裂的头颅,头颅也被一只手从后脑勺穿透而出,脸的眼鼻处露出愤怒的拳头,嘴巴那里愤怒地张大,仿佛在述说自己的疼痛。 他也没有腿脚,撑在地上的,根本不是□□的脚,而是另外两只手。 “真是前卫啊。”唐眠竟然赞叹了一声。 唐振扭了扭头,叹息着捏了捏眉心,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其他人似乎已经习惯了唐眠的口无遮拦,直接忽略了他,丁雪泉道:“这个雕塑怎么办?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嘴巴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不等其他人回答,唐眠又开始插话,他踮着脚尖走到木雕的正面看向雕塑的嘴巴后,提示众人: “好像也是一只手,这只手是张开的,不一样,一定很重要!” 越金儃走上去看了看,难得皱起眉头,朝荆戊摇头:“有点难搞。” 说这话的时候,荆戊已经直接握住了一只冷白皮的手,骨骼看上去像是少女:“美女姐姐,我会看手相,给我瞅瞅嘛~” 众人:“……” 你又开始欺负软妹了。 丁雪泉直接瞪了荆戊一眼,低声骂了一句:“渣男!” 但是渣男就是懂女人心,少女的手快速张开,带着嫌弃把手里的东西扔给荆戊,然后缩回去,透过那一团手臂虬结的身体,钻到了背后的死角。 唐眠笑嘻嘻:“荆老板真厉害!” “招不在老,有用就行。”荆戊准确地接住了少女扔地东西,那同样是一张纸条。 一张相似的规则纸条。 【规则3 秘密花园有每个人心底的秘密,去寻找它,发现它,得到它。】 “心底的秘密……”荆戊念出纸条上的规则后,喃喃自语,再次看向其他紧握的拳头,似乎明白了什么。 每只手里都有纸条,每只手都拳头紧握,需要想办法打开拳头得到纸条。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唐眠兴致勃勃,语气竟然有些期待,“你们说,这些纸条会不会每张纸条上都有字?甚至都是规则,难辨真假?” “大聪明,你闭嘴吧,大家都不傻。”唐振忍无可忍。 “来都来了。”荆戊却道,“总得试一试。” 越金儃走上前,刚准备尝试,唐振连忙挡住:“越神我先来吧。” 他始终对越金儃保持敬意,也保持着保护的念头。 越金儃没有争执,让开了位置。 “哥你要继续骚扰女孩子吗?”唐眠笑嘻嘻问道,眼里充满了兴味道。 唐振没有理他,选择了一个看起来是青少年的手臂。 “石头剪刀布,玩吗?” 青少年一动不动,假装没听见。 唐振继续:“输了的人学狗叫,同意你就比个OK。” 青少年兴致勃勃比了个“OK”。 然后,这一动作,手心里藏着的纸条掉落下来,被唐振迅速抢到手。 青少年手臂愤怒地冲他扬了扬拳头,一副威胁的模样,然而唐振已经往后退开,淡定地打开手里的纸条。 荆戊还以为唐振真的要献出狗叫,没想到对方看起来老实沉稳的模样,忽悠起鬼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看不出来啊,深藏不露啊!” 唐振:“给你学得。” 他把纸条摊开给众人看,不同于荆戊刚刚手里的纸条,现在的纸条上只有四个字: “理智兔子。” “理智兔子,这是什么意思?”唐眠摸了摸下巴,那动作与荆戊之前摸下巴的动作十足十的相似。 荆戊眼角余光扫了他一眼,不经意间从他身边走过,然后停在唐振身边。 “这个纸条是你抽到了,接下来要小心兔子针对你。” 话音刚落,雕塑身后果然有一道门打开。 门后真的走出来一位绅士兔子。 它明明是一只普通的大白兔,却站起来直立行走,身上穿着工整的小礼服,甚至手上还提着一根文明棍。 它绕过雕塑,走到众人面前。 血红的眼睛对着对面七人一一扫过,一手提着文明棍,一只手拿着雪白的手帕正在擦嘴。当它擦完嘴,洁白的手帕上留下了鲜红的血液。 众人齐齐看向了兔子,又看向了它手里的文明棍。 那惨白的文明棍,分明是用人类的骨骼做成的。 兔子也看到了七个人,微微一点头,弯腰恭敬地行礼,面朝着众人后退着行走,再次退回雕塑后,退回门后。 没有留下一句狠话,也没有尝试进行攻击。 相当的理智。 众人被兔子的理智震撼的同时,忍不住看向唐振。 说起来,这兔子的性格,似乎跟唐振有点相似? 唐眠:“你们说,兔子唇边的血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 “兔子不是吃素的吗?”荆戊语出惊人,“所以我觉得那红色不是番茄汁就是胡萝卜汁。” 唐振:“……” “有道理!”越金儃轻声一笑,走上前去,“这次轮到我了。” 越金儃非常公平地选择了一条青壮年的胳膊。 他非常礼貌,非常的温和,用最客气的语言说最狠的话语。 “你好,请问可以张开手吗?我不想把你手臂拧成麻花。” 青壮年还想试探,用拳头来问候越金儃的面门,被越金儃快狠准抓住手,稍微一用力,木雕手腕就有裂开的痕迹。 木雕手快速认输,张开手,把纸条扔给越金儃后,也躲了起来。 唐眠对越金儃有趣地看过去,却被荆戊看了一眼后,立刻又躲到了唐振的背后,用阴影掩盖出自己的表情。 越金儃打开纸条,读出上面的文字: “礼貌兔子。” 兔子门再次被打开,一只穿着黑色西装的兔子从门后走了出来。 它文质彬彬,上来精准地只瞄准越金儃一个人,礼貌地进行了问候:“请问,我可以杀了你吗?” “不可以。”越金儃用相似的礼貌语气,温和地回应,“你要是喜欢,我可以杀了你。” 礼貌兔子的三瓣唇裂开一笑,露出两颗锋利的大白牙:“不喜欢,所以还是我杀你吧。” 话音未落,它便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又去一道白色的闪电。 当越金儃快速躲开,礼貌兔子也没有犹豫,后腿在雕塑上借力一蹬,来了一个Z字型的路线转变,不断地变化角度攻击越金儃。 它巨大有力的兔子腿,行走间蹦跳的姿态,虽然站立,虽然穿着人类的衣服甚至会说人话,但明显完全不是人类。 越金儃游刃有余地应付着,也在试探着兔子的实力。 甚至一边打,一边还在进行分析介绍。 “兔子有温度,是活的。兔子的毛是真兔毛,这么大一只宰了可以做个沙发垫。兔子腿很有弹性,做烤兔子一定很有嚼劲。” 换过一般人,肯定会被激怒地越发愤怒。 但是礼貌兔子不是一般兔,它本分析的越多,挨打的越多后,终于发现,自己打不过对方。 为了防止接下来真的变成烤兔子,礼貌兔子果断选择了撤退。 它最后一个蹬腿后,空中借力来了个假动作,看似要攻击荆戊,然而却蹬在荆戊肩头后,Z字型跳回木雕身后。 站在兔子门边上,礼貌兔子来了个完美的谢幕: “打扰各位了,再见!” 它一鞠躬,然后闪回门后,快速关门。 礼貌兔子来得快,逃得也飞快。 全程没有殃及无辜,也没有下黑手出阴招,非常的礼貌。 荆戊摸了摸自己肩头,有些不解。 刚刚礼貌兔子为什么踩他肩膀借力? 原本以为是看他不顺眼想离开前宰个人泄愤,没想到竟然是单纯的借力,这什么意思? 越金儃同样也在看荆戊,在看到荆戊摸自己肩头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唐眠看得颇为热闹,甚至觉得很开心,主动跟林园提议: “园园,要不你来试试?” 个性和实力明显跟抽纸条的人有关,林园的正面战斗力是最弱的,若是抽到一只好对付的兔子,说不定可以生擒后拿到规则纸条。 “你们厉害点的抽,我不敢抽。”林园奇怪地看了一眼唐眠,摇了摇头。 “万一来个预言兔子可以预言我们的下一步举动,我还无法控制,就是害了大家。” “也是。”唐眠有些惋惜,但也没有强求。 “我来吧。”荆戊走上前,这次挑选了一只线条优美的青壮年手臂,刚伸出手,还没说什么也还没动作,青壮年的手臂立刻张开手,纸条就摊在他的手心。 荆戊:??? “难道,你也是GAY,看中了我的美色?” 青壮年手臂却把纸条往他脸上一扔,快速躲起来了。 这意思,不用荆戊解释其他人也看了个明白。 “哈哈哈哈,他是直男,单纯是怕你骚扰!”唐眠大声嘲笑着。 荆戊一边打开纸条,一边幽幽地看向唐眠:“再逼逼,小心我把你也变成GAY。” 唐眠:“你来呀!来呀!” 唐振不忍直视地捂住脸。 你要学,好歹也学得像一点吧! 荆戊懒得放狠话,也懒得回应,他打开纸条,看到了上面同样的四个字: “迷情兔子。” 荆戊看着纸条上的字陷入沉默。 为什么大家抽到的都是正常的,怎么到了自己就成什么迷情兔子? 而且什么迷情,他承认自己审美多元,感情丰富,这跟迷情有什么关系! 众人十分好奇,偏偏此时荆戊反而不给大家看字条上的字了。 在众人好奇又八卦的眼神中,一只美艳的兔子从门后走了出来。 迷情兔子竟然没有穿任何人类的衣服,看起来就是一只会站立行走的兔子玩偶。 荆戊松了口气,开始瞎编:“哦,我的字是玩偶兔子。” 下一秒,迷情兔子当场打脸,妩媚的对着所有人抛了个飞吻: “嗨喽,长夜漫漫,大家晚上寂寞吗?” 荆戊:“………………” 大家! 竟然还是大家! 你就不能只针对一个目标吗! 众人也陷入了沉默。 玩偶兔子? 我信你个鬼! 越金儃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荆戊身后,想要去看他的纸条,被荆戊立刻揉成团塞自己口袋里。 “全是误会!”荆戊立刻解释:“这绝对不是我能说出来的话!” “是吗?”越金儃没看到纸条上的字,但是已经大概猜到了,在他身边拆台。“我记得这话你对我说话。” 众人好一阵看八卦的眼神,震撼又兴奋。 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怎么可能!”荆戊摇头否认,“不记得就是没有。” 但是此时,迷情兔子跳了进来,开始到处骚扰。 而且它与前面的兔子完全不同,竟然不是骚扰抽纸条的人,而是骚扰其他人! “嘻嘻,好喜欢哥哥的胸肌哦,好大~” 迷情兔子绕着冬雷铁桶粗的身材,把他当钢管跳起了钢管舞,一会儿用自己的尾巴去蹭冬雷大腿,一会儿用自己的胸脯去蹭冬雷的膝盖,明明不到成年人小腿的身高,偏偏舞出了万种风情。 冬雷都忍不住看向荆戊,双臂抱胸一边躲闪一边解释:“兄弟,我喜欢女人,只喜欢女人!” 荆戊委屈:“我对你没意思!” 所有人都不信。 包括越金儃。 他语气幽幽,没忍住还对比了一下自己的胸肌。 “原来,你喜欢这种身材。” 迷情兔子又去骚扰唐振:“哥哥,就喜欢你冷酷的样子,好酷~~~” 唐振没忍住一拳:“兄弟,我不是针对你,但这个表情太想打了。” 荆戊:妈的你就是针对我,不然为什么打脸!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被唐振赶走后,迷情兔子连着去骚扰丁雪泉和林园,两个女性谴责地看着他:“你过分了,明明喜欢男人为什么连女人也不放过?” 迷情兔子替他回答:“我就玩玩,又不当真~” 林园:“渣男!” 荆戊连忙喊冤:“这是兔子的事,跟我这个人类有什么关系!” “切!”丁雪泉一声嗤笑,对着迷情兔子屁股踢了一脚,迷情兔子却荡漾地一声呻.吟:“啊~~~好爽~~~~~” 荆戊痛苦地捂住脸。 啊!好丢人! 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这只兔子没穿衣服了,这意味着它其实是□□啊! 紧接着荆戊听到了唐眠的惊呼,荆戊一放下手,就看到迷情兔子竟然还去骚扰唐眠。 荆戊怒了:“你住手!我没那么禽兽连傻子都下手!” 迷情兔子动作一顿,绕开唐眠走了,又去骚扰越金儃。 一句话不说,上去就是扒衣服。 “嘿嘿嘿嘿,想扒光你很久了嘿嘿嘿嘿~~~” 越金儃看着荆戊本尊无语又尴尬的模样,又想笑又忙着躲闪:“你还说跟你没关系。” 唐眠没被攻击反而怒了:“你说谁傻!说谁傻子!为什么不骚扰我!快来骚扰我!快来啊!” 迷情兔子不理他,继续撕越金儃的衣服,一边撕扯一边浪.叫。 “啊~好哥哥别躲嘛,让我摸一下,就一下~~~~” 越金儃被弄得很不淡定。 他忍不住想起荆戊平时的一举一动,越想自己越脸红。 “荆戊,你自己反省一下!” “谁还不是个小妖精呢。” 荆戊红着脸,强作镇定,不再去关注越金儃,对唐眠吩咐。 “你有更重要的任务。趁没人骚扰你,快去许愿!许愿直接把规则……” 唐眠一听激动了,心里立刻有了计划,根本没听完荆戊说什么就冲了过去。 走到木雕面前,对着顶端唯一的头颅,唐眠虔诚道: “可以对你许愿吗?” 愤怒张大的嘴巴嘴角往上翘起,露出一个高难度的笑容。 “太好了!”唐眠迫不及待双手虔诚的合十,“我许愿,我成为一个除了钱一无所有的世界首富。” 头颅上的嘴巴笑容越来越大。 荆戊的两只手都揣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捏着一个纸团,眼神幽深仿佛深不见底的古井。 两个纸团,一个是他的“迷情兔子”,还有另一个,是别人的。 下一秒,唐眠身上突然闪现一抹绿色的光芒,他身上着了火一般,所有东西都开始掉落,燃烧殆尽。 甚至连内裤都没给他留。 唐眠:“啊!为什么会这样!” “一无所有你做到了。”荆戊走上前,拍拍唐眠的肩膀,感谢他的奉献,“钱也给你留下了,厉害。” 还是留下的一张纸钞,正好挡在他的下半身前面,非常的体贴。 唐眠紧紧捂着下半身,欲哭无泪:“这就是诅咒雕塑的许愿效果吗?”愿望只实现一半,这样竟然也行。 “现在需要你进行回报。”头颅上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沉闷的男人声音。“我许愿,我成为除了死亡什么都有的活人。” 说完,木雕刚刚被荆戊剥落的蔓藤如蛇一般扭动,齐齐活了过来,开始朝唐眠掠夺而来。 “我不!我不!”唐眠光着屁股开始跑,身后,木雕身上的蔓藤仿佛是无数的触手,朝着唐眠追了过去。 荆戊大声提醒:“往回跑!门后是另一个雕像的领地,他肯定不敢去!” 唐眠来不及多想,L型的通道这一头不能走,只能去另一头。唐眠直接冲回另一个尽头的门,看到门想都没想,立刻推开门冲了过去。 身后的蔓藤果然停了下来,被门挡在了另一侧,没有尝试钻进来。 唐眠刚刚松了一口气,突然感受到一股视线,尴尬地看过去,看到了少女雕塑。 正在疗伤的少女雕塑是感受到动静,才特意从树洞探头查看,这一看,就看到了几乎□□的唐眠。 唐眠尴尬地冲少女雕塑一挥手:“嗨!” 少女雕塑:???!!! 这辣眼睛的鬼东西是哪里来的! 荆戊在门这边大喊一声:“美女,你追我是没有希望的,我给你送了个替身过来,你随便玩!” 荆戊吼完,猛地把门关上,把唐眠关在了那边。 少女雕塑:!!! 唐眠的脸色猛地阴沉下来,眼神极为可怕。 门后,荆戊打开了那张不属于他的纸条,上面是同样的四个字: “血腥兔子。” 第34章 月神花园4 越金儃默默走到荆戊身边,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 唐振也走了过来,看到荆戊手里的纸条,心里有某种奇怪的感觉,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荆戊没有隐瞒,直接把纸条递给唐振看。 “血腥兔子,什么东西?我们好像没见到其他的兔子。”唐振的话刚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荆戊之前把少女雕塑坑到这边时说得理由,他看到门后有一双巨大的红色眼睛。 荆戊看唐振醒悟的表情,没有再解释什么。 “血腥兔子”对应之前门后巨大的红色眼睛,他终于知道那是什么怪物了。 同样是一只兔子,只不过是放大数百倍的版本。 其他兔子依然保持了原本兔子的身形大小,只不过是具有了部分人性,仿佛是从抽纸条的人身上复制过去的。 但血腥兔子却连身形大小也变了,这让荆戊不禁有个不好的猜想。 会不会是血腥兔子复制的对象,原本就是身形无比巨大的怪物? “唐眠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是生是死。”唐振原本对自己堂弟突然话多还变蠢的样子十分不适应,待到后来发现这个堂弟是假的,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但是这也会引出新的问题,假的在这里,真的去哪里了? 越金儃安慰道:“放心,傻人有傻福,肯定没死。” 这安慰让唐振哭笑不得。 连越神都认定傻,唐眠也不知道知道后会不会哭死。 前提是,唐眠人还活着。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被替换了?” “开始就有猜疑,不过那时候以为是被附身了,为了避免唐眠被弄死闭口不提。”荆戊的视线隔着门看向了另一边,仿佛透过门看到了那个冒牌的唐眠。唐眠在有意学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包括语言,表情,其中学得最多的就是荆戊。 而荆戊深知,唐眠一直对自己有些惧怕,怎么可能做这么挑衅的举动。 学得越像,反而越假。 “到了这里,看到那只手就发现,唐眠不是被附身,直接是被替换了。” 在看到全身是手的木雕时,唐眠一句句话仿佛是剧透一般,在所有人都还没看清楚木雕上到底长着什么玩意,更不可能知道拳头里到底有没有东西的时候,唐眠已经说出所有拳头里都是纸条,后面直接猜测纸条上都有规则。 他是怎么知道? 除非他曾经打开过,或者,这木雕就是“唐眠”自己创造的。 “唐眠”还说,木雕上所有的拳头都紧握着,只有口腔里的那只手是张开的,一定与众不同。 且不说木雕是普通人等比例的高度,头颅是成年人正常的大小,那口腔里的手小的根本看不清楚,“唐眠”在只能用星光照明的夜晚,还是在没有手电筒的帮助下,怎么看出那只手是张开的? 又是怎么知道,手里的纸条不在了? 张开之后也可能是掉在口腔里,他语气那么肯定说东西不在了,就仿佛那个东西是自己拿走的。 “我倒是好奇越金儃是怎么确定这是个假的而不是被上身了。”荆戊是透过种种细节发现假唐眠的不对劲,但是越金儃似乎一开始就确定“唐眠”是假的,而不是鬼上身。 “真的唐眠在我面前不敢这么放肆的多话,反而会变得话少。”越金儃语气淡淡,“鬼上身不是彻底取代,最重要的是,我体质特殊,鬼上身无法靠近我。” 荆戊听到这话,没忍住一伸手,摸上了越金儃的……胸…… 而与此同时,迷情兔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越金儃的身后,努力踮起脚尖,双手按在了越金儃的两瓣蜜桃臀上…… 越金儃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根线临近炸裂。 “荆戊!!!” “你不是说你体质特殊吗,我想感受一下什么个特殊法。”荆戊趁机会又捏了一把,被越金儃狠狠拍开还有些委屈,“我又不能摸到你心脏,只能摸摸胸。” 越金儃冷笑,你吃我豆腐还委屈上了! 唐振几人看着热闹,一句话也不敢说。 一边觉得好刺激好过瘾,一边又担心是不是太危险容易被连累。 在矛盾的心情中,天人交战着,继续围观。 “嘿嘿嘿嘿!”突然,伴随着一阵猥琐的笑声,迷情兔子猛地往上一跳,双手抓住越金儃的裤腰带,往下扒拉! “啪!”越金儃头也不回,一脚往后,直接把迷情兔子踹地飞出天际,化为一个小黑点消失在了迷宫上空。 撕拉! 迷情兔子色心不死,一直到被踹飞还努力拽着越金儃的裤腰带,被踹飞后借着力,一声布帛的撕扯声,越金儃的皮带连着裤腰一起被扯烂扯掉了。 越金儃:“……” 飞就飞,还得扯走他的皮带,这兔子跟某人的德性真的是一模一样。 好在这一次越金儃的裤子很给力,没有烂,只是裤耳被扯掉了。 荆戊略有些遗憾:“你这裤子是不是看直播买的?里面可以塞个足球队的那种。” “塞不塞得进足球队不知道,但是把你塞进去应该是足够了。”越金儃冷笑。 “哎呀可别,咱们还没这么亲密。”荆戊故作娇羞。 两人看似只顾着调戏和反击,自说自话对周围的环境丝毫不顾忌,就在说完的一刹那,两人同时出手—— “轰——” 门再次被打开,冒牌唐眠果然没有死心,开门冲了过来,就在他冲过来的一刹那,越金儃把从少女雕塑那里得到的锁匣子掺杂在无数的暗器中朝“唐眠”射击过去,荆戊借力踩着地上再次开始兴奋的蔓藤凌空飞起,一脚踹向了“唐眠”的头颅。 暗器有得被打飞,有得射中,最关键的,是锁匣被假唐眠打烂,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弯巴掌大的月牙从锁匣子里飞了出来,迎风见长,绽放出刺眼的光芒。 假唐眠受到刺激一般,捂住眼睛开始尖叫。 荆戊的凌空飞脚就在此时,踹到了假唐眠的头颅,只听一声气音,仿佛是扎破了一个气球,假唐眠的头颅直接瘪了下去,连同他的身体一起,干瘪委顿了下去。 而月光不断地照耀着,有了自我的意识一般朝着假唐眠移动,将干瘪的假唐眠照耀的渐渐融化。 突然,一道黑影控制不住地从干瘪的假唐眠皮囊里飞窜而出,朝着围墙几个跳跃,眨眼就消失了踪迹。 月牙落在假唐眠的身体上,最后随着皮囊一起融化,不断地往下渗透,如蜡烛遇到了火焰,彻底融为一体。 星星点点的荧光落入土壤,融进草坪下,朝着周围扩散,最后彻底消失,如同萤火虫遇到了秋冬,彻底消失在了寒冷里。 “有没有觉得,迷宫似乎亮了一点?”荆戊的眼睛对光线很敏感,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他猛地往上跳,借着跳起的一刹那,视线越过围墙去看其他地方。 不对比不知道,对比后就会发现,迷宫的其他地段依然黑漆漆,比这一段迷宫要暗许多。 而且是越往深处,越是黑暗。 “如果刚刚是活人打开这个锁匣,会遇到什么?”越金儃想的是另一个问题。 锁匣里的月亮消失后,锁匣遗落在地上,锈迹斑斑,看起来再也没有了那种心惊肉跳的神秘力量感,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废弃物品。 越金儃还是把锁匣捡起来,看着上面的月牙,心道还真是不欺骗客人,画得是什么装得就是什么。 “赶紧通过这一关,我有预感,迷宫全部被点亮不一定是好事。”荆戊有了一种紧迫感,那是来自于他在无限游戏里经过多次危险后存活下来的警觉。 林园也紧紧捏着衣角道:“我的感觉是迷宫里越来越危险了。” 两个人都达成一致的预言,不再多废话,开始行动起来。 木雕身上还有众多拳头,想要挨个尝试所有人都不够,而一次尝试多只手的结果就是挨揍,这是唐振用一只熊猫眼的代价进行了新的尝试得出的结论。 最重要的是,同时出现多只兔子很难缠。 荆戊想了想,再次自己进行尝试,同时骚扰了一片十几只手:“大家好!我是新出道的海王荆戊,请大家记住我的名字!爱你们么么哒~” 他伸出手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片抚摸,每只被摸到的手触电似的躲闪,有的避瘟神似的扔出纸条躲起来,有的看他不顺眼出拳攻击,有的纹丝不动就当被狗咬了。 荆戊抓住攻击他的拳头,夸张地双手捧住好一阵抚摸:“哇,好嫩,好滑,好好摸!” 众人:“……” 好贱,好骚,好欠打! 小麦肤色的拳头也是这么想得,想要更用力的攻击,被荆戊直接掐住手腕折成九十度:“我就喜欢这样的野马,现在我决定了,要把你带回家放我卧室嘿嘿……” 小麦肤色的拳头终于忍受不住了,扔下纸条跑路。 打又打不过,骚又受不了,贱又很烦人,最后拳头几乎悉数投降。 荆戊忙着收割纸条,那叫一个开心,还有些意犹未尽。 一堆小纸条里,组合出了一群新兔子: “风骚兔子”“海王兔子”“渣男兔子”“欠揍兔子”…… 反正没一个是好词,深刻表达了拳头们对荆戊的印象。 兔子门出现了动静,荆戊也没歇着,立刻让越金儃也上前刷机,同时骚扰一群手。 再让冬雷刷机,也骚扰一群手。 最后是丁雪泉,唯一没上前的是林园。 荆戊指挥着众人,并没有说明是为了什么,越金儃首先配合,其他人出于对越金儃的信任,以及对荆戊屡次骚操作出奇迹的相信,开始顶着挨揍的压力进行一对多的尝试。 风骚兔子团刚走出来,看着众人齐齐露出贱兮兮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发挥,身后的兔子门里再次走出一群一群的兔子。 兔子们:??? 荆戊:“小乖乖,兔子跟人类是没有结果的,与其追求人类,不如追求同类。” 风骚兔子团眼前一亮。 没错,就审美来说,还是同类更漂亮更可爱! 瞧那端庄系的越金儃兔子们,礼貌绅士又禁欲,看着就想扒光它们! 瞧那力量系的冬雷兔子们,身材性感肌肉发达,看着就很威猛诱惑! 瞧那沉稳系的唐振兔子们,严肃守礼谨慎理智,看起来就很想挑战它们的理智,想要看到他们不理智的一面! 还有御姐系的丁雪泉兔子们,犀利敏锐强大洒脱,漂亮的小姐姐谁不爱! 风骚兔子团眼冒红光,明明数量比起其他四个兔子团来说少许多,但那色胆比所有兔子加起来都要大。 荆戊又道:“上啊——” 风骚兔子团激动了,分向四面八方,冲向自己看中的兔子们! “追求人好歹得带个礼物,我看那些拳头就不错,看起来就像一朵花。”荆戊出着馊主意。 自己的兔子当然听自己的话,风骚兔子团被其他兔子拒绝殴打后,一点也没有后退,闻言开始跳到木雕身上,用尖锐的兔牙,开始疯狂啃噬木雕。 木雕:??? 它间接召唤的兔子,为什么还来伤害它? 拳头和巴掌们愤怒地挥舞着,驱赶着身上的兔子,但是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被兔子们逮住机会,狠狠咬上去,挂在木雕上啃咬。 木雕又挥舞着蔓藤来驱赶,荆戊大喜:“快啃断一些蔓藤,直接去绑自己对象!喜不喜欢不要紧,先把兔抓回家再说!” 越金儃等人齐齐谴责地看向荆戊。 这种绑架犯一般的求爱法,一看就是在违法的边缘试探。 荆戊淡定道:“没关系,兔子世界里没有法律。” 兔子世界不但没有法律,也没有节操,所以风骚兔子团欣然接受了这个意见,并开始抢着咬断蔓藤。 有的还觉得一根两根不够,一下子抢许多根,一看就是目标远大。 木雕几欲崩溃。 它多年的积累,就这么被一个祸害毁于一旦。 荆戊知道现在再去刷纸条没有用,但是没关系,他还有道具。 关键时刻,荆戊从背包里取出游鹤山的生命相机,专门对着风骚兔子团拍照,一群一群复制更多的兔子出现,直到木雕地盘的整个L型迷宫通道满地满墙都是兔子。 木雕终于崩溃了。 蔓藤断了,拳头断了,连自己的墙壁也要被啃秃了,再这样继续下去,它连光杆司令都没得做,因为它也快被啃没了。 木雕身后的门轰然打开,带着驱逐的意味,木雕闷声怒喝道:“滚!” 荆戊纹丝不动,冲木雕伸手:“是不是遗忘了什么?” 穿过木雕的头的那只手,始终紧握着,一直听到荆戊的这句话,不甘心却又带着愤怒的情绪,对着荆戊的脸砸过来一个新的锁匣子。 荆戊快速抓住,保住了自己美貌的脸。 手里的锁匣子是大一号的匣子,匣子表面依然刻画着一弯月亮,但是这一次的月亮是半月,不再是细细的月牙。 联想到越金儃之前拿到的月牙匣子,荆戊怀疑这个匣子里也是一轮月亮。 他收好锁匣,没有打开,冲木雕绅士地行礼:“再会了我的朋友,希望有机会下次再见!” 木雕用雷霆般的声音再次怒吼:“都给我滚!” 整个迷宫通道被巨大的声浪掀起一股绿色的海潮,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喷涌而出,将他们朝打开的门后驱赶出去。 兔子们开始四处逃窜,仗着迷宫对它们限制小,有的从墙头跳走,有的从墙角打洞离开,有的冲向少女雕塑的领地,有的宁愿抓着飞舞的蔓藤随风摇摆依然不肯放手。 但是没有一只兔子,回到门后。 荆戊觉得十分奇怪。 明明兔子们是从门后过来的,为什么却不愿意回到门后去? 门后是什么恐怖的地方?又或者是兔子们的生产基地? 大门打开了一半,门后一片寂静,看起来似乎比有血红眼睛的门后更安全。 然而联系兔子们的举动,所有人不得不提高警惕,谨慎地推开门。 来都来了,退回是不可能退的,只能勇往直前。 六个人刚刚全部进入通道,身后的门立刻关上。 门后一片寂静,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了。 木雕的咆哮,兔子们的躁动,草坪的绿色浪潮,一切似乎都消失了。 他们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 这一次的通道,十分的巨大,是一个方方正正的巨大空间。 这个空间的草坪和围墙也十分的奇怪。 打开门,门后是密密麻麻的格子。 草坪上画满了棋盘格,没有黑色白色,只有绿色草坪和光秃秃的褐色土地。 围墙上也是棋盘格,由绿叶和光秃秃的枝干构成。 仿佛有个有强迫症的园丁,故意把迷宫通道修剪成了这个模样。 低头看格子,荆戊计算着格子的大小,联系着之前出现的兔子的大小,忍不住有了个猜测:“你们说,这里的格子会不会就是那些兔子的诞生地?每个格子里有只兔子?” “蜜蜂住蜂巢,兔子住格子间?”丁雪泉觉得有些好笑,“你怎么不说这是兔子公寓?” “说不准还真是。”荆戊用脚尖在格子上轻轻敲了敲,“喂,有兔吗?” 格子没给他任何回应,就算有,兔子也是安静的动物,无法回答。 越金儃绕着格子走了一圈,又看了看围墙:“我倒觉得,这像一个棋盘,围棋的棋盘。” “那我们是什么?棋盘上的棋子?”荆戊说着脚步一顿,突然觉得越金儃说得还真有些道理。 他四处走了走,敲了敲地面,又敲了敲墙面,再次停下脚步,仰望天空。 越金儃:“有什么发现?” “有没有觉得,我们好像进入了一个盒子?”荆戊抬起头看天空,黑暗中点点星光看起来似乎与之前并无二般,但是总觉得隔了一层毛玻璃似的不那么清晰。“像是被盖住了盖子的盒子。” 越金儃观察着盒子:“沙盒游戏?” 荆戊走到一个格子上,童心大发地玩起了跳格子,一边跳一边说:“单独看每个格子,好像是好多礼盒,看起来像是一份礼物,不知道是给谁的?” “给你的。” 荆戊一愣,谁在跟自己说话,声音怎么如此熟悉? 他刚刚跳起来,身子往下落,跳到了下一个格子上。 当他的脚落在地上,踩在格子上时,突然发现身体也变得不对劲了。 “荆戊小心!” “小心你的头!” “小心你的脚!” “小心你的腿!” 身后传来越金儃唐振几人惊慌的提醒。 “我的头美得很,我的脚也美,我的腿更美。” 感受到了现在的异样,荆戊依然冷静而自恋地进行了回复,尽管其他人可能已经听不到了。 问他是怎么发现的,因为他的头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如同积木一般,四肢散架变成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肢块,立刻落入地面的格子里,盒子收容到了肢块,立刻关上盖子,变成了一份精美的礼盒。 这份礼盒果然是送给他的。 最奇葩的是,荆戊还活着,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地活着。 黑暗中,荆戊眨巴眨巴眼睛,感受着自己全身似乎都处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每个身体的局部在不同的盒子里,身体的整体似乎也在一个方方正正的盒子里。 奇了怪了。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还有,其他人怎么样了? 万一都变成礼盒了,谁来找到他把他拼起来?! 荆戊不知道的是,在陷入危险后,其他人也并没有幸免。 越金儃没有丝毫犹豫,在荆戊下坠的一刹那就朝着他飞奔而来,然而绿色格子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地面,无论如何都没有任何反应。 越金儃头一次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团团转。 看着他如此模样,原本对越金儃和荆戊的感情有所怀疑的唐振心下有了答案。 “荆戊刚刚踩得是绿色的格子,我去试试泥巴格子。” 唐振跟队友一番吩咐,没有迟疑,用自己去尝试,在荆戊踩得绿色格子旁边的泥巴格子开始跳跃。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下一秒,唐振也经历了荆戊相似的事情,身体分块掉落,被封进了不同的格子里。 “泥巴色的格子也不是安全格。”林园哭丧着脸,“这里所有的格子给我的感觉都是危险格,我的预警功能是不是在这里失效了?” “不,也许只是跟数字有关系。”丁雪泉安慰一番,“只要我们不走到七格就没事。” 丁雪泉想要救人,也不想白白送命。 她选择跟冬雷一起行动。 两人并肩,只走六格,走在唐振陷落的褐色泥巴格子旁边。 眼看着数着到了六,丁雪泉想要停下脚步,却发现身体根本不受控制,还在继续。 “冬雷!”丁雪泉连忙求助。 却发现冬雷一声闷哼,背后仿佛遭到重创,身体往前扑去,脚步一个踉跄,踩在了第七格上。 丁雪泉一分心,被牵连的也往前一步,同时两眼一黑。 林园哭哭啼啼地追上来,喊着丁雪泉和冬雷的名字,很快哭声变得微弱,沉闷,渐渐消失。 眨眼的功夫,迷宫通道里只剩下了越金儃一个人。 越金儃想动,却动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的同伴们被分割切成块掉入格子中,不知死活地消失在了面前,却无法动弹。 越金儃用强大的理智控制住自己,没有嘶吼,没有咆哮。 他在心里不断地分析: 没事的,肯定都没死,如果是死局现在不会没有任何动静。 一定都没死! 荆戊那么骚怎么可能就这样死了! “请找到自己的队友,并且将它们拼成合格的战士。”空中传来了一个稚嫩的童音,带着恶意的笑声笑嘻嘻说道。 越金儃松了一口气。 终于来了。 有用就说明没有死,没死就还有机会。 越金儃敏锐地抓住了重要字眼:“战士?” “是的呢!”欢快的童音热情地介绍起来,“你们的敌人,就在对面等待着你们!” 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一道绿色的围墙往后倒去,倒下的尽头,露出一面透明的玻璃墙壁,墙壁对面露出了另外一个人。 还有一堆,堆在他身后的绿色或者褐色的礼盒。 礼盒? 越金儃心念一动,就听到地面突然传来一阵机关卡动的声音,接着地面上的那些格子齐齐拔地而起,变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礼盒,滚的四处都是。 绿色的、褐色的格子,变成了绿色的、褐色的礼盒。 这些礼盒里装得正是荆戊和唐振几人的部分身体肢块。 而墙面倒下后的棋盘格,变成了真正的棋盘。 越金儃深呼吸一口气。 只在小时候玩过积木的他,现在要开始玩真人积木,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童音再次开始叙述游戏规则: “这个游戏,我将之命名为‘战斗吧!积木战士’!” “你们每个人只有七分钟,用手上找到的材料,拼出合格的战士进行搏斗!” “失败者,将会失去战士最宝贵的东西!” 透明的玻璃门上,出现了一排阿拉伯数字: 7:00 阿拉伯数字快速地跳跃着,很快变成了6:59,6:58…… 越金儃立刻紧张起来,走入礼盒堆中开始挑选,而对面的男人同样开始了焦急的动作。 童音兴奋地大喊: “现在,倒计时开始!” 第35章 月神花园5 密密麻麻的盒子,比越金儃这辈子拆过的所有快递都要多。 作为一个没什么消费欲望的人,越金儃看到这么多礼盒就有些头疼。 最近一次玩积木和做手工都得追溯到小学时候,越金儃对自己能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一个完整的积木战士心存怀疑。 眼看时间在快速流逝,隔着透明的玻璃墙,越金儃看到对面从头黑到脚的黑影已经开始快速拆盒,自己再没自信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始拆盒了。 方方正正的礼盒是木质的,越金儃拿起来晃了晃,里面沉闷的震动声,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越金儃继续开盒,他原本还在担心如果全是赤果果的肢块难以直视,没想到打开盒子后发现肢体是带了衣服的。 第一个盒子,越金儃开出的是一条男人的胳膊,根据衣服,越金儃认出是冬雷的胳膊。 冬雷刚好肌肉发达,攻击力强劲,能拼出完整的冬雷刚好。 越金儃突然充满了希望,开始开下一次盒子。 第二个盒子开出来的,是一条包裹在冲锋衣的女性长腿,越金儃认出是丁雪泉的,突然反应过来,这些盒子被打乱了,根本不是队友们落入礼盒时的那个顺序,他一次完全把一个人的所有肢块积木找出来的希望不大。 七分钟的时间听起来长,然而真得动手就发现其实很短。 每个人是踩了七个格子后落入盒子的,进入盒子后被分成了七个肢块积木,头颅,左手臂,右手臂,胸骨上躯干段,盆骨下躯干段,左边整条腿,右边整条腿。 越金儃拆了两个木盒,拆出不同的两个人的积木,再抬头一看玻璃墙上的时间,才开出两个盒子,已经过去了一分半钟。 木质的盒子有的开口润滑能很流畅的打开,有的却毛毛糙糙很难打开,第二个木盒就比第一个难打开许多。 时间过得迅速,让越金儃没有多余挑选的时间,他在心里计算着数量,快速开出了六个盒子。 ——获得了三条胳膊,分别是冬雷的右臂,丁雪泉的右臂,林园的左臂; 一条腿,是林园的左腿; 一颗头颅,林园的头; 一个上半身,林园的上半身。 因为头颅木盒格外难开,还刮破了越金儃的手指,导致时间紧迫,开出六个盒子后,越金儃看到对面的黑影人已经凑齐了七块积木开始堆积,便放弃了再开木盒的想法。 他利用有限的材料,拼出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林园。 因为上一关卡长满手的木雕给出了启示,越金儃用冬雷的右臂充当了林园的右腿,然而胳膊再长也没有腿长,这样的林园变成了长短腿,走路一瘸一拐,看起来像是流水线上不合格的产品。 缺少了盆骨那一块积木,两条“腿”直接接在肋骨下方,身高矮了一大截,而且动作不灵活,双腿无法利落旋转动作。 头颅一安上时,林园就有了知觉。 她艰难地低头,看着自己奇奇怪怪的身体,欲哭无泪:“我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丑过!” 越金儃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勉强笑道:“园园,加油!” “时间到!”不知从哪里传来的童音发出兴奋到尖利的声音,玻璃墙上的倒计时归零,玻璃墙轰然下落,陷入地面,露出宽阔的草坪上巨大的棋盘格搏斗场。 对面的黑影动作熟练,拼出一个完整的人形。 虽然看得出不是同一个人的,拥有男人的下肢和女人的上肢,但越金儃更谨慎了。 男人的下肢力量更强,女人的上肢更为灵活,对方也许不是无法找到完整的搭配,而是故意做出这样的搭配选择。 这人到底是谁? 对面也有队伍,会不会对面也是一个七人组合? 越金儃记得,荆戊说过月神花园是“7”的秘密花园,必须要集中七个人才能入内。 距离隔得太远,对方身陷在一片深灰色的雾气当中,戴着黑色兜帽,从头到脚一身黑,完全看不出相貌特征,甚至因为距离遥远和对方身材单薄,连性别和身高也不能准确判断。 而除了自己龙组,其他比较出名的组织里,整整七个人失踪的小队实在是没听到什么新闻,越金儃利用脑海里现成的信息进行排除法,却依然是一无所获。 “战斗开始!” 童音落下,双方的“积木战士”仿佛成了提线木偶,不受控制地走向了棋盘搏斗场。 林园努力想鼓起勇气,强忍住想哭的心情,吸了吸鼻子:“越神,如果我死了,记得把我的抚恤金打给我妈。一定是我妈不能是我爸,我爸是个赌鬼,拿到钱立刻就去赌了。” 越金儃还是第一次听到林园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认真承诺:“放心。” 林园:嘤,我是想要求一下安慰,你这么让我放心,我更不放心了啊! 好像自己上去就是必死一样! 但是她的右手,原本属于丁雪泉的手,自己抬起来拍拍她的脸颊轻哄着,又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勇气,而属于冬雷的右手有力的撑着地面,传递给她无限的力量。 同伴们仿佛在说:有我们在,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林园突然充满了信心。 看着对面气势汹汹冲过来的积木人,那狰狞的头颅在她眼里也变成了纸老虎一般外强中干的存在。 没错,她有队友在,而且自己有预警功能,可以通过预警来判断对方的下一步攻击。 林园信心满满的自我安慰后,看到对面的积木人冲她发动攻击,不但没有躲避,自己大喝一声,迎面冲了过去: “冲啊!” “咚——” 不用怀疑,一脚立刻被踹飞踹的散架的正是林园。 勇气并没有发生奇迹,林园冲的越猛,似的越快。 “恭喜,第一轮比赛,黑队胜利!”主持游戏的童音乐不可支地笑着,宣布了这轻松定输赢的战斗结局。 对面的积木人冲越金儃嚣张地做了一个斩首动作,不可一世的态度换一般人定然会被刺激的无比愤怒。 越金儃却丝毫没有被影响,他心里早对这场比赛的输赢有了结论,只是没想到结果出得这么快。 一局结束,越金儃快速问不知藏在何处的主持人: “比赛总共多少轮?” 主持人:“七轮。” 越金儃微微颔首,果然,又是“七”。 “好,现在是不是要开始第二轮了?” “没错。”童音主持人一声令下,玻璃墙再次升起来,拦住了双方,仿佛是怕比赛双方赛后互相报复。 “第二轮比赛进入准备期,倒计时7分钟!” “友情提示,第一轮的积木可以继续使用哦!” 越金儃点点头示意了解,埋头开始快速拆木盒子。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很快到了六分钟,越金儃手里这一次已经拆出了七个木盒子,但是丝毫没有停下来拼装的意思。 童音主持人提醒时间,越金儃头也不抬,只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他继续拆木盒。 “七分钟到!红队没有拼装新的积木战士,是打算继续使用上一轮的战士吗?” 也不知主持人做了什么操作,原本被黑队打散架的林园积木人,重新被拼装的完整,坚强地站在了刚把自己打败了的对手面前。 对手冷笑一声,丝毫不把林园看在眼里。 越金儃看了一眼可怜巴巴的林园,摇了摇头:“我们队伍缺了一个人,这一轮我们主动认输。” 主持人:“可以。” 就算用林园积木人,这一轮的结果不出意外依然是输。 比赛要的是力量平衡的博弈,而不是压倒性的胜利,那样高潮过得太快没什么看头。 主持人看出越金儃的打算,但是没有阻止。 “第三轮比赛进入倒计时!” “七分钟!” 越金儃在宣布放弃这轮比赛的同时,手上丝毫不停顿,快速继续拆木盒子。 经过十四分钟的拆盲盒,终于,越金儃看到了熟悉的衣服布料。 荆戊的衣服。 越金儃拆到的第一个,是荆戊的右手。 如果是常规队友,不同的积木拼凑在一起不协调容易失误,最终还是导致落败。 但如果全部由荆戊来主导呢? 以他来主导,无论是拼成哪个战士,想必都能占据主导地位,然后打赢这场诡异的比赛。 最重要的是,越金儃相信,以荆戊不走寻常路的风格,不管对面的对手有多强,主持人有多诡异,都无法对荆戊的操作进行预判。 越金儃开始快速拼装。 这一次,是冬雷的头颅、胸骨和左手,丁雪泉的盆骨,双腿,和荆戊的右手。 两个攻击强者,一个骚操作达人,越金儃满意地收手,对接下来的比赛充满了希望。 “交给你了!”越金儃鼓励地拍了拍荆戊的右手,“我相信有你在,一定能赢!” 荆戊的右手赞同地拍了拍越金儃的胸大肌,又拍了拍冬雷的胸大肌,竖起大拇指,对自己比了个“棒棒”。 越金儃:“……” 为了比赛,忍了! ⑧ ○ 電 孑 書 w W W . T X t 8 ○. C ο M 又摸他又摸冬雷,荆戊这个老色批的贪婪之心,真是一点都没变! 玻璃墙放下,越金儃的心微微提了起来。 他发现对面的积木战士也换了,变成了一个完整的肌肉猛男。 对面的黑影到底是谁?他怎么可以在一堆木盒里完整地找出一整个人的积木? 这么强大的积木战士,所谓一力降十会,荆戊会不会打不过? 然而荆戊似乎完全没考虑这个问题。 一上场,荆戊就开始热情地抛飞吻。 “啵啵啵!” “啵啵啵!” “啵啵啵!” 荆戊的右手大力的贴着冬雷的嘴唇往对手甩飞吻,那叫一个热情似火,把从没做过这个动作的冬雷弄得浑身不自在。 越金儃麻了。 他懂了,荆戊是眼看着打不过对手,打算骚死对手。 第36章 月神花园5 荆戊没有辜负越金儃的期望,把自己的骚操作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整个身体只有七分之一是荆戊,但是荆戊凭借他强大的污染能力,把自身的骚操作精神传染给了整个身体的每个细胞。 当冬雷的左手对着敌人正儿八经出拳时,荆戊的右手对着敌人猥琐的来了个色狼袭胸; 当丁雪泉的右腿对敌人犀利地轮流飞踢时,荆戊的右手对敌人更猥琐的来了个猴子偷桃。 猛男忍无可忍,一边交手一边怒骂:“下流!猥琐!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啊?!” 荆戊骚扰的快,退的也快,留下猛男对着冬雷和丁雪泉泄愤,出力那叫一个猛烈,丁雪泉的双腿不得不快速后退,纵然一向喜欢正面进攻的冬雷的大脑想下令往前冲也无能为力。 冬雷叹息一声,只能替荆戊承认:“对,是有病。如果说爱上男人是一种病,那他病得无药可救。” “滚犊子!死变态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倒立吃屎!”猛男更愤怒了,拳头挥雾的虎虎生风,冬雷恰好也是力量系,勉强更招架住。 两人打得势均力敌,但是当猛男开始用力猛踹时,丁雪泉的力道不足,直接失去重心被踹倒了。 她立刻改踢为缠,缠住猛男的腰身,用腿将他反锁在地上,开始在地上肉搏。 你出一拳,我出一掌,猛男用肘部狠狠击打冬雷的上半身,冬雷一时气急直接用头去撞击猛男的头,撞得两人同时脑袋瓜一懵,眼前发黑。 而荆戊不但是猥琐系,还是个灵活系,趁猛男发着懵还在出拳攻击冬雷的时候,伸手在他腋下挠痒痒。 “老子不怕痒……”猛男冷笑一声。 谁知荆戊的手指手势一变,掐住他大臂下的拜拜肉,用指甲尖一掐一拧,猛男顿时发出凄厉惨叫:“草草草!疼疼疼!” 猛男的手臂快速收回夹住腋下,荆戊的手快速滑下,摸到猛男的腰间软肉又是一掐一拧。 猛男的腹部猛然收紧,然而被掐住拧起来的皮肉依然被掐的青紫见血:“松松松手!好疼我草!” “认输吗?”冬雷趁此机会快速问道。 猛男:“我认你大爷!疼死老子了!” 荆戊的手再次灵活如蛇地躲开猛男的手,手指捏成鹰爪,对着猛男的下半身一啄—— “我认输认输认输嗷——”猛男连连惨叫着求饶。 以刚刚的一掐一拧,假如是小兄弟受伤,他岂不是彻底废了! 这怎么可以接受,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 在猛男的惨叫声中,荆戊的右手精准地停留在了一厘米开外,并没有真碰到。 他不过是故意激怒猛男罢了,自己还是有审美很挑食的,对这样胸大无脑的肌肉猛男并不是真的有兴趣。 但是猛男的认输是真的,受到惊吓也是真的。 冬雷也没想到,猛男这么轻易就被荆戊放倒了,一直到童音宣布第三轮比赛结束,红队胜利时,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等他返回越金儃身边,越金儃倒是看出了其中妙处。 “主要是这个猛男外强中干,虽然一身肌肉,但并没有坚强的意志,经不起荆戊的骚扰轻易被激怒,也经不过那一点小小的皮肉痛苦。” 荆戊的右手对他伸出一个大拇指:你说得对!果然还是你最懂我! 越金儃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看到荆戊上场后,别说对手想不到荆戊如何出招,越金儃和荆戊的队友也想不到。 这才叫欺骗的最高境界吗?想欺骗别人,先骗过自己。 越金儃一边想着,手上毫不停留开始继续新一轮的拆盲盒。 被拆开的木盒越来越多后,能组装的肢体也越来越多。 剩下的有限的木盒里,越金儃再次拆出了荆戊的右腿,冬雷的左腿,以及其他人的肢体。 但是当越金儃看到荆戊的右腿和冬雷的左腿后,已经有了最佳组合,其他人的暂时放在一边。 越金儃不知道游戏结束的时候,这些没拆开的盲盒会不会被回收到地下,但他还是想尽可能的把所有队友集齐,在积木战士上场打比赛时,越金儃也没闲着,在场下把每个人的肢体积木分类拼装,目前剩下的缺失肢体已经不多了。 游戏的主持人说过,上一轮的选手可以继续使用,部分积木也可以挪用到下一轮,对面的黑队就是一名选手连赢两局,第三轮直接把那名选手的身体拼全了。 越金儃依然用冬雷的头颅和左手,加上荆戊的右手右腿,和冬雷的左腿,搭配成了新的积木战士。 而黑队完全换了一个新的战士,身形修长,身材高挑,远处看着就像一道细长的黑色鬼影。 当玻璃墙撤开,比赛再次开始后,冬雷走上场,发现这一轮黑队的积木战士又变成了积木战士,他的手臂细长灵活,看手形应该是女子的手。双腿修长有力,看脚的大小是男子的脚。但是胸腔上半身是男子,盆骨是女子,头颅也是女子。 仿佛黑队看到荆戊是个同性恋后,故意把头颅和关键部位换成了荆戊不感兴趣的女子,但又不想舍弃男性有力的双腿和更耐揍的胸腔。 黑队的女子头颅对着荆戊微微一笑:“绅士是不打女孩子的哦。” 冬雷:“我从来不是绅士。” 荆戊的右手抬起,热情地冲对手打了声招呼:嗨~ 女子颇为冷静,一点也不受影响,修长的身体灵活地开始绕着冬雷兜圈子,一边兜圈子一边观察他的缺陷,最后把注意力落在了冬雷的双腿上。 冬雷的左腿肌肉膨胀,力量发达,荆戊的右腿更为修长,一眼就能看出两人的不同。 最重要的是,冬雷肌肉健壮,其实身高比荆戊稍矮,腿比荆戊的腿短,也导致他现在有一点长短腿,走路会微微一瘸一拐。 女子认准了冬雷的弱点是腿部,瘸腿怎么可能跑太快? 恰好她现在的拼装是速度系,顿时打起了灵活战,跟一只花蝴蝶似的,绕着冬雷上左右飞舞,冷不丁就抽一个冷子偷袭来一爪,抓的冬雷的前胸后背衣衫破裂,血痕累累。 刚开始,冬雷的确容易瘸腿,但冬雷自然知道越金儃特意把荆戊拼上去是为了什么,他直接把主场交给荆戊,而荆戊也不服所望。 现在两条腿平衡不足,速度不足,那就来搞花样。 荆戊兜圈子兜出了百种花样,一会儿跑Z形,一会儿跑S形,一会儿跑W形跑O形,急转弯那叫一个流畅。 女子终于被兜圈子拖得累了,就轮到冬雷反击抽冷子,一会一拳头,一会一耳光,荆戊的手相当的善于学习,面对女性时开始回忆电视里见过的女性打架,开始不要脸的去扯女孩子的马尾辫,扯得女子终于愤怒了。 “我头发都要被你扯秃了!” 荆戊的右手比了个“耶”。 “老娘耶你大爷!”女子开始失去平常心,但依然保持着冷静进行攻击。 荆戊突然抬起右脚,用冬雷的左腿蹭掉鞋子,一脚把鞋子当球对着女子的脸部踢过去。 女子刚躲过这一只鞋,没想到冬雷左脚的鞋子紧随其后,不偏不倚正中红心,砸在了女子的脸上。 “呕——” 被熏到当场呕吐的女子直接丧失了战斗力。 这不是她意志力差,这是冬雷的鞋子真的堪比生化武器。 荆戊故意做示范先扔自己的鞋子,是因为他想起唐眠那个大嘴巴吐槽过,说冬雷几乎从不洗脚,臭的在组织一脱鞋把一个办公室的人全给熏吐了。 当时荆戊就很好奇得臭成什么地步,现在终于见到了现场版。 荆戊突然庆幸,自己现在只是右手右脚跟冬雷同身体,没有头颅闻不到味道。 女子的眼泪鼻涕横流,脸色发青,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她一手捏住鼻子一手捂住鼻子还是不管用,鞋子是带着袜子一起脱下来一起砸她脸上的,现在味道直接印在脸上了。 这种情况下,主持人也只能宣布第四轮结束,依然是红队胜利。 但“它”同时下达了禁令:禁止使用生化武器,包括臭鞋子臭袜子。 说这话时,一向颇为可爱的童音也变得闷声闷气,似乎也是捏着鼻子说得话。 荆戊:可见,主持人也被熏得不轻。 冬雷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赤着脚一瘸一拐走回去,刚走到越金儃面前,就看到越金儃捏着鼻子后退百步远:“你先把鞋子穿上。” 冬雷遥望对面,他的鞋子还在女子那里。 主持人这时主动出手帮助,让冬雷的鞋袜一起从空中划出一道有味道的抛物线,砸到了冬雷的面前。 如果不是冬雷闪躲及时,恐怕要砸他头上,看来主持人对他怨念也不小。 等冬雷穿好鞋,越金儃才心有余悸走了回来,看着冬雷一声长叹:“难怪你找不到对象,不怪女孩们眼光挑,是你自己的问题。” 冬雷委屈:“我洗脚也找不到对象啊。” 越金儃:“…………” 这话该怎么接? 冬雷去认真穿鞋兼忏悔去了,穿完鞋子就过来帮忙拆盒子。在冬雷的帮助下,这一次,越金儃完整地拆出了所有人。 完整的荆戊被拼凑了起来,完整的冬雷也拼凑了出来,但是越金儃依然选择让荆戊上场,其他人并没有异议。 荆戊上场后,对面出现了一个平庸到极致的对手。 不壮硕,不修长,不愤怒,不微笑。 平淡的仿佛是每天大街上都会看到的路人,过目即忘。 但就是这个平庸的对手,让荆戊招架的有些吃力。 他躲闪的小蛮腰扭的快要散架了,灵活地仿佛是在进行某种诱惑。 场下,越金儃看着这一幕,脑海里突然想起一句话—— 身为0的操守,就要如此零活。 越金儃蓦然老脸一红,觉得自己被荆戊污染了,大脑再也不是一片纯白,变得泛黄了。 刚一分心,平庸对手突然一记重击,正中荆戊的头颅。 受到如此重创,荆戊头颅直接从身体上掉了下来,其余肢块突然全部散架。 越金儃几人立刻紧张地提起心来。 但荆戊散架了依然没认输,各个肢块开始对对方进行零件攻击,不断被踹飞,掉在空中不见了踪影。 突然,一只手猛地从围墙边缘靠近门的地方,抓住一只兔子的耳朵,揪着兔耳朵拖了出来。 一只格外小的兔子在空中蹬着腿,发出童音的尖叫:“放肆!竟敢抓我!” “原来是只兔子。”越金儃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荆戊跟自己心有灵犀。 当小白兔被抓,所有的肢块开始自动组合,游戏宣布结束,队友全部归位。 同时,玻璃墙升起,挡住了对面的黑队。 越金儃看到黑队也是恢复了人形,五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那个从头黑到脚的男子身后,男子对着他静静地看了几秒,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直到透明的墙壁慢慢变化,变回了本来的绿色植物围墙,才彻底看不见对面的人。 越金儃有些心有余悸。 他总感觉,那个黑影似乎不是实物,仿佛只是一个空空的皮囊,皮囊下是各种负面情绪的集合体,让人看到它的时候如同在看向恶魔汇聚的深渊。 “带路。”荆戊恢复了人形,右手上依然抓着那只小白兔,威胁道,“不然……” 小白兔还记得荆戊之前威胁前面的兔子的话语,一点也不在乎,小短腿自己抱在胸前哼哼:“不然把我做成尖椒兔吗?哼,愚蠢的人类,我本就是人类变得,吃了我就是吃了人类,这样一想你还吃得下去?” “这里的兔子都是人类变得?”荆戊有些讶异,又没那么意外。 “一部分是,失败的闯关者不会死,只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小白兔打量着周围已经恢复人形的一群人,语气带着遗憾,“可惜,我本来以为我会有更多的同伴,竟然失败了。” 荆戊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不能吃也没关系,我以前也是养过宠物的。” 小白兔依然满不在乎:“当宠物有什么不好的,白吃白喝白睡,比当社畜幸福多了。” 荆戊笑眯眯,甚至温柔地摸了摸兔子头:“我的意思是,为了让宠物更健康长寿,减少生殖疾病,通常一般会把宠物送去做绝育。” “!!!”小白兔夹紧兔子腿。“我是人类!” “我会说话,宠物医生不会给我做绝育的。” “哦,我会。”荆戊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不需要送你去医院,我自己就可以操刀。先在你蛋蛋上划个口子,把蛋蛋往外一挤,然后缝合好,绝育手术就做完啦!” “虽然我一次也没做过,但是看过很多次,理论经验也十分丰富,不如用你来试试我的实操经验。” 小兔兔崩溃了:“滚呐!” 第37章 月神花园6 “走吧。”不管小白兔如何抗拒,荆戊一手抓两只前爪,一手抓两只后腿,抱在怀里往前走。 然而一步刚刚踏出,荆戊敏锐地发现,迷宫竟然变了颜色。 绿色的植物围墙变成了红色,那不知名的灌木丛齐齐变成了暗红的颜色,墙壁,地面,甚至头顶的天空都是如此。 乍一看就仿佛是行走在某个怪物的肚子里。 荆戊抬头看天,发现血红的云层密布整个天空,月亮早不知躲哪里去了,完全分不清东南西北,漫天的星辰也被笼罩上了一层血色,光线昏暗的骤然暗了许多。 远处的天空,有巨大的黑色乌云弥漫过来,投来的阴影快速地笼罩了迷宫,一点一点朝他们所在的方位推进。 荆戊揉了揉小白兔的头,随口问道:“小兔兔,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小白兔突然瑟瑟发抖。 巨大的黑影遮天蔽日,位于整个迷宫的上方,眨眼的功夫彻底笼罩了整个迷宫,刚刚的暗红色光线也没有了,只有一片黑红黑红的余光。 荆戊喃喃自语:“又是兔子吗?” 小白兔突然尖着嗓子,偏偏压低声音,用惊恐地被吓到变形的声音说道:“是狗!天狗!” 荆戊:“舔狗?就你这么小身板竟然有这么大的舔狗,你不会被压死吧?” “天狗!天狗食月的天狗你个蠢货!” 小白兔一声骂,荆戊呵呵冷笑一声,一点也不在意即将到来的危险,作死地直接提起兔子耳朵,把小白兔举到空中,瞬间吸引来了那巨大的完全看不到头在哪的天狗的目光。 以荆戊他们所在的迷宫下方,努力仰头,也只能看到巨大的黑影的确是个四足哺乳动物,但是只能看到对方的四条腿、肚子和尾巴,还有头颅的下巴,看起来的确像是狗,体型细长有力,更像是山东细犬那种国产猎犬。 随着视线的清晰,伴随而来的自然是距离越拉越近,小白兔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它来了它来了!被它吃了我就再也没有复活的机会了!” “哦,就这?死的是你又不是我们。”荆戊还是把兔子抱回怀里,不过也没逃走,这一段迷宫密室还是封闭状态,逃能往哪逃。 越金儃选了这个正方形密室的转角处,一行人躲在转角的投影下,贴着墙壁站在黑影里,但是没完全贴墙壁,绿色的围墙植物有刺很危险,红色的想必更危险。 现在他们浑身肌肉紧绷,神经也是高度紧张,一动不动,就怕引起天狗的注意。 荆戊索性仰头欣赏着超超超级大狗的英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叹道:“这真是我的梦中情狗啊!” “还梦中情狗,它一爪子就可以踩死你。”小白兔一说完,眼看荆戊眼神不善地又把魔爪伸向自己的耳朵,连忙自己抱住耳朵,“天狗会无差别攻击,除了自己的主人,谁也不认!” “难不成还有个二郎神?”冬雷插话。 “我看你是二逼神!这花园是有人为建造的,这个位置是以前的自杀森林,很多人跑到山上自杀。后来盖了酒店后,自杀森林的位置做成了迷宫围墙,当时就挖出了好多尸骨。” 小白兔不敢怼荆戊,对越金儃也有些忌惮,但是对其他人可是完全不惧,骂得毫不留情。 “有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在这里举行祭祀仪式,还献祭了很多女孩,其中一个女孩就是现在的月神。” 越金儃冷不丁提问:“那你是谁?” 小白兔一声苦笑:“我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倒霉蛋。” 越金儃:“看出来了。” “既然是人类,为什么要刁难同类?” “因为规则。”小白兔毛茸茸的脸上竟然做出高难度的苦涩笑容,“变成什么身份,就要遵守什么规则。” “我的规则,就是当好游戏的主持人,主持游戏,主持战斗,主持生死。” 越金儃:“主持人应该知道双方选手的身份吧?” 小白兔:“是的。” “所以,其实你认识我,你是特意选择我作为棋手的。” 面对这个问题,小白兔沉默,却相当于是默认了。 荆戊一直没有干扰越金儃的提问,其他人更不会打扰,各自竖着耳朵一边听,一边留意着头顶上那只大狗的动作。 天狗在迷宫嗅来嗅去,脚步轻巧的绕过围墙,踩在一个个通道里,然后迈着轻快迅捷的步子,精准无比地朝着他们所在的方位跑了过来。 糟!狗鼻子最灵敏了,他们似乎是逃不掉了! 小白兔瑟瑟发抖,是最为惊悚的一个:“放了我吧,不然我被抓住会彻底被要死吃掉,再也没机会恢复人形了。” “怎么恢复人形?说实话我可以保你不死。”荆戊看到小白兔抱着耳朵有些遗憾,眼神一扫,又盯上小白兔的尾巴,伸手一拉,“咦,还挺长!” 小白兔急忙伸手去保护自己的尾巴,一只耳朵松开漏了出来,荆戊又去玩它耳朵。 小白兔被玩得烦不胜烦,索性放弃,死鱼一般躺平了:“找替死鬼。” 他知道,这句话一出,就没有退路。 大家都会讨厌他,忌惮他。 他闭着眼睛,心一横继续往下说: “找到新的人替换自己的位置,替自己披上这一身兔子皮,自己就可以恢复人形。” “难怪。”越金儃低声道。 小白兔坑双方玩家,果然不仅仅是因为身份限制和所谓的规则。 躺平不到半分钟,小白兔诈尸一样后腿在荆戊胳膊上一蹬腿就要跳走,谁知被荆戊早就在这里等着,再次抓住耳朵提了起来。 荆戊恶劣的一手提着两只兔耳朵,一只手开始拉小白兔的尾巴,拉一下,放一下,拉一下,放一下。 小白兔只好求饶: “它来了它来了!快放开我!”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天狗找到了小白兔之前藏身的地方,就是荆戊的断手抓到小白兔的那个位置,钻了过去。 天狗在围墙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朝着角落的兔子洞走过去。 打洞,刨坑,狗鼻子嗅来嗅去,越嗅越兴奋,打洞的力度越来越大。 “那里有我的味道,肯定会被找过来的!”眼看荆戊铁石心肠不动摇,小白兔眼珠一转,又提起之前的那批兔子。 “那里还有别的兔子,我得罪你们了其他兔可没有,还有你们自己的兔子!” “行,爷保护你。”荆戊把兔子交给越金儃,自己取下后背的背包,从里面取出一个皮球。 一个染血的儿童玩具皮球,这就是断头姐弟殷小红的皮球。 荆戊没管其他人的眼光,拿着皮球低声对它说道: “待会遛狗跑得离我们远点,记得千万别被抓住,不然你会被啃烂的。” 荆戊说完,皮球微微颤动一下,似乎是在说听到了。 “去吧比卡丘!” 荆戊猛地提高声音,喊了一声,立刻吸引了距离并不远的天狗的注意力,眼神犀利地看过来,荆戊立刻朝着远处扔出了皮球。 天狗扭头,“嗖”的一声窜的飞了出去! 荆戊见状,松了一口气。 姐弟俩的皮球,终于派上了用场。 这是一个血腥的,有生命的皮球,知道躲避危险,立刻逃的远远的。 狗的本能让那只巨大的天狗快速追逐着皮球跑走,但也恰好因为它过于巨大,而皮球在它面前过于迷你,反而不好找了。 小白兔松了一口气:“你有这道具怎么不早用。” 荆戊根本不理它,跑去兔子洞,小白兔突然紧张:“那里有危险,你过去小心天狗杀个回马枪。” 荆戊闻言,跑得更快了。 明明自己一群外来者就在天狗眼皮子底下,天狗根本无视了人类直奔这里,这里的东西一定比小白兔嘴里说的更重要。 这么重要的东西,天狗杀个回马枪完全可能,所以得趁着天狗回来之前,赶紧把东西弄走。 荆戊熟门熟路找到兔子洞,在兔子洞口看到了狗刨出来的泥土,还有自己当时抓兔子时扯开的灌木枝,但是洞口扩大了许多,让荆戊立刻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荆戊站起来就是一嗓子:“过来帮个忙,这里有个大家伙。” “大兔子吗?” 越金儃当先提着小白兔带着其他人一起过去,等到了洞口,看到里面的东西,冷冷地瞥了小白兔一眼。 这家伙果然不老实。 “雕塑竟然藏在这里。”冬雷和丁雪泉同时白了小白兔一眼,后者自知理亏,垂着耳朵装死。 每个迷宫密室里都有一座雕塑,材质不同,内容不同,但是一定有。 雕塑关系着规则,月亮,还有通道大门的开关。 积木战士的游戏停止了,却一直没有掉落规则,没有掉落月亮锁匣子,更没有哪面墙壁上有门打开,荆戊就知道,这里的雕塑肯定没被找到。 在看到天狗直奔兔子洞去刨洞,小白兔又那么紧张时,荆戊就怀疑是在兔子洞里。 小白兔躲在那里一直不换位置,除了遵守规则,还有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在守护着什么。 现在终于发现,是在守护一颗人头。 这个雕塑是红泥雕塑,头颅极其巨大,洞口被天狗刨出了篮球大小的洞口,还无法看到头颅的全貌。 几人一起合力,把洞口再次扩大,终于看到了头颅的全貌。 这个头颅雕塑被埋在地下,后脑勺朝下,面门朝上,是一个双眼瞪着天空死不瞑目的状态。 在洞口外看时恰好看到一只眼睛,瞳孔放大,仿佛是特意照着死亡的尸体雕刻的。 几人除了短暂的一惊,还没觉得多惊悚。 现在全部露出来后才发现,这颗人头一半是带皮肤的,从鼻梁中间划分一条线,另一半是剥皮了,只剩下肌肉和眼球器官的结构雕刻。 红泥特殊的色彩和肌理,让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被剥了皮的人头,皮下的肌肉纹理逼真的一清二楚。 一群人站在洞口齐齐沉默。 虽然已经见过好几个诡异的雕塑了,但是没想到没有最诡异,只有更诡异。 现在对着在洞穴里的雕塑,几人有些无从下手。 关键是它光溜溜的,也不像有藏东西的地方,月光锁匣和规则纸条能藏在哪里? 这人头的嘴唇都没开缝,是整体雕刻的轮廓。 好消息是,众人找到雕塑后,门开了。 门在兔子洞正对面的那面墙壁上,四四方方的密室,开得是四四方方的门。 门后的世界依然安静,但是众人已经顾不上危险,一往无前继续往下走下去。 荆戊落在后面,想到了什么,突然拍了拍越金儃的肩膀示意他等一等,然后从背包里取出一台相机,镜头对着小白兔: “小兔兔,来,笑一个!” “咔咔咔咔咔咔咔——” 小白兔还一脸茫然中,就被快速地连拍好几十张。 “你干嘛?” 为了避免引来天狗,荆戊没开闪光灯,胶卷相机拍夜景的像素比不过数码相机,但是自有一番特殊的意境。 他低着头摆弄着相机,嘴里糊弄道:“这里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留在这个位置了,给你留个念想。” 荆戊冲越金儃摆摆手,示意可以走了,他落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低头打开相机在看什么。 小白兔没在意荆戊的动作,只注意到了他话中的含义: “你们要把我带走?我不!外面更危险!” “放心,不做尖椒兔,也不做绝育。”荆戊一张一张翻看着刚刚拍到的画面,画面里的小白兔一张比一张扭曲变形,让荆戊的表情也古怪了几分。 他突然一笑,语气温柔的可怕,上前摸了摸兔子头:“最多就是带你去配种,争取多生些会说人话的小兔兔,说不准还可以凭借这个拿到诺贝尔科学奖呢。” 配种??? 他真的是人啊! 小白兔欲哭无泪。 越金儃询问地看向荆戊,两人在小白兔的头顶眼神交汇,荆戊冲他摇了摇头。 走过围墙的那道方方正正的门,越金儃一个人带着兔子往前,荆戊落在后面,把相机放回背包,借着这个假动作,在背包里打印照片。 灵异相机就是这点好,没有暗房也可以洗胶卷照片,荆戊很快就洗出厚厚一叠照片。 照片放大了画面,比相机里更清晰,内容更详细。 荆戊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看到后面,荆戊突然一声意味不明的冷笑,然后把照片全部塞进背包里装好,笑眯眯的追上越金儃。 一上去,荆戊摸兔头,抓兔耳朵,拉兔尾巴三件套齐了。 “小兔兔啊,我刚刚搜了一下,发现做实验的小白兔也很赚钱啊,你说你应该不会死吧,是不是可以送去实验室进行可持续发展?” 小兔子都顾不上保护自己了:“不可以!” “那送去马戏团表演杂技?” “不可以!” “还是送去配种吧。” “不行!” …… “越神。” 冬雷和丁雪泉林园过来的时候,看到荆戊逗小白兔逗得正开心,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越金儃冲他们点头,示意他们继续。 丁雪泉言简意赅:“这里好多猫爪印,林园也做了预言,说这里跟猫有关,危险不大。” 他们一进来没感受到任何危险反而十分不安,到处观察后,什么怪物都没发现,但是在地面在墙面看到了许许多多的猫爪印。 小白兔听到这话,红眼睛瞥了一眼林园,嘲讽地笑了一声。 那么多猫爪印,当然是与猫有关,这算什么预言。 “你知道?”荆戊笑眯眯地揪了揪小白兔的耳朵,虽然是笑着的,小白兔却觉得这笑面虎比看起来冷冷的越金儃可怕多了。 他耳朵一垂,笑得讨好:“当然知道。” “这边是有只猫咪,我以前经常听到猫叫。不过猫怕狗,尤其是天狗那么大的家伙,现在估计躲起来了。” 荆戊联想起天狗的体型,猎犬,猫科动物似乎也有捕猎的天性。 “要不学它同类召唤它?” 迷宫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喵~” “喵~~” “喵喵喵~” 完全没有任何卵用。 丁雪泉没忍住,用胳膊肘捅了捅冬雷:“冬哥你最奶,你来叫。” “什么我最奶,我是纯爷们好不好。”冬雷抗议着说完,自己清了清嗓子,开始叫: “咪喵~~~~” 小白兔第一个忍不住,丝毫不给面子地嘲笑了起来。 小奶猫果然很奶。 远处灌木丛中,一抹绿光闪过,那是猫的眼睛。 “冒头了冒头了!” 但是绿光眨眼消失,猫躲避的飞快。 荆戊突然有了主意,突然从越金儃手里把小白兔抱了过来:“兔兔乖,还记得我跟你说过,带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还给你开后宫吗?” “真的?”小白兔还以为荆戊良心发作,认真思考一番,“后宫就免了。” 想也知道,后宫里肯定是一群母兔子,他又不是真的兔子,根本不需要。 荆戊温柔地摸着兔子头:“但是在此之前,你先得做个贡献,证明你的价值。” 不知情的傻兔子傻傻问道:“怎么证明?” “去吧比卡丘!” 荆戊提着小白兔耳朵,狠狠往前一抛,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抛物线,一道绿光从灌木里窜出来,猫果然被吸引出来了。 小白兔一阵尖叫,一边狂蹬兔腿疯狂逃窜:“我艹你大爷!” 荆戊一摊手,冲众人介绍:“看,这才叫一兔多吃。” 第38章 月神花园7 “快往回跑!往我们这边跑!” 荆戊双手作喇叭状,对着小白兔发出爱的关怀。 小白兔被凶狠的黑猫追得骂骂咧咧,一边到处躲闪跳跃一边问候荆戊祖宗十八代。 “荆戊老子真是想砍死你!” 荆戊悠哉悠哉在原地抱着胳膊欣赏小白兔的英姿,眼角余光瞥向远处天狗的方向。 从小白兔跳出来开始,皮球对天狗失去了吸引力,天狗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投了过来,并且直接调转方向,朝这边走了过来。 皮球曾经与殷小红的人头融为一体,残留着殷小红的意志,它很听话,记得荆戊说过要远离他们遛狗,见到天狗要转身反过来去纠缠天狗,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故意砸在天狗的头上,甚至砸它屁股激怒的天狗再次去追赶皮球。 短暂的危机被皮球再次引开,但是荆戊多了一份深思。 真正吸引天狗的,到底是兔子洞里的雕塑,那个诡异的人头,还是单纯就是住过兔子洞的小白兔? 再看小白兔时,荆戊的眼神也多了些许深思,他忽悠道: “兔兔乖,这是我们对待自己人的方式,你看哪个同伴刚刚没有并肩战斗过?大家都战斗的散架了还在并肩作战,你可是毫发无损。” 散架明明是他操作的游戏! 可是这个时候说,好像更拉仇恨了。 小白兔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被猫几次差点追到,兔尾巴被抓了好几缕毛,都快变成秃尾巴了。 要受伤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受伤? 不管荆戊他们是不是为了抓兔子,小白兔秉承着一起倒霉的宗旨,猛地对着扑上来的黑猫狠狠几脚踩对方脸上,彻底激怒黑猫后,调转方向朝荆戊的方向跳跃过去。 几个腾转挪移,几个空中跳跃,小白兔对着荆戊的脑袋,空中扑了过去—— 荆戊笑眯眯看着这一幕,没有躲开,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小白兔突然心里一惊,产生一些畏惧,临时降低了力度,温顺的落在了荆戊的肩头。 他缩着脖子,仍由荆戊把自己当普通宠物一样抱在怀里摸脑袋摸耳朵: “猫我帮你们抓到了,剩下的自己解决。” “嗯!没白疼你!” 荆戊好一阵撸毛,撸的小白兔龇牙咧嘴。 确实没白疼,是真特么的疼! 黑猫不带犹豫,依然很凶狠地朝着荆戊扑过来,两只冒绿光的眼睛精准地锁定荆戊怀里的小白兔,目标十分专一。 越金儃亲自出手,黑猫刚跳到荆戊面前,趁它跳过来前爪勾住小白兔的脑袋时,一只手铁钳子一样,钳住了黑猫的后颈皮。 小白兔:“草草草你是不是故意的!我脑门都要被抓秃了!” 黑猫没伤到荆戊,可怎么又伤到自己了! 越金儃冷冷瞥了他一眼,提着兔子耳朵从荆戊怀里提出来,把黑猫塞给荆戊:“你刚才说什么?” 小白兔:“疼疼疼!” 可是越金儃不为所动:“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白兔求救地看向荆戊,却见荆戊手忙脚乱抱着黑猫,黑猫使劲挣扎,乱抓乱挠,立刻让荆戊见血了。 刚被抓的猫有些应激,疯狂反抗,连荆戊也有些头疼,根本顾不上小白兔。 小白兔可怜兮兮:“我说,花花花你真美丽。” 越金儃面无表情:“接着编。” 小白兔:“我说,树树树你好雄伟。” 越金儃:“呵呵。” “我问,你答。”越金儃这才说出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 “你是主持人,知道之前那个黑队的首领是谁吗?” 这个问题越金儃之前就问过,因为天狗到来,小白兔没有回答躲了过去。 这一次,眼看自己躲不过,小白兔叹气一声,不得不正面回答。 “黑影是园丁。也是这个花园的缔造者,维护者。” 看着越金儃一点也不惊讶的样子,小白兔继续补充:“你们之前其实已经打过交道了。” 荆戊插话:“冒牌唐眠?” “对。” 小白兔语气肯定的回答了。 想起那个黑影,依然忍不住的惧怕和颤抖。 “对他来说,进入花园的所有人,都是他的棋子。” “那怎么会被规则约束他自己?” “规则不是他定下的,是后来的能力者陷入这里后,用生命定下的。”小白兔解释道,“第一个被献祭的女孩,月神,就是一位强大的能力者,是部分规则的制定者,也是所有棋子的守护者。” 越金儃还要再问,小白兔连忙道:“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最熟悉的只有积木战斗场,其他地方的事我说了也不一定准确。” 他以为越金儃会想方设法继续逼问,没想到越金儃竟然放过他,把他扔给了荆戊。 小白兔连忙扒拉在荆戊肩头站好。 相比之下,虽然荆戊一张嘴爱骗人爱忽悠人,但不会真的要他性命,但他在越金儃手上,刚刚很清晰地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 越金儃是真的想杀了他。 小白兔刚到手,荆戊立刻有理由把黑猫转手了:“我抱两个不方便,你接一下!” 荆戊像是扔烫手山芋一样,把黑猫扔给越金儃。 越金儃刚接手就被黑猫一左一右留下对称的血痕,沉默一秒,立刻又扔给唐振,唐振在这个时候不搞盲目崇拜了,也不管是不是越神给他的,直接扔给冬雷。 冬雷看了看两个女孩子,没好意思扔给其他人,自己只能默默抱着,被黑猫疯狂抓挠。 抱过猫的每个人手背上胳膊上都被留下了几道猫抓印,但还是一直抱着的冬雷被抓得最惨,脸上都被抓了。 眼看冬雷也有些崩溃,荆戊哄道:“伤疤是男人的荣誉,你这一身肌肉,再加点野性的伤疤,出去说你是特种兵都有姑娘信。” 一番话立刻戳中了冬雷的心巴,嘴角控制不住往上翘了翘,老老实实抱着猫不舍弃,恨不得让宝贝多挠几爪子。 这下小白兔相信荆戊说得越是同伴越要共患难,看他坑自己人,坑得多熟练。 越金儃问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也转手了不想要的麻烦,心情不错。 “猫可能也是雕塑的守护者,我们得找出雕塑,才能找到规则和月亮。” 荆戊戳了戳黑猫:“小猫咪,你守着的雕塑在哪里?” “呜——”黑猫嗓音低沉,瞪着荆戊身上的小白兔,再次凶狠地一爪子就挠了过来。 小白兔幸灾乐祸:“嘿嘿,猫可不如兔子温顺。” “猫好像也会吃兔子吧?”荆戊一脑瓜崩弹在小白兔头上,“都说多喂喂就可以喂出感情,诱哄流浪猫首先从投喂开始,我们现在也没带猫粮,不如……” “你之前还说带我出去吃香的喝辣的!” “把你做成尖椒兔,死了跟香的辣的埋葬在一起不也是在吃香的喝辣的?” “你个死骗子!” “逗你玩的,我怎么舍得吃你,我疼你还来不及。” 小白兔努力扭头。 头皮都要撸秃了! 他不会变成人之后还有这秃头后遗症吧? 怕了怕了,小白兔主动跳到冬雷的头上。 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肌肉块最大的壮男反而是最好欺负的。 冬雷:“咦,兔子怎么也跳我头上了?” 小白兔:“因为你受小动物喜欢啊,女孩子最喜欢这种男人了。” “我又不傻。”冬雷一巴掌拍在小白兔头上,把他拍的脑瓜子嗡嗡的。 “你也不是真的兔子,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小白兔快傻了。 怎么在荆戊面前就这么好忽悠,轮到他就不行了? 小白兔被嫌弃,只能再次回到荆戊的肩头,蔫头耷脑地耷拉着耳朵,似乎心灵受到了重创。 荆戊没有管他。 他想凑近观察黑猫,当小白兔离开时,黑猫竟然并没有伤害他,没有哈气也没有炸毛,更没有直接伸爪子挠人,目光随着小白兔的转移而转移,关注的人变成了冬雷。 但是当小白兔再次落到自己身上,黑猫再次出现了攻击性的行为。 这意味着什么? 荆戊发现这只黑猫长相十分威严,还带着些许神秘。 有的黑猫是乌蹄踏雪,身体黑四脚白。有的黑猫是乌背雪肚,背部黑肚皮白。 但是这只黑猫通体黝黑,只有一抹白毛,形成一弯月牙就长在猫咪的眉心 纯黑的猫,自带隐身皮肤,藏在灌木丛中更是隐蔽。如果不是眉心的月亮,双眼的绿光,还有小白兔这个诱饵让它主动出击,恐怕单凭借他们六人更难找到。 但是迷宫里怎么可能有活物? 林园突然主动伸手,从冬雷手中接过黑猫:“我来吧,我养猫,身上应该有猫的味道,能让它安心。” 丁雪泉诧异地看了一眼林园。 他们这种经常出任务的怎么可能养猫,林园别说养猫,养金鱼养仙人掌没有没养死的,根本不敢养猫。 但她出于信任,并没有拆穿林园。 而令人惊奇的是,林园接过黑猫后,黑猫真的没有再挣扎,也没凶狠地瞪人。 林园也没有像对待宠物一样抚摸它,而是安静地看着它的双眼,嘴巴一开一合,发出无言的声音。 众人都听不到林园在说什么,但是黑猫仿佛听懂了,沉默了一瞬。 它绿油油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林园的双眼。 一人一猫深情对视,仿佛在进行无言的交流。 丁雪泉忍不住摸了一下黑猫,黑猫侧头瞥了她一眼,但是也没反抗。都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黑猫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男孩。 丁雪泉的手指捻了捻。 猫的体温是比人略高,这只黑猫抱起来却是冰冷。 林园把黑猫放在地上,自己蹲下来与他平等对视:“乖乖,我们带你出去,你自己去带上你的身体好不好?” 带上自己的身体? 八!零!电!子!书 !w!w!w!!t!x!t!8!0!.!c!o!m 荆戊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猫抓印,这才发现,血痕发黑,根本不像是普通的猫抓印。 黑猫竟然点了点头,然后朝前方走过去。 小白兔插话:“喂!猫跑了我可不会再去帮你们抓!” 黑猫再次犀利地看向他,然后扭头继续看林园。 三步一回头,示意跟上。 跟着黑猫,一直走啊走。 这个迷宫通道有些特殊,九曲回肠一般,波浪转折极多。 仔细一想,这不就像是大型的猫通道吗? 最后,一直找到了猫通道尽头,在一个看起来容易被人忽略的猫爪印记下,黑猫站上去,爪子按下,里面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棺木。 林园走过去,打开棺木,在里面发现了一具猫身木乃伊。 林园沉默着,心口仿佛被猛地一撞击,有些抽搐地发疼。 小白兔还在嘀嘀咕咕:“狗对猫有天然的敌意,带着猫说不定会又引来天狗。” “你说得对。”荆戊的手放在身后,冲远处的皮球比了个招手的手势。 见荆戊附和自己,小白兔一喜:“那放下……” “已经来了。”荆戊的眼角余光以及瞥见,地上的黑影不断逼近,慢慢覆盖了整个迷宫。 小白兔身子娇小,本就被荆戊的身子投下的黑影笼罩,并没感受到更大的黑影降临。 荆戊语气带着调侃的笑意,似乎漫不经心说道:“对了乖乖兔,还记得我说带你吃香的喝辣的吗?” 小白兔:“你要反悔?” “当然不是。” 荆戊吹了一声口哨。 皮球嗖的一声飞回,直接钻回荆戊背后的黑色背包,与此同时,感觉不妙的小白兔立刻从荆戊怀里跳出,荆戊却早就准备好了,凌空一脚,一记飞球再次把小白兔踹飞。 “——下辈子吧!” 天上,巨大的天狗张大嘴巴,朝着小白兔如渔网一般撒开。 小白兔渐渐化为天边一个小白点,被天狗黑幕一般的巨口吞入。 入口的那一刹那,小白兔身体里一道黑影脱身飞出,快速窜向黑暗的地方,而天狗立刻抛弃到嘴的小白兔,朝着黑影追了过去。 直到这时,迷宫才变回绿色。 那具被抛弃的真正的小白兔的尸体坠落,坠落着,越来越轻,在空中飞舞盘旋,最后变为一张白纸,被荆戊抓在手心。 荆戊打开纸条,上面果然写着第四条规则,这条原本应该在兔子洞的规则。 【规则4 月神的花园是绿色,只是绿色。当花园变成红色时,杀戮降临大地】 第39章 月神花园8 “这次的规则有些后知后觉。”捏着打开的纸条,荆戊有些遗憾这条规则现在似乎已经没用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不是他们自己察觉到了危险,利用皮球引开天狗,又利用小白兔引出黑猫后重复利用小白兔引走天狗,恐怕天狗会把他们当成小白兔一伙的,一起干掉。 那自然就会是纸条上提到的“杀戮降临大地”。 “这个黑影太古怪了,他到底是什么怪物?”唐振想起都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有越金儃和荆戊的绝佳配合,他们单独一个小队过来,估计得全军覆没。 “我只能从他的过往猜测,他曾经可能是酒店的园丁。”迷宫恢复绿色后,天空的乌云也散去,露出漫天星光,光线变得明亮了许多,荆戊从背包取出用生命相机偷拍的照片,直接递给其他人。 “他的过往中很多日常都是穿着园艺师的工作服在修剪园林,照料花木,然后下山采购植物和肥料,上山养花。” 唐振接过照片,翻了几张,看到里面的内容有些心理不适。 “这就是肥料?” 照片里的内容,那个高高瘦瘦的园艺师显然没把自己的人类同伴当做人类,当做某种物体一样捆绑着,与花木植物一起扔在仓库里,埋在土壤花肥里,最后直接埋进花园里,彻底成为花园的养分。 “生态又环保。”荆戊见惯了生死,淡淡地打趣了一句,再看园艺师时也同样不再把他当做人类同伴。 这样冷血的怪物,与无限流游戏里最喜欢看人类死亡的NPC已经没什么两样。 “估计还是零成本,这得吃多少回扣?” 真是贪婪又变态。 “喵呜——”在前面带路的黑猫扭头喵了一声,荆戊虽然听不懂,结合自己刚刚说得内容,猜测道: “你也是他抓来的?” 黑猫愤怒地连连喵呜了几声。 荆戊看到的照片太多了,短短的时间他只大概扫了一遍没有细看,照片里有脸庞还有些稚嫩的园艺师在虐杀小动物的画面,但是虐杀的流浪猫流浪狗太多,荆戊也没仔细看猫狗的花纹。 但是想也知道,园艺师在黑猫这里是仇恨百分百的。 “太过分了,连小猫咪也不放过,他图啥?” “也许,不单纯是为了发泄,我倒觉得更像是某种利益。”林园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木乃伊,说起了一个古老的故事。 都说古埃及时期的人喜欢猫,还有专门的猫神,但是历史学家曾经发掘出大量的猫身木乃伊,从中看到了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那时人们信仰各种神明,其中也流行猫神。很多商贩就故意用猫的尸体做猫身木乃伊,然后卖给普通的商人或者家庭,说可以做家神保护家宅,当时非常受欢迎。 但是正常死亡的猫哪有那么多,于是追逐利益的商人开始人为的制造猫尸体。 再后来,商人为了自己的猫神木乃伊卖的更好,开始制造各种“神迹”。所谓的神迹,就是三头六臂的猫身木乃伊。 历史学家曾经发掘过这样的三头六臂的猫身木乃伊,最后检验后发现,这其实是三只小猫的尸骨被人为的拼凑在一起,那小猫甚至还是奶猫,没有长大的机会就已经被弄死,死后反而被弄死自己的人类当成神明在参拜,不可谓不讽刺。 这只猫咪木乃伊里装着猫的干尸,十分完整,从毛发和形体上看得出来还是一只正值壮年的猫,根本不到多病的老年。 最关键的是,这也是一个三头六臂的猫身木乃伊。 三只都是黑色的猫,每个都是眉心有白毛,分别呈现不同的上弦月、下弦月、满月模样。 这是园艺师精挑细选找到的黑猫,特意做的猫身木乃伊,绝对不仅仅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杀戮欲望。 可具体是为了什么,几人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黑猫之前的叫声是在警告,但不是警告他们,是在警告小白兔不要靠近。 这才是真正的危险。 黑猫是死在园艺师的手下。 猫是记仇的,而且不像人类那样看面容,是凭借气息记忆,当它死后成了猫鬼,记住的是灵魂的气息,一下子就认出小白兔的真面目。 ——正是害死自己的那个变态。 不过,等等,三只猫? “喵呜——” 刚想到这里,通道两旁再次传来犀利地猫叫声,伴随着一阵冷风从头上呼啸而过。 荆戊猛地一低头,就看到一道黑影从头顶飞掠而过。 是另外两只黑猫中的一只吗? 黑猫很快消失了踪影,来的不是其他的猫,而是带路的黑猫,它跑路了。 荆戊气得牙痒痒,这猫也太不靠谱了吧? 但是来都来了,也只能继续往前走。 现在他们来到了最像猫通道的一段迷宫通道,变得崎岖难走。 一会儿被迫在地上爬着行走,一会因为通道太窄不得不侧身贴着墙面走,一会因为倾斜度太过逼仄不得不低着头弓着背走,甚至还遇到小的媲美猫门的通道,只能匍匐前进。 仅仅这样也就算了,偏偏通道到处都是暗器。 石磙大小的铃铛球,飞来飞去的假鸟,在空中上下弹跳的羽毛,这些平时看起来可爱可以给猫咪带来无数欢乐的猫玩具此时成了致命的暗器,让他们烦不胜烦。 “这些玩具感觉是小猫才喜欢的,这三只猫这些年不会在这里造出很多小猫了吧?” 荆戊自说自话,给自己解压,一边躲闪着暗器,一边逗趣。 “传说中的霸总带球跑,一胎十八宝就是猫。” 墙头上,黑猫隐藏在角落的阴影里,低头幽幽地瞅了他一眼,原本准备提醒,现在傲娇地撇过头,冷眼看笑话。 荆戊正轻轻松松一脚把塑料的铃铛球踹回去,还找到了踢足球的乐趣,突然听到后脑勺传来呼啸声,赶紧朝一旁闪开,结果突然一只假鸟从身边的灌木围墙里扑翅而出,尖嘴对着荆戊的双眼恶狠狠钻过去。 “我去!”假鸟竟然这么凶残! 荆戊连忙伸手挡住,手背被假鸟啄出了血,轻微的刺痛感让荆戊心有余悸。 这尖嘴要是真啄到眼睛岂不是要瞎了! 怕什么来什么,四面八方的假鸟朝荆戊扑腾过来,密密麻麻的如同燕雀的鸟阵。 而越金儃想帮忙都没用,暗器扎到假鸟,假鸟只是布料做的羽毛破碎,露出白花花的棉花,带着越金儃的暗器继续飞,而且还会互相帮助,把同伴身上的暗器□□朝荆戊招呼。 荆戊被一群疑似小麻雀的假鸟加上越金儃的暗器弄得手忙脚乱。 这个时候他忍不住想,还是当猫好,猫抓鸟那叫一个轻轻松松,来几下就算是鸟阵也得怕。 这个时候,越金儃直接冒险冲进鸟阵,与荆戊背靠背互相帮助。 然而假鸟依然只盯着荆戊一个人啄,越金儃往哪边去,鸟就往哪边躲,看得荆戊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动物缘分了。 这时不知哪个缺德冒烟的,拔了越金儃的飞镖,一翅膀把飞镖甩飞过来,朝着荆戊的双腿之间问候。 荆戊吓得躲闪不及,双腿一闭合,把飞镖夹在大腿之间。 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那近在咫尺的距离,让荆戊难以忘怀。 差点射中关键部位,这得是多大仇多大恨! 而且这么多人,怎么就砸他一个人? 这绝对是嫉妒他的美貌! 荆戊气得直骂,一开口却变成了:“喵喵喵!” 越金儃一愣,扭头看他时眼神诧异,用眼神询问“你又在搞什么幺蛾子”。 荆戊也急了:“喵喵喵!喵喵喵!” 他发现自己脑海里的话语依然是文字,但是脱口而出的全是猫的语言。 就像是语言被猫同化了。 荆戊手舞足蹈想跟越金儃解释,一开口却又是“喵喵喵!” “现在你说话好听多了。”越金儃发现了端倪,看荆戊着急的模样,有些好笑地说道。 荆戊看到越金儃真笑了,气得上去挠人,“喵呜喵呜——” 这个时候,假鸟还在烦人的偷袭,荆戊一个原地跳跃,腾空而起,挥雾起来的手掌一爪子划过,哗啦啦划过几只假鸟的肚子,还抓住了一只体型比较大的假鸟。 其他假鸟受到惊吓,一哄而散。 荆戊并不高兴。 他低头看着自己抓鸟的手,有些悲伤。 他的手背上,长出了猫的绒毛,而且指甲变长,还可以收缩了。 这绝对不是人类应该有的手。 荆戊郁闷着,摊开手,假鸟一番装死,看到他没反应,突然振翅飞走。 谁料荆戊的动态视力也变得更敏锐了,轻松一抬头一抓,已经飞起来的假鸟再次被抓了回来。 荆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了假鸟,突然觉得当猫好处还挺多,视力和速度都灵活了好多。 越金儃看着荆戊此时的举动,仿佛在看一只刚刚修炼出人形的小猫妖,在看到他头顶刚冒出来的黑色毛茸茸后,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看着荆戊依然没发现,一边饶有兴致的玩弄着假鸟,耳朵还在快乐地抖动着,越金儃没忍住,伸出手去摸了一把。 荆戊茫然一抬头,耳朵灵活躲开越金儃的手,看到越金儃的手在自己头上,不开心的皱皱鼻子躲开:“喵?” 越金儃:“你的头上。” 荆戊摸了摸自己脑袋,原来是长耳朵了。 已经渐渐接受自己变化的荆戊这一次没那么激动,反而有种“来都来了”的心情。 哦,原来是长猫耳了啊。 猫爪都长了,还怕什么猫耳。 荆戊甚至有兴致问越金儃自己猫耳好不好看,用手指着猫耳冲着越金儃“喵”了一声。 越金儃奇迹般的听懂了,顺势上手狠狠摸了几把,然后心满意足地赞美:“好看!舒服!” 荆戊白了他一眼。 毛绒控! 荆戊自动担任起了领路的“猫”,在猫通道里带路。 有了这只人形的大猫带路,众人一路行走的顺利了许多。而也因为有了荆戊这只大猫的威慑,活着的玩具们也没那么嚣张了,不然就会惨遭荆戊的“分尸解剖”。 越金儃看着荆戊的各种小模样,心里痒痒的。 他一直很喜欢猫,但苦于工作繁忙没时间养猫,更没时间陪猫。 假如家里可以养荆戊这样一只大猫,会自己照顾自己,而且更加可爱更加聪明的小猫妖,岂不是完美! 越金儃甚至有了不想让荆戊变回来的想法。 荆戊仿佛感受到了越金儃的想法,一扭头,傲娇地冲他龇牙哈气,那个动作,与猫威慑敌人时一模一样。 而此时,借着月光,越金儃清晰地看到,荆戊长出了两颗尖尖的虎牙,唇边还多了长长的猫胡须。 越来越像了…… 很快就走到了猫通道的尽头,他们才再次看到了黑猫。 依然是月牙黑猫,蹲坐在墙头,看到众人过来,微微一点头,态度矜持又优雅,仿佛一只漂亮的黑猫王子。 “喵?”荆戊开始用猫的语言与黑猫沟通时,突然发现了另一个好处,与猫交流无障碍了。 荆戊问黑猫,门在哪里。 黑猫表示,根本没有门,猫哪里需要门,这点高度的围墙对它们来说就是玩。 在外人眼里,一人一猫对着喵喵叫了半天,荆戊扭头过来,开始对着人类们喵。 众人:“………………” 越金儃:啊!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他的心巴被狠狠地击中了! 酷哥越金儃依然保持着沉稳的表情,心里一阵尖叫鸡似的狂叫。 荆戊朝他看了过来,指望他靠着默契来翻译,越金儃却被他可爱乱动的猫耳吸引,忍不住上前一步。 荆戊却误会了,以为越金儃要主动翻墙。 想了想,荆戊决定先做个示范,打个样。 猫可以轻松跳过去,人只能攀爬过去。 围墙一直不算太高,成年男子可以轻松爬过去,问题是普通的围墙植物有刺会故意伤人还会吸血,这面墙但愿不一样。 荆戊走到墙壁面前,轻松往上一跳,发现四肢变得灵活柔软有弹性了。 他跳到墙头上,灵活如猫地抓住墙头,蹲在那里,与月牙黑猫肩并肩蹲着看向地上的人类。 这种俯视的角度让荆戊心里生出一种爽感,突然觉得当猫似乎也还不错。 越金儃紧随其后,虽然动作有力,但是不如荆戊这么轻松灵活,对比之下,荆戊心里当猫的优越感更浓厚了。 越金儃最先落在墙壁后的通道,随后是两位男士双手搭桥,让林园和丁雪泉相继翻墙,然后唐振翻墙,冬雷殿后。 等大家艰难地翻过墙头,荆戊最后一个守在墙头,看大家平安落地后,自己耍帅地直接从墙头一跃而下,轻松落下,还摆了个帅气的POSE。 抬头就看到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被我的帅气迷倒了? 荆戊骄傲地在心里竖起尾巴:“喵~~~” 越金儃看着荆戊,鼻子久违的一热,两股浓稠的液体喷涌而出。 他急忙捂住鼻子,指着荆戊的身后提醒:“尾巴……” 荆戊连忙扭身往后看。 他什么时候竟然连尾巴都长出来了! 刚刚翘起来的竟然是真的尾巴! 等等,那他的裤子! “破了。”越金儃用纸巾捂住鼻子,但是鼻血越流越多,染红了纸巾,彻底湿透了手心。 他眼神恍惚,嘴里喃喃自语:“还挺圆。” 也不知道说的是裤子破开的洞,还是破开的洞下面的东西。 荆戊愤怒地一龇牙:不许看了! 脱口而出的却是猫的哈气:“哈——” 他的瞳孔变得危险,圆圆的瞳孔开始扩散,散发出幽幽绿光。 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 越金儃盯着他的眼睛,试探的故意一直盯着他的双眼挑衅。 荆戊突然一个窜步,猛地扑向越金儃,直接把他压在地上! 越金儃:!!! 他的鼻血!止不住了! 荆戊低着头,鼻翼翕动,低下头在越金儃的脸上嗅来嗅去。 他闻到了血腥味,那味道让他很兴奋,浑身血液澎湃着,让他想做点什么。 荆戊的脸贴了上去。 他伸出了舌头。 他舔向了越金儃的鼻子下—— 越金儃:…………………… 越金儃大脑直接宕机,一歪头,开始装晕。 荆戊歪了歪头,坐了起来,坐在越金儃的腰间低头打量。 这么脆弱的吗,他什么都没做就吓晕了??? “老大!越神晕了!”冬雷一阵大呼小叫,“不会吧不会吧!越神胆子这么小被吓晕?还是被荆戊压晕的?” 唐振:“…………” 可能是被你气晕的…… 第40章 月神花园9 “喵~” “喵~” “喵喵喵~” 黑暗的天空下,绿色的迷宫里,回荡着阵阵猫叫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野猫在这里聚会。 实际上,不过是黑猫三两只,加上一只巨大的人形猫妖——荆戊。 而且猫叫大部分是荆戊发出来的,他的废话多到领路的黑猫烦不胜烦,直接不叫不理他了。 荆戊也不在乎,甩着尾巴,心情颇好的样子。 他一会儿用爪子故意去勾一下围墙上的植物,当蔓藤用刺去扎他时,仗着自己速度快又快速收爪。 一会又快步走几步,用自己尾巴去勾前面的黑猫尾巴。 当看到荆戊同样的黑色尾巴与黑猫的黑色尾巴缠缠绵绵你来我往,越金儃脑海里浮现的却是电影里的暧昧画面。 ——热情大胆的女郎在餐桌上与自己丈夫侃侃而谈,餐桌下却用穿着丝袜和红色高跟鞋的脚去勾搭坐在对面的丈夫的朋友,在他的裤腿之下,脚脖子之间,挠来挠去,挠得人心里直痒痒。 荆戊已经不满足于只是用尾巴勾挠黑猫的尾巴,小巧的尾巴尖灵活如蛇,往下竟然去勾黑猫的蛋蛋——他盯着这对诱人的铃铛很久了嘿嘿。 “住手!”越金儃嘴上义正词严,上前对着黑猫就是一脚,把黑猫从面前踹飞。 黑猫虽然快速落地,还是一脸懵逼,它得罪这人了吗? “我是为了保护你。”越金儃一本正经忽悠黑猫,然后对荆戊苦口婆心,“你是人,它是猫,人和猫是有差别的,不要到处留情还无法负责。” 但是明明还算理智的荆戊,此时思维也渐渐有了猫的特性。 比如说,叛逆。 我是人没错,但我就要到处留情,猫是不需要负责的! 小猫咪能有什么错呢,他不过是太可爱了而已。 荆戊想到这点,下巴一抬,傲娇一声:“喵!” 然后迈着无声的步伐,从越金儃身边擦肩走过,追着黑猫更带劲了。 越金儃突然后悔,为什么不养猫,听说身上有猫的气息,其他猫也会觉得这个人类更可靠,看来荆戊对他并不信任。 唐振几人却是用大开眼界的眼神一边看热闹,一边用眼神交流着八卦。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越神。 “喵!”走过几个拐角后,荆戊的身影刚消失在前方,突然一声激动的猫叫声,让越金儃紧张地飞奔地追了过去。 唐振压低声音,带头八卦:“啧啧,真不知道越神到底是喜欢猫,还是喜欢像猫的那个人。” 丁雪泉白了他一眼:“傻子,现在人和猫合二为一,又是人又像猫,你说还需要选吗?” 林园点点头:“没错,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选择全都要!” 冬雷后知后觉:“啊!你的意思是,两个男人竟然!” 唐振直接捂住他的嘴:“冬哥,求你了,继续沉默是金吧,我还想平安过考核。” 这个大嗓门说话声闷雷一样,在狭窄的通道内竟然还有回声,这要是被越金儃听到了,今年的考核绝对会加强难度。 冬雷连连点头,用手在自己嘴边做了个拉锁的手势,示意自己不会再废话。 唐振这才松开手:“走,我们也过去看看,没动静也不对劲。” 等吃瓜四人组追过去的时候,才发现为什么荆戊兴奋的发出猫叫声,越金儃过来了却没有动静。 一条蜿蜒的通道,满地都是各种玩具,像是儿童的房间。 黑猫和荆戊像是来到了猫的天堂,不断地用爪子扒拉着这个玩具,嗅一嗅那个玩具。 黑猫时不时还上去啃两口,用脸颊到处蹭蹭留下气味,荆戊看着这个动作,突然觉得自己的牙痒痒,脸颊也痒痒。 他刚弯下腰,就被越金儃拦腰抱住:“不行,地上脏,不许蹭。” 荆戊:“喵呜~喵呜~” 他的叫声变得软绵绵,仿佛是求欢的猫,看越金儃不为所动,直接抱着越金儃各种蹭。 用自己脸颊去蹭越金儃的胸膛,肩膀,脸颊,嘴唇…… 越金儃的脸倏的通红。 这还不够,荆戊直接上嘴咬:“呜呜呜呜——” 越金儃:“嘶——” 大夏天,他穿的单薄,荆戊咬的毫不留情,他都感觉被咬出血了。 胸前一口,胳膊一口,荆戊啃大鸡腿似的啃上瘾了,对着越金儃的脖子啃了上去—— “喵!”黑猫猛地一爪子,拍开一个铁皮玩具,玩具发出金属的叮叮当当声,立刻吸引了荆戊的注意力。 荆戊快速循声望去,看到新发现的铁皮玩具,快乐地翘起尾巴冲了过去。 越金儃摸了摸自己完整的脖子,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你们看,越神的表情像不像等不到皇帝翻牌子的后妃?”刚知道了不得了的八卦的冬雷,努力压低声音扒拉着唐振在他耳边说道。 唐振被说得脑瓜子嗡嗡的,等他看到越金儃看向自己的眼神,脑瓜子更是嗡嗡嗡嗡如同住进了一窝蜜蜂。 要糟! 话说冬哥你对自己的嗓门心里没点数吗,你这压低声音也只是从打旱天雷变成了雷阵雨,喷了一嘴的口水在他耳朵上,声量压根没小。 还是丁雪泉靠谱,连忙帮忙解围:“那个玩具似乎有点不对劲,我们过去看看。” 唐振:“对!看看!” 冬雷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连连点头,缩着狗熊一样壮实的身躯跟在后面跟过去查看。 越金儃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刚刚心跳剧烈地都不像是自己的心脏了,震撼如惊雷,激烈如军鼓,让他用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平息不正常的心跳。 或许就如唐振他们所说,自己到底是对猫动心,还是对人动心,自己也说不清。 即使荆戊现在像个小猫妖,那他离开迷宫之后呢,他不可能一辈子是猫,自己还会对他动心吗? 冥冥之中,潜意识立刻做出了回答:会。 在荆戊面前,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荡然无存。 外人面前的沉稳也被影响的一起骚浪贱,一起比赛骚,但是心里是快活的。 不得不承认,本质上,自己与荆戊是同一类人,所以才会互相吸引。 想清楚这点,越金儃的心情轻松了许多。 他迈着轻快地步伐,走过去,再看到黑猫和荆戊在一起研究同一个玩具时,都没那么生气了。 ——反正离开迷宫荆戊就会变回人,这种领域的副作用越金儃不但见过也经历过,只要离开领域大部分会恢复。 到时候,黑猫依然是黑猫,还是死去的黑猫,自己又何必跟一只死猫计较? 如果荆戊实在是喜欢,他们还可以收养黑猫三兄弟,然后当自己孩子养。 一想到曾经的情敌变成自己儿子,天天管自己叫爹,那感觉就说不出的爽。 越金儃想到这里,看着黑猫的眼神从吃醋,变得无比慈爱。 黑猫正在用爪子玩一个提线木偶玩具。 地上零落的散着一套丝线断裂的木偶,有小丑,有杂技演员,有魔术师,还有骑着马的女郎。 黑猫对丝线感兴趣,正啃咬着,突然感受到了奇怪的眼神,一抬头,看到越金儃的表情,直接炸毛。 有危险! 它迅速远离越金儃,却一不小心被丝线缠住腿,差点绊倒。 荆戊体贴地上前,爪子一挥舞,直接把丝线割断,轻松放走了黑猫。 黑猫跑了一阵子,见越金儃没有新的动作也渐渐放松下来。它又盯上了新的玩具。 旁边还有手偶玩具,就是人们常说的布袋木偶,是布料和木头制作而成,可以套在手上给小孩做配音动物表演。 布料是毛茸茸的,造型是各种可爱的动物,其中就有猫喜欢的老鼠。 黑猫上前踩了一阵子,开始撕咬布老鼠,像是抱着真老鼠一般开始用嘴咬,用爪子蹬,一只猫玩的无比开心。 其他两只猫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 越金儃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猫,又看了看玩具。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到布袋木偶被黑猫啃咬的时候,那个布老鼠的脸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塑料眼珠子一动,瞪了瞪黑猫。 不,这个地方,不可能是错觉。 越金儃立刻警觉起来,刚要提醒众人,就看到冬雷傻缺一样,在手上套了一个布袋大象,开始对丁雪泉他们表演自己儿时看过的儿童戏剧。 越金儃眯了眯眼睛,开始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没有再提醒冬雷。 旁观着一切。 这一段迷宫安静也安全的可怕,反而让人心里的紧张应该渐渐提起,但是大家反常的轻松,还真去玩玩具去了,这让越金儃开始寻找,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地上的玩具越来越多,花样齐全。 有打着小鼓的铁皮人,领导着一整个铁皮小人乐队;有穿着银色盔甲披着红色斗篷的铁皮小兵,身后还有骑着铁皮马的铁皮骑兵团。 看起来像是小男孩会喜欢的玩具,但是丁雪泉也喜欢,她拿起了一个铁皮士兵,尤为喜爱他的铁皮马。 林园不知什么时候,提着一个魔术师的提线木偶,一边走一边玩,都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他们仿佛是来这里度假旅游来的。 越金儃不认为经验丰富的五人小组会如此疏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们都中招了,现在只有唐振没有被迷惑拿玩具,但是表情也不如之前那么谨慎了。 一直走到了最深处,在玩具的中心,越金儃意外地发现了一座墓地。 墓碑上,是一张慈爱的女性的照片。 而地面上做出的是西方式的浮雕,雕刻着一位含笑死去的孕妇,肚子圆滚滚,穿着鹅黄色的睡衣,抱着肚子的模样如同抱着一轮满月。 这满地的玩具,似乎是孕妇为自己腹中孩子准备的玩具。 丁雪泉愤愤然:“园丁不至于这么禽兽,连孕妇也不放过吧!” “这应该是他母亲。”越金儃打量着照片和雕塑,不出意外是同一个女人。 “所有的雕塑里,只有她是笑着的,温柔的,不是被折磨致死的表情。” 丁雪泉把玩着铁皮小马,头也不抬:“哦。” 看着众人先后中招,越金儃无奈,只好亲自动手,在雕塑下挖出一个铁皮盒,盒子里装满了两个人的照片。 他终于看到了园丁年轻时的真实面孔。 园丁身形瘦弱,从头到脚都穿着黑色,看起来阴郁的像墙角的黑蘑菇,与身边女子温柔慈爱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 少年一点点长大,母亲却永远温柔,永远青春。 越金儃:“后面的照片是电脑合成的。” 母亲去世了,永远定格在了最青春最美丽的时候,永远留在了孩子的记忆里。 这里看到的,是园丁最美好的记忆。 在荆戊用摄影师的生命相机偷拍小白兔时,看到的则是他最黑暗的记忆。 二者结合,才组成了一个矛盾、天才、怪异、不合群又及善于伪装的园丁。 荆戊也探头过来看,唐振同样也是。 三个看起来最靠谱的人一起埋头看照片,对身后的队友们似乎毫无防备。 突然,冬雷动了。 布袋木偶的操控了他的手臂,开始攻击其他人,这才是真正的危机。 而林园则是被提线古偶操控了,带着诡异的笑容,开始攻击自己的同伴。 越金儃还来不及反击,荆戊突然对会动来动去的线感兴趣,主动去抓住线,然后一口咬上去! “不许吃!”越金儃操心,“吃了会拉肚子!” 荆戊:“喵喵喵!” 现在他是猫,猫就有权利任性,管你说什么! 第41章 月神花园10 荆戊主动追逐着,对提线木偶玩具的木偶线尤为喜欢,追得把那个怪异的小丑吓跑了。 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荆戊翘着尾巴,快活地追逐着,追逐的过程中,看到别的木偶线,一爪子上去,“崩崩崩”割断一片,木偶气得横眉冷对,荆戊觉得有趣,更加兴奋了。 “喵喵喵!喵喵喵!” 另外一只黑猫跟着也去玩,但是真正的黑猫是普通家猫的身材,个头太小,被铁皮骑兵策马扬刀追杀过来时,一把把铁皮刀差点割伤了黑猫的腿,它果断调转方向,跳到了荆戊的肩头。 荆戊的身高和体型让他躲避不如黑猫,但是力量和灵活度是人类和猫科动物的结合,宛如一只大型猫科动物,带着绝对力量的压迫感,一人当头冲上铁皮人军队,长长的尾巴横甩过去,犹如巨大的皮鞭,横空把铁皮骑兵拍得人仰马翻,倒在地上碎的东倒西歪。 铁皮人乐队敲锣打鼓地过来挡路了,声音也有莫名的蛊惑味道。 伴随着阵阵军鼓敲击,铁皮骑兵感觉不到痛苦,快速爬起来组装自己和同伴,有的胳膊腿都接错了,还爬起来对着荆戊冲锋。 而其他的提线木偶和布袋木偶仿佛也受到了口令,开始控制着人类朝着荆戊围攻过来。 荆戊突然取下背包,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吹风机。 玩具小兵虽然不认识那吹风机,但是众人是认识的,很奇怪地看着荆戊。 现在的荆戊,到底是人的思维还是猫的思维? 被玩具围攻拿吹风机干什么?总不至于是为了玩电线吧? 不得不说,因为玩具的操控和干扰,让众人的理智有了不同程度的影响,以致于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吹风机也是个道具。 这是荆戊获得的第三个道具,情侣的致命吹风机,也是导致情侣死在浴缸里的真正凶器。 诡异物不需要正常逻辑,这个吹风机也不需要非要在有电插座的地方才能插电使用。 荆戊拿起吹风机,把电插头扔给越金儃。 越金儃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是本能地接过插头没松手。 荆戊打开最强热风档位,对着玩具大军猛地一吹—— 呜—— 平地一阵热浪风暴,如同大夏天里伴随着滚滚热浪而来的飓风,把所有玩具兵席卷而起,吹上了天际。 马匹,乐器,兵器,全给吹得天女散花一般,在天空到处散落飘荡。 荆戊调转吹风机,对准众人身上的木偶玩具。 呜呜呜—— 木偶玩具再怎么想抓住人类,也被吹得飞上天,布袋木偶最先被吹飞,提线木偶身上的线坚强地连在人类身上,看起来像是在放风筝。 它努力想要控制人类去攻击荆戊,但是荆戊看到人类靠近更高兴了,另一只空出来的手上去就是一爪子。 线断了,木偶升天了。 荆戊完胜。 荆戊开着吹风机,如同开着一辆重量级的坦克,一路横冲直撞,占据碾压性的优势横扫了战场。 终于,墓碑上出现了别的内容。 墓碑上原本贴着园丁母亲的黑白头像,现在主动掉落下来,变成了一张白色的纸条。 规则纸条,这一次得到的如此轻而易举,让众人反而谨慎地不敢轻举妄动。 荆戊开着吹风机,上前捡起纸条,顺带给墓碑前前后后吹了一遍灰尘。 墓碑上浮现了一行省略号,仿佛变成了与众人交流的电子屏幕。 荆戊走到越金儃身边才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新的规则: 【规则4 秘密花园有每个人心底的秘密,说出你的秘密,向月神献上信徒的忠诚。】 正常的黑色字迹下,还有一行血淋淋的字迹:【说谎的信徒会得到月神的惩罚】 确认是规则后,荆戊关掉了吹风机,从越金儃手里取回电线:“喵喵。” 越金儃猜测是在对自己说谢谢,只是他搞不懂,为什么得自己拿着线,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吗? 他本想问这个问题,但是还没来得及问,墓碑上已经出现了新的字迹,是同样血淋淋的字迹,并且原本贴遗照的地方自动照出林园的头像。 血淋淋的字迹是一行提问: 【你喜欢的男人是谁?】 林园下意识看向越金儃二人,越金儃把规则纸条递过去,让队友轮流查看。 “最好不要说谎。” 林园也感觉到,一种奇怪的限制力量笼罩了自己,让自己头顶如垂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旦说谎就会落下斩首。 她抿了抿唇,一向温和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冷漠的神色。 林园冷冰冰说出两个字:“没有。” 众人眼神讶异地看了过来。 “我的秘密是,我讨厌所有男人。”林园说出口后,没再犹豫,最后还是给了越金儃一个另类待遇。 “除了越神,越神在我眼里不是人。” 越金儃:这种特殊待遇,不要也罢。 不过大家都很意外,本以为相对强势的丁雪泉才是讨厌男人的那个人。 丁雪泉愣了愣,然后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时,露出一抹坚毅:“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墓碑上适时地出现了丁雪泉的照片。 【请说出你的秘密。】 丁雪泉没有隐瞒,很干脆地说了出来。 “我的秘密是,其实当年用啤酒瓶砸晕林叔叔的人,是我。后来也是我,蹲点知道林叔叔赌博的地方把他举报,把他送进监狱。” 林园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丁雪泉。 丁雪泉难受地看着林园:“我一直都知道,你身上的伤根本不是摔出来的,是你爸爸打的。” 林园的嘴唇颤动着,颤动着,最后控制不住地扑了上去,两个从小就认识的女孩抱在一起,相拥痛哭。 “谢谢你,是你救了我。” “我以为你会恨我的。” “没有,没有你我都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好多次我都因为他想自杀……” 两人哭着,诉说着难堪的过往,用泪水洗刷掉过往的痛苦。 丁雪泉安慰地拍着林园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你要是还怕他,等他出狱后透露新的赌场,我不相信他忍得住诱惑。到时候你亲自去举报……” “好。” 几个大男人看得相当感动。 也相当哭笑不得。 不知道那个林叔叔知道自己还没出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会怎么想。 墓碑似乎对这一幕相当满意,很爽快地让两个女人过了关。 墓碑上的头像再次变化,轮到了冬雷。 【你觉得在场哪个男人最帅?】 冬雷犹豫地看了一眼越金儃:“越神。” 【假的!】 两个血淋淋的大字格外的醒目,仿佛是兴奋地尖着嗓子在提醒越金儃: 快看,这里有个假粉! 冬雷还没想到如何应对越金儃扫过来的目光,浑身突然感到一阵滋啦啦的电击,神经麻痹的剧痛传遍全身,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整个人感觉灵魂都要痛的出窍升天了。 “是我自己!我自己!”冬雷连忙改口,“我觉得我是男人里最帅的。” 在他说出真实想法后,电击消失了,也让担心他想要赶过来营救的队友终于放心收手。 听到他心底的秘密,队友们发出善意的轻笑。 看不出来,大闷骚还如此自恋。 墓碑:【继续。】 冬雷挠了挠头:“我觉得唐眠是煞笔。” 唐振耸耸肩。 这个大家都看出来了,而且大家都这么想的,公开的秘密不算秘密。 显然墓碑也是这么认为的。 【继续。】 冬雷只好碎碎念着自己那些不为队友知道的笑眯眯。 “我喜欢健身,喜欢做手工,刺绣编织都会,厨艺也不错,希望以后生女儿,做老婆女儿的甜心奶爸。” 队友们一个个相继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些还真没看出来……这就是猛汉柔情吗,让人意外。 但还是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继续】。 “我喜欢看言情小说,研究女孩子的心思和感情。”冬雷声音越说越小,表情有些羞愧。 但是这闷骚猛男的小秘密真多啊。 在场的玩具从天空坠落,在地上围墙上洒落一地,在墓碑的主场下,玩具们没有攻击,静悄悄地装死听八卦,都听上瘾了,恨不得让他说再多一点。 不知道月神是不是也这么想得,依然不通过。 冬雷:“我喜欢粉粉的毛绒玩具,但是在男人面前我都说自己喜欢撸铁,喜欢铁制品,其实我觉得健身房的器材丑死了,不如我网购的女孩子的健身器材好看。” 丁雪泉没忍住,终于笑了:“我那天说你哪来的粉色哑铃,你还说是给你表妹准备的礼物,感情是自己用。” 墓碑依然不满意,决定给出一点小提示。 【说出你真正的秘密,让我来提醒你,你怀疑队友里谁喜欢你?】 两个女孩子首先看向冬雷,这位直男很明显是喜欢妹子的,不会怀疑她们吧? 然而,一向沉默寡言的壮汉冬雷不仅小秘密多,小爱好多,心思也不是一般人可以猜到的。 “我一直怀疑唐眠喜欢我,所以故意不洗脚保护自己,故意熏了他好几次,但他好像还是缠着我,真让人头疼。”冬雷终于说出了真正的秘密,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连忙补充并表示自己的原则。 “我的清白之躯要留给未来的老婆!” 唐振:!!! “你是认真的吗?” 他的堂弟,竟然看上他的队友他的属下?! 这一次,墓碑选择了通过。 通过了,真的是他的小秘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爷们的身躯,对我垂涎欲滴的都是男人。”冬雷委屈地瞅了一眼荆戊,“明明我练肌肉是为了保护老婆啊,女孩子为什么觉得我凶,不觉得我很有安全感吗?” 这大概就是,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吧。 但冬雷,真的是个钢铁直男,还是个相当警惕GAY的直男。 如果唐眠在这里,可能现在就得打起来。 唐振原本想着,用自己这个堂哥的身份作证,唐眠是个直男,还是个喜欢大胸二次元妹子、家里一大堆动漫美少女周边产品的宅系直男。 他如果对冬雷感兴趣,可能单纯的是想带他一起打真人游戏,然后让冬雷当肉盾。 但看到墓碑这态度,再看到冬雷表里不一的外表和爱好,连他也不确定唐眠是不是真的性取向不一般了。 纠结中,墓碑上正好出现了唐振的头像。 【说出你的秘密】。 唐振:“我有轻微的洁癖。”不通过。 “我是老年人作息,大家背后说我老古董,说我老古板老干部,其实我都知道。” 唐振的语气古井无波,很符合一切标签。 他自己给自己下了定义: “我确实是。” “不过我不爱养生,单纯嫌弃年轻人屁事多,社交太烦。” 众人流泪,原来真相如此残酷吗? 但是月神还没通过。 实在想不到什么秘密,唐振无奈叹息:“真想不出什么了。” “除了这些,我觉得我没有秘密,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你跟女孩子接吻过吗?】 “没有。”唐振有些羞涩,连忙补充,“男女授受不亲。” 通过。 队友们这才是震惊了。 老古板名不虚传。 老大,你是三十五,不是五十三! 这观念老土的比他们爸妈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冬雷:“也许是你太无聊了,无聊的没有任何秘密。” 不出意外地得到了唐振的一个眼刀子。 墓碑上也出现了一行字: 【无趣,下一个。】 唐振:…… 逼问秘密了还要被嫌弃,过分了。 墓碑上出现了荆戊的头像:【说出你的秘密。】 大家瞬间变得十分期待。 一边竖起耳朵听荆戊说话,一边眼神悄咪咪去看越金儃。 哦豁!越金儃也很期待呢! 荆戊十分积极且配合:“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墓碑:【哦哦有意思。】 说啥了? 众人一脸懵逼。 这猫语谁来翻译一下? 荆戊声调再次抬高:“喵喵喵~喵喵喵——————” 【哇!】 【有趣!】 到底说啥了? 他们也很好奇! “喵————(以下忽略上百声喵)” 【哇!】 【你的秘密真好玩,如果能拍成电视剧肯定爆火。】 【我死了也要连夜追!】 他们也想追剧!到底说的是什么! “喵~” 【好,下次我们继续聊。】 墓碑第一次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让几位听不懂的人类心里痒痒,又无可奈何。 到底说了什么? 为什么荆戊偏偏要这个时候变猫,太不是时候了! 墓碑可没那么体贴,才不会在意人类的想法。 上面出现了新的头像,最后一个人,越金儃。 在万众瞩目之下,墓碑果然说出了一模一样的问题: 【说出你的秘密。】 越金儃语气淡淡:“我也没什么秘密。” 他的崇拜者们完全没怀疑,唐振肯定地点点头,觉得果然是偶像,跟自己一样正派。 结果下一秒就被打脸了。 【假的!】 【你的秘密多得很!】 【让我来提醒你:你喜欢平角内裤还是子弹头内裤?】 越金儃的眼角微微抽搐,最后坚强地说道:“平角。” 【假的!】 滋啦啦的电流从脚底升起,电的越金儃无处可逃,他表情古井无波,仿佛不过是在经受一场小小的电疗,甚至还冲关心自己的队友们高冷的颔首:“没事,不用过来。” 等电击褪去,看着他爆炸的头发,队友们不敢说话,更不敢提醒。 墓碑出现了新的难题: 【今天的内裤是什么颜色?】 正经的越金儃毫不犹豫给出正经男人的答案:“黑色。” 【撒谎!明明是紫色,还是粉紫色!】 众人:哦~~~ “滋啦啦滋啦啦滋啦啦!” 强烈的电流中,越金儃身躯微微僵硬,伸出手阻止了众人上前。 只是那伸出来的手也透露着僵硬,嘴巴更是无法控制面部的微小肌肉,脸上肌肉各种颤抖,如同抽搐。 【人生中看得第一部电影是AV还是GV?】 越金儃:“不懂你在说什么。” 【假的!】 “滋啦啦——” 众人捂住脸。 好让越金儃不用装酷,可以痛快地扭曲一下。 但越金儃就不。 他双手插兜,站得笔直,在电流中回想起一副革命时期的挽联: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生1。 他自然比不上革命烈士,但此刻这种时刻,需要向烈士学习这种伟大的精神。 电流越来越大,越金儃咬着牙催眠自己:“宁可站着死……” “站着死……” “站……” 电流终于停下了。 墓碑给出了新的挑战。 【人生中第一次春梦的对象是谁?】 越金儃:“不关你事。” 电流声再次响起,在众人麻木且无语的眼神中,越金儃开始念诗。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2” 【人生中第一次撸是看着谁的照片?】 越金儃冷笑一声:“你大爷。” 电流滋啦啦成了美妙的背景音,越金儃在电流声中如同播报广播一样,义正词严:“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最喜欢的姿势是什么?】 越金儃:“滚!” “滋啦啦——”电流来的是那么熟悉,熟悉到让越金儃已经懒得反抗,在心里倒计时等待着结束。 【最想拥有的武器是什么?手铐,皮鞭,匕首?三选一还是全都要?】 越金儃:“匕首。” 【说谎!你明明全都想要!】 “滋啦啦滋啦啦滋啦啦——” 这一次,越金儃想好的诗歌没能念出来。 他被电击的感觉自己麻木地彻底成了一根木头,浑身神经已经不由自己控制了。 诗念不出来,舌头也控制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狠狠闭了闭眼。 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不但被发现,还被迫在队友面前曝光了,简直是人生最为社死的时刻。 他,不但喜欢男人,癖好还有点重口味。 越金儃悲伤地在心里流泪。 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大家的越神了…… 众人的确对越金儃印象发生了改变。 发现原来越神谎话连篇,还喜欢出口成脏。 而且偶像包袱很重,尤其是嘴,格外的硬,宁愿接受惩罚也不愿意亲口说出羞耻的过往。 可是听完之后,不但不觉得越金儃人设崩塌,还有点搞笑。 众人使劲憋笑中,就怕憋不住笑场。 等到电击终于褪去,越金儃强撑着站着没有倒下,但是连抬腿走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 虽然腿软,但是全身上下,嘴依然是最硬的。 越金儃冷笑:“问这些有意义吗?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男人。” 【有趣。】 【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一次X幻想的对象是谁?】 越金儃突然暴怒:“去死!” 【哈哈哈哈,是你其中一个队友!】 墓碑难得发善心没有电击惩罚,可是这一次,越金儃宁愿自己被电击。 他已经濒临极限,如果再来一次电击大概会彻底昏死过去。 昏过去就可以不用继续社死了,越金儃就可以不用面对队友们异样的眼光了。 众人惊。 荆戊不算他们组织的,不能说是队友吧? 唐眠那个傻子,越神看不上吧? 唐振这样一个老古板,跟越神认识的时间最久,要是有意思早成了,唐振这样一个正经的越神脑残粉,要有必要没准真愿意为越神献上菊花。 但很明显不是。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 众人齐齐看向冬雷。 不是吧……………… 冬雷抱胸,紧张地保护着自己,一脸快哭了的表情:“我真的不喜欢男人啊!我喜欢软妹!娇小可爱的软妹!” 荆戊默默抓起一只猴子的布袋木偶,把猴子身上的红色毛衣给拆成一条毛线。 然后走上前,红线的一端系住冬雷,另一端系在越金儃的手腕上。 鼓着掌喵喵叫:“喵!” 这一刻,越金儃竟然意外地理解了他的意思。 祝福祝福! 荆戊还不满足,又看了看其他人,双手往上抬,指了指他俩,再次喵喵叫。 大家此刻诡异的有了心有灵犀的技能,开始理解荆戊与自己相同的八卦心情。 荆戊:“喵喵喵!喵喵喵!” 丁雪泉憋着笑做翻译:“亲一个!亲一个!” 越金儃:“…………” 我真正的幻想对象给我和别BaN的男人系红线,我该怎么解释? 看着荆戊八卦的眼神,越金儃突然有了主意。 他坚强地朝着荆戊一抬腿,果然全身依然麻痹,腿软的重心不稳朝地上歪了下去,半猫化的荆戊速度最快,窜上前接住。 看到荆戊对自己伸出双臂,越金儃放心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荆戊触电似的,抱住越金儃的胳膊往外一推,猛地把越金儃扔到了冬雷的怀里! 冬雷:!!! 他不想接,但越金儃一个成年男子砸过来,不接的下场就是直接砸的两个男人一起倒在地上,越金儃还压在他身上。 头对头,脸对脸,胸贴胸,零距离亲密接触。 冬雷悲愤大吼:“我的清白之躯!我不干净了!” 越金儃被吼得一睁眼,就看到冬雷那张方方正正的大脸! 我他么! 再加上冬雷那嫌弃中带着惊恐,惊恐中带着委屈,仿佛是自己这个变态上司强迫他一样,让越金儃瞬间无名火起。 这一次,越金儃彻底给气晕了! 第42章 月神花园11 越金儃并没有能昏睡多久,他悲愤的昏睡导致睡得并不安稳,一直有猫叫声在梦中萦绕,真实的仿佛就在耳边。 “喵喵~” “喵喵!” “喵喵喵~” 越金儃感觉到了身体在晃动,他潜意识不愿意醒过来,不想面对社死的尴尬境遇。 但是没摇晃多久,越金儃猛地往下一坠,直接摔在地上,摔醒了。 他醒来才发现,之前是荆戊和唐振一头一尾地抬着自己,因为女孩子背不动,男孩子又不愿意背…… 这个不愿意,就让越金儃的心情很微妙,总觉得自己的形象彻底毁了,清誉也没了。 越金儃摔倒的地方,已经没有满地的玩具和墓碑了,是一个安静到诡异的地方,一个新的密道。 不同于前面的森森绿色,这一段通道的绿色变得稀疏起来,地上也多了枯枝败叶,加上极其的安静,一片萧条景色,仿佛是进入了万物寂静的隆冬时节。 而当他们这群外来者踏入通道的一刹那,力量陡然衰弱,让一群人没有及时反映过来,才导致力量不足把抬着的越金儃给摔到地上。 “这个地方,有点怪怪的。”越金儃自己从地上站起来时,也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力量仿佛也受到了限制,明明只是简单地站起来的动作,自己腿部肌肉一阵阵的无力,感觉动作变得艰难起来,不得不花了比平时双倍的时间才能站起来。 荆戊立刻搀扶了他一把,但是没想到自己反而差点被越金儃的重量带的压倒。 越金儃反过来去搀扶荆戊,荆戊却冲他摆摆手,自己取出手机快速打字给他看:“我们已经通过几关了?” 越金儃:“什么?” 荆戊打字速度很快,继续在备忘录打字:“见过几个雕塑?” “两个?三个?”越金儃下意识脱口而出后,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他刚刚好像忘记了什么,不确定是忘记了什么,但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十分明显。 他看向其他人:“你们是为什么过来的?” 唐振茫然地看着越金儃:“啊?我不是跟着越神你来的吗?” 冬雷依然傻乎乎的,眨巴眨巴眼,不知道为什么对越金儃突然有些畏惧,躲得远远地一个眼神也不敢触碰。 林园和丁雪泉站在另一边,保持着距离的同时,各自皱着眉头。 林园:“好奇怪,我有一种诡异的危险预感,但又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丁雪泉:“不对,我的记忆出了问题,我们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一抬头,丁雪泉看到越金儃还吓了一跳:“啊!越神,你怎么长白头发了!” 越金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时,荆戊抬起手,从越金儃头顶扯下一根白头发。 丁雪泉看着荆戊又是一惊一乍:“你是谁!唐眠玩cosplay的朋友吗?” 唐振后知后觉被提醒到了:“啊!唐眠,对,我堂弟呢!” 他们彼此对视好几眼,一拍脑门:“不对!我的大脑好像被人动了手脚,反应变迟钝了。” 不是彻底遗忘,如果是彻底遗忘就不会还能想起事情来。 林园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白着脸道:“我们刚刚,力量也变弱了,反应变迟钝了,大脑的思维和记忆同时变差了,这是个不好的征兆。” “喵喵。”荆戊依然是猫叫,叫完就不满意地皱了皱鼻子,他忘记现在还不能说人话了。 荆戊继续用手机打字:“是老化,我们在快速的变老。” “行动迟缓,记忆衰退,力量减弱,反应迟钝,这些都是老人的特征。”越金儃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语气缓慢而沉重,“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是一分钟过去一年,我醒来不过十五分钟,已经衰老到开始出现肌肉松弛,甚至有了啤酒肚!” 越金儃严肃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绝对不可能!我哪怕人到中年也会坚持锻炼,八块腹肌一块不差。别说十五年后,二十五年后也不可能有啤酒肚!” 众人:“………………” 看得出来,这个形象的打击对越金儃比老了记忆差了打击更大。 经历了之前的秘密环节,他们反而觉得不奇怪了。 人设这回事,塌着塌着就成泥石流了,但谁能说泥石流不是一种有个性的新人设呢? “大家还记得经历过多少个雕塑吗?”荆戊看着看着,看习惯了快速回过神来,打着字与众人商量。 “为了避免记错,大家最好先趁着没老得走不动赶紧汇聚一下情报。” “我先说,我记得是有五个。少女雕塑,拳头雕塑,兔子洞里的头颅,黑猫木乃伊,还有墓碑上的孕妇。” “进入这里前,我得到的提示是,秘密花园是与数字7有关系的迷宫。” 数字7有关,现在已经经历了5个雕塑,那就意味着至少还有两个。 “对了,锁匣子还有规则纸条,也有了新的发现。”荆戊没有隐瞒,手指飞快地把自己的发现趁着自己理智清醒的时候说出来。 他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这个迷宫,包括迷宫里的黑影,兔子,黑猫等,都在针对自己。 为了避免后面遇到更大的危险,彻底失忆或者彻底失去理智,荆戊把情报分享给了大家,也是在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上弦月,朔月,望月,月偏食,月环食,荆戊把收集到的所有锁匣和规则纸条都拍过照片。 在灯光的照耀下,规则纸条上显现出他们肉眼没看到的细节,每个通道的规则纸条上都有一轮不一样的白色月亮,肉眼看不到,用手机拍下来在照片上放大倒是能看清楚。 越金儃再次打开规则纸条,发现肉眼还是无法看见,不得不庆幸荆戊的谨慎。 锁匣子缺了兔子洞的那一个,但是规则纸条一个不缺,白兔被天狗追杀时,化身的规则纸条上同样有月亮。 如果按七来算,还有满月和下弦月没到手。 但是既然有月偏食和月环食,又怎么会没有月全食? 满月与月全食都是完整的月球,会不会说一正一反不同的颜色就是不同的月? 荆戊思考的时候,越金儃也发现了一个问题。 荆戊有意开始用手机打字与他交流,思路清晰,似乎是知道他自己用猫语他们没法正常沟通。这个模样的荆戊,除了外形,哪里还有猫的小性子。 所以之前,荆戊是有意在学猫,还是说真的被猫化了,进入这个安静到诡异的通道后也发生了不知不觉的变化? 情报的分享过程没有受到任何阻拦,这个通道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危险。 或者说,老化,本身就是最大的危险。 最大的阻拦,就是众人的记忆和行动力真的是在以秒的速度变缓慢,老化的程度肉眼可见。 分享的过程中,唐振聊着聊着突然双目放空,再一问刚刚发生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仿佛是老年痴呆发作了。 荆戊不得不总结:“据说老年痴呆症现在的病发越来越年轻化,果然如此。” 按照唐振外表显示的老化程度,两鬓斑白脸上有了皱纹,但也不过是五十出头,还没到七八十就老年痴呆了。 缓过劲来的唐振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他是老古板老古董,可不想真的变老! “不行,我们得赶紧出去。” 一行人加快脚步,然而现在一群中老年人走着走着,越来越老,最后唐振不得不使用上了拐杖,成了最悲伤的老年人。 通道的形状有些诡异,越是着急,反而越是走不出去。 绕了一个圈,又绕了一个圈后,荆戊心头微动,在手机的画板功能上画出了通道的形状: 一个躺着的8字。 “无穷大,又或者是莫比乌斯环。” 平面看是躺着的8,像是无穷大,但是如果只是8字,循环走通道的时候中间应该有一个交叉口,可当荆戊意识到不对劲,特意在墙壁上做出标记后,走下一轮时并没有发现那个用巨大的猫爪才能做到的记号。 那就说明,这一段通道,可能是独立的,立体的,而且是可翻转循环的。 这是一个立体的、躺着的8字型通道。 可惜的是,进入这个特殊通道后,月牙黑猫不见了踪影,不然荆戊可以让不受不能翻墙规则影响的黑猫上墙头看看能不能找出破局的方法。 根据时间流逝的原则,荆戊不得不怀疑,猫的寿命短暂,而黑猫本就已经死了,有可能是进入这个特殊的时间通道后,再次老化死亡,或者是尸骨彻底风化。 这是一个悲伤,又令人无奈的事实。 他们打败了众多危险,最后发现,最大的危险其实是时间,是衰老,是不得不面对衰老后的无力。 荆戊没有放弃。 当其他人一个比一个老,老得只能蹒跚挪步,只能扶着墙壁前行,老得想要彻底坐下,想要放弃了就地等死时,荆戊的理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不在乎自己的步伐是否还灵活,也不在乎自己的四肢是否还矫健。 当他终于再次看到自己画的那个标记时,荆戊笑了。 不管是无限大还是莫比乌斯环,到底是个封闭的空间,重复走一遍不行,那就两遍三遍,总是能找到的。 那个标记,正好在8字的腰间。 荆戊挥拳,五爪露出尖锐的猫爪,狠狠一爪子刨过去—— 白色的光芒突破了黑暗与苍茫,从破开的墙壁里流泻出来。 那是一轮下弦月,绽放的温和白光。 “恭喜你们,终于发现我了。” 白光中,一位身形透明的老人如同一件风中飘荡的白色寿衣,幽灵一般静悄悄,出现的突然,也出现的吓人。 荆戊收回爪子,歪了歪头:“喵~” 白衣老者看着荆戊已经光泽不在的毛发,眼里泛起诡异的泪水:“啊,我的小猫咪,你怎么也老成这样了!我的老宝贝,快来让爷爷抱抱!” 荆戊后退,看不出一点猫咪对老年人的耐心。 他的身后,站着一群以各种姿势艰难站立的老头老太太们。 冬雷喘着粗气,扶着膝盖在后面提议:“为了大家,不如你牺牲一下自己?” 越金儃即使满头白发,依然端着范儿,是一个酷帅的老头。 酷帅老头冷着脸:“不可以。” 白衣老者看起来很好说话,看到大家衰老的模样,慈祥的主动提示:“好孩子,你们对我许愿,就可以轻松离开了。” 荆戊轻轻一挑眉,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第一个愿望:成为世界首富。 可是那个少女雕塑竟然没能帮自己实现,真是太弱了。 越金儃倒是想得更为理性。 为什么都是许愿?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在这里时间越长,衰老的越快,他甚至忍不住怀疑,这位老人也许其实是年轻人,只是在这特殊领域里待久了所以才看起来像一位老人。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许愿,直接离开。” 白发老者说着,对着荆戊身后的墙壁一挥手,只见对面的墙壁上同样出现一道冒着白光的缝隙,那缝隙的形状正好是一扇门。 “门!” 所有人大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道。 出口就在尽头,老人看模样并不想阻拦他们离开,就这么简单,可以轻易离开吗? 清醒老头越金儃不为所动,只轻飘飘看了一眼门,再次看向白衣老者,对老头提问:“对你许愿需要付出什么?” 白衣老者笑了笑:“你放心,我的好孩子,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见越金儃不为所动,白衣老者的手直接伸出自己的白袍内,众人这才看清楚,他如希腊众神一样的白袍下,人皮同样是披在身上的。他的手伸进皮囊内,皮囊错开,露出了里面的金属骨架和金属内脏。 白衣老者从心脏的位置掏出一颗心脏。 那同样是一颗金属的心脏,他的内脏是空的,仅仅有一张皮囊。 皮囊真实的仿佛是真的人皮,让荆戊再次联想到人皮谢斐和那个假老太太行李箱里的人皮拐卖犯。 这个组织,对人皮似乎有着格外的偏好。 这位老人,真的已经死了吗? 他如此配合,看起来衰老无力,反而让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心脏里,又被白衣老者伸出手取出一张纸条,递给众人。 越金儃上前接过,打开纸条,纸条上清晰地写着规则: 【规则5 秘密花园遵循公平原则,一切交易遵循公平原则】 这一关的规则纸条,如此轻易地就得到了? 众人感到难以置信,却似乎又没有什么不对劲。 “无论是许愿还是诅咒,都需要付出代价。”白衣老者取出一个黝黑的秤,古老的木制秤上是铁质的勾环托盘,然后把自己的金属心脏放上去当秤砣。 白衣老者取出金属心脏的时候,荆戊的视线瞬间落在心脏上,看得目不转睛,似乎十分感兴趣。 白衣老者对着荆戊慈祥地笑着,温声说道:“代价由月神决定,在实现之前,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 现在,在8字通道的中间连接处,一左一右有不同的两道门。 门后看起来似乎都是一样的白光,左边是封闭的门,门内不知道有什么;右边是打开的门,门后有下弦月和白衣老者。 到底是往左,直接离开迷宫,还是往右,去老人那里通过最后一关? 通关了也没有奖励,他们衰老的太影响自己的战斗力,似乎是直接离开最为稳妥。 可是那道门却总让越金儃感到不安,他再看向荆戊,试图想询问荆戊的感受,却看到荆戊浑身炸毛,畏惧地后退,本能的发出低吼哈气声。 好了,不用问了,很明显荆戊也觉得出口很危险,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出口。 只是,荆戊这头发炸毛的像是被雷劈过的模样,真是可爱又好笑! 太惹人怜爱了! 越金儃:“我们人多,我不能违背大家的意愿独自做决定,需要商量一下。” “当然,尊重你们的意见。”白衣老者很好说话地笑着,还主动关闭了自己的门示意不会偷看。 “需要的时候随时敲门,我会一直在门后倾听你们的愿望。” “感谢您的仁慈。”越金儃的礼仪装起来同样是有模有样。 等白衣老者关上门,几人同时退后。 走开一段距离后,各自掏出手机开始打字交流。 管你在门后听不听得到,直接书面用密语交流就可以了。 “我们漏了最重要的一点。”荆戊仿佛是越老越有智慧一般,打字速度和思路清晰而有逻辑。 “所有的雕塑都是完整的,哪怕是一只猫也是完整的猫木乃伊,但是在小白兔那里,兔子洞里只有一颗头颅。” “已知,小白兔有问题,是疑似园丁的黑影假扮的,那么雕塑有问题更有可能。” 越金儃一唱一和:“你的意思是,头颅的其他部分被兔子藏了起来?” 荆戊:“我们唯独在头颅那里没有拿到锁匣。每个锁匣上都有月亮,上弦月,半月,下弦月,按照不同的月相,还缺满月。” 越金儃:“上弦月和下弦月可以凑成一轮满月。” 荆戊快速打字:“那个头颅可能是被人分尸了,不会是简单的一分为二轻易让我们找到。” 越金儃的大脑快速回溯,联想到一个经常出现的元素,一个可以无视迷宫不能翻墙规则、可以随意窜门的特殊存在,猛地抓到了关键词:“兔子。” 荆戊点点头,噼里啪啦好一长串的打字。 八_ 零_电_子_书_w_ w_ w_.t_x_t_8_0. c_o_m “周文王姬昌的儿子伯邑考被纣王做成肉丸子汤后,忍痛吃了下去。有一传说,周文王回到自己封地后吐出肉丸,肉丸变成了三只兔子。三只兔子就是他儿子三魂的化身,也可以说是三只兔子就象征着他儿子。” 在兔子洞的前一关,是拳头木雕,当时每只木雕的拳头里有规则纸条,谁打开拳头,拳头里的规则纸条就会与谁相关,并出现相关联系的兔子。 当时他们通关之后,在门后的棋盘格密室里只见到一只小白兔主持人,主持人自称是通关失败的人类,并且说其余的兔子大部分都是人类。 但是奇怪的是,在其余关卡里兔子都会随时出现攻击他们。 到了棋盘格,小白兔主持人都被抓了,天狗出现后小白兔还说兔子洞里有其他兔子,但他们根本没看到其他兔子,其他兔子也没出现救兔子,更没有出来攻击几人。 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为了避免露出破绽,才没有新的兔子出现。 越金儃眼前一亮:“回去!” 果然,他们想到了一处去了。 唐振几人眼巴巴看着两人,感觉自己好像老了后成了无用的老废物,而这两人依然是魅力四射配合得当的老帅哥。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配合,唐振突然意识到,也许前一关墓碑上说【越金儃对队友有幻想】,其实人物十分明显,就是荆戊。 他们觉得荆戊不是组织里的人,所以不算队友,第一个排除了正确答案。 可是对越金儃来说,荆戊这样能跟上他逻辑和行动的人,才是唯一认可的队友。 荆戊是队友,是搭档。 他们尽管是同一个组织,对越金儃来说,可能只是属下,是培训过的学生,是需要监管的组织新人,唯独配不上做与他并肩的人。 想明白后,再看荆戊,唐振喟然一叹。 最终什么也没说,选择了配合。 他们没有选择任何一道门,转身往来的通道回头路上跑。 刚跑到一半,就被一道突然出现的白影堵了路。 “你们要去哪?”刚刚还在门后的白衣老者突兀地飘在通道里,挡在了众人面前。 近处看,荆戊发现白衣老者并不真是鬼魂,而是比较特殊的液体雕塑。 他的身体像是水一样的液体,但是有白色的颜色,像是牛奶,又像是白色的面糊。 这也让荆戊更放心了。 既然是雕塑的花园,那么白衣老者也不出常规,有实体才好操作。 荆戊看了越金儃一眼,越金儃朝白衣老者走过去:“找你。” “我们要许愿。” 白衣老者阴沉的嘴角快速上扬,瞬间从一个让人怀疑是食人魔的老人变成像到处送礼的圣诞老爷爷:“好孩子,你们要许什么愿望?” 越金儃:“我许愿,所有非人类陷入永恒的沉睡。” 白衣老者的脸色骤然阴沉。 “你确定?” “确定。”越金儃直直地看着白衣老者,眼神十分坚定。 这个悖论,就看白衣老者如何操作。 如果白衣老者实现了越金儃的愿望,可以从他身上取走公平的交易品,但是自己就要陷入永恒的沉睡,这交易对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但如果白衣老者不实现这个愿望,这个交易直接作废,老者也失去了一个机会。 白衣老者脸色变幻莫测。 他看向其他人,没说实不实现,诱导起其他人:“我的孩子们,你们呢?就没有其他愿望吗?比如说离开这里?” “有是有。”唐振慢吞吞地说着,咳嗽了几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就是太多了,不知道从哪个先开始说。” “没事,不急,你慢慢说。”白衣老者惊喜地看着这个“大客户”,全身心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以致于,他忽略了自己脚下,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条电线。 “爷爷,低头,你鞋带散了。”越金儃突然用温柔的语气提醒道。 “鞋带,我哪来的鞋带?咦,还真有?” 白衣老者低头,看到脚下白色的绳状物,反应有些迟钝,弯腰去捡起那东西。 八`零` 电` 子` 书 w w w . t``x``t ` 8`0` . C`O`M “这是,电线插头?” 荆戊猛地打开电吹风。 还是物理许愿吧。 “滋滋滋滋滋——” 白衣老者瞬间开始了风中狂舞~~~ 情侣的致命吹风机除了扇出铁扇公主芭蕉扇一样的飓风,最大的功效,其实是导电。 这才是导致情侣死亡的真正原因。 无电还可以导电,如果不是吹风机太小,荆戊真想自己开个发电站赚钱。 白衣老者的构成十分的诡异。 身体表面的白色披风是液体,让他可以随意穿透墙壁; 但是他身体里的内脏全是铁骨架铁器官,导电能力加倍,被电的滋啦滋啦跳霹雳舞似的。 看着在一阵比一阵强的电流中表情扭曲的滋儿哇儿乱叫的白衣老者,越金儃突然心里倍儿爽。 刚刚自己被电的够惨,这一次终于轮到电别人了。 荆戊仿佛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突然冲他咧嘴一笑:“喵?” 开心吗? 越金儃没有看文字,也能理解此刻的询问。 他心念微动:“开心。” 他跟荆戊,真是心有灵犀。 用灵异物品来对抗灵异物,有奇效。 白衣老者被荆戊不间断的电着,直到彻底散架,白色液体的身体流淌了一地,铁质骨架在地上散落的乱七八糟,还原了本来的模样。 那竟然是一堆各种模样的机械齿轮,带着蒸汽时代的风格,有的还生着铁锈,明显已经有了些年头。 而外面的那白色液体,落入地面后还不等其他人研究,就被地面吸收了。 吸收了白色液体的围墙,开始恢复生机,从枯黄转向绿色。 连众人的生命力也在缓缓恢复。 这样的变化,众人也说不清楚是好是坏,也没来得及观察白色液体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能快速离开。 “这个秤砣有点奇怪,拿走。”越金儃从一堆散乱的铁架子中,找到了那个古老的秤,直接取下原本属于白衣老者的铁质心脏,递给荆戊,“你帮忙拿着吧。” 感觉自己发现了越神秘密的唐振斜眼。 分明是见到荆戊喜欢一直盯着看,借花献佛送给了荆戊。 但荆戊的确喜欢。 他刚把金属的心脏接过来,手机便弹出一条消息。 无声无息的静音提示,荆戊没有露出任何异样,打开度假村APP查看。 【恭喜你,找到了你的心。】 第43章 月神花园12 这是荆戊进入迷宫后,短信第一次提示。 也正好是荆戊为了正常交流,拿着手机在跟越金儃打字,没有提示音也看到了提示消息。 但是越金儃却仿佛看不到上面的提示消息,哪怕电子屏幕就在眼前,面上不见丝毫异样。 荆戊曾经做过实验,无论是人还是鬼怪,其他人似乎都看不到度假村APP的存在,以及相关的提示消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APP是他曾经参加的无限流游戏相关的产品,具有一对一绑定的独特性。 荆戊不动声色收好手机,继续往前走。 白发老者倒下,衰老领域失去了主人后恢复了本来的形状,依然是倒下的8字型,但不再是立体翻转的独立空间,变成了迷宫里一个普普通通的8字型。 他们顺着原路返回,走到了进来时的那道门。 白发老者不在,没有人阻拦,一行人轻轻松松推门离开。 就在走出门的一刹那,荆戊背后一凉,有一种如芒在背浑身不安的刺痛感。 他猛地回头,瞳孔在黑暗中放大,散发出幽幽绿光。 越金儃会意,同样看向黑暗的深处,并询问道: “是不是有人在跟踪我们?” 荆戊皱着眉头,感受了片刻,似有若无的感觉让他也无法辨认那到底是什么存在。 又走出一段距离,那种感觉依然挥之不去。 荆戊猛地一回头,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冲一处角落,用尾巴远远地拍开一处灌木。 “喵。”眉心有白色月牙的黑猫挣扎着,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 一进入那特殊的衰老领域就失踪的月牙黑猫,在灌木丛中重新出现。 看到它的时候,荆戊一阵心安,总觉得明明只是短暂时间的相处,这黑猫仿佛注定与自己有缘,就像曾经就是自己养的一样。 黑猫屁颠屁颠朝着荆戊走过来,荆戊弯腰,让它跳到了自己怀里,抱着一起离开。 “喵~”月牙黑猫快乐地喵喵叫,荆戊也一应一和地叫着,一路洒满了猫叫声。 越金儃有些吃味,盯着荆戊怀里的小黑猫,恨不得自己也变成猫然后蹲荆戊怀里去。 荆戊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情绪,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 越金儃:??? 荆戊这么在意我的情绪,难不成,他其实对我也有意思?不仅仅是垂涎我的美色? 走过一段路,荆戊再次回头看了看他。 越金儃心头微热。 荆戊肯定是担心我,离不开我。 越金儃跟着走上前,与荆戊并肩而行。 荆戊:“喵?” 越金儃:他肯定是问我想不想他。 因为还有外人在,越金儃压低声音,脸颊微热:“想。” 荆戊用眼角余光扫一眼身后,那种在背后注视自己的感觉并没有因为越金儃走上前而消失,果然不是他。 他问越金儃像不像是有人在跟踪,越金儃也说像,看来肯定有问题。 荆戊微微颔首,给越金儃使了个眼色。 待会的试探靠你了。 越金儃一直在留意荆戊的小表情,他看着荆戊给自己抛媚眼,心头火热。 荆戊难道是想玩个刺激的? 穿过一段又一段熟悉的道路,通过黑猫领域,一直进入进入熟悉的棋盘格,荆戊再次冲越金儃使眼色:就这里了! 这里有个兔子洞,洞里有个巨大的头颅,头颅虽然可怕,对他们两个高手来说不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兔子洞很明显只能装下两个人。 越金儃老脸通红。 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这地方,是不是太野了? 头颅万一有神智,在一旁偷看,是不是太浪了? 但荆戊仿佛已经等不了了,拉着越金儃直奔兔子洞。 兔子洞还在,里面的巨大头颅也还在,荆戊当先带着黑猫跳下去后,那种跟踪偷窥的感觉依然没有散去。 越金儃看荆戊那么主动,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拦住其他人:“我们下去看看,你们在上面警戒。” 唐振眼神复杂地看着越金儃:“放心,我们都懂。” 他们不是唐眠那个傻子,谁也没有当电灯泡的意思。 丁雪泉稍有看八卦的意思,但是看越金儃看过来,不好意思地假装跟林园聊天。 冬雷单纯觉得辣眼睛,而且依然怀疑越金儃和荆戊都在打自己主意,自己避开背对着他们,觉得辣眼睛。 越金儃也不知道,是该庆幸大家不拖他谈恋爱的后腿,还是该哀悼自己一去不复返的节操。 他的形象,好像已经彻底幻灭了。 灭都灭了,那就彻底放纵吧! 反正都是玩,不如骚到底! 越金儃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跳下兔子洞。 他看到荆戊背对着自己,低着头在背包里拿着什么。 越金儃再次老脸一红。 荆戊该不会还带了小雨伞吧?这是早就打好主意要在迷宫对自己出手? 黑猫突然从荆戊的怀里跳下,钻到兔子洞的头颅周围,不断地嗅来嗅去,一直躲到了头颅的背后。 越金儃很欣慰。 不错,懂得避嫌,是只好猫,决定不抛弃你了。 下一秒,看着荆戊突然打开的手电筒,越金儃一惊:“不好吧,这岂不是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荆戊:“喵喵喵?” 突如其来的光源照亮了整个地洞,也让狭小的空间里的一切无所遁形。 巨大的头颅依然面目狰狞,但是看久了发现也还好。 越金儃的影子因为光源的变化出现在了身侧,唯独荆戊的影子转移的时候仿佛卡顿了一样,出现了一层隔膜一样的落差。那个落差,恰好在荆戊的脚跟后方。 越金儃终于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把荆戊拉向自己怀中,袖中滑出一道飞镖射过去,“叮”的一声砸在了那个东西上。 那个东西见暴露,慢慢竖了起来。 竟然是一个连体衣一样的透明雕塑。 站起来后两人才发现,这透明的雕塑是玻璃的,金属飞镖砸在上面没有一丝破裂,反弹了回来,被越金儃自己回收了。 特殊的玻璃雕塑不但坚韧,而且极薄。 它躺在地上的阴影里,便融入阴影成为了黑色,站起来站在绿色围墙面前时,便成了绿色,现在站在巨大的头颅前方,便成了肤色。 这便是一直跟踪荆戊的东西。 荆戊始终觉得一路上背后凉飕飕的,多次出其不意地回眸却没发现任何异常,是因为它就躺在荆戊的脚下。 荆戊对危险的警觉性本能地提醒着他,让他多次试探,最终想到了到一个单纯的环境用光源照明来试探。 之所以选择兔子洞,因为这个密闭的环境只有泥土和头颅,相对单纯,发现了异常守住洞口就可以瓮中捉鳖。 没戴上其他人,自然是怕这神秘的鬼东西与之前的黑影一样可以附身或者变幻成其他人,那反而是添乱。 荆戊打量着这看起来无害的玻璃雕塑,对方没有具体的人脸,但是兜帽下空洞的地方依然能传达出视线的感觉。 被荆戊走来走去的看着,还会不好意思地低头。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越金儃越看这个特殊的雕塑越眼熟,联系这兜帽和连体衣的身高体型,他终于想了起来。 “这是那道黑影。” 站在他们对面,与他们对弈的那道黑影。 当时看起来就像是戴着兜帽的黑色人影,一直在那边与他对视,他却总觉得里面像是没有人形,只有负面情绪的聚合体。 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透明的雕塑站在黑暗的阴影中,看起来便成了黑色人影。 它里面也的确没有人形,只有涌动的不明气体,仿佛是深渊恶魔,从地狱里窥探人间。 荆戊能感受到,里面有视线一直在注意着自己,包括先前被跟踪时,那股视线也始终紧随在自己背后。 它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刚想到这里,玻璃兜帽突然抬起头,对着荆戊一笑。 ——不是具体的笑,依然是一种玄乎的感觉。 它在招呼我什么? 那种清凉的感觉出现在了荆戊的手上,荆戊没有反抗,顺着那股力量的牵引,伸出一只手,朝玻璃兜帽的面部伸了过去。 明明是虚无的空气,荆戊的手一直往里探入,感觉像是探入一池冰冷的泉水之中。 他抓住了什么。 手机上再次微微震动一声,有外人在,荆戊没有及时拿出来查看。 他的手握着冰冷泉水里的那个冰冷的东西,感觉到那好像是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形玩偶,但是从质感上看,好像是冰雕,又像是冷玉。 荆戊正要抓着那东西出来看,刚取出一刹那,接触到空气时,那个玩偶直接化为液体融入了荆戊的手心里。 荆戊浑身被冻得一个激灵。 手心里的玩偶消失了,只留下一张湿漉漉的白色纸条。 “怎么了?”越金儃看到荆戊打寒颤,嘴唇也冻得发白,关切地问道,甚至伸手去摸他额头试探体温。 荆戊微微偏头避开越金儃的手,递过纸条:“喵。” 越金儃眼神微暗,没有强求,放下手顺势接过纸条打开。 果然是新的规则纸条。 【规则6 秘密花园有7轮月亮,找齐所有月亮方可正常离开】 并不算惊喜。 这是荆戊早已推断到的结论,现在不过是被验证了而已。 “你猜对了。”越金儃夸奖荆戊道。 荆戊指了指外面:“喵喵喵~” 可以把其他人叫下来了。 越金儃却不想错过这难得的二人世界,面不改色:“我下来的时候他们说累了,在外面休息,正好可以警戒。” 这话说的也没错,荆戊没有拒绝。 他取出手机,故意当着越金儃的面打开,试探越金儃能不能看到提示消息。 度假村APP弹出的新消息:【恭喜你,找到了你的躯干。】 荆戊根据时间一推算,正是他把手伸到玻璃兜帽里面抓到那人形玩偶的一刹那,那股凉意融入身体的时候收到的信息。 躯干? 到底是什么? 越金儃却以为他是要跟自己打字交流,见荆戊沉默着思考着,不禁问道:“你是又发现了什么?” 到处侦查一番后,黑猫跑了回来,对着荆戊喵喵叫。 荆戊歪了歪头,跟着黑猫走到了头颅正后方的位置。 这个巨大的头颅是眼睛朝下倒放的,双眼正好对着洞口,脖颈断裂的地方对着围墙的根脚,兔子洞顶端能看到细细密密的根须。 根须在往下滴着水,水看起来是诡异的血红色,在脖颈断裂的根部汇聚成了一潭血水。 这个地方被头颅和根须挡着,位置矮小,成年人的视线是死角,如果不是黑猫带路,他们很难发现这个地方。 血水虽然混浊,荆戊在血池旁蹲下去,打开手电筒,还是看到了血池里的图案。 一个像是涂鸦一般的小人,就画在血池里。 小人的头颅就是地面上巨大的头颅,身躯和四肢被火柴人一样的线条简单勾画了位置。 黑猫突然开始呕吐,荆戊连忙道:“喵?” 他担忧地去抱黑猫时,被黑猫避开了。 它继续呕吐,最后吐出一个迷你的锁匣子,然后对着荆戊继续喵喵叫,还着急的用爪子扒拉着荆戊的衣服,朝血池里指了指。 “它让你把这东西放进去?”这个空间太小,荆戊一个人都不得不蹲着,越金儃只能守在外面,看到这里十分担心,“它会不会又是黑影变得?” 这黑猫的主动性超出了之前的热情,让越金儃开始产生怀疑。 但荆戊十分信任黑猫。 甚至超过了越金儃。 这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是越金儃没法感受,也不能理解的。 荆戊稍微想了想,把迷你的锁匣子放在了涂鸦小人的左手上。 这锁匣子可能藏在白发老者体内的铁质内脏里,他们当时没发现,黑猫后面追上来时应该是找到后已经吞了进去。 锁匣子格外小,上面画着一轮下弦月。 当锁匣子放在涂鸦小人的左手上时,下弦月慢慢变化,最后变成了一条完整的铁质左胳膊。 荆戊松了口气,也知道,找到了正确的方法。 手机短信有了新的提示,荆戊一直把手机拿在外面,正好看到了提示消息。 度假村APP:【你找到了自己的左臂左手】 荆戊没有被影响到情绪,打开了背包。 为了搜集情报,现在几乎所有的锁匣子都在他这里。 荆戊取出在拳头木雕那里得到的锁匣子,那个藏在木雕口中望月锁匣,放在涂鸦小人右臂的位置后,变成了一条木质的胳膊。 度假村APP:【你找到了自己的右臂右手】 然后,荆戊把从少女雕塑那里得到的锁匣放在了涂鸦小人的左腿位置,把从月牙黑猫那里得到的木乃伊放在了涂鸦小人的右腿位置。 度假村APP不断提示: 【你找到了自己的左腿左脚】 【你找到了自己的右腿右脚】 玻璃雕塑主动走了过来,躺在了四肢中间,连接了头颅和身体。 当它躺下的一刹那,那个泥塑的巨大头颅快速变小,直接被玻璃兜帽笼罩其中,变成了一个与正常人等大小的头颅。 其他四肢开始慢慢变大,变形,逐渐与真人越来越相似。 一个身体就这样拼凑了起来。 头颅,四肢,躯干,总共六块。 泥塑的头颅,铁质左手,木质右手,石膏左腿,木乃伊右腿,玻璃的身躯。 就仿佛是某个小孩恶作剧的东拼西凑做出来的玩偶,又仿佛是某个疯狂科学家突发奇想实验失败的残次品。 但是, 还缺一块。 “七……”越金儃也想到了这一个重要的数字。 棋盘格上的躯干是分为两段,但是斗篷身体上下连同,没法分成两块。 而此时,泥塑的头颅开始睁开眼睛,被剥皮的一半往另一半腐蚀,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残忍地继续往下撕皮。 洞口突然传来了惊叫:“月亮!月亮出来了!” 是唐振在提醒他们。 月亮出现后,月神的视线里只能出现一个人,这是规则1。 越金儃连忙喊道:“下来!都下来!” 唐振提醒越金儃的意思,就是要下来躲避,但是怕看到不该看的。 越金儃通知后,丁雪泉赶忙带着人躲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林园已经昏迷了,是被冬雷背着下来的。 而队长唐振把队友送下来后,自己留在在外面警戒。 越金儃担心荆戊,没有离开荆戊身边,只能扬声问道:“外面怎么了?” “天空阴云密布,月亮出现,却被大片阴影笼罩,我们还担心被月亮看到,结果月亮自己都快看不到了,黑得像煤球似的,就好像……好像……”说话的是丁雪泉,她情绪激动之下也没想到合适的措辞。 越金儃灵光一现,立刻想到了:“月全食!” “对对对!”丁雪泉激动地连连点头,“没错,就是月全食!” “你没去看怎么知道?” 冬雷受惊一般,突然抓着丁雪泉的胳膊用力地几乎要抓破她的衣服:“前……前面……” 越金儃苦笑着,看向了刚被他们拼凑而成的人形怪物。 荆戊缓缓站了起来,慢慢远离。 那个人形怪物,开始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 “饿……”泥塑的头颅睁开眼睛,双眸血红地盯着众人,嘴里喃喃念着: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 它看着在场众人,嘴里流下垂涎的口水,最后把视线落在了荆戊的身上。 “饿!” 荆戊:我就知道,又是我。 “怎么办?”丁雪泉紧张地拉着林园往后退,一边劝着越金儃,“越神,我们快走吧!” 越金儃眼神猛地冷了下来。 再看丁雪泉时,眼里带上了一抹杀意。 丁雪泉还觉得委屈:“越神,我也是为了你好。” 荆戊不为所动,处在怪物狩猎的视线中,继续老本行,快速打字,然后按下机器人阅读,开始调戏怪物: “叫爸爸!” “叫声爸爸,爸爸给你吃好吃的。” 怪物愣住了。 荆戊再次按下阅读,机器人的声音重复响起。 “叫爸爸……” “叫爸爸……” “爸爸给你吃好吃的……” “好吃的……” 气氛诡异的凝固了。 丁雪泉不再劝告越金儃,脸上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带着看不懂的神情注视着荆戊。 冬雷站在她身后,僵硬地背着林园站在黑暗中,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荆戊手速极快,打字机读一气呵成。 “既然是刚苏醒,智商应该是小孩子,雏鸟效应懂不懂?装也要装的像一点。” 怪物眼神森然地看着荆戊,阴森森说道:“你在找死……” “我在帮你狩猎。”荆戊一边打字机读,一边给怪物指路,“你看,那个猎物,眼熟吗?” 荆戊指向了丁雪泉。 怪物刚看过去,丁雪泉脚底生风就要逃跑,却被越金儃手里突然出现的皮鞭套住脖子,脚下不受控制地腾空而起,朝着怪物飞了过去。 “是你!我记得你!是你!”怪物嘶吼着,朝“丁雪泉”扑了过去。 “丁雪泉”顾不得暴露身份,猛地一道黑影从皮鞭下逸散就要窜逃,怪物紧随不舍,透明的玻璃身体如同一张渔网张开,把黑影兜住了。 两个怪物在“渔网”里打得是你死我活。 而黑影暴露真身的一刹那,背着林园的冬雷仿佛提线木偶的线断了,连着林园一起瘫倒在了地上。 越金儃收回皮鞭,冷冷地注视着两个怪物的搏斗。 黑影宛如一团雾气,不断地侵蚀这透明的玻璃渔网,直到把玻璃彻底染黑,又开始朝着它的四肢侵蚀。 玻璃渔网开始越撑越大,大的像一个黑色的脸盆,又像一个脏兮兮的皮球。 而怪物原本的泥塑面孔也被玻璃渔网笼罩其中,四肢不断地挣扎着,在边缘若隐若现。 这一幕,就像是月全食,明月渐渐被黑暗吞噬。 泥塑面孔上,面皮几乎悉数被剥落,原本面皮完好的那只眼睛里,滴落下一滴白色的泪水。 泪水坠落,化为一张白色的规则纸条,被月牙黑猫立刻抢了过来,叼着纸条跳到了荆戊的手上。 荆戊摸摸黑猫的头,打开纸条,顿时明白黑影为什么要抢在这个时候,来主动送上门。 黑影并不完全是冲着他来的,更是为了月神。 【规则7 彻底杀死月神,就可以成为新的月神】 这一条规则,血色冲霄。 这一刹那,怪物的身份也昭然若揭。 这就是被园丁杀死后制定了规则反过来约束园丁的“月神”,园丁化身小白兔时,说的信息不完全是假的,只是故意漏掉了关键部分。 月神为了报仇和约束园丁,制定了不少规则。而园丁为了夺回自己的主场位置,补上了最后一条规则。 ——彻底杀死月神,就可以成为新的月神。 园丁不断地跟踪荆戊他们,甚至有意透露有用的信息,就是为了利用他们,杀死月神。 当然,能全部干掉自然是最好的。 荆戊和越金儃对视一眼。 越金儃冲他微微一笑,手里的皮鞭猛地竖直,如尖刀一般扎向了玻璃雕塑的心口。 “噗——” 玻璃破碎的声音后,诡异的黑色雾气蔓延开,朝着二人侵袭过来。 被黑影侵蚀的玻璃雕塑变得无比脆弱,轻轻一扎就出现了蜘蛛网一般的破碎口,眼看着即将四分五裂彻底毁灭。 黑影见大局已定,朝着另外两个猎物攻击而来。 荆戊扔出皮球,取出吹风机,对着黑影猛吹。 黑影被吹得散得东倒西歪,不得不凝聚出自己的人形,露出了真实的模样。 那个高高瘦瘦的园丁。 “你好,又见面了。”园丁对着荆戊露出微笑,像是见到了小红帽的大灰狼。 荆戊:“喵。” 园丁直接无视了越金儃,越看荆戊此时的猫男模样越喜欢。 “我知道你现在没法说人话,不过你这个样子我还挺喜欢的,等你死后,我会把你做成我最满意的雕塑,每天为你洗澡擦拭,保证你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荆戊快速打字,机读:“不好。” 园丁:“我知道你不喜欢,不过我喜欢。” 荆戊的眼神越过园丁,也露出一个标准八颗牙的微笑,这一次他不用打字,越金儃替他发言:“他的意思是,你要不好了。” 园丁:“嗯?” 园丁警惕地一番扫视。 荆戊在,越金儃在,黑猫也在,冬雷和林园还继续晕着,能有什么脱离掌控? 他怀疑越金儃故意使诈,可是身后玻璃破碎的声音似乎真的停止了。 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个黑影快速地朝着怪物的胸口砸了过去。 那是什么?! “砰!” 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撞进了玻璃雕塑里面。 皮球带着荆戊的希望,也带着越金儃借花献佛从白衣老者那里拿到的铁心脏,趁着园丁所有的注意力被荆戊吸引后,撞进了玻璃雕塑的胸口里,把它的心脏送了回去。 殷小红的皮球,原本就可以塞人头,塞一颗心脏自然也不成问题。 “砰砰砰!” 心脏活了。 铁质心脏吱嘎作响,开始运转起来。 声音沉闷,带着生锈金属特有的机械音和杂质噪音,吱嘎吱嘎地叫着。 它在透明的玻璃身体里,一收一缩,仿佛是人在呼吸。 残留在玻璃身体里的黑色雾气快速被铁心脏运转排出,逐渐让怪物也慢慢恢复理智,恢复体力。 渐渐的,怪物的头颅,身躯,四肢,开始散发出白色的莹莹光泽,断裂的四肢接口逐渐融合,缓缓的变得圆润融洽。 它脸上的伤口自动愈合,皮肤重新长了出来,露出原本的模样。 它看着荆戊,露出温柔的笑容。 “谢谢你,让满月重新升起。” 月光大盛,充斥着整个兔子洞。 园丁在看到心脏回归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场。 他不再躲藏,轻声一叹,为自己的功亏一篑有些遗憾。 月光在融化园丁黑影汇聚的身体,他痴痴地看着荆戊:“真可惜,你是我最完美的艺术品,也会是最好的容器。” 荆戊:“喵?” 他还没死,也没被做成雕塑,怎么就成他的艺术品了? 越金儃被园丁看荆戊的贪婪眼神看得不舒服。 眼看着园丁被月光融化的只剩了头颅,双眼始终没有挪开视线,恨不得用眼神把荆戊给吞吃了。 越金儃心里的醋意翻江倒海,看着荆戊无动于衷的模样,突然上前亲了荆戊的额头一口,也来了个深情表白: “你是我最完美的……” 在荆戊莫名其妙的注视中,越金儃后知后觉发现,荆戊原来真的对他还没意思。 所以,真的只是见色起意调戏两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吗? 越金儃一夜之间,体会了心情的大起大落。 他只能临时改口:“搭档。” 荆戊:“喵喵喵?” 啥玩意,他也还不是他搭档啊! 这些人都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成预言家了不成! 第44章 颜值主播1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 星期二我把恐惧埋葬在铁里, 星期三我把欢喜埋葬在水里, 星期四我把回忆埋葬在纸里, 星期五我把哀伤埋葬在火里, 星期六我把欲望埋葬在电话里, 星期日我把理智埋葬在真实里。 我失去了一切,也重新拥有了一切。 我快乐无边,我无忧无虑。 我来到了我的天堂,我的世界。 ——金元宝《天堂酒店诡事录》 荆戊在房间打开《噩梦之书》时,就发现上面有一部分已经出现了新的故事,故事有写好的结局,结局就是他曾经听到看到过的这一段话。 现在,他终于把所有日期打通了。 星期一,又被称为月曜日。 秘密花园,一直被叫做月神花园。 用摄影师拍出来的照片上,一直有日期标注。 标注日期在照片的左下角,字体非常小,荆戊原本不怎么在意,后来联想到了起初系统提示“星期一的秘密花园”,重新用日历查了一番,发现园丁作案的日期原来都是星期一。 而园丁的身份也扒了出来,原本的确是天堂酒店聘请的园丁。 按照园丁的工作安排,周六周日是最忙的工作日,周一周二可以休息整顿。园丁会选择每个星期一会开车下山采购花木植物花肥等物体,他大概是趁那个时候作案,把受害者搬运上山,埋葬在了秘密花园里。 这个地方尸骨层层叠叠,原本就是远近闻名的自杀森林,死后无人安置,是这片山林被买下作为度假村开发后才统一焚化安葬。 根据地图上显示的位置,焚化安葬的位置原来也是秘密花园。也就是说,那些自杀者死后其实也一直被困在自杀森林,从没能自由离开过。 “你真的愿意放我离开?”一个一身红衣的女孩子漂浮在书本的上方,垂着头,视线透过垂下来的黑发看向荆戊。 荆戊抬头,目光落在女孩那张曾经见过的脸上,手在第一行字上划过。 “星期一我把梦想埋葬在土里。” 整个秘密花园,和兔子洞,都是在土里。 有关梦想的那个人,月神,原来也是个老熟人。 就像月神有心脏和没心脏会变成暗黑的月全食和皎洁的满月一样,有《噩梦之书》的作者是胆小顺从的“金元宝”,没有《噩梦之书》的作者成了大杀四方的“月神”。 荆戊甚至怀疑“金元宝”其实是《噩梦之书》的书灵,但是月神却看出了他的想法并表示了否认。 “我本来就有人格分裂症,写书后受影响成了特殊能力者,两个人格也割裂的更为严重。” “我胆小的人格更有写作天赋,但偏偏特殊能力没有任何天赋,她主宰我的身体时,我只能任人宰割;我强大的人格胆大妄为有破坏力,但偏偏没有任何写作天赋,明明那么多事情发生在我面前,我自己永远没办法亲自写下来,只能通过托梦的方式告诉金元宝。” 月神女孩的眼神带着深深的不甘和无奈,看着那个依然躲在《噩梦之书》影子下的女孩虚影。 在她出现后,金元宝的虚影只有轮廓,没办法完全呈现,而且与空中的月神女孩剪影完全一模一样,就仿佛金元宝只是月神女孩投下的一道影子。 荆戊看看月神,再看看金元宝,心里却忍不住想到了在幻境里见到的那个湖,还有湖泊里对他伸手的“荆戊”,穿着病号服的“荆戊”。 那个他,跟自己又是什么关系? 荆戊有片刻的失神。 月神的眼神透过金元宝,看向了自己的过去,脸上流露出一丝恨意。 “但是她因此天天噩梦,身体越来越差,也越来越容易被人和那些东西盯上。” “后来,我遇到了谢斐,他说可以帮我,我就加入了作者写作训练营。” 荆戊被这个敏感的字眼唤醒:“作者写作训练营?你是星期一?” “我根本没写作天赋,怎么参与训练?”月神冷漠地自嘲一句,看向金元宝的虚影时,让荆戊猛地意识到了什么。 她们原本是一体的两个人格,现在为什么会彻底分开? 荆戊猛地明白谢斐所说的“帮”,是怎么“帮助”的月神。 “但是我没想到,我不是参加训练的作者,我是那个被训练的题材。”月神的拳头渐渐握紧,咬牙切齿地解释,“就在星期一那天,谢斐杀了我们,然后把我俩彻底分开。从此以后,金元宝是星期一,但是一个完全顺从、只会写作的码字工。我是肥料,养育他们这群嗜血的怪物。” 荆戊又问:“那你怎么跟园丁结仇了?怎么又说是园丁杀了你?” “当时被剥离的是金元宝,她被迫附身在《噩梦之书》上,这也是谢斐故意的,他要的只是能用的傀儡,不是活人更好用。我原本还有身体,但又遇到了园丁。园丁说,我会是最好的花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月神飘了下来,用手去触碰《噩梦之书》,然而刚刚碰到,就如同被灼伤一般烫红了手,快速缩回手。 书下,金元宝的影子随着月神的动作变化而变化,但是隔着一本书,永远没办法彻底相融。 也因为月神的存在,金元宝便没办法直接化为人形。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月神忧伤地凝视着金元宝,眼里弥漫上一层血色雾气。 “以前我们彼此憎恶,觉得正因为有了对方的存在,才会被人当做神经病,当做怪物,被人抛弃。但是当我们被彻底分开才发现,原来我们能拥有的,正是彼此。” 血雾凝聚到一起,化为一滴浓稠的泪水,滴了下去。 落在黑影里,慢慢融化,被黑影吸收,却如同雨水落入大海,对大海惊不起任何波澜。 月神倔强地撇过脸,用手擦去脸上片刻的脆弱,看向了窗外。 “现在,我们永远回不去了,再也没办法拥有彼此了。” “不过,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以后我会遵守你的员工条例,也请你遵循你的老板条例。不然……”月神猛地看向荆戊,脸上一层黑影蔓延,如同月食一般变了脸色。 “不然,我不介意把你也变成花肥!” 说完,月神飘向窗口,一跃而下。 荆戊追到了窗边,向下看去,早已看不到红衣女孩的踪迹。 窗下,酒店的后方已经不再是灰蒙蒙的雾气,变成了一个绿油油的迷宫。 迷宫被彻底解锁了。 荆戊快速打开手机,并同时从背包里取出地图,果然看到了新的提示。 度假村APP后台提示:【恭喜您,拥有了新的员工——越双影】。 而在新拿出来的劳动合同里,荆戊看到后面自动多出来两页的新员工资料,资料上的头像一模一样。 两个女孩,如今已经是不同的身份,但依然是同一个名字。 她们互为彼此的影子。 荆戊再看地图,发现新地图秘密花园果然解锁开放,变成了彩色地图后,终于松了一口气,往后放松地躺在了床上,尽情舒展身体。 . 这是从秘密花园离开的第二天了。 前一天的晚上,他们把心脏还给月神后,月神吞噬了园丁,直接导致园丁定下的第7条规则【杀死月神就可以成为新的月神】作废。 而荆戊就在那个时候被提示,成为了新的月神,新的第7条规则由他来制定。 ——被分尸的月神有了心脏,也有了过去的记忆,不再是曾经的月神,从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杀死月神”。 而第7条规则刚刚生效,规则的制订人园丁就死亡了,这让荆戊渔翁得利,成功分得了月神的一半权柄。 荆戊没有拒绝,制定了新的规则——【规则7 月神是神,神当永远自由而独立】。 但是第一条不通过,荆戊改了词汇【规则7 在自己的领域内,月神是掌权神,神当永远自由而独立】,局限了地区后,月光交织成王冠,为荆戊加冕,荆戊成为了秘密花园新的掌权神。 荆戊的新规则,不仅让他在这片区域得到了最大程度的自由,可以像神一样穿梭空间,也让月神拥有了更大的自由,她终于可以离开那片囚禁自己多年的土地。 对自己被夺权,月神,不,红衣越双影没有任何怨言,她迫不及待离开迷宫,宁愿在酒店周围乱飘,无聊地飞来飞去也不想再继续被埋在土里。 而新月神荆戊,带着越金儃几人,直接从兔子洞,钻回了天堂酒店。 ——谁能想到,迷宫的出口根本不在地上,而在这个有个恐怖的头颅震慑的兔子洞里。 兔子洞下有地道战里一样的复杂地道,挖的错综复杂,宛如地下迷宫,让荆戊越看越心喜。 这是活脱脱的新景点! 景象一样,地上地下双层迷宫,多好的卖点! 荆戊成了掌控者后,轻易地找到了兔子洞的通道口,走到通道口,揭开顶盖走出去,发现出口就在酒店大门那个一直没有水的喷泉下。 喷泉那里有一座雕塑,是一位抱着鱼的美少女,荆戊在来到天堂酒店的第一天就见过。 因为喷泉一直没有水,是干涸状态,美少女和鱼身上还长了许多青苔,荆戊原本以为是因为这是南方降水多导致的。直到荆戊从密道里推门而出时他才发现,是因为少女雕塑的身体里有一道门,门后是地下水导致的。 兔子洞的出口处是并不深的地下水湖泊,成年人进入只没过小腿,穿过湖泊,就可以在头顶看到一道铁门,推开铁门钻进去,就到了雕塑的内部。 湿润的水汽随着人的进入一起到了雕塑内部,再往上走,人走出来时会带出湿漉漉的水。 地下水是冰凉的,当荆戊从中穿梭时,再次回想起在七楼幻境里,自己穿过冰冷湖泊的那种感觉。 那一次,荆戊在湖泊里遇到了另一个自己,穿着病号服的自己。 当荆戊站在雕塑外面,天色已经蒙蒙亮。 借着天光近距离观察,荆戊才发现,这个雕塑原来正是月神的长相。 早在花园的外围,天堂酒店的正对门,园丁就已经做出了提示——这里是他的地盘。 荆戊没有声张,也没管其他人发没发现,累得不行,回酒店倒头就睡。 等他一觉醒来时,才发现月神来到了自己的房间里,也就发生了以上那些与月神越双影交谈的对话。 . 这一觉,荆戊睡得并不安稳。 在梦里再次梦到了冰冷的湖泊,梦到了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还梦到了一个又一个透明的人影,像幽灵,又像是梦的投影。 荆戊躺在床上回忆着梦境,浑身是说不出的疲惫,有些不想动弹,但是肚子又饿的咕咕叫,在提醒他需要进食了。 半晌,荆戊突然想起自己昨晚没洗澡,倒头就睡了。 他赶忙去浴室洗澡。 洗澡的时候,看着被水汽模糊的镜子,荆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有些陌生。 他想起被分割的越双影。 自己会不会也是被分割的一部分? 一部分是现在的自己,一部分是穿着病号服的荆戊,所以他能感觉到病号服荆戊的呼唤。 荆戊光着身子,走到了镜子前,对着镜子研究自己的身体,试图找出皮囊缝合的迹象。 “怎么,在欣赏自己人类的身体?”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是啊,当猫当习惯了,当人反而不习惯了。”荆戊随口一说,突然愣住。 这句话,好像自己曾经在什么时候说过? 如此似曾相识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谁在自己背后说话? 荆戊猛地一扭头,看到窗边蹲着一只黑猫。 黑猫看到荆戊,对着他一歪脑袋,萌萌的表情里吐出拽拽的话语:“喵喵喵喵喵!” 猫叫声传达到荆戊的脑子里,他竟然立刻就理解了黑猫在说什么。 ——“瞅啥瞅,还不赶紧开窗,想摔死大爷我吗?!” 荆戊:“……” 他的第一想法是: 那只黑猫真的跟出来了。 第二想法是,自己离开迷宫变回人形,没想到黑猫反而会跟自己传音了,自己该不会还在领域里吧? 黑猫继续喵喵叫,凶巴巴的语气,对荆戊进行问候。 “傻不拉几看啥看,开窗!饿死大爷了!” 荆戊无语地走过去打开窗户,黑猫立刻跳了进来,满地的水让大爷十分嫌弃,一落地就开始甩爪子,把水甩的到处都是。 甚至不少溅到了荆戊的大腿上,和大腿中间。 荆戊这才想起自己还是裸着,连忙找了条浴巾裹住身体。 黑猫却瞅了一眼,眼神嫌弃地喵喵叫。 ——“遮个屁,都是公的,有什么好看的。” 荆戊听懂之后,突然觉得小猫咪没那么可爱了。 果然不同物种之间语言不能相同,早知道黑猫是如此一个脏话连篇难伺候的大爷,他当初绝对不会各种亲亲抱抱要带回家。 但是黑猫才不管,黑猫好不容易找到饭票,怎么会轻易放过? 它大摇大摆自己开门,自己出了浴室,对地毯擦脚的脚感不太满意,跳到床上用蚕丝被擦脚才满意,再用鹅绒枕踩踩奶,床头的真皮靠垫磨磨爪子,把房间到处留下自己的气味标记后,大摇大摆躺在了正中间,以一种睥睨天下的眼神瞅着荆戊:“喵。” ——“铲屎的,伺候朕用膳。” 荆戊木着脸,擦着头发,已经在考虑如何让黑猫物尽其用。 带都带回来了,养自然也是要养,但是大家都是打工人,黑猫也要学会自己挣猫粮。 资本家荆戊就是如此冷血,连一只猫都不放过。 刚吹干头发,荆戊就接到了前台白柳燕打过来的内线电话。 “老板,有了新的订单!”白柳燕的语气十分兴奋,“是个大客户,好多人一起下单,说要承包整个七楼!” 荆戊微微一挑眉,本能的告诉他这一单有问题。 天堂酒店重新开业没多久,名气也没打出去,哪里来的大客户? 但是客人来都来了,哪有拒绝的道理。 荆戊想到刚解锁的地图,微微一笑,计上心头:“告诉他们,承包七楼附赠迷宫一日行。” “迷宫?我们哪里来的迷宫?” 荆戊:“新开发的。” 白柳燕虽然迷迷瞪瞪,但对老板十分信服,没再拒绝,挂断电话便准备转告。 那批客人订的入住时间就是今晚。 荆戊换上干净的衣服,正准备下去重新去迷宫看一看时,又接到一个新的电话。 “喂?” “荆老板,是我。”电话那头,是丁雀的声音,但是说着说着,还有许聪的声音插话进来。 “还有我!” 荆戊:???这两个怎么凑在一起给自己打电话?该不会找自己订蜜月套房吧? 谁知接下来的话与荆戊自己相关。 许聪急急吼吼说道: “告诉你个不好的消息,有个做酒店的同行说你是诈骗,现在说要揭发你的骗局,据我打探的消息,他买通了一堆主播去你的酒店做直播,说谁揭开你的骗局还能再加钱!给出的赏金是五十万!” “五十万?”荆戊一听就精神了,“他对主播有什么要求?我觉得我也可以!” 不就是爆料吗,黑红不也是红! 荆戊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改行当主播,一边赚爆料的钱,一边给酒店挣流量! “对了,怎么当主播?哪个平台流量比较好?当主播需要买什么器材?我今天就可以!” 一连几个问题下来,丁雀和许聪已经弄清楚荆戊的意图,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在故意搞事还是单纯想借此机会反攻? 许聪兴奋了:“这样,荆老板等等,我今晚也过来直播,我带你一起干!” 丁雀:??? “那我呢?” “一起一起!”许聪就爱凑热闹,想象一番荆戊卧底当主播的画面已经先兴奋了起来。 “挣谁得钱不是挣,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荆老板等着,我晚上带器材过去,你帮我留一间客房!” “对了,你有没有助理,可以给你当托的那种?” 助理暂时没有。 但是荆戊有个想法。 现在不是说颜值就是正义吗,搞个颜值高的助理,把流量抢到自己直播间,不是很棒? 荆戊走出门,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怎么了?”越金儃打开房门时,头发还是湿的,明显也刚洗了澡。 荆戊看着越金儃的外形,眼前一亮: “小助理,找到了。” 第45章 颜值主播2 “家人们晚上好!我是你们的狗哥!今晚,狗哥带你们体验不一般的探店!”晚上七点时分,一位顶着一个爆炸头、穿得颇为潮流、身上叮叮当当挂了不少链子的大男生举着自拍杆走到了天堂酒店的门口。 名叫狗哥的主播把镜头举高,对准天堂酒店的招牌: “大家看得出我在哪里吗?没错,我就在最近火的不行的天堂酒店的大门口。今晚,我已经订好了这里最顶级也最当红的总统套房!” 狗哥身后还跟着自己的搭档,也是负责开车的司机,两人自己自驾过来的。 搭档提着大包小包,其中就有更好的拍摄设备,专门等着晚上用。 “欢迎光临。”江嘉闾穿着新画的机器人皮肤,黑色的燕尾服三件套和白手套让他看上去像是欧洲中世纪古老城堡里的大管家,文质彬彬中带着优雅的贵气。 他微微弯腰,伸手向前,姿势标准的简直像是从礼仪模板中复刻的。 “哇塞,听说天堂酒店是全员机器人服务,这就是酒店的机器人管家吗?”狗哥把镜头拉近,对着江嘉闾的脸拍,极其近的距离下能轻易看出皮肤的塑胶感和五官的僵硬。 “说实话,看质感这机器人好像有点廉价,但是看动作又觉得挺智能挺高级的。狗哥也不太懂机器人,不知道有没有懂行的兄弟解释一下?” 狗哥其实完全相反,是个机器人狂热爱好者,这次过来不仅仅是为了赏金,其中一个原因就是酒店主打的机器人服务和高科技产品的卖点,刺激了狗哥的机械之魂。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与粉丝互动。 狗哥研究过各种机器人,远古的,近代的,二次元的,三次元的,他自己甚至养的宠物都是机器狗,这才自称狗哥。 江嘉闾对镜头并不介意,继续印着二人往前台走,动作自然,光看背影几乎与正常人无异。 狗哥像个好男色的痴汉,一路在背后拍摄,但是出于礼貌没有当面点评。 狗哥和搭档跟在江嘉闾身后,三人一前一后走到前台,在白柳燕手下登记,拿了房卡,大男生特意把房卡在视频面前炫耀一番:“铛铛铛铛!看,我的房卡,天堂酒店707!” “不弄虚不作假,狗哥我今晚亲自为家人们揭开酒店的秘密!” 搭档无意中扫了一眼,发现江嘉闾和白柳燕同时露出弧度一模一样的笑容,看着标准的有些诡异。 他一个激灵,用手肘捅了捅狗哥,用眼神示意前台二人。 狗哥的镜头对准了白柳燕,笑嘻嘻主动问道: “听说,前台小姐姐也是机器人?” 白柳燕保持着机器人假笑,丝毫不动脑的敷衍:“是的。” 狗哥打量着白柳燕的脖子,发现画上去的服务员皮肤下似乎真的有一条缝隙,是头部和脖子的接口。 “你的脑袋真的可以拧下来吗?” 白柳燕:“是的。” 狗哥开玩笑:“给我拧一下?” “是的。” 白柳燕习惯性地回答后,看到狗哥微微一皱眉,低声说“这个前台好像不太高端,可能是初级的服务型机器人”。 不太高端?这不就是说她笨? 说她笨白柳燕可不能忍,直接把自己头拧下来,往狗哥一递:“给。” 狗哥愣愣一低头,镜头正好拍到了那颗头颅。 只见拧下来的头颅透过摄像头,看向狗哥,眨了眨眼,嘴巴一张一合:“我看起来高端吗?” 搭档吓得不轻:“高,高端……” 狗哥脸色有些发白,但是一看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得到了缓冲,好歹是扛过来了。 “断头还能眨眼果然很刺激哈哈。”狗哥勉强笑了笑,没有接头颅,拿着自拍杆的手微微颤抖,只能用双手操控着镜头,拍向白柳燕的脖子。 “来,让我们近距离研究一下机器人的结构,看看线路到底是怎么在断裂之后还能继续运转。” 谁知一个穿黑色燕尾服的身体挡在了镜头面前。 狗哥顺着镜头往上看,看到了江嘉闾那张笑容模式化的脸:“不好意思,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天堂酒店的大堂经理,也是领班,也是她的男朋友。” 说话的时候,江嘉闾也没耽误,把女朋友的脑袋重新拿回去安好,眼神带着宠溺,安好后还摸了摸白柳燕的脑袋,低声似乎说了句“小笨蛋”? 狗哥觉得,自己仿佛被机器人喂了一把狗粮。 搭档见狗哥掉链子,连忙补上:“这里不应该是客人至上吗?” 刚刚对女朋友温柔体贴的江嘉闾瞬间变了表情,一板一眼说道:“性骚扰是违法的,我们都是学过法律的机器人,请客人自重。” “哈哈哈哈!学过法律的机器人哈哈哈哈!” 狗哥忍不住笑了:“我怎么会对机器人下手!我女粉丝多得是!” “如果人类没有这么变态,又怎么会有充气娃娃的存在?”江嘉闾认真地讲起了道理,“你们连充气娃娃那种低端的塑料制品都不放过,怎么会放过高端智能的机器人美女?” 狗哥:“……”完全无从反驳。 搭档:“………………” 弹幕上瞬间被这句话引起一片反馈。 “人类风评被害……” “好有道理,说得我自己都觉得人类很变态了……” “虽然但是,硅胶也不是塑料啦!” “虽然但是,除了人类也不会有其他生命体对塑料发情啦!” “生而为人,我好羞耻……” “羞耻+1” “楼梯在这边,请跟我上楼。”做好登记,拿好房卡,江嘉闾引导着两位客人上楼,还贴心提示: “放心,在梦里做什么都不违法,你想要什么梦里都有。” “总觉得他是在嘲讽我。”狗哥跟自己的助理吐槽。 弹幕上又是一阵哈哈哈哈。 电梯十分智能,狗哥跟助理刚上去,还没按键,七楼自动亮了起来。 二人齐齐一愣。 “我是智能电梯,不要害怕哦么么哒~”电梯里传出萌萌哒的儿童音,还搭配着儿童音闪烁起了五彩的迪斯科灯光。 狗哥:“为什么智能电梯有迪斯科灯光?机器人喜欢跳迪斯科?” 电梯:“不是的亲,我是根据你的服装风格进行的搭配哦~” 狗哥看着电梯镜里,自己的爆炸头,还有满身叮铃铛的重金属链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这个搭配肯定不是说自己服装风格有年代感,重点是爆炸头和五颜六色,看起来跟迪斯科球十分相似。 在粉丝的嘲笑声中,狗哥心满意足地上了七楼。 不怕被嘲笑,就怕没人理睬,现在话题多,笑点多,他的直播间越来越热闹,狗哥就觉得自己最早过来果然是对得。 趁其他主播还没发现这些特殊点,自己独家感受一番,能吸引到更多粉丝和流量。 刚上七楼,狗哥听到助理在视频外给他打字告知:“狗哥,有大部队过来了,三家一起来的,路上好像还撞车了,现在在群里吵架。” 狗哥用眼神示意自己知道了。 甚至吵架都是他跟同行串通好的,就是为了抢占先机。 山路狭窄,正好有这个条件实施。 不然,谁不想第一个过来。 狗哥拿着房卡,往里面寻找房间,刚走过去,发现704的房门微微敞开,里面传来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狗哥一愣。 以为自己来得是最早的,没想到还有更早的。 这七楼是被他们直播行业的给包了,狗哥理所当然觉得房间里的也是主播。 因为门敞开着,从门口经过时,狗哥能隐约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似乎还不止一人,是两个男人。 狗哥站在门口没有离开,还在辨认是哪个同行,背影有些陌生,直播间里的弹幕已经热闹了起来。 “哇!帅哥!” “哇!帅哥*2,双倍的快乐!” “狗哥快上去搭讪!我要看帅哥!” “你们变了,以前还说我在你心目中才是最帅的,这么快就当着我的面看上了别的男人。”狗哥故意哀嚎一遍,义愤填膺一拍胸,“行吧,为了粉丝的幸福,我冲了。” 狗哥大大方方走过去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原本只是敲门,没想到一只黑猫突然从里面走出来,并且用身子把门彻底挤开。 狗哥一下子就看清楚了房间里的画面,手机里的摄像头同时把那两人给拍了进去,弹幕立刻沸腾了。 “哇!刺激!” “我看到了什么!” “这是我不花钱就可以看得吗?” “鼻血,吸溜,口水,吸溜吸溜~~~” “果然帅哥不喜欢美女,只喜欢更帅的男人……” 狗哥有些尴尬,自己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尤其是手机还拍到了画面,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介意。 他连忙把镜头挪开:“那个,不好意思,我看你们门开着……” 床上,一个衣衫凌乱的男人把另一个只穿着白色浴袍的男人按在床上,一只手压在浴袍男人的脸侧,一只手伸进了他的浴袍里,探入了他的胸口。 两人的身体压得极近,暧昧的整个房间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狗哥只是看一眼,就脸红心跳。 被自己惊动后,两个男人同时扭头看了过来,两双眼睛看得狗哥一个激灵。 “那个,对不起,我马上出去!” 狗哥有些心虚,马上后退。 “哎,算了。”荆戊忧伤地从越金儃的浴袍里把手拿出来,他不会告诉狗哥,刚刚单纯是给越金儃抓跳蚤,那黑猫月牙在野外待久了,竟然满身跳蚤。 反正说了也没人信,荆戊索性玩个大的。 他对着镜头忧伤地一撩头发:“你刚刚在直播吧?拍都拍到了,那正好。” 荆戊斜眼一瞧越金儃,越金儃看那眼神就知道,戏来了。 果然,荆戊开始现编现卖: “回头你就跟我哥摊牌,跟他分手跟我。” 越金儃:“……” 这个戏精,又开始了。 狗哥:“!!!” 他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竟然还是狗男男的三角恋?! 越金儃无情地拒绝了:“不行。” 荆戊瞬间哀怨地假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爱我还跟我纠缠这么久!我偷我老公的钱跟你开房你知道偷了多少吗?!” 狗哥:!!! 我去,还偷老公的钱跟狗男人开房! 越金儃:“因为你不是‘爱乌及乌’的粉丝,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是不会幸福的。” 狗哥:??? 接下来,两人站起来齐齐对着镜头一鞠躬:“大家好,我们是颜值主播组合‘爱乌及乌’,请大家多多关照哦~” 狗哥:………… 我看你们是戏精主播还差不多…… 第46章 颜值主播3 晚上狗哥带着搭档下楼吃饭时,再次见到荆戊和越金儃时还有些表情尴尬,缓不过劲来。 还好这个时候,其他主播已经相继抵达酒店,让酒店多了一些人气。 天堂酒店的晚餐是在一楼原本的餐厅,对七楼的客人是免费供应,负责做饭的是荆戊精心用满汉全席内卷出来的绷带男绷大厨,白乐远白大厨,越金儃带的新人郑戈郑大厨。 荆戊之前精心制作的小黑板挂在餐厅最显眼的地方,新定制的菜谱也出炉了,菜谱还有给大厨打分的选项。 《今日菜谱》 厨师(可定制): 1号厨师——越大厨,擅长做甜品,今天休假; 2号厨师——郑大厨,擅长药膳补品,汤粥海鲜; 3号厨师——白大厨,擅长西式餐点,法式意式; 4号厨师——绷大厨,擅长中式养生,粤菜杭帮菜; 5号厨师——荆大厨,擅长川菜湘菜,今日休假; 原本荆戊不打算把自己挂上去的,后来发现口味不够齐全,自己也不是那么忙,鬼怪们各司其职后自己有空是可以去后厨帮忙,便把自己也挂了上去。 当然,今天要混主播圈,荆戊和越金儃便都挂上了休假。 荆戊去餐厅的时候,就听到江嘉闾在跟客人解释,问是点菜还是点厨师,菜谱上有的菜没有,如果点厨师可以让厨师做自己的拿手菜,属于隐藏菜谱里的。 很多餐厅都有自己的隐藏菜单,只有常去的老客户才知道。隐藏菜单里要么是时令菜有季节限制,要么是有厨师限制,只有某位厨师能做。 江嘉闾非常的敬业和有耐心,遇到想找茬的客户也能完美应对,仿佛自己真是没有私人感情的机器人。 荆戊越看越满意,这样的“人工智能”,简直是资本家的最爱。 堪称打工人的模范。 狗哥刚进餐厅,依然拿着镜头到处拍的时候,正好拍到并肩走进来的荆戊和越金儃。 ⑧`○` 電` 耔` 書 ω ω w . Τ``X``Τ ` 捌`零` . C`O`M 看着弹幕上再次出现的欢呼,狗哥尴尬中也忍不住感叹:“这么帅,简直可以出道了。” 荆戊看到狗哥的自拍杆和几乎没停止的拍摄,突然感觉自己这个新人果然太不专业了,他跟越金儃两人直播间都没打开。 原本荆戊是等丁雀许聪二人送装备过来,结果现在晚上九点了,两人依然没到。 分心观察着狗哥的设备,荆戊随口附和: “哈哈是啊是啊。” “你该不会也是机器人吧?”狗哥问出这话后自己在心里反驳了。 脑海里忍不住再次浮现出在他们门外看到的一幕,脸上可疑的红了。 虽然知道是搞事,但还是很涩涩。 “是啊是啊。”荆戊看狗哥的表情一僵硬,哈哈一笑,“不是哈哈,逗你玩的,我们是新人,还不是很会直播。” “难怪。”狗哥流畅的跟荆戊一边走一边交谈起来,四个人索性坐在了一张餐桌前,荆戊随手把菜单推给越金儃,越金儃熟练地拿起来点单,看得狗哥心里一阵古怪地情绪浮上心头。 这动作,怎么看都觉得像是小情侣。 而他的直播间里,弹幕上已经各种猜谁攻谁受了。 狗哥把镜头微微调整一下,避免被对面的荆戊二人看到了尴尬。 他用眼神示意搭档给大家倒茶,自己一边拍摄一边跟荆戊聊天:“嘿嘿,是不是冲着那五十万奖励来的?” 荆戊也不避讳,笑道:“没错,都是钱的动力。不过我挺好奇,是哪个老板这么大手笔,是只要找出破绽就可以拿到奖励吗?” 狗哥:“也不是,是看人气最高的才有奖励。” 荆戊循循善诱地套话:“看人气?那岂不是本来就是大主播更有优势?我怎么感觉倒像是在给酒店打广告呢?” “你不懂。”狗哥端起茶水虚空朝荆戊敬了一敬,“这种酒店的招牌行业如果被揭秘了,没那么有吸引力了,生意就会一落千丈。这个出钱的老板是做房地产的,听说最近也想搞个度假村,就先拿同行开刀试试水。” “房地产啊,有钱。” “那可不!” 说话的功夫,菜已经上来了。 狗哥又对菜式做了一番点评,听语气颇为满意。 荆戊自己还没吃,先夹给越金儃:“你尝尝这个。” 狗哥一顿,假装自己没看到,继续点评。 他跟自己搭档用眼神交流,在努力说服自己这只是正常的分享美食。 弹幕早已经歪的不知道哪里去了,狗哥都不忍直视。 荆戊问越金儃:“好吃吗?你觉得怎么样?” 越金儃:“一般。” 荆戊:“不喜欢的话下次我们换个厨师。” 狗哥:这语气,好像男朋友宠爱女朋友啊。 越金儃给荆戊夹了一筷子直接喂到他嘴边:“你也尝尝,我觉得这个还可以。” “你说还行那看来是真可以了。”荆戊吃到嘴里,咀嚼两下,“确实还可以,你眼光不错。” “必须的。”越金儃语气带着微微笑意,看到荆戊吃得嘴边有浓稠的汤汁,取出纸巾给荆戊擦了擦嘴角。 两人你来我往,无比自然,又无比的暧昧。 狗哥和自己的搭档对视一眼,突然忍不住想到假如是他俩互相夹菜…… 然后同时一个激灵。 两个大男人,太肉麻了! 狗哥跟自己搭档也是大学室友,合作多年了,私底下一起泡温泉一起洗桑拿也互相搓过背,但是绝对不会互相喂菜喂到嘴边! 对面这两个大男人,绝对不只是友情吧! 现场旁观了一场基情,狗哥觉得一顿饭吃下来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等到吃完晚饭,狗哥顿感放松了许多。 还是赶紧回房间吧,夜幕降临,他们要开始正式的主播工作了! 四人依然是结伴离开,但是刚走出餐厅,狗哥眼尖地立刻发现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楼梯口多了一张公告,看模样是刚贴上去的,他们下来时都还没有。 狗哥凑上去,特意用镜头放大拍摄,自己也念出声来:“酒店安全须知……” 【酒店安全须知】 规则1 酒店里没有雕塑,雕塑只存在酒店花园里;重复,酒店里没有雕塑,雕塑只存在月神花园里。 规则2 如果您在酒店看到雕塑,这只是工作人员在主题活动里进行角色扮演,请不要打扰工作人员的扮演工作,也不要与它对视,更不要触碰!!!不要触碰!!! ㈧_ ○_電_芓_書_W_ w_ ω_.Τ_Χ_t_捌_0. c_Ο_Μ 规则3 如果您在自己房间门口看到了雕塑,请拒绝它的进入,重复,请拒绝它的进入,工作人员无权进入客户安全区; 规则4 如果您在您的床头看到雕塑,请闭上眼睛,不要与它有目光接触;请闭紧嘴巴,不要与它有任何交谈;请捂住耳朵,不要害怕它发出的任何声音; 规则5 如果您对雕塑感到害怕或者恐惧等负面情绪,请立刻回忆快乐的往事,不要悲伤,不要害怕,不要产生情绪共鸣; 规则6 如果您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座绿色的迷宫里,请不要哭泣,不要挣扎,不要到处走动,请躲在安全的位置等待工作人员来带您平安离开; 规则7 如果您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听到呼喊自己的名字不要回应!不要回应!工作人员只会用您的房间号称呼您,不要回应您的名字! 荆戊也在观察。 这张公告的纸张看起来像是《噩梦之书》上撕下来的,笔迹是潦草的手写体,歪歪扭扭还带着喷溅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某个遇到危险的人在生命危急的时刻匆匆忙忙写给后人的提示。 狗哥下意识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江嘉闾无声无息地走到他的背后,突然出声把狗哥吓了一跳。 “这是我们酒店的主题月活动。这一期的主题,是雕塑与噩梦。” 狗哥:“听起来挺吓人。” 荆戊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看了看,看到度假村APP提示“星期一已融入一周,月神花园进入天堂酒店”。略思索一番,荆戊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笑意盈盈:“还别说,这荒郊野岭的,搞恐怖自带氛围,拍鬼片都不需要再搭场景。” “是啊是啊。”狗哥连声附和,再看江嘉闾总觉得对方哪里怪怪的,配合这安全须知多了几分毛骨悚然。他告别江嘉闾,和荆戊几人连忙进入电梯。 “说起来,我们这次包了七楼,还附赠了一个月神迷宫一日游的体验票,不知道是不是这里面说的绿色迷宫?” “听起来挺有意思。” 荆戊兴致勃勃说道:“如果我们第一个过去拍摄,是不是又多了一个拍摄的点?” 狗哥也有些心动了:“有可能,但是怎么过去?” “看到雕塑再说。”荆戊眼神微微一闪,回忆起刚刚安全须知的提示,再看狗哥时心里有了一个念头。 进入电梯后,荆戊一个手势,电梯突然灯光一闪,暗了下来,紧接着红光闪现,电梯壁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狗哥:“啊————” 两声尖叫同时响起,狗哥和搭档不愧是室友,叫声响成了一道。 荆戊继续指挥电梯,断手断头齐上阵,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当惊恐到达巅峰,眼看狗哥就要吓昏迷过去时,狗哥突然一惊,指着电梯的角落说道:“雕塑!哪里来的雕塑!” 然而荆戊和越金儃什么都没看到。 狗哥的搭档也在尖叫,两个人抱成一团,避开电梯的角落。 两个害怕的人看到了雕塑,但是荆戊和越金儃什么都没看到,而他俩共同的特点是,对电梯的异像完全不害怕。 这或许就是安全须知提示,必须控制负面情绪的原因。 荆戊取出生命相机,对着电梯角落一拍,咔擦一声,灵异相机对灵异现象十分有效,立刻拍出了墙角看不见的东西的真面目。 当看到照片里的白色雕塑,荆戊笑了:“嚯,老熟人啊!” 荆戊主动朝雕塑伸手,想试探一下自己能不能碰到自己看不到的雕塑。 “等等!我们下楼时电梯分明没有雕塑!”狗哥拉住荆戊,不让他过去。 “没事,我试试就知道了。”荆戊主动朝雕塑所在的位置走了过去,甚至还用手摸了一把,“石膏做的,很润,很滑~” 他碰到了。 当荆戊的手与看不见的雕塑有了接触后,荆戊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对方了。 这个老熟人,正是在迷宫见到的第一个雕塑,少女石膏雕塑。 狗哥突然看到,被荆戊触碰后,那埋着头的少女的头似乎在微微抬起,心里一个咯噔。 “从楼上房间可以看到那个绿色迷宫,不就是在酒店后面吗,我们直接走过去不就行了?” 狭小的电梯空间,狗哥和搭档全身心紧张地关注着少女雕塑,对她的一举一动看得一清二楚,也被吓得是魂飞魄散,恨不得直接跳到电梯井里。 “既然要拍点刺激的,为什么不更刺激一点?” 荆戊回忆着安全须知的规则提示,什么不让做,就非要做什么。 荆戊凑上前,歪着脑袋去看那把头藏在胸前的少女的双眼。 “嗨美女~” 他也很好奇,当迷宫的雕塑与酒店融为一体后,会发生什么变化。 星期一本就属于一周里面,现在“星期一”的雕塑进驻酒店后多出了安全须知,不知道会对客人产生什么影响,荆戊想亲自体验一番。 少女雕塑的头颅一点一点抬起,但是听到荆戊的话语突然又不想见他了。 带着一丝嫌弃,少女的头颅静止不动了。 荆戊却不满了。 他蹲在少女雕塑的面前,低下头,以一个扭曲抬头的姿势往上,透过少女的臂弯看向她的双眼。 直到少女雕塑与荆戊四目相对,眼里明显的露出“怎么又是你”的嫌弃,荆戊热情地扬手: “美女!又见面了!” 越金儃默默地走了过来,他目前还看不见雕塑,但是根据荆戊的手势位置,一巴掌落在少女雕塑的头上,故意激怒对方:“不许勾引我男人。” 一阵阴风平地起,在地板上刻出一个狰狞的大字: 少女雕塑:“滚!” 见到这两人就知道没好事! 第47章 颜值主播4 荆戊很想立刻就被少女雕塑带走,重新回月神花园看看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但是很遗憾,七楼到了。 当电梯门再次打开,狗哥和搭档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冲到外面才敢对着荆戊喊:“快出来!快跑!” 当走廊上的灯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时,荆戊发现手下一空,再低头看时,少女雕塑已经不见了踪影。 和越金儃对视一眼,再次在原地摸了摸,发现果然没了。 少女雕塑这是已经回去了? 规则没有完全违背,还不够资格被带走? 荆戊有些遗憾。 还好他提前拍了那张安全须知,取出来反复观看,打算挨个尝试,不作死成功不罢休。 荆戊见狗哥二人还算厚道没有一跑了之,跟二人打了声招呼: “你们先回去吧,我再看看,找找素材。” “这酒店真的闹鬼!真的!”狗哥努力几个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 “兄弟,你知道虚拟投影吗?”荆戊冷静地给二人做科普,“刚刚我们摸了,就是个投影画面,啥都没有,别自己吓自己。” 狗哥:“真的?” “不信你自己再去摸摸。” “那你刚刚还说是石膏的,很润很滑?” “可能是心理暗示,让我产生了错觉。”荆戊一本正经的科学解释的样子,让狗哥也迷惑了。 他想问问直播间的粉丝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直播间已经因为网络异常自动关闭了。 和搭档对视一眼,两人合作多年,从彼此的眼神里看出了惊恐未定的慌张。 一个人看到可能说是喝醉或者没睡醒产生了幻觉,但是两个人都看到,而且听荆戊的语气来说是电梯里四个人其实都看到了,那可不一定是科学能解释的。 而且现在的电梯一般情况不影响网络,可以看视频可以打电话怎么突然就网络异常断网了? 这看起来更像鬼片里发生灵异事件时手机断网打不出求救电话的状况。 狗哥和搭档交换一个眼神,搭档微微点头。 最后两人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思路走。 狗哥勉强笑一声:“那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保重。” 荆戊冲他们挥了挥手,各自告辞。 搭档回头时,看到荆戊和越金儃没有立刻走进电梯,在电梯周围用手到处摸着空气,一边摸一边说着一些古怪的词汇,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什么“蹲点刷怪”“鬼电梯”“恐惧值”“SAN值”的,怎么听起来像是在玩什么恐怖游戏? 再看时,荆戊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抬头冲他一笑,搭档被抓到,心虚地猛地一扭头。 等他再回头看过去时,只看到关闭的电梯,正在往下降,完全不见刚刚那两人的身影…… . 电梯在不断地往下降,一个高大壮硕的黑衣男青年正站在一楼的电梯口,看着张贴的《天堂酒店安全须知》。 “什么鬼玩意,贴在这里吓人。” 黑衣男青年说着,眼神斜睨了一眼身边的同行,阴阳怪气道:“也就吓吓那些胆小鬼。” 黑衣男青年的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团队,那是一个热闹的有三四人的团队,跟单打独斗的黑衣男青年形成鲜明对比。 男主播长相俊秀白皙,颇有些奶油小生的俊美,他一甩额头前的刘海,对黑衣男青年的挑衅直接无视,笑眯眯道:“主题酒店吗?看起来像是规则怪谈类的恐怖传说,还挺有意思。” 说着,男主播对着直播间调整一下自己好看的角度,身边的同伴忙着拿反光板补光灯为他衬托环境氛围。 男主播清了清嗓子:“晚上好我的宝贝们,今晚宝哥带你们来体验与众不同的刺激!” “虽然网络上说天堂酒店徒有虚名,我看倒是很有想法,宝哥亲自带你们感受一番,就知道值不值得来体验一番。” “赏金不重要,宝贝们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宝哥将全方位带你们沉浸式体验不同的快乐!” “我看都是噱头,这酒店破装修根本配不上他的天价房价,真是忽悠人。”黑衣男青年偏偏要跟他唱反调,两人的直播间都开着,他在自己的直播间义愤填膺跟粉丝喊话: “兄弟们,听我的,不是冤大头千万别过来,纯属坑钱!我铁头哥就是头铁,来给兄弟们踩踩雷,兄弟们看看热闹就行,可千万别上当!” 再看一眼那边甜言蜜语说得天花乱坠,铁头哥突然调转方向,走向楼梯:“这玩意贴电梯里,电梯肯定有鬼,我们走楼梯。” 电梯打开了。 荆戊正好听到了这一番对话,眼神微微一动,走出电梯时,跟奶油小生宝哥微笑点头。 宝哥非常有风度,热情地打了声招呼:“你也是主播吗?幸会幸会!” 荆戊笑了笑:“欢迎欢迎!” 只要是来他酒店消费的客人,他都会热情欢迎,笑得是相当真诚。 双方人马擦肩而过。 铁头哥已经孤身一人走进了楼梯。 荆戊稍等等了一下,在后方跟着走上楼梯,越金儃也跟了上去。 荆戊想要蹲点刷怪。 就不信不把自己带走。 只是他很奇怪,越金儃跟着自己干嘛? 他蹲点刷怪进月神花园是为了看自己的产业发生了哪些变化,想更好地掌握运营方式挣钱,越金儃是为了啥? 这个事件的主事人园丁都已经被月神给吃了,也没什么线索可以继续追踪,越金儃不是应该回自己组织复命吗? 荆戊奇怪地看向越金儃,正打算询问,刚张口,越金儃猛地用食指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然后往上方指了指。 没有掩饰的走上楼梯,贴着墙边,走的完全看不到任何人影。 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回荡着,回荡着,一直传递到了铁头哥的耳朵里。 很快,荆戊就在一层楼上的方位,听到铁头哥闷声闷气的声音,他似乎在问自己直播间的粉丝:“你们有没有听到,楼梯好像有脚步声?” 荆戊明白了,看着越金儃的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这家伙可真坏。 故意吓人,想要提高铁头哥的恐惧值,吸引雕塑出来。 雕塑在白天出来时似乎都是在见不到阳光的地方,电梯是,安全通道也是,酒店这楼梯没有窗户,全靠感应灯。 他们经过时,一盏盏感应灯亮了起来,看不到人影的情况下更为可怕。 荆戊感受到楼上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似乎是看到了这边的光线在等待路人上来,一边还在大着嗓门跟粉丝谈笑: “嘿嘿,我不怕!一听就是录音,铁头哥我八字纯阳,真有鬼一泡尿就可以烧死他,怕个毛!” 越金儃两脚往墙壁上一蹬,双手往上爬,像只巨大的蜘蛛,趴在了楼梯正下方。 荆戊轻声一笑,有样学样,与越金儃并排趴在楼梯正下方。 头顶上,铁头哥没等到任何路人,探出头往下看,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他自然不会想到,就在自己探头的楼梯的背面,自己苦苦寻找的人并排趴在上面,像两只无言的壁虎。 铁头哥愣了愣,开始唱哼起了国歌。 继续往上走了走,铁头哥听到了新的声音。 蹬蹬蹬…… 是皮球在地上拍动的声音。 铁头哥头皮发紧。 “是谁在恶作剧?肯定是!别以为我没看过恐怖片,皮球和人头这种元素烂大街了,真是没新意!” 铁头哥骂骂咧咧,索性往回走。 然而刚往下走了一段楼梯,他没有看到皮球,却在楼梯转角处看到了一个雕塑。 一个浑身都是拳头的木质雕塑。 铁头哥浑身汗毛炸起:刚刚这里分明没有雕塑的! 这个大个头,单独站在楼梯拐角处,自己不可能看不到! “我肯定是眼花了,又或者是工作人员偷偷放得。”说到这里,铁头哥仿佛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论,“对,肯定是工作人员,刚刚就是他们的脚步声,吓得我不轻!” 他再看向直播间,试图跟粉丝寻找共同点时,发现弹幕变得诡异的统一了起来。 “看他的眼睛……” “看他的眼睛……” “看他的眼睛……” 什么鬼。 铁头哥嘀咕一声:“这鬼东西哪里来的眼睛!” 话音刚落,拳头木雕上的所有拳头齐齐张开,每只拳头的手心都画着一只眼睛,密密麻麻,仿佛拳头木雕浑身长满了眼睛。 铁头哥吓得浑身一颤,什么都顾不上,拔腿就跑!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鬼地方待不下去了,得赶快出去! 什么直播不直播的,出去了再说! 短暂的楼道仿佛变得无比漫长,铁头哥跑完一段路,就感觉两腿发软。 再转角,又是一个一模一样的拳头木雕。 拳头木雕所有手上的眼睛齐刷刷看着自己,铁头哥猝不及防一转角看到这一幕,差点吓得一屁股往后坐在地上。 “啥玩意吓一跳!” 铁头哥手心里冷汗都吓出来了,好悬手机没差点掉落。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怂样被直播间拍到,铁头哥就有些恼怒,他看到弹幕上的话语变了,齐刷刷的在说“揍他”“揍他”“揍他”。 铁头哥也怒了,没错,不过是一个雕塑,吓自己自己怕啥,揍他丫的就是了! “瞅啥瞅,再瞅哥抽你!”铁头哥走进后一阵拳头比划,近距离发现,原来手掌里的眼睛是画上去的。 简单的两条线条勾勒上下眼皮,中间黑色眼球白色眼白,十分简陋粗糙,但是意外地很传神。 “画的真丑。”铁头哥骂骂咧咧,似乎说脏话鄙视对方能加强自己的勇气。 说着说着,铁头哥骂不下去了。 他看到所有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眼球在正中间盯着正前方的自己。 但是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从楼梯上拐过来时,所有眼睛分明是斜着看向了自己。 这些眼睛,真的会动! 铁头哥的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但是弹幕上依然在怂恿自己揍他,铁头哥不愿意露怯,对着满是拳头的手一顿比划,最后真的拍了一下木雕的头部。 “丑东西!” 骂完,铁头哥的手仿佛被烧红的铁块烫到一般快速收回,然后赶紧往下继续跑。 在他身后,木雕被拳头穿过的脸上,嘴角上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下一秒,头顶两个人影无声无息飘落了下来。 然后,对着木雕伸出罪恶的魔爪—— 木雕在看到荆戊时,笑容就凝固了。 只要他不害怕,就看不到,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荆戊在它面前,盲人摸象一样乱摸。 他观察铁头哥许久,已经知道了大概方位,就不想浪费灵异相机的胶卷了,留着晚上备用。 在木雕生无可恋的表情中,荆戊嘿嘿一笑,触摸到了木雕,也看到了木雕。 “摸到了嘿嘿。” 木雕所有眼睛齐刷刷闭上。 开始自我催眠: 我没看到,我没看到,我没看到…… 下一秒,荆戊的手下一空:“咦,鬼东西呢?” 刚伸手还没摸到的越金儃:“???” 荆戊怒了:“肯定是你把它吓跑了!” 越金儃一脸木然:讲道理,我还什么都没做。 荆戊越想越气:“今晚我不睡了,就不信真没法把我带走!” 说做就做。 荆戊开始主动担当夜晚的酒店保安,到处寻找可能遇到危险的主播。 每个主播遇到危险,荆戊赶过去时,雕塑跑得一个比一个快,仿佛荆戊是什么夺命的死神,被逮住了死后也要再次没命。 荆戊彻底跟他们杠上了,越是不让去,越是要去。 他到处逛,到处逮,总结经验,加快速度,终于找到了一个漏网之鱼。 . 午夜十二点,奶油小生宝哥带着团队悄悄地出现在了走廊外。 他的助理还在问:“我们不体验酒店的特色房间怎么播啊?” “你傻啊,总统套房里都是安排好的戏码,我们怎么找破绽?要找当然是去幕后找,去看他们工作人员怎么操作的。”宝哥有自己的想法,说着猛地让身边人噤声,“嘘,那里好像有人。” 宝哥用镜头对准走廊深处,但是画面里什么都没拍到。 宝哥亲自去看时,也皱起眉头:“怎么不见了,我明明看到有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的站在走廊那边。” 助理颤抖着身躯:“可能是进房间了?” 宝哥:“也不对,我们这层楼的主播除了那两个特别帅的新人主播,其他的我都认识,没刚刚那个人。” 另一个队友说道:“想太多干嘛,不影响咱们工作就行。” “也是。”宝哥信誓旦旦,“相信科学,相信资本!金钱的力量是无敌的!我要赚钱!” 四个人轻手轻脚,选择了走楼梯下楼。 因为他们觉得,工作人员要做什么手脚肯定不会走电梯,容易跟客户撞到,走楼梯要是能抓到工作人员做手脚抓个正着,就是拍到了大动作。 刚进楼梯时,新来的助理还颤抖着喊害怕,有点冷。 四个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里回荡着,配合助理说“阴风嗖嗖”,让人的心理暗示更加强烈,大家都开始喊冷。 宝哥让他闭嘴,走着走着,助理似乎适应了环境,没再喊冷。 楼梯安安静静,脚步声越来越轻,也越来越少。 宝哥全神贯注拍摄着前方,跟直播间的粉丝互动着,但是宝哥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奇怪……” “怎么了?”有声音问道。 “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宝哥看着深不见底的楼梯,黑暗的深处有着让人畏惧的恐惧感,内心深处的畏惧油然而起。 “我们进入走廊试试,楼道太暗不方便拍摄。” “好。” 听到同伴的回应,宝哥当机立断,推开安全门进入六楼的走廊。 感受到灯光,宝哥松了一口气。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渐渐消失了。 但是背后那种凉飕飕的感觉却依然存在,好像有一股视线在从背后偷窥他。 宝哥心下一狠,没再选择逃离。 再次感受到被跟踪的感觉时,宝哥头也不回,把摄像头对准身后,拍了一张,拿到面前一看傻眼了。 “这是啥玩意?塑料桌布?” 他向同伴询问着,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宝哥一抬头,身边的同伴一个不见。 那刚刚跟他搭话的是谁? 宝哥突然感觉到,那种凉飕飕的感觉从背后传到了前面,而自己面前的光线仿佛隔着一层薄膜,有了波折。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只触碰到了一片冰凉。 “我终于知道跟着我的是什么东西了……” 宝哥喃喃低语,眼神露出绝望的神色。 玻璃斗篷往下一扑,朝他笼罩了过来,瞬间所有光线暗了下来…… 就在这一刹那,楼道后一道人影快速窜出,还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已经钻进玻璃斗篷下。 玻璃斗篷笼罩住两个人,仿佛隐形斗篷,被笼盖住的地方两人从空气中消失,直到两人全身都彻底消失。 “等等我——” 越金儃动作一迟,眼睁睁看着透明的玻璃雕塑把那个奶油小生男主播和荆戊一起带走,只留下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越金儃傻眼了。 大半夜的,孤男寡男,一起出现在小花园,还裹着同一床被子! 想想就容易发生点什么! 一看奶油小生那长相,就是个勾引男人的狐媚0! 越金儃有点崩溃。 他气势汹汹撸起袖子:“今晚我不睡了,就不信不能把我带走。” 越金儃急急忙忙去楼下,寻找之前他们进入月神花园的后门,却发现后门消失了,只剩下一堵墙。 似乎是告诉他——走后门是没用的,老老实实按规则走吧。 可是愤怒也是无用的,雕塑最主要食用的情绪是恐惧。 越金儃愤怒到了极致,他怎么可能有这种情绪? 想到之前楼梯里砸拳头木雕的那位大兄弟,越金儃有了主意,调转方向,再次返回七楼。 . 七楼铁头哥住的702房间里,传来一阵诡异的嘤嘤叫。 “兄弟们听我的,这总统套房真是太值了!”之前嘴硬的不行的铁头哥在一堆毛茸茸里打滚,发出幸福的嘤嘤叫,“好可爱,我好喜欢嘤嘤嘤!” 谁也看不出来,这个身高将近一米九、满口糙话的大汉还是个毛绒控。 但是他控的不是猫狗那种毛茸茸,是喜欢毛绒玩具那种,特别大的粉色狗熊,绿色恐龙,和特别小的粉色仓鼠,软毛刺猬布偶等等等等。 布偶们可可爱爱的打闹着,拉着他跳舞,做游戏,在铁头哥看来完全不恐怖,活着的布偶哪里可怕了,简直是他从小就渴望的天堂! 弹幕炸出一堆粉丝: “看不出来,原来你是这样的铁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铁汉柔情吗” “铁头哥,你崩人设了快醒醒!” “我不,我就要看这样的铁头!铁头哥你继续!” “从没想到有一天铁头哥会跟萌这个字有关联……” “粉色的豹豹好可爱!紫色的熊熊也可爱!”铁头哥已经顾不上自己的形象和人设了,他有种想放纵真实自我的冲动,现在童心大发,像个两百多斤的宝宝,说话也变得语气萌萌哒,一只手抱着一只玩偶,左亲亲右亲亲: “问我爱哪个,你们我都爱!” 正在幸福中,铁头哥突然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铁头哥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敲门声越发剧烈,他再次怒从心起,骂骂咧咧走向门边。 “谁在敲门?大半夜的吵什么吵!打扰我跟小可爱们幽会,看哥我不抽你丫的!” 气愤让他失去理智,他的一切情绪似乎都被放大,失去了正常的思维。 铁头哥甚至没有去猫眼看看门外是什么,便冲动的拉开门,门外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一片。 铁头哥一惊,刚刚的愤怒像是打了个嗝,中断了一下,被突然出现的惊悚截断了。 他心里发虚重新关上房门,还特意给房门上锁,一转身,却发现一座木雕正站在自己身后。 木雕的所有拳头张开,里面的眼睛直勾勾看着铁头哥,看到铁头哥愣愣地看向自己,齐齐笑弯了眼睛。 “好丑一玩意……” 铁头哥喃喃低语。 下一秒,昏迷过去,身子朝下软倒…… 木雕正要把人转移走,突然房门被从外猛烈踹开。 十分暴力,十分粗鲁,门被撞到木雕身上,把木雕卡在门和墙壁之间,大半个身体都被金属的门横嵌了进去,差点拦腰截断。 木雕想要愤怒骂人,看到门后的人,瞬间闭嘴。 “总算逮住你了!”越金儃喘着气,一脸庆幸。 木雕所有的眼睛齐齐眼角下垂,一脸倒霉:…… 终于还是被逮住了…… “赶紧把我带走,我已经把自己打包好了!”越金儃头发湿漉漉还穿着浴袍,看起来像是刚刚洗了个澡,浴袍松松垮垮露出胸前诱惑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肌,让木雕十分不理解洗澡跟打包有什么关系。 它所有的手摆了摆,坚定地拒绝了。 越金儃冷笑:“不带我走,我就只能给你放一把火了。” 拳头木雕的脸上嘴角嘲讽一撇:笑死,完全不怕火。 以为它是木头就一定怕火吗,那也太小看它了。 “那就涂点油漆吧。”越金儃早有准备,从背后提出一桶油漆,一手拿着刷子,面无表情看着拳头木雕,目光落在它的木脑袋上。 “颜色我都给你准备好了,荧光绿,尤其适合做发型。” 拳头木雕:“……” 算你狠! . 荆戊正带着宝哥在月神花园一边走一边观察新情况时,刚走过少女雕塑,来到拳头木雕的地盘,就看到拳头木雕突然出现,并带来了新的“礼物”。 一个白色的人影从地里被踹出来,白色的东西被卡在泥土里并被什么东西拽了进去,只留下一个肉色的大件砸到了荆戊的怀里。 荆戊眼看那身影有点眼熟,连忙去接住。 抱着人影一起滚到地上时,荆戊发现,真的是越金儃。 再看看越金儃现在的情况,荆戊想笑又很同情:“你也太惨了吧,你对木雕做什么了?” 木雕挥舞着蔓藤,把越金儃的浴袍给撕了个稀巴烂,漫天下起了白色的布雨,很明显浴袍再也穿不成了。 看荆戊和越金儃看过来,拳头木雕用所有的手对着越金儃竖起中指: 敢威胁我?裸奔去吧,混蛋! 荆戊笑地差点憋不住,还好越金儃里面穿了内裤,不然真要彻底裸奔了。 “穿我的衣服吧。” 最近夜晚有些降温,荆戊里面穿着T恤外面穿着格子衬衫,他脱下衬衫递给越金儃,越金儃接过来时,发现衬衫上还有荆戊的体温。 温热的温度贴在自己身上,就仿佛是荆戊与自己肌肤相亲。 越金儃脸色微红,低头借着月色遮掩自己的羞涩与兴奋。 越金儃回首,看着拳头木雕眼里露出一抹谢意,趁着荆戊不注意跟他对口型:“你真好,谢谢。” 拳头木雕:??? 越金儃在脑海里已经快进到了跟荆戊恋爱结婚,连婚礼在哪举办都想好了。 等以后办婚礼,拳头木雕他一定会请来,坐媒人那一桌! 第48章 颜值主播5 “咳咳,虽然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是现在真的有点危险……” 奶油小生宝哥弱弱地提醒道。 越金儃犀利地眼光扫视过来,上下打量一番,越看这位宝哥越不顺眼。 刚刚,就是他与荆戊单独在夜晚的花园里相处了两个多小时! 还好,衣衫整齐,看起来没发生什么。 “这里不是谈情说爱的地方吧?” 铁头哥无语道。 他明明是跟越金儃一起被扔出来的,现在大家竟然都没注意到他。 铁头哥自己从角落爬起来,主动寻找存在感,却发现众人瞥了他一眼,齐齐扭过头去。 铁头哥:??? 他这么大一个壮汉,竟然被完全无视了,他的个头是白长了吗? 越金儃看着两个陌生人,觉得有些碍眼,微微收敛了一番:“对了,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哦,可危险了。”荆戊随口说道,“迷宫好像是活动的,顺序被打乱,我们刚刚见到了那个玻璃斗篷,我想用它当床睡它不乐意,跑了。” “当床睡?”越金儃敏感地抓到了几个关键词,不由再次暗暗打量起荆戊和奶油小生了。 什么情况下,在花园这种地方需要用到床? 这奶油小生该不会是勾引荆戊吧? “看,迷宫又移动了!”荆戊没有注意到越金儃的情绪,提醒道。 原本带越金儃和铁头哥过来的是拳头木雕,但是此时地面上的墙壁活动起来,如同电子操控的移动门一般,开始自动在平地上腾转挪移。 围墙的快速闪动期间,拳头木雕趁机快速后退,消失在了围墙后面。 他们所在的围墙通道顿时只剩下四个大男人,什么雕塑也不见了踪影。 等到围墙停了下来,已经变了模样,刚刚的L型通道变成了有些眼熟的猫通道。 ——虽然迷宫被激活后可以自由活动,但是对荆戊越金儃这样已经打通过迷宫的人来说,并不影响他们对迷宫方位的判断。 围墙上的猫爪印,特殊的高低板猫爬架,都在提醒他们,到了黑猫月牙的地盘。 荆戊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黑猫月牙,对方是真正的神出鬼没走路无声,夜色是它们最好的掩护色,让他想找也不是立刻就能找到的。 荆戊想看客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玩游戏会有怎样的效果,在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荆戊没有太多主动出手,最终是奶油小生宝哥找到了藏起来的猫身木乃伊。 宝哥刚拿到木乃伊,一道女声提示音直接在迷宫内响起: 【恭喜您,已触发“猫的诅咒”!】 荆戊耳朵微微一动。 这是越双影的声音。 看来成为自己员工后,这位上任月神还挺敬业,继续维持着迷宫的运转。 “什么诅咒!”宝哥语气听起来有些害怕,但手上并没有把猫身木乃伊扔掉。他拿着木乃伊盒子仔细观察打量,啧啧称奇,“这花纹,这成色,该不会真是古董吧?这里面的黑猫布偶好逼真,我差点以为是真的。” 荆戊一愣。 之前的猫身木乃伊不是真的吗,怎么变成布偶了? “猫,猫有什么诅咒,诅咒我们变成猫猫玩偶吗?”铁头哥看到那逼真的黑猫玩偶后,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的兴奋。 话音刚落,铁头哥突然看到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在自己头顶。 “奇怪,耳朵痒痒的。”铁头哥觉得明明是耳朵痒,但是手却伸到了头顶,他伸手摸了摸,耳朵动了动。 “咦?!”铁头哥发出兴奋的欢呼。 “我变成猫耳男了吗?!” 谁知众人齐齐挪开视线。 再看彼此,还好。 现在果然有了些许变化,但是对荆戊和对游客来说,是好的变化,变猫的种类不再局限于黑猫,变得多种多样了。 宝哥还算美貌,但为什么是三花? 越金儃轻笑一声:“众所周知,三花要么是母猫,要么是天生的公公……” 所以,你为什么是三花猫耳男,反省一下。 “可能,因为我穿的比较花?”宝哥并不介意在自己的直播间宣布出柜,“或者,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跟三花猫的性取向一样?” 说完,他现场含情脉脉对荆戊表白:“你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越金儃瞬间心里警铃大作。 难怪自己看奶油小生百般不顺眼,情敌之间天生的磁场不和,宝哥真的是自己情敌。 但荆戊对宝哥并不感冒。 荆戊看了一眼铁头哥,挪开视线; 再看一眼,还是忍不住闭了闭眼。 但又忍不住睁开眼再看。 “还是好辣眼……” 猛男小猫咪简直没眼看,竟然还是长毛缅因猫,难以直视。 荆戊:“我不能理解……缅因猫明明那么萌!” 宝哥插话:“但是缅因猫真的很大!体型大力气大!” 三人一起看向铁头哥,辣眼睛中,还觉得有些无语。 接近一米九的壮汉头顶猫耳,双手双脚成了猫jiojio,巨大的猫jiojio完全让人不想撸,总觉得会被一巴掌呼过去彻底呼死,而且健硕的屁股上长个长毛猫尾巴甩来甩去,一尾巴呼过去扇倒一片灌木,相当的有力度,画风有点诡异。 “哎,为什么不让我变东北虎呢,老虎也是大猫,豹子也行,实在不行兔狲也可以。”铁头哥还有些不满足。 直播间已经笑翻了。 “我再也没法直视猛汉铁头哥了……” “我再也没法直视我家的缅因了……” “威猛铁头,在线变猫!” “我宣布这是最萌的猫耳男!” “是不是最萌我不知道,但一定是最猛……” 荆戊依然是黑猫,越金儃变成了一只白色长毛波斯猫猫耳男,搭配他白皙的肌肤,冷淡疏离的态度和高冷的气质,有一种仙气飘飘的气质,惹来直播间弹幕上满屏的舔屏称赞。 越金儃如同一只真正的波斯猫,傲娇地斜睨一下屏幕,并没有说话为自己拉粉丝,反而让粉丝觉得这态度更像猫,更喜爱了。 荆戊摸了摸自己耳朵,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自己又是黑猫? 难道说,自己跟黑猫有什么特殊关系? 带着这样的疑惑,推开密室的门,走到下一关时,他们看到被打乱顺序后出场的雕塑竟然是少女雕塑。 荆戊突然有些遗憾,狗哥没有进来,不然看到少女雕塑不知道会不会被吓得晕过去。 这一次去触发诅咒的依然是宝哥,他对雕塑颇有兴趣,主动冲在最前面,铁头哥想抢,但是少女雕塑在树洞,铁头哥的体型太大反而占了劣势。 宝哥挤到树洞里,看到少女雕塑心口的锁匣子后,瘦长的手穿过少女雕塑交叠的双臂,轻巧地取出了锁匣子。 刚打开锁匣,一阵粉色的光线差点闪瞎众人的眼睛。 里面的东西同样变了,竟然变成了一颗会发光的粉色水晶。 水晶是心形的,自带粉色灯光,让荆戊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某宝那些买来气人的生日礼物,会发光的人造水晶,还会变幻灯光的颜色,还会唱歌。 【恭喜您随机触发‘少女的爱意’‘少女的春/梦’‘少女的杀意’三重诅咒!】 互相爱上彼此吗? 在粉水晶的光芒闪烁中,四个大男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梦幻了起来。 直播间一片看热闹的叫好声,兴致勃勃等待着看好戏。 春/梦都来了,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能被房管封号的事! 四个男人不再说话,站在原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然后,脸上莫名浮现出一抹红晕。 越金儃看着荆戊; 荆戊看向宝哥; 宝哥看向铁头哥; 铁头哥看向越金儃…… 下一秒,四人齐齐扭头,对着空气一阵yue,四个男人的拳头带着愤怒直直地挥向了少女雕塑! “你这红线牵的太不靠谱了吧!” “我瞎了都不会看上他!” “老子是直男!纯爷们直男!” 只有越金儃没有说话。 他现在对自己的爱意也忍不住产生了怀疑。 难道,自己对荆戊的感情其实是之前不知不觉中了少女雕塑的招数? 尤其是第一次过关,自己就接过少女雕塑心口的锁匣子,难道那时就中招了,所以对荆戊的感情突然加剧? 越金儃自己也有些不确定了。 沉默地打着,越金儃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看起来好像丝毫没受影响,让荆戊都误以为越金儃是定力强,还佩服地赞叹一番。 越金儃却是心绪更乱,看着荆戊,自己心乱如麻。 少女雕塑躲在树洞也逃不过被打,树被拳头砸的摇摇晃晃,少女雕塑忍无可忍,树木开始旋转,直接挡住了树洞。 围墙再次变幻,挪动,一番动静后,荆戊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绿色密室。 密室里有着密密麻麻的棋盘格子,荆戊眼前一亮中,带着谨慎没有贸然动脚。 被关盒子里一次就够了,比起当棋子,他更喜欢当棋手。 铁头哥比较冲动,看到棋盘格开始跳格子,成了这一局里触发提示的人。 【恭喜您已触发‘战斗吧,积木战士’!】 【你的手脚四肢一定认可你自己吗?每个部位都会有自己的想法。】 【现在,就到了真正面对自己的时候!】 荆戊心里暗自记忆游戏规则。 果然再次发生了改变,只是不知道这次的改变会变成什么样的战斗? 不出意外的,所有人齐齐散架。 每个人分成七块,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的肢体,其中越金儃光溜溜白花花的两条大长腿最为醒目。 四个人的直播间里,粉丝们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齐齐炸开了锅: “碎尸万段我去!这是我可以看得血腥场面吗?” “赶紧看,不然要没了!” “够惊悚,够刺激!” “是激光杀人分尸吗?” “不是吧,怎么可能真的杀人,而且怎么可能杀人血都没流一滴。” “那这是怎么做到的?魔术?幻觉?” “有没有可能只是一场演出?配合酒店做宣传的演出?” “我觉得是全息投影……” …… 就在众粉丝对他们被“分尸”的原因进行猜测时,现场再次发生了变化。 “我去!我终于自由了!”铁头哥的右手嫌弃地大声说道,“左手笨死了,老子怎么都不承认有这么笨的兄弟!” 铁头哥:??? 他的右手原来这么有想法? 但是等等,为什么他的右手会说话? 左手:“你才笨,你又粗糙又恶心,还天天早晚下流搞黄色!” 铁头哥:!!! 左手为什么也会说话!还会说出这种话! 直播间的弹幕陡然画风一变,什么害怕都顾不上了。 “够搞笑哈哈哈哈哈哈!” “铁头在我眼里已经不再是以前憨厚老实的纯爷们了……” “是的,现在就是个沙雕哈哈哈哈哈!” “还是个会搞黄色的沙雕!” “等等!你们别瞎说!不要毁我名声!”铁头哥的头连忙呼喊。 “煞笔!” 铁头哥的手脚身躯齐齐嘲讽。 嘲讽着嘲讽着,互相还打了起来。 “你除了吃喝拉撒搞黄色一无是处!”左手嫌弃右手。 “你除了带着看起来对称毫无意义!”右手嫌弃左手。 左手:“你就是个莽夫!糙汉!老流氓!” 右手:“你就是个花瓶!废物!装饰品!” “你天天走在前面凭什么?男左女右,我是男的明明应该先走!”左腿道。 “凭什么?凭我力气大,凭我本领强!”右腿道。 “你自己说自己力气大就力气大?有本事比一场!” “比就比!” 两条腿自己打起来了。 铁头哥的头颅在一旁喊得声嘶力竭:“别打了!都是自己人!别打了!” 躯干大骂:“闭嘴!平时就属你话最多屁事最多,知道自己多重吗?” 盆骨也骂:“你还总喜欢偷懒坐着不动,上个厕所都可以坐个把小时,知道老子多累吗?” “抽他丫的!” 躯干和盆骨追着头颅打。 铁头哥的右手一边举着手机拍摄,一边用胳膊抽打左臂,一边吐槽:“都是煞笔!还是我有事业心,记得工作,你说你们有啥用!只会拖后腿!” 手机尽职尽业把这一幕全给拍了下去,弹幕里笑成一片。 “明明很血腥的画面,我却看出了喜剧的效果。” “万万没想到,一个人自己的身体还可以内斗成这样……” “笑死我了,笑完我就开始担心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也这样不和……” “同!我好想去感受一下!” “我也!” 这边“自相残杀”打得一片混乱,另一边,各有各的和谐。 “月神欢乐园欢迎您!”宝哥热情地给荆戊的新产业做介绍。 他的身体分家后没有热血沸腾地打架,各自展现了不同的风采。 头颅在对荆戊的头颅献媚,散发着恋爱脑的甜蜜:“啊!大好的月光!美丽的风景!亲爱的愿不愿意与我共度美好时光?” 右手在拍摄言情剧,选取最佳角度,把两颗头颅拍出了相依相偎的美好浪漫。 左手爬向了围墙,到处寻找花朵想献给荆戊; 左腿右腿一起躺平,一个喊着“好累啊不想动了”,一个抖着腿,一颤一颤的好像在打呼噜,十分有节奏感。 躯干和盆骨抱在一起,上演苦情戏一样哭哭啼啼:“啊我们不要分开!”“都是一家人谁也不能把我们拆散!” ——看得出来,宝哥是个不爱运动的恋爱脑主播。 而越金儃,醋意大发,全身心写满了占有欲。 看到宝哥的左手爬围墙,越金儃的左手上去一巴掌,把宝哥的左手扇飞到了围墙的另一边,直接不见了踪影; 看到宝哥的右手在拍言情剧,越金儃的右手没有打飞手机,直接挡在了手机正前面,让整个摄像头只能拍到一只巨大的手; 至于宝哥十分咸鱼的左右腿,和十分黏糊的躯干盆骨,越金儃十分体贴,用脚蹬过去一堆落叶,把它们给埋了…… 越金儃自己的头颅滚到宝哥的头颅后面,远远地一个后退加速度冲刺,踢足球一样把宝哥的头颅踢飞。 飞过了头顶,飞过了围墙,飞到了围墙的另一边,与宝哥自己的左手相亲相爱去了…… 荆戊仰视着头顶划出优美抛物线的宝哥头颅,发出佩服的赞叹声:“哇!好高!” 越金儃的双眼瞅一眼,该死的攀比心再次发作:“我可以飞得更高!” 荆戊:??? “要不,你试试?” 越金儃:“好!” 他在地上滚来滚去,最后整个身躯齐心协力,在地上拆来一块木板——荆戊定睛一看,这不是木雕的拳头吗? 然后又找来一块坚硬的泥块作为底座——荆戊再看,这怎么像是兔子洞里那个巨大的泥塑人头的眼珠子? 用这些材料,越金儃做了一个跷跷板,头颅滚到木板的一边——木雕拳头的手臂那边。然后越金儃的双腿猛地往跷跷板另一端踩下来,立刻把越金儃的头颅送上天! 荆戊的视线顺着越金儃的头颅上天:“哇!好高!” 越金儃的头颅飞到空中大喊:“我是不是更高!” 荆戊:“好高好高好高!” 越金儃的头颅:“我就说我更厉害啊!” 抛物线落下,伴随着咚的一声,越金儃的头颅一声闷哼,要面子的他把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声吞了进去。 越金儃头颅落地后,顾不上擦自己脸上的血水,努力往荆戊所在的方向滚。 然后他就看到了宝哥的头颅,看到宝哥同样也在往回滚,速度还比自己快! 越金儃冲上去就要偷袭,宝哥却占据了先手优势,滚得更快了! 两个头颅仿佛是被人带着过球比赛一样,在通道里你追我赶,时不时你撞我我撞你,比地下赛车还激烈。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荆戊的左右手正拿着爱的号码牌,给自己开后宫。 他们非常配合,找出不同的树叶,左手拿绿叶,右手拿枯叶,给在场的每只手发树叶,发完几个人的手还不满足,去找其他雕塑。 可怜的拳头木雕成了他们的主要目标,不接就挨打,被迫成了荆戊手臂的后宫之地; 刚刚因为越金儃损失了一只手臂的拳头木雕捏着满手的树叶:我特么遇到你们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荆戊的双腿在手机镜头前跳起了踢踏舞,惹来粉丝的阵阵叫好,被两条没有头颅也没有身躯的腿给吸引了。 两条腿还搞起了竞争,让粉丝们觉得左腿跳得好的扣“1”,右腿跳得好的扣“2”,弹幕瞬间更热闹了。 荆戊的躯干眼看着似乎自己灵活度不如四肢,让盆骨按着,开始做仰卧起坐,大秀好腹肌,成为了另类的健身主播…… 四个人的手机都被荆戊的身体部位拿到手里,摆成一排,直播热烈的让粉丝差点忘了这直播间本来是谁的直播间。 而大家观看着观看着,最后都会关注荆戊的直播间,让荆戊的粉丝数直线上升,一夜之间从小透明变成大主播,直播间也从小频道凭借热度窜到了首页。 黑猫月牙蹲坐在围墙上,俯视众生,看着这群人类的奇葩操作十分无语。 现在的人类怎么回事? 奇奇怪怪,都病了吗? 猫猫表示不能理解。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迷宫里,等待在兔子洞的巨大头颅忍无可忍,自己找出来,把自己的眼珠子找回来后,四肢从四面八方汇合而来,变成巨人模样的月神。 越双影嫌弃地看着这群男人,骂骂咧咧地把这群神经病人类齐齐踹进兔子洞。 散架的肢体在兔子洞里翻筋斗似的,撞来撞去,一起跌落到水池里,彼此之间有了磁性一般,自动汇合。 冰凉的水池如同母亲的子宫,凉水如同是羊水,把几个神经病巨婴重新诞生了一次。 当四个大男人齐齐湿漉漉地出现在了迷宫外时,还有些意犹未尽。 “欢乐园可真好玩啊~”宝哥的头颅经历了一番历险记,被撞得鼻青脸肿,但是他反而觉得格外新奇,流连忘返,甚至想回去再玩一次。 荆戊听到这个名字一愣:“欢乐园?不是啊,月神花园主打的是惊悚恐怖。” “是吗,可是我怎么总觉得这里是叫月神欢乐园?”大概是今晚的游览历程过于欢乐,连铁头哥也觉得欢乐无比。 荆戊从善如流更改:“行,欢乐园就欢乐园,一边尖叫一边尖笑,没毛病!” 大家都很快乐。 除了越金儃。 等四人趁酒店众人还没起床,溜回自己房间洗漱更衣时,越金儃单独把荆戊堵在了房间里。 他挡在荆戊的面前,手里拿出一把树叶,有绿的有黄的,咬牙切齿地问:“这是什么?” 荆戊看到自己发出去的爱的号码牌,眨眨眼满脸无辜:“什么?” “我从木雕还有其他人手里弄到的,你发的。”越金儃语气里带着自己无法按捺的怒火和醋意,“这是什么意思?爱的号码牌?” 荆戊:………… 怎么办? 我如果说这是我发的后宫排位,他是不是要炸毛? 总感觉很危险的样子! 第49章 颜值主播6 “你没什么想说的?”越金儃的语气越发平静,平静到让荆戊觉得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 荆戊抬眸,直视越金儃的双眼,淡然道:“这是我对他们的忠告。” “忠告?” “这就是说,不靠谱的爱情就像树叶,不是绿了就是黄了。”荆戊说得自己都信服了,点点头,“所以大家还是不要恋爱,努力搞事业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越金儃微微皱眉,似乎这也符合荆戊的性格,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真的?” “当然。”荆戊摸了摸下巴,一说起挣钱,资本家之魂开始熊熊燃烧,“我还没说应该给我的员工加一条规则,度假村处于发展期,不允许职场恋爱。” “啊!”越金儃默默收回树叶,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把自己给坑了。 越金儃干巴巴道:“这不好吧?” 他现在都成天堂酒店的厨师了,再追求荆戊,岂不是就成了不被允许的职场恋爱? “对,江嘉闾和白柳燕本来就是情侣,总不能拆散他们吧。”越金儃连忙补充。 “死人不算,主要是针对活人。以后招聘了活人员工,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机器人员工时鬼怪,万一来个人鬼恋多危险?”荆戊越想越觉得禁止职场恋爱很有必要。“所以还是提前预防比较好。我这就去加到员工守则里去。” 越金儃:“……” 酒店现在的活人员工就他跟郑戈两个,荆戊是老板,他不如直接说这守则就是针对他俩好了…… 再看手里的树叶,越金儃总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越想越气,直接把树叶扔到了垃圾桶。 郑戈从两人回来后,就开始默默关注。 他现在对自己的厨师身份已经渐渐适应,做得得心应手,与同事相处融洽,都快忘记自己本来的身份了。 早上他起得早是打算去厨房准备好早餐,很体贴的挨个送餐上门,正好看到越金儃和荆戊同时进房间。 为了不打扰两位谈情说爱,郑戈没有冒然敲门,而是等待在外面。 他自然没有听到房间里发生的事情,但是看到荆戊单独走了出去,开门的一刹那,看到越金儃不悦的脸色,感觉到两人似乎是不欢而散。然后从敞开的房门里,看到越金儃把一把树叶扔到了垃圾桶。 郑戈不由暗自摇了摇头。 越神果然没经验,追求对象送什么树叶,人家送石头都还特意选心形石头,你这枯叶绿叶一把抓,也不怕别人误会是随手捡来的垃圾。 还得是靠自己。 郑戈看了看手里的爱心早餐,原本是为越金儃准备的,现在他觉得,自己助攻的关键时刻到了。 转头,郑戈就把爱心早餐端着送到了荆戊的手上。 荆戊有些心虚,没敢面对越金儃,独自到餐厅去用餐时,郑戈特意送上爱心早餐,还看似不经意地提了一句:“老大怕你饿着,特意让我先给你准备。” “哦,谢谢。”荆戊没有怀疑。 郑戈麻利地把早餐在桌子上摆好,荆戊看着早餐有点沉默。 很好,一看就是越金儃吩咐的。 按越金儃喜甜的口味,大清早都是甜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午茶。 荆戊看着奶油泡芙轻轻咬了一口,奶油很香甜,但就是觉得大早上吃不得劲。 还好还有中式的粥,荆戊喝了一口粥,默默地放下了勺子。 没想到,连粥都是甜的。 可是不吃,实在是浪费。 荆戊只好慢悠悠,带着一种喝药的心情,一口一口喝完粥,吃完奶油泡芙,流心奶黄包,奶油玉米甜汤…… 到最后,他觉得自己的味蕾已经甜到麻木了。 嗓子全是齁甜齁甜的。 看到荆戊如此认真地“品味”早点,郑戈却误以为是荆戊特别喜爱、特别珍惜老大为他点的爱心早餐。 郑戈心里美滋滋。 荆戊如此表现,说明对老大还是有心的嘛,可惜老大不解风情,手段太气人,还得靠自己来。 等荆戊吃完早餐,把碗碟一推:“谢谢,麻烦你再为他也准备一份。嗯,要全辣的,他说晚上太累,早上需要吃点辣的刺激一下。” 郑戈:“好嘞!” 看,这有来有往,比老大段位高多了。 郑戈端起碗碟,荆戊重点强调:“越辣越好!越辣越好!” 郑戈:“没问题,交给我了!” 郑戈很有成就感地离开了,感觉自己真是多才多艺,不仅是一位受人喜爱的大厨,还是经验丰富的爱情专家,简直完美! 今天的自己,又为老大的爱情做出了伟大的贡献! 等郑戈离开,荆戊开始疯狂灌水喝,想要冲淡嗓子里的甜味。 他打开自己的直播间,看着自己涨粉的数量非常满意,没过一会就看到郑戈端着快速挑选好的辣味早餐经过,上楼前特意给荆戊示意一番,荆戊满意地点点头,冲郑戈竖起大拇指。 看那红彤彤的颜色就知道,够辣,够刺激! 郑戈满意地离开了。 荆戊冷哼一声,颇为期待越金儃吃完早餐后的反应。 明知道自己不喜欢吃甜食还故意给自己点一桌子中西合璧的甜点早餐,越金儃肯定是故意恶心自己。 现在让他尝尝辣味早餐,感受一下菊花爆炸的刺激。 如荆戊所料,越金儃在看到红彤彤的早餐时,并没有多开心。 即使郑戈嘴甜的说“这是荆老板特意为您点的爱心早餐”,越金儃也没有真的恋爱脑发作地认为这就是荆戊的一片爱心。 这是报复心发作还差不多,越金儃可没那么能吃辣。 他也不认为,荆戊不知道自己对食物的偏好。 “放下吧,我待会吃。”越金儃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让郑戈也不知道老大是什么心情。 “好嘞,那我给荆老板回复去。” 越金儃:“嗯。” 说完,他接过早餐,无情地关上门,让郑戈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吃。 郑戈摇了摇头。 啧,一句话都不知道交待一下,老大的情商没救了。 不靠自己,说不定这辈子都追不到荆老板。 而错过荆老板,以老大的性子,万年铁树不开花,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春。 郑戈掏出手机,又是一番操作,然后美滋滋地下楼。 “嘿,有我在,稳了!” . 酒店多了一群主播后,变得格外的热闹了起来。 每个主播都有自己的直播方式,昨晚在客房里体验了各自的梦中天堂,兴奋了一整晚没睡好,早上大部分在补觉,也因此起来的比较晚。 直到中午时分,主播们被饿醒,相继下楼到餐厅补充能量,一边热热闹闹地交谈起昨晚的“天堂”。 而有人这时才知道,铁头哥和宝哥竟然有了意外的体验,去了酒店的月神花园。 尤其是铁头哥,一晚上同时播出了七楼的天堂和月神迷宫,多重体验加上自己反转的人设,粉丝瞬间暴涨成了涨粉量最多的主播! 要知道在此之前,大家都有些看不上铁头哥,觉得他人莽又傻,还死心眼不愿意与资本合作非要单打独斗,怎么比得过有团队精心策划的吸引人?也就凭借胆大搏一搏同好粉丝的喜爱,肯定做不了头部网红。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谁能想到,也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会被一个看不上的家伙超越。 “这月神花园在哪里?我记得订房间时说过是送了花园一日游吧?”狗哥非常急迫地问道。 他明明是第一个抵达酒店,竟然没能第一个进入月神花园,落后一步有些急躁了起来。 昨晚他如愿在天堂酒店里感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机器人天堂,满意地他都不想太阳升起,想要永远与机器人相亲相爱。 可是人性都是贪婪的,有了机器人,他又渴望做头部大网红,渴望去月神花园寻找新的机缘。 “是的。”江嘉闾风采翩翩的模样这一阵子也成了不少主播视频里的常客,他已经懂得如何让自己更上镜,如何笑起来更帅气。 保持着优雅的机器人笑容,江嘉闾介绍道: “这是酒店新推出的一个游戏,大家遵守游戏规则都可以进入。” 另一个女主播叫苦:“电梯那里的规则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规则,难道还得去铁头的直播间蹲?” 她一醒来就被副播告知了月神花园的事情,非常迅速地去视频里发现游戏规则的电梯门那里查看,然而那里写着规则的纸已经不见了,也不知道是被同行故意撕毁了,还是酒店给揭走了。 当时拍到酒店规则的,只有狗哥、铁头哥和宝哥三个人的直播间,狗哥和助手进入电梯后,直播间无故黑屏了,直播间关于规则的画面一闪而过,那时已经有了乱屏的迹象,没法截图看清楚纸上的规则。 而铁头哥当时根本没把规则当回事,画面根本没拍全。 宝哥则是沉迷荆戊的美色,从直播镜头就可以看出,那时他已经盯上了荆戊,光顾着怼着荆戊的脸拍,什么规则纸,在背景里糊的一个指甲盖的大小都没有。 其他主播也纷纷叫苦,顺便吐槽一下三个主播的不靠谱。 铁头哥的四肢打了一晚上,累得不行,还在房间补觉,根本没下来。 宝哥长袖善舞,被人吐槽也笑眯眯回应,一点没生气的样子让别人反而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最郁闷的是狗哥,明明自己最先发现,结果错过了,越是被吐槽心里越苦。 他也不明白,明明电梯里遇到雕塑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和搭档,怎么后来雕塑没找上门把他们带走呢? 荆戊在一旁默默吃瓜,看到狗哥的表情大概猜到对方在想什么,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他怀疑,是自己把少女雕塑吓得不敢出门,所以没来找狗哥了。 也可能是因为被自己截胡摸了,转移了仇恨值。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算是因为自己的原因。 江嘉闾继续解释:“规则是随机公布的,需要大家用心寻找,细心发现。” 主播们虽然有的依然心急有些不满,但是都没有表现出来。 有同行在,都是竞争者,在对方面前都不想表现出黑料,被人爆黑料可影响人气还影响财路。 大家纷纷笑着说道:“有意思。” “正好可以再做一起游戏直播。” “看看谁先找到,谁先进去!” 也有的主播想要播出一些不一样的内容,想跟已经播出过的铁头哥他们的那些项目有区别。 “也不知道我们遇到的雕塑跟之前的是不是一样的,我好好奇自己的身体有什么想法。” “我好奇自己会变成什么猫!”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新的关卡,已经曝光的难度会不会太简单了?” 荆戊摸了摸下巴,把这些建议纷纷记在心里。 听越双影说,月神花园的选址就是原本的自杀森林,埋葬的尸骨和怨魂本就很多,不知道全部唤醒后会不会内容更丰富? 但是也要考虑到安全性,若是怨魂厉鬼不受控制,出现了伤人事件,那现在的努力白费了。 荆戊还是决定,暂时先开放这一批已经通关的,度假村的地图那么大,等其他地图拓展开,这一个花园的项目少一点也无伤大雅。 热热闹闹地吃着午餐,荆戊思考着度假村未来的出路,突然从酒店外来了一个同城快送。 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快送人员抱着一束花走进酒店,大声喊道: “谁是荆戊?” 荆戊一愣,然后就看到餐厅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 经过昨晚的直播,即使荆戊与主播们不熟,其他主播也都记住了荆戊的名字和直播间。 快送人也顺着看了过来,抱着花走到荆戊面前:“荆戊先生是吧?这是你的仰慕者送你的花,请签收一下。” “仰慕者?”荆戊看着那一大束红玫瑰,有些茫然。 他一个大男人,还是第一次收到红玫瑰,而且这一大束红玫瑰,谁送的? “对,署名就是这个,是网上订的。”快送人把花递给荆戊,荆戊只好接下。 “哦好的,谢谢。” 荆戊接过花束,看到上面的小卡片,还真写着“送给我心爱的荆先生,你的仰慕者”。 荆先生? 荆戊首先排除了天堂酒店的自己人。 因为无论是他的鬼怪员工们,还是帮忙的郑戈等人,都是叫自己“荆老板”。 除了他们,那就可能是天堂酒店的客人。 但是这个称呼太笼统,客人来来往往也不一定是现在这批,荆戊也想不出是谁会送自己鲜花。 这里的主播都知道自己名字,但是除了主播还有主播团队的工作人员,都会叫自己荆先生。 荆戊嗅了嗅花,把花束放在餐桌上,特意拍照记录自己人生收到的第一束花。 越金儃刚下楼准备进餐厅吃午餐,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荆戊对自己的鲜花多个角度拍照,一副十分喜爱的模样,越金儃就脸色一黑。 荆戊这只花蝴蝶又招惹了谁? 大男人还被人送花,竟然还是红玫瑰! “荆老板,喜欢吗?”郑戈看到越金儃,特意当着他的面去问荆戊。 荆戊只顾着拍照,头也不抬,声音带笑: “喜欢。” “嘿嘿。”郑戈满意地笑了。 果然,无论男女,哪有不喜欢被送礼物的。 就算不喜欢玫瑰,看到美好的事物总归是心情好的。 郑戈冲越金儃抛过一个眼神,借着上菜的功夫低头提醒道: “老大,多学着点!” “哼!”越金儃冷着脸,语气更冷,阴阳怪气道,“招蜂引蝶!” 荆戊听到微微一笑,抱着花特意到越金儃面前秀了一把:“没收到过花吧?” 越金儃冷冷道:“不稀罕。” “我知道,你不喜欢玫瑰,你喜欢菊花是吧。”荆戊凑上去,压低声音带着坏笑,“你的菊花,还好吗?” 越金儃的脸色瞬间更臭了。 他想起自己因为不服输吃完了超辣早餐的可怕后果,想起自己在卫生间度过的艰难上午,想起每次使用卫生纸时那比跟鬼怪打架还难受的使用体验…… 以致于现在一提起某个局部器官,越金儃依然觉得在隐隐作痛。 “不牢你操心。” 荆戊笑嘻嘻,有意无意往越金儃身后一瞥,言语暗示道:“怎么说,也是因为我才那个啥嘛,我总得对你负责。” 越金儃看了一眼荆戊怀里的玫瑰花束,意有所指道:“不用,还是去伺候你的小玫瑰去吧。” 语气听起来酸溜溜,像是在吃醋,又像是在迁怒。 荆戊笑道:“好的呀。” 他还真抱着玫瑰走了。 越金儃气得一只手把菜单捏地皱巴巴,仿佛当成了荆戊怀里那束碍眼的玫瑰在摧残。 荆戊走了,郑戈作为“爱情专家”,始终坚守阵地,密切关注发展的动态。 因为不好意思跟的太近偷听,郑戈保持了一段距离,也导致他只听到了只言片语。 这只言片语,已经足够让郑戈三观震撼了。 菊花?! 老大的菊花备受摧残,还是因为荆戊! 郑戈瞪大眼睛看着越金儃: 难道,老大竟然是零!!! 如此威猛的老大,他一直以为是1来着,万万没想到,竟然愿意为爱做零。 老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再看毫不挽留离开的荆戊,郑戈谴责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老大都为你为爱做零了,送你树叶怎么了! 可是老大太嘴硬,都不知道委婉一下,荆戊都上电梯了,老大也没开口。 当事人之一离开,郑戈想谴责也没法谴责,再看越金儃,眼里的同情、怜惜、心疼,浓烈的让越金儃都感觉到了异样。 越金儃看着郑戈诡异的眼神,心里一紧:他该不会发现自己得痔疮了吧! 一顿辣的吃成痔疮,这种事让下属知道了,总感觉很社死! 算了,还是得怜惜老大。 还好郑戈没有再盯着他看,自己转头去厨房去了。 越金儃刚松了一口气,没过多久,就发现郑戈亲自端着准备好的菜式上了桌。 菊花鲈鱼羹,百合菊花莲子汤,菊花山药粥…… 越金儃:“这不是我点的菜。” 郑戈却一低头,神神秘秘道: “老大,滋阴壮阳,好东西!” 越金儃:“…………” 菊花不是清肝明目清热降火的吗,什么时候滋阴壮阳了,当他傻呢? 可是郑戈冲他一阵挤眉弄眼:“老大,现在你真的不能再吃辣了。” 越金儃原本特意又点了辣的川菜,想锻炼一下自己肠胃的适应度,他就不信邪,不相信自己鬼怪都打得过,结果败在小小的辣椒手上。 结果郑戈自作主张给越金儃换了菜单。 越金儃皱眉。 郑戈苦口婆心,语带暗示:“老大,听过一首歌没?菊花残,慢点上,你的笑容已泛黄~” 越金儃:“好了,闭嘴。” 这家伙果然发现他的痔疮了。 被下属当众嘲笑痔疮,越金儃如此在意形象的人当然有点崩溃。 越金儃努力维持高冷酷帅,木着脸没有表达出不满的情绪,抬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菊花细细咀嚼两下,还欣赏地夸奖道:“可以,有心了,谢谢。” 郑戈一边笑眯眯:“能帮到老大就好。” 一边在心里落泪:吃啥补啥,老大看来真的是零,为了做零,连菊花都吃,太辛苦了! 看郑戈离去,越金儃缓缓吐出一口气。 行,不是说菊花清肝明目,清热降火,希望有效。 等他痔疮好了,他再来与小辣椒战斗! 这一天,越金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爱与关怀。 除了菊花菜,菊花茶,不知道谁给他房门口塞了痔疮膏,越金儃郁闷又无奈。 自己的形象,终究是崩了。 但是这个时候,真的很需要它! 越金儃接受了这份社死的好意。 躲在暗处的郑戈悲痛的捂住脸:啊!老大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 连续一周,荆戊开始用辣味早餐投喂越金儃,越金儃用甜味美食报复荆戊,把彼此都折磨的不轻。 到后来,两人像是跟自己的肠胃杠上了。 越金儃为了适应辣味,主动天天吃辣。 荆戊为了拒绝甜味,在餐厅的糖类食材用完后,宣布不再进货,以老板的身份断绝了后顾之忧。 最后就变成了花式拼辣,暗暗较劲。 较劲的结果是,越金儃的痔疮越来越严重,走路的姿势有些不自然,落座时差点直接从餐厅的椅子上蹦起,后来直接不坐硬的椅子,只坐软的沙发。 郑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又不好直接插手两人的感情,只好花式给越金儃进补。 越金儃抱着保温杯,一边喝菊花茶,一边拿着手机给自己下订单。 订新的痔疮膏,还是同城快送…… 在越金儃的翘首以盼中,快送到了,但却不是给他的,而是给荆戊的。 “荆戊,你的快递。” 越金儃拿着快递盒去找荆戊时,恰好荆戊再次收到了一束玫瑰,依然是匿名,依然是热烈的红玫瑰。 荆戊拿着卡片看上面的字,与前一张卡片一模一样的落款,因为字迹是花店的员工写得,也没留下多少有用信息。 “我没买东西。” 越金儃把快递盒扔过去,语气不佳:“可能又是某个爱慕者寄来的?你的爱慕者那么多,再来一个送礼的也不奇怪。” 荆戊接过快递盒,看越金儃一眼,眉眼弯弯:“这么有精神,菊花不疼了?” 越金儃冷哼:“关你屁事。” 郑戈捂脸。 你们当着我的面讨论这事不太好吧? 荆戊:“怎么不关我事,好歹也跟我有关系,我得对你,对你的菊花负责呀~” 如果不是他让人给餐厅进货全是辣的、还特意吩咐厨师这一期只做辣菜,越金儃也不至于惨成这个模样。 但是郑戈本就存在误会,越听越歪。 看着两个人一个渣得坦白毫不掩饰,一个疼得乐在其中一般,郑戈突然想起网上有一阵子流行的小说人设: 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渣攻贱受吗? 郑戈猛地一个激灵。 再看越金儃时,郑戈觉得没眼看了。 他默默地闭了闭眼,转头默默离开。 还是当做没听到这些话吧,不然以后再也没法直视越老大了…… 越金儃知道郑戈在,也知道他离开,但是并没有在意。 他们两人同时被荆戊拆开的快递吸引了注意力。 并不大的快递盒里,装得是一个锁匣子。 一个月神花园里常见的锁匣,锁匣盖子上从上到下排列了月相图,从月牙到满月都有。 这意味着什么? 荆戊警惕心大起,打开锁匣子,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张纸条。 “致我最满意的完美作品——园丁” 荆戊抬头和越金儃对视了一眼。 字迹是完全陌生的,但是留下了明确的署名,让荆戊不得不谨慎对待。 取出纸条,下面躺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雕塑,白色的雕塑,非石非玉,但是雕塑的人物很明显是荆戊。 越金儃仔细看了看:“这材质,可能是骨雕。” “这个雕塑是整根骨头雕刻的,根据骨头的大小粗细判断,可能是牛骨。牛骨辟邪,有些部落用牛骨雕刻神明祈求神明的保护庇佑。” 但是荆戊下意识感觉,这个骨雕可能不是牛骨。 结合那个组织的邪恶癖好,荆戊怀疑,是人骨。 但是诡异的是这个骨雕并没有让他感觉不好的气息,反而是有些亲切。 园丁已经死了,他们亲眼看到他被月神吞噬的,这个快递是谁寄的? 而且这个雕塑,难道是园丁还活着的时候就雕刻好了? 两人都知道,园丁与谢斐是一伙的,同伙寄送也有可能。 那么这个快递,是同伙在威胁警告荆戊,还是有别的意味? “这东西有点奇怪,看不出是不是诡异物,但来路不详肯定有问题,要不我先帮你收着?”越金儃担忧道,“组织有专门清除诡异物邪恶磁场的,我帮你带回去处理一下?” 荆戊摇了摇头。 他刚刚听到了手机的提示音,取出手机,就看到了度假村APP弹出来的提示音: 【道具:骨雕娃娃*1】 这意味着,荆戊又多了一个新的道具,就是这个骨雕娃娃。 既然手机都把它归类为道具,那应该是还算安全吧。 荆戊果断收了下来。 目前他的道具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派上用场,这个娃娃想必也能用上。 比起它可疑的材质,更让荆戊在意的,是这个雕塑上的荆戊就是穿着病号服。 闭着眼睛,面色苍白,仿佛还是那个昏睡不醒的植物人。 难道园丁曾经见过自己?还是在自己也不知情的时候? 见荆戊满腹心事的模样,越金儃没有多说什么。 一周的时间,今天荆戊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酒店再次恢复了清冷。 晚上的时候,荆戊把玩偶随手放在床头,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睡觉。 当他闭上眼睛睡着的时候,床头柜上,躺在木盒子里的雕塑荆戊睁开了眼睛…… . 荆戊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个玩偶,在与众多的玩偶追杀,逃亡,跑了一整晚,累得天亮醒来后浑身酸软,仿佛肌肉运动过度了。 天亮以后,荆戊拖着沉重的身子洗漱完,拿起手机原本是习惯性看一眼,看到上面的提示音后立刻清醒了。 【诡怪餐厅待激活!】 【请选择是否激活:是,否】 【激活等待期:48小时】 【提示:面具即是身份】 结合手机上的提示,荆戊知道,自己的新任务来了。 荆戊立刻打开度假村地图,果然看到天堂酒店旁边的一块灰色区域出现了新的地图:诡怪餐厅。 荆戊打开窗户,往外看。 度假村处在山林里,到处最不缺的就是林木。天堂酒店三面环林,山林里云雾缭绕,现在后面的雾气变成了月神花园,左边的一排林木后多出了一片新的建筑。 从七楼往下看,只能看到建筑红色的屋顶,和萦绕着的粉色雾气,看起来有几分童话感。 建筑的门口还站着巨大的蘑菇玩偶,仿佛是感受到了荆戊的视线,玩偶抬头,朝着荆戊挥了挥手。 荆戊的眼睛猛然一阵眩晕,眼前出现了奇奇怪怪的幻觉。 他看到了拇指大小的小精灵围着他唱歌跳舞,看到了威武的神龙在空中行云布雨,看到了漫天的星星降落,在他面前下起了爱心状的流星雨…… 最可怕的是,他看到了一群只在腰间围着浴巾的越金儃,手拉着手围着自己,用浴巾做孔雀开屏状,冲自己跳求偶舞…… 荆戊连忙狠狠闭了闭眼睛。 瞎了瞎了,傻了傻了。 肯定是中招了。 这样的越金儃绝对不是真的。 荆戊连忙后退,狠狠咬了自己嘴唇几下,被疼痛唤醒。 再次睁开眼睛,好歹没看到幻觉了。 等他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下去时,窗外依然是森林。 红屋顶的房子不见了,巨大的蘑菇玩偶也不见了,粉色雾气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之前看到的也都是幻觉。 不对劲就对了,就是这里! 荆戊赶紧去找越金儃。 越金儃打开房门,正好腰间只围了一块浴巾,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显然是刚洗了澡。 荆戊一看到这副模样的越金儃,闭上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越金儃疑惑地屏息凝神,只听到荆戊在说什么: “孔雀开屏……” “求偶舞……” “我瞎了……” 越金儃:??? “你刚刚在看动物世界?” 荆戊艰难地睁开眼,只敢看越金儃的脸,叹息一声:“是啊,看动物世界,看求偶的孔雀,屁股真丑。” 越金儃:总感觉哪里奇奇怪怪。 说孔雀就说孔雀,偷瞄他的屁股是什么意思…… 第50章 诡怪餐厅1 “度假村有新的领域解锁了,一起走一趟?” 荆戊很快自己缓过神来,开始说正事。两人坐在小桌前,没有闲聊,荆戊直奔主题,特意带着地图来给越金儃通知的。 地图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上面显示的已解锁和未激活都是清晰可见,荆戊把它当做和酒店安全须知差不多的特殊通知对待。 现在给越金儃看,也是为了更长久的考虑。 两人的合作越来越默契,日后少不得有更多的合作,荆戊对越金儃已经有了一些信任,可以慢慢透漏给越金儃更多信息。 “又有新的领域吗?可以,我们准备一番。” 越金儃没有拒绝,接过地图看了看,在看到度假村地图那一整块巨大的地图,还有百分之九十五左右的灰色未激活状态时,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所谓的度假村,到底是什么邪恶深渊,怎么感觉集合了所有的鬼怪怨念。 荆戊倒是还好,毕竟这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产业,这偌大的面积,一联想到上面的产业可以为自己带来多少收益时,什么害怕都顾不上了。 越金儃用手指在床边敲了敲,思索一番:“这次是我们两人,还是再叫上唐振团队?” 荆戊:“要不就我们两人?我刚刚在窗外往下看,看到诡怪餐厅门口的蘑菇玩偶有致幻的效果,容易产生幻觉的地方人越多越麻烦,还不如人数少点。” 月神花园不同,规则就要求凑齐7个人才能进入,但是诡怪餐厅并没有这样要求,荆戊想贵精不贵多。 越金儃皱起眉头,正要说话:“话虽如此,不过……” 谁知荆戊的手机突然响起,荆戊看到号码微微一愣,手上没有迟疑地立刻接了电话。 “荆老板,救命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竟然是许聪的声音! 之前是许聪和丁雀一起提醒荆戊,有人收买了大批主播来酒店直播找茬,两人还说要带着直播器材来教荆戊,结果荆戊一直等到那群人都走了也没等到两人。 后来荆戊自己也忙着做直播,见两人没来以为被放了鸽子,他们也不算多深的交情,荆戊也没有在意。 没想到这个时候,荆戊竟然接到了两人的电话,除了许聪,背景音里还有丁雀慌乱的尖叫。 荆戊连忙问道:“你们在哪?” “餐厅!一个餐厅!”电话那头,丁雀一声尖锐的惨叫,伴随着柜门的关闭声,许聪压低声音,哆哆嗦嗦继续说道,“我们晚上连夜开车来的,在山上餐厅看到你了,以为你在餐厅等我们就进去,结果这里好多怪物!” 电话这头,荆戊和听到声音的越金儃同时坐直身体。 彼此对视一眼,荆戊低声询问:“餐厅是不是叫诡怪餐厅?” 许聪情绪受到惊吓,仿佛没听清楚荆戊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说得断断续续。 “不知道,我没看清楚……玩偶餐厅?假面餐厅?……” “好多面具人……好多怪物!” “丁雀说假人是真人,真人是假人,我也快分不清了……” 混乱的词汇中夹杂着一些重要信息,荆戊怕短时间无法分析,按下了录音。 “我要怎么去救你们?”荆戊用自己冷静的语调安抚着对方。 “不知道……我不知道……”许聪慌乱的声音中甚至带着绝望的情绪,颤抖着声音中带着惊恐的大喘气,“这里的信号断断续续,我们打了好多电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打通……”许聪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得几乎轻不可闻。 电话那头,有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似乎没发现躲在柜子里的许聪,在周围走来走去。 荆戊和越金儃同样放轻动作,捂住话筒,怕惊扰了对面。 结合许聪的话语,荆戊怀疑是因为今天他才激活诡怪餐厅,所以才能接到许聪的电话。 如果之前诡怪餐厅一直尘封,处于另一个领域里,电话打不通也不奇怪。 正想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柜门直接被扯断的声音。 木门的断裂声,许聪惊恐慌乱地尖叫声,还有古怪地笑声:“嘻嘻,找到你了!” 巨物被拉拽,拖动的声音,那是壮硕偏胖的许聪被活生生从柜子里拉出去的声音。 绝望声中,许聪不忘最后大叫着提醒荆戊: “面具!记得面具!越强越好!快来救我们!” 咔擦。 手机被什么巨物彻底碾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仿佛这一通电话从未拨通过。 荆戊和越金儃面面相觑。 “面具?所以这是个假面餐厅?搞假面舞会那种聚餐的主题餐厅?”荆戊挂了电话后,反复听许聪的录音,从关键词里猜测道。 度假村APP发布的任务也提到:面具即是身份,许聪的话也同样提到了面具,荆戊不得不慎重考虑,该准备什么面具。 “有可能。”越金儃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打开自己从组织带过来的笔记本电脑,快速找出一个文件。 “可是他也提到了玩偶,还有假人。会不会是玩偶餐厅?我之前处理过一个案子,是玩偶餐厅成为灵异领域后,里面的所有玩偶有了灵智,反过来操控人类的事件。” 听到这话,荆戊心念微微一动。 现在天堂酒店的“机器人”服务员,可都是假人。 从某些角度来说,也算是假人成精? 荆戊突然忍不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鬼怪可以对人类制造幻觉,但是如果同样是对鬼怪,幻觉还有用吗? 荆戊对越金儃提起这个创意,有点想带鬼怪们进餐厅尝试,却被越金儃阻拦了。 “鬼怪本就是因为怨恨才停留世间,如果进入领域,可能发生更不可控的发展,到时候没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荆戊一想也是,就说绷带男,现在依然对自己不服,鬼怪们各有各的心思,真带到诡怪餐厅见到什么幻觉狂性大发滥杀无辜,说不定自己不但控制不住还会被反杀。 荆戊又想起自己刚收到的礼物,园丁送来的骨雕娃娃,一个缩小版的自己,这也属于玩偶,会不会跟玩偶餐厅有关系?又或者是跟现在的诡怪餐厅有关系? 准备时间有48小时,荆戊再如何想救许聪和丁雀,也不会不做准备赤手空拳过去送人头。 要救人,也是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份上救人,荆戊自认不是圣人,许聪和丁雀又不是他爸妈,不至于舍命忘我的去救。 荆戊始终保持着冷静,与越金儃商议结束后,便开始快速做准备。 在短暂的48小时内,越金儃运用自己的人脉和身份,开始快速调查有关“诡怪餐厅”的一切信息,而荆戊接到自己订的同城快递后躲进了地下室,一整天不见人影,连吃饭都是让人放在地下室门口,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到48小时的倒计时进入最后一个小时,荆戊全副武装地背着鼓鼓囊囊的黑色背包,从地下室走出来,引来众人的侧目。 越金儃早已拿到自己的孙大圣面具,戴在自己脸上再看荆戊的模样,无语地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彼此都选择了自己觉得最强的角色,但是这个最强,天差地别。 “走吧,娘娘。”越金儃恭敬侧立,一手横在胸前,一手旁侧打开,对面前披着黑斗篷的男蛇精娘娘发出邀请。 “请,大圣~”荆戊翘起兰花指,掐着嗓子阴阳怪气尖着声音说道。 两人齐齐对视一眼,齐齐笑出声来。 一起踏入月色,走向天堂酒店左侧的树林旁。 茂密的树林里,安静的异常。 明明是夏天的夜晚,即使已经入秋,鸟类还没南迁,森林里却没有任何鸟语虫鸣,仿佛进入一片死寂之地。 地上有厚厚的落叶,荆戊突然站定,吸了吸鼻子,用脚掀开一片落叶,看到了落叶下掩埋的大片血迹。 血迹虽然暗沉发褐,荆戊蹲下去用手沾着捻了捻,又取出随身一个小手电,掀开周围大片的落叶后用手电照射,地上被照出一片莹莹光泽。 “科学手段来寻找不科学的痕迹,牛!”越金儃认出荆戊手里的工具,是悬疑探案剧里常出现的工具,看凶案现场有没有血迹就靠这玩意,没想到荆戊这次准备的这么齐全。 “毕竟是救人,总得寻找线索。”荆戊从背包里又取出夹子和证物袋,提取了部分沾了血迹的土壤和落叶收集起来。 越金儃调侃道:“你怎么不把警犬带上?” “普通的警犬自然是不行的,但是猫可以。”荆戊从背包里掏出一只让越金儃眼熟的黑猫。 越金儃:“……” 黑猫额头上的白色月牙充分说明了它的身份,它怀里还抱着一条鱼干,啃得不亦乐乎,可见是如何被荆戊忽悠过来的。 “来,月牙乖,闻闻,待会找人靠你了。”荆戊把沾血的落叶给月牙闻了闻。 月牙根本不配合,一爪子下去,把落叶破成四分五裂,然后从荆戊怀中挣脱下去,叼着鱼干跑在最前面。 越金儃笑了:“看来警猫失效了。” 荆戊一摊手:“来都来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无论如何,月牙黑猫本身就不是普通的猫,这是本就死去的黑猫,荆戊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死去之后还能在天堂酒店来去自如,仿佛现在介于阴阳之间。本就特殊的存在带上,或许会发挥出其不意的效果。 黑猫在前面快步行走,最先穿过树林,荆戊和越金儃紧随其后。 穿过黑夜,穿过树林,就看到了一排红色屋顶的餐厅。 但是荆戊并没有在餐厅门口看到巨大的蘑菇玩偶,反倒是有了新的发现。 餐厅是红顶白墙,两边的建筑是圆筒状,中间是直连排。红色屋顶上有白色的点状花纹,加上圆筒状的形状,看餐厅就像是童话里夸张化的巨大蘑菇。 餐厅外围有单独的岗亭,也是红屋顶圆筒状,体积更小,像是一个离家出走的蘑菇。 “您好,需要购买面具吗?”进入餐厅前,必须经过那个单独的蘑菇岗亭,两人刚走到蘑菇岗亭前就听到里面传来问话声。 见没人回答,里面的声音再次重复:“您好,需要购买面具吗?” “您好,需要购买面具吗?” 从窗口可以看到,室内挂满了密密麻麻的面具。 空白的纸面具,血腥的红面具,恐怖的黑面具,繁复的羽毛面具,诡异的拼接皮质面具,应有尽有,非常丰富。 但是他们却没有看到说话的人。 机械的声音不像是正常人说话,吃完鱼干的黑猫突然跳上窗口,蹲在窗户外好奇地往里看。 荆戊也走到窗口面前,一起低下头往里看,才看到一个木头人。 木头人坐在木质的椅子上。木脑袋从脖子裂开一道深深地口子,脑袋无力地歪向一边,脸上用刀刻出两个“X”表示眼睛,嘴巴是木头拼接的,上颚和下颚磕碰间重复着一模一样的话语:“您好,需要购买面具吗?”“您好,需要购买面具吗?”“您好……” 再看它的身体,已经与木质的椅子融为一体,上半身是椅背,下半身是椅面,四肢长度诡异的对齐成了椅子的四条腿落在地上支撑着身体。 越金儃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荆戊的胳膊,用眼神轻轻示意看椅子的腿。 椅子从椅背上延伸下来的右腿上,戴着一块奢华的镶钻金表。 荆戊不认为,会有人这么无聊,要给一个椅子戴表。 戴也不会这么土豪且浪费地戴这种奢侈品牌的表,这个品牌荆戊不太熟悉,但是越金儃熟悉,因为他就有这样一块表,全球限量发行,是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当时被父亲的品味丑到印象深刻,后来一直嫌弃太过暴发户从没戴出来过。 “第一个受害者已经出现了。”越金儃轻声说道。 而他们还不知道这是谁。 “你说,他还有没有意识?”荆戊轻声问道,越金儃对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确定。 荆戊突然拿起手机,自己往后靠,打开摄像头把自己和木头人一起取景框进去,然后比了个“V”的手势:“耶!” 咔擦一声,闪光灯在黑暗的小木屋闪过,荆戊立刻拿过手机查看照片。 重点不是他自拍的效果怎么样,是看木头人。 只见木头人的木头脑袋上,两个X眼睛微微有了弧度,变得像是小写的埃克斯。 “它是在努力对着镜头笑吗?”荆戊感到庆幸。 或许木头人的理智不在了,但是对镜微笑的本能还在,就说明还有一部分的人性在,还有救。 “但愿许聪和丁雀能撑住。”荆戊刚说完,就看到椅子上的那个歪向一边的木脑袋一点一点扭过来,嘴里的声音开始变调:“不买就滚”“不买就滚”“不买就……” “走!”越金儃拉着荆戊,荆戊快速抱住黑猫,赶紧离开。 很明显他们挡住窗口不做生意的态度激怒了木头人,还是离开的好。 两人离开后,岗亭里的木头人并没有追来,仿佛被限制在了那个岗亭里。 荆戊在外面绕着蘑菇屋转了一圈,完全没发现门的存在。 “它算是彻底被困在里面了吗?”荆戊想起那个木头人与椅子融为一体的模样,不知道木头人还有没有神志,如果有,那真是生不如死。 “先通过我们的考验再说吧。”越金儃冷静地提醒道。 他发现,从跨过那个蘑菇岗亭开始,餐厅周围便活了过来。 原本死寂的没有任何声音的餐厅,开始有了风铃声,说话声,仿佛里面正是用餐高峰期,人声鼎沸。 原本没有任何味道仿佛行走在普通森林里,突然之间炊烟寥寥,有了饭菜的香味。 这种香味格外勾人,让人原本不饿,闻到后立刻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推门进去饱餐一顿。 不知道黑猫是受到了香味的影响,还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异常,从荆戊的怀里挣扎着跳了下来,朝餐厅门口小跑过去。 餐厅门口挂着厚厚的布帘,黑猫钻进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荆戊紧随其后地推开布帘,也没看到黑猫的影子。 倒是立刻有了欢迎的声音。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欢迎欢迎光临~” 荆戊顺着说话的声音往旁边看去,看到入门玄关处,一只有人高的巨型招财猫一边挥舞着手臂,一边发出机械的声音。 荆戊没有太担心黑猫,而是看向了这只招财猫。 经过刚刚的蘑菇亭,荆戊很好奇这只招财猫会不会也是人类。 招财猫身高接近一米六,身体圆墩墩,穿着的不是常见的红色肚兜,而是黑西装白衬衫,机械的挥舞着右臂上爪子圆圆的,五指画的分明。 这根本不是猫爪,是人的手变圆变卡通了。 荆戊忍不住深思,这些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越金儃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背,荆戊一抬头,看到一位服务员无声无息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幽幽地看着自己。 见两人发现了自己,服务员这才走上前来,垂下它黑白相间的鸟头,带着恭敬的语气: “欢迎光临,请问是两位吗?” “是。”荆戊打量着服务员,餐厅的光线很昏暗,单从一个黑白色的鸟头看不出具体是什么鸟。 “这边请。”服务员恭敬地引路,引路的手依然是人的手。 荆戊环顾四周,OK,都是面具头人身体,现在得开始我的表演~ 蛇精自然得有蛇精的样子,荆戊开始一步三摇,扭啊扭,扭啊扭,扭的越金儃开始四处寻找有没有金箍棒抽他两下。 扭的服务员再保持礼貌也忍不住侧目,不知道是不是在思量这男人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一路行走的过程中,荆戊浮夸的动作吸引了餐厅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让荆戊借此机会观察了周围的环境和客人。 餐厅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餐厅,有双人位,有四人位,中间用木制护栏隔档开来,护栏上有一盆盆绿植和一个个大小不同的玩具,看起来颇有意趣。 在四面靠墙的地方,有顶天立地的高大架子,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玩具,瓷娃娃,铁皮人,盆栽,玩具车,生锈的喇叭,儿童玩的拨浪鼓等,看不出什么用处,看起来普通而陈旧,仿佛是店老板单纯的喜欢搜集有年代感的旧物。 荆戊进来的时候特意看了看时间,正好是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间段,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许多家庭已经进入睡眠,但是餐厅却十分热闹。 格子间仿佛已经坐满了人,人影憧憧,小声地窃窃私语着,看起来颇为热闹。 餐厅吊灯压得很低,只能看见桌上的菜式,两边的食客面孔笼罩在阴影中,看得不太真切。 荆戊路过一张张桌子,明明近的不到一臂的距离,可还是看不清食客的长相,仿佛那黑影不是灯光带来的,而是他们的面具自带的滤镜。 服务员停下脚步:“到了,客人请坐。” 荆戊看到了餐桌上的牌号:414. 死一死? 这个号码是不是太不委婉了? “哥哥,可以换个座位吗?人家不喜欢这个数字啦~”荆戊身体没有骨头似的靠在桌边,扭成一个妖娆的S形,就差直接缠到服务员的身上。 服务员连忙躲开。 话音刚落,餐厅所有的人齐齐扭过头,朝荆戊看了过来。 所有的声音齐齐消失,说话声,谈笑声,碗筷杯盏的触碰声,都变为一种死寂。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从荆戊的脚底油然而起。 左右侧的看过来不算什么,前面的食客身子不动脑袋直接扭到背后是不是太不讲究细节了! 装人也不装得像一点,不够敬业啊。 服务员尖尖的鸟嘴一张一合:“不行,请坐。” 它的语气带了一丝强硬。 荆戊捧着脸忧伤道:“行吧,哎,真是不解风情的粗男人,讨厌~” 越金儃在他对面被他娇嗲的语气说得浑身肉麻。 这就是你理解的蛇精? 荆戊用眼神与他交流:蛇精病也是蛇精的一种,没毛病。 两人坐下后,所有客人立刻恢复了正常,各自扭头回去,继续刚刚的饮食和谈话。 荆戊的眼角瞥向最近的一桌食客。 它们的腮帮子正在咀嚼着,但是刚刚扭头看过来时,荆戊终于看清楚食客的长相,那根本不是人脸,全是各有特色的假面具。 面具没有留出五官的孔隙,如果不是明显的人手,看起来就仿佛是诡异的人和非人结合体。 服务员从怀里取出菜单摆在桌上:“请点单。” 荆戊看着菜单上诡异的菜式,再看看周围客人桌上的食物,直接放下菜单。 “哥哥,人家不喜欢这些菜呢~” 服务员对荆戊的撒娇似乎免疫了,一板一眼道:“客人请放心,我们这里有您想要的一切美食。” “好嘛~” 服务员的黑豆眼眯成了月牙状:“客人想吃什么?” 荆戊盯着服务员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右手轻抬放在唇边:“鸟在蛇的食谱上,鸟人也在本蛇精的食谱上哦,人家想吃你啦~” 虽然言语带着暗示,可是在诡怪餐厅这个地方,这种暗示只会让人害怕。 被当成食物的服务员笑容僵硬了一瞬间,黑豆眼闪了闪:“抱歉,工作人员不在食谱上,不能点餐。” 荆戊撅着嘴,翻来覆去地看着菜单,怎么看都不满意。最后不得不遗憾地放下菜单,换了个口味:“人家想吃葫芦娃的爷爷啦~” 服务员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僵硬地笑了笑,又看向越金儃:“客人,您想吃什么?” 越金儃更叛逆,一开口就大逆不道:“我想吃唐僧肉。” 服务员:“……” 荆戊:大圣,你人设崩了。 是的,他们俩各自戴的面具,自认为最强的面具,一个是孙悟空,一个是蛇精。 荆戊觉得,蛇精要吃葫芦娃的爷爷,没毛病,符合人设; 但是你孙大圣吃唐僧肉,是不是过分了??? 服务员很敬业,最终真的下单去了。 等他一走,越金儃转身一阵干呕。 荆戊:“你干嘛?” 越金儃面无表情:“刚刚你太肉麻了,让我吐一下。” 荆戊身子一扭,突然伸出手,双手捧住越金儃拿着水杯的手,眨眨眼,嘟着嘴,声音娇滴滴:“哥哥,真的不喜欢吗?” 越金儃正要挣扎,荆戊突然身体前倾,一只手握着越金儃的手,一只手放在越金儃的心口:“真的不喜欢吗~~~” 越金儃突然心乱如麻。 荆戊感受着手下突然加剧的心跳,嘴角含笑,俯身过来,在越金儃耳边呵气如兰:“撒谎哦~~~” 第51章 诡怪餐厅2 等服务员重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人鸳鸯交颈的模样。 鸟人服务员一愣,突然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碍事,感觉头顶似乎可以发光了。 荆戊自然发现了鸟人服务员的到来,他附在越金儃的耳边,冲着服务员抛了个媚眼,却突然亲了越金儃的耳朵一下,啄的越金儃瞬间耳根发红,一直红到了脖子里。 鸟人服务员:渣男…… 一边勾搭自己一边撩身边的男伴,这蛇精可真渣。 荆戊没事人一样坐了回去,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单手捧脸看着鸟人服务员:“一秒不见,如隔三秋~” 鸟人服务员完全无视,面无表情上前:“两位客人,菜已经下好了,一共是234心币,请过目。” 它手里拿的是平板电脑,用电容笔写下上面没有的菜式后,还特意给两位客人看了看。 荆戊依然在扮演一个花痴蛇精,越金儃看着上面的两道菜“葫芦娃爷爷”和“唐僧肉”,先是一阵沉默,很好奇厨师怎么做这两道菜。 再往下看到账单,微微皱眉: “等等,心币是什么货币?” “是我们餐厅的专属货币。”鸟头服务员的尖嘴一张一合看不出表情,全靠黑豆大小的眼睛勉强露出喜怒,它此时一板一眼地睁着小眼睛看着越金儃:“您可以通过做任务来挣心币,再来支付菜单。” 这时候,荆戊脑海里顿时出现三个字:坑来了。 吃个饭还得做任务,果然不是普通的餐厅。 虽然早有准备,但荆戊依然想试探一番。他故意看向越金儃,提议道:“人家感觉好像不太饿,哥哥你呢?” 刚开始被叫哥哥,越金儃感觉有些肉麻,有些不适应。 但是被叫着叫着,越金儃开始乐在其中,十分配合道:“我也不饿。” 鸟头服务员的声音冷了下来: “订单已经下了,厨师那边已经在准备,不可以撤回哦~” 荆戊:“如果人家非要撤回,非要离开呢?” 服务员:“如果要取消订单,也要支付服务费,一人100,两位客人一共200心币谢谢~” “你们这服务费比菜还贵?” “是的呢,主要是为了赔偿您让服务员空欢喜、浪费了宝贵时间的精神损失费。如果您继续点单就不需要支付了。” 荆戊:“哎呀,钱不够呢。” “您可以通过做任务来挣货币,再来支付菜单。”服务员再次重复这句话,黑豆眼眯成了小月牙,笑意盈盈地看着两人,仿佛等着的就是他们提出这个问题。 在它充满期待的眼神中,荆戊问起了任务相关的事。 服务员拿着电容笔轻轻在桌上的座位号背面一点,414竖牌的背面出现了几排小字,原来这也是任务栏。 目前一共显示有7个任务。 【1、给老人祝寿唱歌——10心币 2、照顾熊孩子吃饭——10心币 3、拦住乞讨者不进门打扰客人——20心币 4、劝吵架的情侣安静——20心币 5、给找灵感的画家当模特——30心币 6、陪聚餐的大学生做游戏——40心币 7、安抚挑刺闹事逃单的客人——50心币】 “这是哪里的客人需要这些服务?”荆戊知道,这些任务就是诡怪餐厅为他们准备的规则,不得不参加。他捧着自己的蛇精脸,对服务员卖萌,“哥哥偷偷告诉我,我不告诉别人~” 服务员笑眯眯的模样仿佛是看到掉入陷阱的大灰狼,一想到自己晚上可以饱餐一顿看着落网的猎物眼神慈祥而温柔:“需要您自己去寻找哦。” 荆戊伸长脖子环顾周围,看着满餐厅黑压压的人头,深感又是一个坑。 “有时间限制吗?” 服务员:“有的哦,我们餐厅会在两个小时后关门,如果那时客人还没结束用餐支付费用,就只能留下来陪我们一起工作了呢。” 服务员顿了顿,歪了歪头语气热烈:“我们很欢迎新人哦~” 荆戊:“是哪种欢迎呢?扫榻相迎吗?” 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荆戊的身份:就不是什么正经蛇精。 服务员:“不是。” 看它小小的黑豆眼里透露出的嫌弃,仿佛跟荆戊多说两句话就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荆戊在心中淡定一笑,对此非常满意。 虽然服务员不说,他大概也能猜到。留下来一起工作的客人,会失去人类的身份。 他突然知道餐厅外蘑菇屋的木头人是怎么来的了,更甚者餐厅里的这鸟头人、门口的招财猫,可能都是原本的客人。 只是奇怪了,如果这些服务者是客人任务失败变成的,那原本的服务员呢? 一个餐厅总不可能没有厨师没有服务员吧? 荆戊再次环顾四周,发现奇怪的是,整个餐厅目前只有一直坐在那里就餐的客人,没有上菜走动的服务员,也没有吃完了离开的客人。 除了他们414号桌边站着的鸟头服务员,所有的桌边都只有坐着的食客。 餐厅仿佛固定在了一个统一的状态,一个统一的就餐状态。 看起来就更诡异了。 荆戊深呼吸一口气。这么多客人,也不知道丁雀和许聪在不在里面,不知道两人现在是以什么样的状态存在,但是现在也顾不了这么多,先解决心币的事。 服务员就像一个机器人,不提问坚决不主动回答,而当它一回答,两人发现埋葬着的陷阱多到数不清,如果自己没发现没提问,那被坑了也只能被坑。 荆戊快速思索有哪些漏洞,越金儃已经想到了,他特意把七个任务的总心币汇合计算后得出结论:不够234心币。 越金儃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两个小时,这些任务完全不够两百多分?” 服务员:“任务每隔一个小时会刷新一次,您可以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接收新的任务。我们的餐厅服务周到,不会有任何让客人不满意的地方的。” 荆戊心道:如果有客人不满意,你们是不是直接解决客人? 但是考虑到两小时的时间限制,他没有心思去吐槽,立刻开始观察和考虑接哪个任务。 最值钱的任务按理来说是任务7,但是客人没闹事之前,看不出来谁想挑事,一片安静到诡异的环境里,实在很难找人。 他们如果浪费时间专门去等待客人闹事,两个小时可不会等人,而身边这位服务员的费用也会在等待中越涨越高。 如果选择难度最低的前两个,心币不多看起来难度也不高。 但是刚刚路过时荆戊和越金儃都有注意,这家餐厅几乎是人满为患,双人的很多,带着熊孩子或者带着老人来一家聚餐同样很多。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喜怒情绪,更难分辨是不是过生日的喜事。 反而是聚餐的大学生因为人数多普遍年轻更好找,找灵感的画家应该是单人,人数少加上特殊的工具,相对来说也好找。 鉴于心币相对来说比较多,可以想象到难度应该不低,但是因为时间限制,接心币更多的相对来说更省钱省力。 越金儃懂艺术,选择给画家当模特;荆戊爱玩,骚操作一套套,选择陪大学生玩游戏。 荆戊点击了任务选项后,他接的任务后立刻灰了下去,越金儃没法再点击,也就是说,只能单独完成。 原本两人就打算分开完成任务,可以更快的积累心币,但是看到任务栏本身就有这样的设定,还是感觉有坑,这是故意在分散食客,为了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 两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各自打算朝不同方向分开行走。 谁知服务员亦步亦趋地跟着,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荆戊看它还跟着,故作惊喜状:“哥哥,你跟着我是想!” “只是工作,别误会。”服务员一板一眼解释,“今晚我只为二位贵客服务。” 越金儃:“服务费多少?” “10心币,”服务员顿了顿又补充,“每小时。” 荆戊:!!!妥妥的黑店! 还得为了给服务员的小费做危险任务,真是坑的不能再坑! 荆戊故意试探:“那如果是特殊服务呢?” “我们这里是正规餐厅。”服务员的脸色黑的像是锅底,语气里的嫌弃之意越来越浓。 荆戊啧啧两声。想啥呢,特殊服务是指杀人越货找人越狱,他才看不上一只鸟人呢。 话说,鸟类好像是没有吉吉哦~ 荆戊的视线在服务员的下半身一扫而过,看得后者瞬间菊花一紧,下意识后退一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荆戊故意步步紧逼,服务员再次后退,身影一晃,身后走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鸟头服务员,两位服务员一人跟在荆戊身后,一人跟在越金儃身后。 荆戊首先考虑的不是服务员的“分身术”,而是心疼钱。 “两个人,双倍的服务费!” 这一套连着一套的套路,荆戊感觉费用可能会利滚利,越滚越多。 如果按部就班做任务来积累,肯定总会有欠缺。 所以,得用什么方法快速积累资本呢? 荆戊首先考虑到的是明抢,可是跟在两人身后的服务员仿佛就是为了监督他们,明晃晃的让他们不好动手。 暗偷也不行,他目前连心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偷到手或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边思考着一边往前走,荆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人物。 当荆戊找到那一桌大学生,发现人数果然很多,是餐厅里人最多的那一桌。 座位号是:914. 死一死,就要死。 这个餐厅的座位号真是阴暗风,怎么吓人怎么来。 荆戊没有冒然上前,关切地看向越金儃所在的方向,发现他也很快找到了那位画家。 如两人猜测的那样,画家是单独过来的,坐在餐厅最靠里面最角落的位置。因为灯光昏暗,画家也是背对着外面,荆戊看不清对方的身高长相,只能看到对方在墙壁上的投影格外的巨大,古怪,几乎铺满了整面墙壁。 看着画家的影子,荆戊心里泛起诡异的不舒适感觉,正担心时,越金儃仿佛察觉到了荆戊的视线,回过头冲他微微一笑,甚至还来了个wink。 荆戊笑了,一时兴起,抬手甩了个飞吻过去。 再危险再奇怪,相信他们都能顺利通过。 荆戊没有再担心,也没有再看那边,收敛心思走上前:“晚上好,需要特殊服务吗?爱的小游戏带你们感受快乐哦~” 大学生们在大卡座间,坐在三面的长椅上,齐齐朝荆戊看了过来。 荆戊也朝他们挨个看了过去。 十二个学生,看头颅刚好凑齐了十二生肖。 每个学生面前摆着一个白瓷盘,瓷盘里没有任何菜肴,只有一张张卡牌。 而正中间,位于餐桌吊灯下,也有一个大瓷盘,里面是一叠卡牌。 在荆戊从远处走过来时,就看到他们一直在保持咀嚼和用餐的动作,近距离看才发现,他们进食的竟然是卡牌。 那卡牌,分明是普通的纸质,只是上面的图案奇奇怪怪,似乎是某些小动物,在昏暗的光线中看得不太真切。 坐在荆戊正对面的学生,双手交叠在桌上,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看着荆戊露出微微的红光。 听到荆戊带着暗示的邪恶话语,一群人齐齐虎躯一震,下意识就道:“不需要。” 荆戊:“好的,再见。” 游戏结束,他可以走人了。 任务说是陪大学生玩游戏,可又没说是玩什么游戏。 他提出玩爱的游戏,大学生们表示拒绝,那他的游戏不就结束了? 非常迅速,非常完美! 荆戊觉得纯情大学生真好忽悠,转身就走。 谁知没走两步,就被叫住。 “等等!” 荆戊停下脚步,看到坐在对面的龙头人兴致勃勃看着自己:“什么是爱的小游戏,我想玩。” 荆戊:“……” 龙性本淫,诚不欺我。 第52章 诡怪餐厅3 眼看龙头人要跟荆戊玩爱的小游戏,服务员不怀好意等着看好戏,荆戊却突然娇羞地往后一退,把服务员让到前面:“人家也不会,都是它教的啦。” 服务员:???不要污辱我的清誉! 服务员明显生气了,鸟头上尖尖的鸟喙朝着荆戊对准方向,鸟喙那又长又尖的样子,仿佛一把巨型的电钻,一下子就可以把荆戊的脑袋啄穿。 “不用考虑他,玩你们本来想玩的游戏来就可以。”服务员冷冷地说道。 荆戊眨眨眼:“好的嘛,都听哥哥姐姐的。” 龙头人看起来有些遗憾,直勾勾看着荆戊,意味不明地笑道:“没事,等只有我们两个人时,哥哥亲自教你玩爱的小游戏。” “不好吧,人家是正经蛇。”荆戊娇羞一说,顶着各种兽类头颅的大学生们齐齐笑了。 十二个大学生齐齐看向荆戊,脸上诡异的面具同时嘴角上翘,一模一样的弧度仿佛是有人在统一操控一样。 荆戊暗自打量。 十二个大学生分别有着鼠、牛、虎、兔、龙、蛇、马、羊、猴、鸡、狗、猪的面具,面具看起来像是塑料的,很普通很常见的卡通动物面具。 但是不普通的是面具没有开眼睛的孔,所有人的眼睛仿佛真的就是塑料面具上画出来的那两个小黑点,拙劣,但又真实。 十二个面具人,但是不止十二张卡牌。 刚刚龙头人在演示时,荆戊已经迅速地记住了卡牌。 “我们的游戏很简单。”龙头人介绍一番,没有让荆戊坐下的意思。 龙头人拿起卡牌,对荆戊开始演示游戏的玩法。 “这副卡牌里有厨师、美食、食客、服务员四种身份。” 龙头人唰地把牌在自己手里展开,宛如一把小扇子,给荆戊看上面的图案和文字。 图案有很多个,并不相同,有兔子,青草,胡萝卜,野鸡,山羊等等,但是文字只有四种。 龙头人一张一张把不同身份的牌归类,一边介绍身份的不同点: “抽到美食身份,会被厨师做成菜,然后被食客吃掉。但是服务员不能偷吃,即使发现了美食也不能偷吃;” “厨师可以烹饪美食,也可以被动烹饪食客,但不可能主动烹饪食客。遇到服务员会相互抵消;” “食客可以拒绝美食,也可以投诉厨师,但不能吃掉厨师;” “服务员可以监管食客,也可以监管厨师,食客需要出钱支付美食。” “很简单对吧?很快就能上手。”龙头人走流程地问道。 荆戊开始扮演一个漂亮笨蛋,果断脱口而出:“好难哦,不会啦。” 龙头人脸上的笑容一顿,只好再次介绍一番。 龙头人洗牌后把牌合拢,然后放在桌子正中间。 “开饭之后,所有人闭上眼睛,开始翻牌点人。” “第一轮是厨师来挑选食材烹饪,如果挑选到服务员或者食客,需要付费;如果挑选正确,食材不能反抗,将由食客继续挑选。” “第二轮是食客来挑选美食,如果挑中美食可以进行食用。如果挑选到了服务员需要付费,挑选到了厨师会被烹饪成新的美食。” “第三轮是服务员来挑选食客,如果挑中食客可以索取心币,挑中厨师需要付费,挑中食材需要给食材付费;” “第四轮是食材来挑选,挑中厨师会被烹饪,挑中食客会被吃掉,挑中服务员可以索取费用。” “无论是哪一轮,所有美食被找出来后,游戏就可以提前结束。这次听懂了吗?” 荆戊无辜地眨眨眼:“没有哎。” 听完具体的介绍,荆戊才知道什么叫厨师可以“被动烹饪食客”,如果主动挑选到食客需要赔偿,如果被食客挑选到就可以把食客烹饪。 这是一个暗黑厨房游戏。 但是现在经过荆戊的打断,龙头人眼看着怒气值开始升腾,暗黑厨房有演变成火山厨房的趋势。 “真的没听懂,哥哥再讲一遍啦。”荆戊装萌卖痴,用甜甜的声音来消除龙头人的怒气,“你的声音太好听了,人家光顾着听你声音,像是唱歌一样。” 本来在生气的龙头人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然后语气再次变得温柔:“好吧小笨蛋,哥哥再给你讲一遍。” 荆戊眨巴着星星眼,萌萌哒看着龙头人:“嗯嗯!哥哥你真好!” 其他人:“………………” 他们都成电灯泡了? 十三人的游戏,突然变成了二人情侣小游戏吗? 眼看着两人隔着一张桌子眉目传情,刚开始还只是眼神交流,语言暧昧,后来荆戊开始问起卡牌上图案的意思,龙头人开始手把手教学,一对一释疑后,画风开始往不受控的方向狂奔。 耳边是荆戊一声比一声娇气的“哥哥好”“好哥哥”“哥哥你真棒”“哥哥你真好”,大家的神情开始麻木,龙头人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突然把身边的蛇头人往旁边一推,对荆戊招手:“过来,坐我身边,我手把手教你。” 蛇头人:“……” 什么叫见色忘友,这就是! 荆戊羞答答扭着腰坐过去,刚一坐下,突然用手勾了勾马头人垂在身边的小拇指。 蛇头人:??? 他还以为是荆戊的失误,往旁边挪了挪。 荆戊果然没有再去碰到他。 他的脚开始忙碌起来。 蛇头人突然有些怅然若失。 明明荆戊也是蛇精,他俩才是最合适的同族,怎么蛇精看起来像是对龙头人最感兴趣呢? 正惆怅着,那只手似乎不小心又碰到了蛇头人。 温暖的温度与他依然冰冷的体温截然不同,那软滑细腻的触感,也让蛇头人心里升起不一样的感觉。 这一次,他不但没有躲开,反而偷偷往那边更靠了靠。 荆戊感觉到他的小动作,故意用手指往蛇头人的手心里勾了勾。 蛇头人的心里开始痒痒的。 难道说,荆戊故意对龙头人卖好,其实是曲线救国为了靠近自己? 蛇头人有意观察下,发现荆戊靠在龙头人的怀里玩游戏时,时不时偷看自己两眼,那欲拒还迎欲语还休的模样让蛇头人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果然,小可爱爱的其实是自己! 看着蛇头人上钩,荆戊嘴角微微翘了翘。 桌子底下,两只脚开始不老实起来…… 这一桌大学生,有十二人呢,自己今晚的任务似乎十分艰巨。 荆戊忙得不亦乐乎,还有些分身乏术的忧愁。 大学生们看起来都很好骗的样子,自己对谁下手呢? 可是只骗几个不骗其他人,会不会不公平? 荆戊在忧愁爱的欺骗如何抉择时,鸟人服务员在一旁备受煎熬。 鸟人服务员眼睁睁看着自从荆戊加入后,一群恐怖画风的兽头人开始往不受控制的风格狂奔,有些难以直视。 尤其是它作为旁观者,看到了荆戊两只手一手在龙头人怀里两手交叠,一手在偷偷勾蛇头人小拇指,一只脚在桌子底下撩拨虎头人的脚脖子,另一只脚故意越过龙头人的脚,用脚尖去勾搭龙头人另一边的兔头人。 它忍无可忍。 “请大家开始今晚的游戏。”看到龙头人几位被荆戊玩的团团转,可是作为服务员,又得遵守服务员的规则,不能随意地议论客人的是非,只能加重语气,“请各位注意自己的身份。” “宝贝,别担心,有我在。”龙头人叹口气,不得不依依不舍地把卡牌递给荆戊,“抽卡吧宝贝。” 荆戊瘪着嘴:“不嘛,好难不想玩。” “那闭着眼睛抽。”龙头人宠溺道,但依然不耽误,直接把荆戊的手放在卡牌上,帮他抽。 荆戊心里冷笑:呵,男人! 十三张卡牌,有一名服务员,两名厨师,剩下的十张一半美食一半食客。 仿佛在暗示什么。 在龙头人的帮助下,荆戊直接抽走最上面一张卡牌,随意地放在自己面前,看也不看,仿佛是在跟龙头人赌气。 龙头人看着荆戊的态度哄道:“宝贝,你不看看自己身份吗?” 荆戊小心翼翼掀起卡牌一角看了一眼,受惊似的立刻把卡牌盖下去。 那一脸惊惶的模样,一看就不会是什么好牌。 服务员松了一口气。 终于,可以上菜了。 当所有人抽完卡牌,龙头人说道:“开饭请闭眼。” 所有人闭上眼睛,荆戊也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中,荆戊清晰地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声,好像是饿了一两个月的流浪狗看到了肉骨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咬。 此刻荆戊心里明白,自己就是他们眼中的那根肉骨头。 “让我看看,谁是今天的美食。”说话的声音里伴随着似乎在流口水的砸吧砸吧声,带着浓烈的饥饿感。 第一轮是厨师挑选,荆戊虽然闭着眼睛,听着对方熟悉的声音,立刻听出是龙头人。 “我猜你是今天的美食。”龙头人盯着怀里荆戊,眼里强烈的占有欲让荆戊有种被食人猛兽盯上的错觉。 服务员更兴奋了,认定荆戊就是美食牌。 它目不转睛看着龙头人去翻开荆戊面前的卡牌,看清楚牌面后,脸色猛地一沉。 龙头人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十分庆幸,毫不犹豫从自己面前的瓷盘里挑选出一张卡牌推给荆戊。 荆戊依然闭着眼睛,但是敏锐地听觉感受到了卡牌被推向自己的动作,他心念微微一动:难道,心币就是卡牌? 第二轮,是食客来挑选。 荆戊依然是不动如山,一轮一轮的收着钱,脸上沉静的笑容越来越大。 第三轮,由服务员挑选。 服务员挑到了食客才能收费,但是挑到美食得倒给钱,挑到厨师可以相互抵消。 荆戊睁开眼,环顾一圈紧闭着眼睛很配合的人,特意看了看旁边的鸟头人服务员。 很遗憾,对方没有闭眼,紧紧盯着他。 荆戊耸耸肩,毫不犹豫地用手掀开虎头人面前的卡牌,看到了卡牌上的两个字:“食客”。 尽管上一轮食客挑选的时候他没有闭眼,但荆戊还是准确无误地判断出刚刚那个食客是虎头人。 他没有罢休,继续翻牌,一张一张,把五个食客一一找了出来。 食客都需要给荆戊付款,荆戊一张也没有误判,没有翻到美食,也没需要自己倒付款。 五个食客不得不睁开眼付款。 荆戊特意抽空看了一眼龙头人,眼神非常明显地流露出感激之情。 突然很想继续玩下去,多玩几轮,在这里都可以把心币挣回来。 到了第四轮时,众人玩的索然无味。 十二个大学生很明显是想针对荆戊,但是这一轮荆戊不但是服务员,好像还在把他们当肥羊薅,轻而易举避开了坑,把他们当猴耍。 几人不甘心,再次玩了两三轮。 如果说荆戊一次抽到服务员是运气,那每一次都抽到,甚至每一次都精准地猜到别人的身份,就很明显有问题了。 当荆戊抱着收来的一大堆心币卡牌美滋滋时,气氛变得危险了起来。 十三张卡牌里只有一张是服务员,最小的概率,偏偏被荆戊拿到手了。 怎么可能荆戊每轮都是服务员? 怎么可能荆戊每轮都知道别人的身份? “一定是有人作弊!”服务员阴冷的看向龙头人,“你是不是帮他作弊了?” 其余十一人齐齐看向龙头人。 “我没有!”龙头人也不理解,为什么荆戊运气好到出奇。 荆戊依然一脸懵懂,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我该不会是赌神附体了吧?” “你是不是作弊了?”服务员直接对荆戊开火,“我怀疑你的包里有多余的牌。” 关系到游戏作弊,龙头人也渐渐松开荆戊。 荆戊气得脸蛋通红,把背包往桌上一甩:“看!你们随便看!” 服务员上前,打开背包,把里面的相机、吹风机、皮球、骨雕娃娃挨个翻出来。 此外,什么都没有。 得以证明清白的荆戊呜呜呜呜地哭了起来,委屈的小模样让龙头人蛇头人几人瞬间心疼起来。 “我没作弊,我怎么可能作弊?我就是天生运气好,不然怎么可以在这么危险的地方遇到我的真命天子……” 龙头人几人同时误会了。 谁才是荆戊口中的真命天子? 一听到这话,开始头脑发热。 龙头人心疼地搂住荆戊,对服务员开火:“既然玩游戏时规则,你为什么不能一起来玩?我们不过是想要和你一起做游戏罢了,服务员怎么能拒绝客人的要求?” “我倒是怀疑,你才是作弊的人。”服务员反过来攻击龙头人。 “我作弊?我作你大爷!”龙头人的暴脾气受不得这委屈,正要发作,自己还没冲上去,蛇头人最先冲上去,跟鸟头服务员扭打成一团。 兔头人看起来老实胆小,然而在两人打到自己面前时,一记兔子蹬腿就冲着鸟头服务员当头蹬过去,差点没把鸟头服务员的脑袋蹬碎。 马头人和龙头人时不时补上一脚,跟服务员打得不可开交。 但是服务员竟然可以以一敌多,它大声呵斥:“食客不可攻击服务员!” 所有的攻击落到它身上自动被削弱。 “都别打了!别打了!”荆戊声嘶力竭地吼道: “我帮你们去找其他游戏玩家!其他的!人多食物也更多不是吗?” 原本还在闹矛盾的众人一直听到“人多食物也多”,才露出一丝笑容。 “还是小可爱有办法。” “那就先把服务员留下来当个替补,小可爱再去找其他人来。”龙头人一句话算是定了服务员的命运。 在服务员不甘的视线中,荆戊潇洒离开,还特意冲服务员挥了挥手: “你们好好玩,不要打架哦,我去帮你们寻找新的食物~” 荆戊的手在自己面前的心币卡牌上快速拂过,所有卡牌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他的衣袖中。 那魔术师一般的手法,让服务员瞪大了黑豆眼睛。 原来,是这样的吗? 荆戊特意对它笑了笑,从它身边走过,把服务员推到了自己玩游戏的位置。 十二个大学生盯上了服务员,从这一刻开始,游戏继续进行,而服务员将成为新的玩家,直到游戏结束。 荆戊快速回到了自己原本的414座位,这才开始看自己的收获。 他玩了三个回合,收获了120心币,加上接这个任务本身就有40心币,短短时间已经160心币了。 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越金儃那边情况怎么样,但想必他能顺利完成给画家当模特的任务,再加30心币,就是190心币,距离234心币也没多少。 荆戊心里有了一个大胆地想法。 再看桌上的任务栏时,看到了还没更换的旧的任务。 【1、给老人祝寿唱歌——10心币 2、照顾熊孩子吃饭——10心币 3、拦住乞讨者不进门打扰客人——20心币 4、劝吵架的情侣安静——20心币 5、给找灵感的画家当模特——30心币 6、陪聚餐的大学生做游戏——40心币 7、安抚挑刺闹事逃单的客人——50心币】 除了5和6灰了下去,其余的还亮着。 一个小时后,会轮换新的任务,现在半个小时都不到,荆戊果断把所有任务都给接了。 然后,荆戊开始快速在餐厅走动了起来。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走过几圈后,终于找到了第一个任务的老人。 相比起其他的面具人,这位老人和家人是荆戊进来餐厅以来看到的少有的完整的人的模样。 一个头发花白而稀疏的老人坐在大卡座里,桌子上摆着一个三层的大蛋糕,大蛋糕上摆放着一个“祝爷爷90岁生日快乐”的巧克力牌,还点着9根蜡烛。 彩色的蜡烛火光摇曳,火光中隐约又黑影在闪烁,荆戊定睛看了看,总觉得火光里挣扎的黑影像是一个个扭曲着跳舞的人影。 他的左右两边,坐着一群脸色苍白的家人,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老人。 荆戊不动声色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9个人。 而且这些人高矮胖瘦都有,看长相似乎完全不像是一家人,跟老人对比相差更多。 家人们在看,老人一个人自顾自地切蛋糕,吃蛋糕。 蛋糕是奶油蛋糕,里面是红丝绒,老人的嘴里咬着蛋糕,浓稠的红丝绒从他没牙的唇边往下流淌,仿佛是猩红的血液。 老人每吃一口蛋糕,他左右两边的人脸色就更苍白一分。 蛋糕上写着贺寿词的巧克力牌上的数字在不断变化。 祝爷爷91岁生日快乐…… 祝爷爷92岁生日快乐…… 祝爷爷93岁生日快乐…… 老人又拿起蛋糕刀,切下一块蛋糕。 一不小心,一根蜡烛熄灭了。 老人赶紧张开嘴巴,嘴里的牙齿掉的差不多没了,但舌头竟然是如同蚊虫口器一般,是一根细长的吸管,他张嘴一吸,就把蜡烛灯芯里的黑影吸了进去。 与此同时,最靠边缘的一位瘦弱的女人身躯一阵摇晃,失去灵魂一样,呆坐在座位上,眼睛不再眨动,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荆戊看得心头一紧。 老人心满意足一擦嘴,终于抬头看向了荆戊: “我的生日歌呢?” 荆戊看了看呆坐的女人,又看了看蛋糕,尤其是蛋糕上的蜡烛,以及停止数字跳动的巧克力牌。 他突然笑了,声音甜美中带着谄媚: “爷爷,人家为您特意邀请了大学生歌唱团,为您表演节目,只不过需要您挪个位置,可以接受吗?” 老人被荆戊甜蜜的声音弄的一个哆嗦,浑浊的目光在荆戊身上上上下下扫视,似乎在比较舍弃荆戊去找别人划不划算,但是眼神又在看到荆戊的脸上有些嫌弃。 他继续切着蛋糕吃了一口,吃的唇边满是浓稠的血色,含糊不清地问道: “大学生?” 荆戊:“是的呢,年轻力壮的大学生,正是最青春的时候哦~可帅啦~” 老人被荆戊的娘娘腔弄得直接扭头不去看他,听到大学生又有些意动:“人多吗?” 荆戊:“不多,他们行动不太方便,不能动弹,只能委屈您过去。” “不能动弹正好……”老人说着,嘴巴张开如黑洞一般,直接把整个蛋糕吸了进去。 他站起身来,身边的所有家人齐齐僵硬地倒在了座位上。 “可以,我去看看,如果不满意……” 老人上下打量着荆戊,荆戊十分恭顺:“不满意我就亲自为您唱歌~” 老人满意地点点头。 走出座位,伸出一只手示意让荆戊搀扶,荆戊没有拒绝,用手臂接过后,老人的手刚搭上去,荆戊的手摸上去,暧昧道:“爷爷,人家最喜欢成熟的男人啦~” 老人家猛地把手抽了出去。 “老子最讨厌娘炮。” 荆戊:那可真是太好了! 接下来,老人家双手背在背后,与荆戊始终保持安全距离,时不时警惕地看一眼荆戊,生怕被他靠近。 荆戊保持着良好的服务态度,笑眯眯地把老人带到了大学生团队面前。 鸟头人服务员已经变得行动缓慢,呆呆地站在原地,对荆戊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荆戊看到所有大学生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但是看到自己后眼神依然透露着垂涎,似乎口味大开想要再来一顿。 荆戊侧过身,让出头发稀疏的古怪老爷子。 “今天是老爷爷的生日,他老人家只有一个心愿,想听一首生日歌,听完就愿意陪你们玩游戏。” “好。” 两方互相打量一番,齐齐笑了起来。 大学生们齐齐开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 一曲唱完,十二个非人类的大学生看起来没什么大的变化。 荆戊再次后退:“那你们开始游戏?” 老爷子脸上带着红润的光泽,终于松开荆戊的手臂,朝大学生们走了过去。 大学生们比对服务员态度好多了,特意让出一个位置让老人家坐下,再次开始洗牌。 双方各怀鬼胎,坐在了一起。 一个看中了大学生们的年轻力壮,一个看中了老爷子厚到诡异的血条,双方坐在一起,开始玩游戏。 荆戊后退一步:“我去给你们找新的玩家。” 龙头人投来一个恋恋不舍的视线,刚想招手让荆戊过去,荆戊赶紧道:“哥哥你放心,我会给你多找点,不会饿着你的。” 龙头人:“好的宝贝,辛苦你了。” 小宝贝这么贴心,他怎么能拒绝他的好心。 老爷子隔空甩过来一张卡牌,上面依然是心币的图案——一张画着黑色心脏,写着数值的卡牌。 荆戊也不知道这玩意有什么用,但既然需要,暂时收集的越多越好。 把所有心币卡牌放在背包里,荆戊向下一个目标行进。 熊孩子坐在餐桌上,餐桌上的儿童餐丝毫未动。 他的父母是两个泥娃娃,面带笑容任他玩弄,被小男孩拆成一块块,他把玩着手里的泥娃娃肢块,泥巴糊的满身满脸都是,听到荆戊的脚步声,头也不抬:“陪我玩游戏。” “饭饭,饿饿~”荆戊根本不劝他吃饭,看到熊孩子不吃,自己盯着熊孩子餐桌上的碗,故意露出垂涎欲滴的表情。 小男孩终于抬头,露出一张黑熊的脸,却是一个真正的熊孩子。 小黑熊裂开嘴冲荆戊龇牙一笑,森森獠牙上还沾染着泥巴:“不给。” 熊孩子原本不想吃,可看到荆戊这模样,占有欲起,把饭碗往自己怀里揽了揽。 荆戊继续盯着,碎碎念:“饿饿,饭饭,要吃……” “我也饿了,要吃。”小男孩眼神凶狠,盯着荆戊的手,熊嘴边开始流出滴滴答答的口水,他伸手要去抓荆戊的手,被荆戊提着后衣领提了起来。 熊孩子可怜巴巴道:“人家是小孩子,小孩子吃饱了才有力气走路。” 荆戊装可怜装得更柔弱:“人家是小可怜,小可怜吃饱了才有力气撒娇娇~” 熊孩子又是一阵嫌弃。 但很快,他想到了新招数,眼眶挤出泪水:“累累,哥哥背我~” 荆戊一瘪嘴,眼泪比熊孩子眼里的还多:“人家也累累,弟弟背我~” 熊孩子瞬间眼露嫌弃。 现在的大人,这么废物还这么能哭,真丢人! 背是不可能背的,荆戊取下背包,打开背包,扔出皮球。 殷小红的皮球自动咚咚咚往前跳,立刻吸引了小男孩的目光。 “我要玩!” 荆戊盯着他的饭碗:“我要吃!” 饭碗里,装得是肉骨头。 熊孩子是一个黑熊男孩,是意味着未驯化的野兽,吃了肉骨头慢慢被驯化吗? 熊孩子突然抢过碗,抓起肉骨头三两口啃完,然后一抹嘴:“被我吃了,没了。” 荆戊嘴角微微一翘,小朋友真是经不起激。 他故意把皮球往前一扔:“不给我吃,哼,我也不给你玩!” 熊孩子根本不理他,朝着皮球一股脑追过去。 皮球朝着前方跳了过去,熊孩子跟在后面一阵追逐,成功把小孩引到了大学生们的桌边。 老爷子看到年轻的小男孩,没牙的嘴露出一个亲和到诡异的笑容:“玩游戏吗小朋友?赢了有蛋糕吃哦~” 皮球蹦蹦跳跳,绕开了餐桌,熊孩子一撇嘴:“不玩!” 追着皮球再次跑远。 . 熊孩子的任务也完成了,但荆戊的目的并没有达成。他继续马不停蹄走向下一个任务目标。 正在吵架的情侣非常好找,远远地荆戊就被对方的吵闹声吸引了过去,等走过去时,发现是一对蛇头人在争吵,猩红的蛇信子嘶嘶吐着,说出的却是人言。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了!”女性的蛇人声音尖锐,男性蛇人粗鲁暴躁:“你是不是有病!总是疑神疑鬼的,有病就去看病,又发什么神经!” 女蛇人越发激动:“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认!你就是外面背着我有人了!” 说着说着,女蛇人举起一杯酒就要朝男蛇人头上泼过去,酒杯里的液体分明不是猩红色,而是姜黄色。 该不会是雄黄酒吧? 荆戊心道真刺激,上去就把酒杯夺了下来: “没错,我就是他的真爱!” 两位蛇人同时愣住了。 男蛇人:“你谁?” 女蛇人:“你个狐狸精,竟然敢跑到我面前来炫耀!” “我才是最适合哥哥的,你这么凶,刚刚还想伤害哥哥,根本不适合哥哥!”荆戊一口一个哥哥,越叫越熟练。 男蛇人一脸懵逼,但是被荆戊搂住胳膊,看着他的蛇精脸,实在是……很符合蛇类的审美啊! 女蛇人用蛇信子在空中嘶嘶几下威胁:“你敢抢我男人?” “有大师给我算过,我就是最适合他的!”荆戊看向男蛇人,“哥哥,大师说了,我们才是天生一对哦~” “哪个糊涂大师算得!肯定是骗子!”女蛇人气得火冒三丈。 荆戊往大学生那边一指:“就在那,你看,算的很准,很多人都在那算。” 女蛇人提起酒瓶就冲了过去:“看老娘砸了他的烂摊子!” 男蛇人慌了:“等等亲爱的!你冷静点!” 荆戊适时松开胳膊,任由男蛇人在后面紧随过去。 他远远地看着女蛇人冲动的过去一酒瓶砸在大学生们面前的餐桌上,酒水泼了卡牌满桌,看着在场的龙头人立刻发火堆女蛇人挥起拳头,而男蛇人护妻心切上去抢先揍了龙头人一拳头,看着十二生肖大学生们跟两个蛇人打成一团,看着服务员想拉架反过来被踩到脚底,踩得看不见踪影…… 荆戊没有过去,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欣赏着自己造就的这一切,静静地等待着。 在静静的等待中,荆戊听到后厨那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他故意把几乎所有目标人物凑到一起,为的就是闹事。 当餐厅在闹事,服务员不在前面处理,谁会来解决问题? 看着后厨掀开门帘露出来的庞大身躯,荆戊快速扫过一眼,看到了自己等待的答案。 答案是:厨师。 可以被动烹饪食客的厨师。 荆戊心念一动,殷小红的皮球蹬蹬蹬跳到了后厨,熊孩子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下一秒,后厨传来一阵锅碗瓢盆大作的声音,还伴随着野猪咆哮一般的怒吼。 游戏卡牌里说,服务员只有一人,但是厨师有两人。 现在一个被餐厅闹事吸引过来,一个被熊孩子吸引了注意力,他终于可以放心开始寻找丁雀和许聪了。 荆戊远远地对着打得越来越混乱的大学生们大喊:“哥哥!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谁受伤我都会心疼啊!” 龙头人、蛇头人几人,还有临时被表白的男蛇人齐齐扭头看了过来,就看到荆戊泫然欲泣一副担忧的模样。 龙头人还很体贴地远远挥手:“你别过来!这里很危险!” “啊哥哥你受伤了!我去给你们找药!”荆戊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等我,我找到了立刻回来!” 戏演完了,荆戊才准备正式冲到了后厨。 然而下一秒,餐厅突然黑了下来。 停电了? 荆戊正发愣,突然有人捂住他的嘴,把荆戊往后面用力拖。 荆戊眼神一冷,手里的卡牌如匕首一般划向后面人的脖子。 后面的人猛地握住荆戊的手腕,熟悉的声音在荆戊耳畔轻笑:“真是无情啊,在外面跟情哥哥们谈情说爱,看到我就下毒手,你是现代潘金莲吗?” 荆戊的手没有松开,一个巧劲扭开越金儃的手,卡牌顺势往下,撕啦啦划破了越金儃的上衣。 “嘿嘿嘿嘿,我是现代蛇精。”荆戊转身过来,在黑暗中,把越金儃按在了墙壁上,昏暗的光线中,近在咫尺的越金儃露在衣服外面的肌肤莹白如玉,看起来格外的诱惑。 荆戊的胳膊如蛇一般缠了上去,在越金儃耳边发出邀请:“不知道你听说过没,蛇性本淫……” 越金儃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浑身燥热,身体里有棍状硬物勃然而出。 荆戊突然感觉自己十分的饥饿,有着突如其来不受控制的食欲,看着越金儃,想要把他整个人一口吞下去。 他的手往下,抓住了那有威胁的棍状物:“让我看看,是你的什么宝贝……” 下一秒,一根金箍棒突兀地出现在荆戊的手里。 荆戊:“嗯???” 越金儃不受控制地夺回金箍棒,对着荆戊当头劈下:“呔妖精,哪里逃!!!” 第53章 诡怪餐厅4 说时迟,那时快,荆戊快速地反应过来。 “哪来的泼猴,看本娘娘收了你个妖猴!”荆戊的手里也多了一个金如意,开始念起了咒语,“如意如意,称我心意,快快显灵!” 两个人打作一团。 一个手里拿着塑料玩具伸缩金箍棒,一个手拿着塑料金如意,打起来如同小学生,你揪我头发,我扯你刘海,看起来毫无杀伤力,只会让人怀疑智商。 异变就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 他们身后通向厨房的门帘突然被拉开,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一股莫名的力量将他们推过去,等到再看时,已经进入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只有一张圆形的转盘桌,还有一台电视。 当两人共同进入包厢后,身后的门自动关上,电视突然自己打开。 “铛铛铛铛!” 电视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红裙子、留着蘑菇头的女主播——正宗蘑菇头,脖子是蘑菇柄,头部是一个红底有白色斑点的蘑菇伞帽,其中有两个黑色斑点一闪一闪就是眼睛,一个红色的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地发出清脆甜美的女声: “大家好,我是你们最爱的主播采姑娘的小蘑菇,这里是我们的美食直播现场,今晚的节目是——美食大乱斗!” 采姑娘的小蘑菇两只手是正常的人手,一手拿着黑色话筒,一手激动地挥舞着,在向观众介绍身后的两人:“现在已经有两位选手出现在我们的餐桌边,有请我们的选手——哦,他们在做什么!” “今天我要收了这泼猴!” “看俺老孙收了这妖精!” 环境已经发生了变化,荆戊和越金儃仿佛没有发现一样,依然扭打在一起。 荆戊骑在越金儃的身上,拿着塑料如意拍越金儃的脑袋,而越金儃被压在身下,挥舞着塑料金箍棒反击,似乎完全没发现电视和小蘑菇的异常。 小蘑菇不禁无语了,连忙大声喊道:“请两位冷静,这里是美食直播现场,不是打架斗殴现场。” 然而那两人幼稚上头,仿佛吃了有毒的蘑菇降智了一般,对小蘑菇主播的话语充耳不闻。 打着打着,“一不小心”,金箍棒开始变长再变长,朝着电视机捅了过来,正对着小蘑菇的双眼捅过去。 电视机里,小蘑菇看到这一幕下意识地微微躲避,这明显的动作让荆戊和越金儃立刻意识到,小蘑菇看到的画面,是与他们的动作同步的。 它现在到底躲在哪里呢? 小蘑菇隔着电视屏,看到金箍棒捅不到自己,终于意识到两人是在故意试探自己,微微一撇嘴,没再管两个人的装疯。 小蘑菇一挥手开始自己的主持工作,室内唯一的圆桌上开始旋转:“美食餐桌已经开启,我们的神奇美味已经放在了餐桌上,两位选手今天的任务已经摆在了两位的面前。请两位选手珍惜时间哦~” 这个时候,蛇精和大圣仿佛才恢复了理智,互相松开手,还不忘放狠话: “你等着,我迟早收了你!” “你等着,俺老孙从不放过任何妖怪!” 小蘑菇的黑斑点眼睛闪过一丝嘲讽,空气中奇怪的香味开始变淡,两位选手渐渐冷静下来,走到了餐桌的对面站着,凝神观察了起来。 空荡荡的旋转圆桌上,突然出现了许多盖着白色大瓷碗的菜式。巨大的白色餐盘和倒扣着的大瓷碗看起来一模一样,都看不出里面有什么菜式。 小蘑菇开始宣布游戏规则: 【游戏名称:美食大乱斗】 【第一轮游戏规则:旋转餐桌上,有99碗神秘的盖碗菜,掀开面前的盖碗,寻找属于你的菜。】 【友情提示:选择到危险的菜会导致不可控制的后果,请谨慎选择!】 【谁会是最后的赢家?现在敬请期待!】 圆桌上,神秘的盖碗菜平平静静,没有任何气味,也没有任何破绽。 该如何选择,选择了又会有什么危险? 荆戊随便揭开一盘,里面是一盘红彤彤的小龙虾。 “油焖大虾吗?” 荆戊话音刚落,一盘小龙虾从盘子里弹跳而起,挥舞着大钳子凶神恶煞地朝荆戊袭击过来。 “生的?” 荆戊还以为是单纯的食材,看着小龙虾那小小的个头,跟普通的小龙虾没什么不一样,用手指去拨弄两下,小龙虾却神气十足一叉腰,口吐人言:“大胆蛇精,竟敢私闯龙宫!” 荆戊:??? 他忍不住抬头看向越金儃:“这是西游记里龙宫的虾兵蟹将吗?” 原本荆戊还在想,大圣的菜会是什么? 王母娘娘的蟠桃,还是万寿山五庄观的人参果? 现在看到了虾兵,那么蟹将还远吗? 只是当虾兵们十分嚣张地跳到荆戊身上,一爪子划破荆戊的衣服和皮肤,皮肤上感觉到了被金属锐器划破的火辣辣的痛之后,荆戊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不可控制的后果”。 这盘菜,他看起来的确不能控制。 “啊,我们可怜的蛇精嘉宾遭遇到了巨大的危险!这下他该怎么办?是跟这盘菜真正的主人求救,还是自己解决呢?”电视机里的小蘑菇主播可以看到现场的状况,语气浮夸中带着满满的期待,仿佛嘉宾越倒霉她就越开心。 越金儃却根本没看荆戊,似乎对他遭遇的危机好不关系,他看了看面前快速旋转的餐桌,逮住一盘看着顺眼的就掀开,餐盘里出现了一团剧烈的火焰,火焰中有一颗弹跳着的金丹! “太上老君的金丹?”荆戊一边打小龙虾,一边看着越金儃那边的火焰眼馋,“吃了是不是可以变成火眼金睛?” 越金儃被火焰迎面扑过来,忙的是手忙脚乱。 能不能变成火眼金睛不知道,现在他感觉烈火烧灼,快被烧成碳灰了。 但很神奇的是,这种火烤的感觉并不是实质,越金儃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被烧掉,塑料面具也没被烧融化,火焰看起来声势浩荡,但好像是徒有声势一般。 可是越金儃又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烧灼的痛苦,表情扭曲,尤其是眼睛更痛。 小蘑菇语气兴奋地介绍:“现在我们的大圣嘉宾同样遭遇到了巨大的危险!是一念成佛,还是一念成魔,全在他的意念之中!餐厅会不会迎来新的成员,敬请期待!” 火焰从头部往下蔓延,塑料面具仿佛融化一般,开始往越金儃的头部后面蔓延。 但是越金儃的头发、衣服,依然没有受到影响,空气中也完全没有被烧灼的焦糊味。火苗仿佛只是投影在他头部的画面,而越金儃是一个演技卓越的演员,在表演着被火烧的假象。 “啊——” 越金儃发出凄厉的惨叫,双手去努力的剥着面具,想要把面具从脸上撕扯下来。 他这么一碰,面具上五官的孔隙也开始蔓延,不断变小,仿佛要彻底密封。 小蘑菇兴奋中,小黑豆眼开始冒出狂热的色彩,拍着电视屏激情解说: “啊!大圣嘉宾开始眼冒金光了!” “大圣嘉宾开始融合了!” “大圣嘉宾即将——” “嗤——”荆戊猛地把所有小龙虾扔到盘子里,然后一盘朝着越金儃的头上盖过去。 看起来不会烧灼头发的假火苗立刻把小龙虾烧的直直坠落,在越金儃面前的餐盘掉落了一盘。 荆戊吸吸鼻子,啧的一声赞叹: “真香。” “你干什么!”小蘑菇发出惨烈的尖叫。 荆戊帮她补充:“您的大圣即将成为一位大厨,还是擅长红烧小龙虾的大厨~” 小蘑菇:“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越金儃被荆戊这么一干扰,火焰转移了烧灼对象,把一盘十几只小龙虾烧熟后,火焰彻底熄灭了。 越金儃缓过劲来,用手在面具后轻轻拨了拨,塑料面具恢复原状,依然是一张薄薄的塑料面具,依然保留了五官的孔隙位置,与面具也保持着距离。 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只是对越金儃精神上的催眠。 如果不是越金儃面具下的面部和脖子的皮肤变得通红,现在依然滚烫,越金儃也会以为只是幻觉。 面具后,越金儃和荆戊两个人的视线微微接触,然后快速错开。 面对小蘑菇喋喋不休的愤怒质问,荆戊理直气壮道:“虾兵本来就是大圣的对手,当然是还给他。” 小蘑菇:“你……” 荆戊直接抢话:“别以为我会真的允许他完成火眼金睛的蜕变,那他岂不是会变得更厉害?我才不会这么笨,哼!” 小蘑菇被荆戊的抢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荆戊看起咄咄逼人难以相处,其实一直在试探和观察小蘑菇的表现。 看起来她是游戏规则的颁布者和监督人,但从她气成这样也做不出什么实质伤害性的举动看来,小蘑菇就如同她的身份,只是个主播,只负责播报。 在她的身后,餐厅游戏的策划者如同节目的幕后工作者一般,还隐藏在幕后,神秘的不知身份。 想到这里,荆戊更放松了。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人可以试探,规则也可以寻找漏洞。 荆戊不再理会小蘑菇主播,开始埋头拍着碗。 他自己的菜还没拍到呢。 小蘑菇经过刚才的事,对荆戊的印象极差,见到荆戊一个个碗拍过来,恶声恶气道:“你拍西瓜吗?” “你不懂。”荆戊继续头也不抬,拍,拍,拍。 规则可没有说不许拍碗不许想方法试探,他这样做完全不违背规则,不管小蘑菇怎么说,荆戊继续试探他的。 很快,荆戊找到了让自己满意的一盘菜,毫不犹豫掀开菜盘,里面竟然是完全空的,什么都没有。 小蘑菇也有些傻眼:“你的菜是空气?” “一看你就是没有童年的人,真可怜。”荆戊一顿夸张地摇头晃脑,看着小蘑菇被气得跳脚,眼疾手快在面前的空盘子里一抓,仿佛握住了一个小小的什么东西,抓到自己手里,然后用自己的塑料如意一敲,再一敲,一个小小的葫芦图案出现在了如意上面。 荆戊得意洋洋介绍:“我的这盘菜是隐身的葫芦娃,六娃。” 蛇精没有真正的吃过葫芦娃,荆戊也没有吃掉六娃,只是用“法器”把它收服。 在不崩人设的范围内,荆戊成功的把“这盘菜”给解决了。 只是目前看来,他们的菜似乎都对食客有些敌意?基本都不是角色里的同伴,而是敌人? 荆戊这么想着,又开始用手挨个摸了一遍后,一手一个,同时揭开两个盖碗。 左边的盖碗一揭开,一道火光冲面而来,右边的盖碗同时揭开,一道寒气瞬间笼罩了火光,让火焰戛然而起。 火娃和水娃,也被荆戊同时精准挑中,互相攻击中和了杀意。 小蘑菇眼睁睁看着荆戊用如意再次收服两个葫芦娃,气得咬牙切齿,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不愧是蛇精。” 荆戊没有接这话,非常不矜持地对小蘑菇抛了个飞吻:“人太聪明就这样,不要羡慕我,羡慕你也学不来。” 小蘑菇:“呵!滚!” 荆戊突然举起头,抬头在墙角处四处寻找,果然找到了监控器。 “我举报!美食节目女主播采姑娘的小蘑菇口出恶语,对嘉宾态度恶劣!” 小蘑菇顿时有些慌了:“我没有!” 荆戊:“你刚刚让我滚,难道是礼貌用语?那现在就让我离开这里,我毫无怨言。” 小蘑菇很明显没法做这个主,“滚”不是动词也不是礼貌用语,在这里就是个发泄情绪的粗俗言语。 然而下一秒,监控器传出来机械的播报声:“举报成立!美食频道主播采姑娘的小蘑菇对游戏嘉宾口出恶语,态度恶劣,经审核属实!现做出以下处置,即日起开除采姑娘的小蘑菇!” 荆戊:我去!还可以这样! 那是不是说明他们可以游戏结束,自由走人了? 这种员工犯罪直接开除的手法,莫名的熟悉,不就是私立企业喜欢用的手段? 荆戊连忙插刀:“可怜的小蘑菇,我只是想让你被领导骂两句,你领导直接砸你饭碗不给你饭吃。老实说,你领导是不是想赶你走很久了?” 这个时候不挑拨离间更待何时? 第54章 诡怪餐厅5 荆戊看着小蘑菇的红伞气得红到发黑,闻言开始激情辱骂:“我圈圈你个叉叉黑心餐厅!忽悠新员工加入也就算了,拖欠工资我也不说什么,你他妈的还说一套做一套,给人下毒食品安全卫生不过关,什么食材都食品质量不过关,还贪污员工的私人财产哔哔哔……” 后面的话语直接被消音,荆戊听得更过瘾,已经偷偷按下手机的录音键时,小蘑菇主播直接被人拖走,话语也被进行了消音处理,看不到精彩后续了。 荆戊表示十分遗憾,也十分难过。 替可怜的小蘑菇主播哀悼三秒。 但是很快荆戊就得替自己哀悼了。 头顶红伞伞白杆杆的小蘑菇主播离开后,一个新的男主播上台了。 “大家好,我是新上任的主播,拔兔子的胡萝卜。”这是一个有一颗兔子头镶嵌在胡萝卜里的男主播,乍一看以为是兔子住在胡萝卜房子里,然而当胡萝卜主播一说话,兔子头从它的嘴巴里滚落下来,露出血淋淋的后半截身子,荆戊才发现,这个胡萝卜,是吃荤的。 胡萝卜主播依然有着人形的双手,但是皮肤也泛着胡萝卜的橙黄色,他文质彬彬,语气平静地看不出私人情绪,用播音腔对接下来的游戏规则进行了播报。 “接下来,我们即将迎来第二轮游戏,二位嘉宾准备好了吗?” 荆戊和越金儃异口同声:“没有。” 胡萝卜主播置若罔闻,继续播音腔播报:“准备好了!两位嘉宾的热情让我们对接下来的节目更加期待,现在由我来为大家宣布接下来的游戏规则!” 【第二轮游戏规则:每隔7秒会出现新的菜式,谁翻盖的菜式越多,获得的心币越多】 【友情提示:集齐3份同样的菜式会出现不可控的后果,请谨慎选择】 伴随着新游戏规则的宣布,转盘的速度肉眼可见的迅速变快。 因为涉及到选择的菜式多少,两人被迫快速选择起来。 同样因为速度旋转地太快,不给荆戊仔细查看的时间,仿佛是为了规避荆戊刚刚的查探方式特意做出的游戏升级。 荆戊只能先碰碰运气试探一下。 他手快的连续选择三个盖碗快速揭开,运气非常好,三份一模一样的红彤彤映入眼帘。 荆戊成功地集齐三个火娃,“呼——”的一声,火焰迎风见长,声势浩荡。 大火过后,荆戊的面具变了模样。 花哨的脸谱直接变成了一张黑脸张飞。 越金儃好一番嘲笑,下一秒掀开了三个水娃,瞬间被冻成了冰雕。 荆戊:“哈哈哈哈哈哈!” 游戏好像是记仇荆戊的互相抵消,现在故意让他们俩连续翻到三个水娃三个火娃,轮流报复一通。 盖碗旋转地飞快,越金儃被动了地无法动弹,荆戊似乎只要再揭开三个盖碗就可以赢过越金儃了。 该怎么继续? 是继续躺平,还是一往直前卷起来? 荆戊选择了第三个选项,那就是自己做主。 眼看着盖碗越来越快,越来越多,胡萝卜主播也开始催促:“第二轮的时间即将截止,这位嘉宾还没有做好决定吗?” 荆戊:“好了。” 他把如意往前一挥,挡在盖碗桌旋转的位置,低到刚好能掀翻盖碗的位置,开始念起咒语:“如意如意,如我心意!” “哗啦啦——” 盖碗被挡住,在快速旋转的时候,哗啦啦往后倒下,瞬间翻倒一片。 旋转的速度越快,被翻倒的盖碗越多,后面的盖碗菜根本来不及刹车,让荆戊定在那里的如意给齐齐掀了头盖。 在胡萝卜主播铁青的脸色中,荆戊语气夸张:“哇,如意真的好灵啊!” 地面一片狼藉,盖碗掀翻后掉落在地砸碎一片。 桌面同样一片狼藉,盖碗掀开后里面各种各样的菜式刚冲荆戊冲过来,荆戊又开始动作浮夸地表演,仿佛被那些奇奇怪怪的“菜”吓到,尖叫着,扭动着身子,把桌面直接给撞翻了。 桌面翻倒,所有的菜式全部在地面砸成一片碎片。 荆戊还在捧着脸浮夸地尖叫:“啊!好吓人!好多菜都要吃我!吓死人家了!” 他开始故意在房间内上蹿下跳,到处躲藏,后面的菜式有的还活着的,也跟着到处逃窜。 荆戊不断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好害怕啊救命啊!” 不断地挑着地方逃跑,灵活地躲闪着,精准地躲藏着,完美躲开背后的追杀,完美地误伤其他地方。 打砸桌面,打砸墙面,打砸监控器,打砸电视机。 蝎子精,蜘蛛精,蛇精,许多存在于西游记里的妖怪都成了餐盘上的菜式,现在被打翻在地,成了地面上造反的凶手。 眼看着蜘蛛精不断地吐丝,把电视机喷的几乎快被蜘蛛丝笼罩住了,胡萝卜主播气得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适可为止!” 荆戊无辜道:“我管不住他们啊!我只是个弱小的蛇精啊!” 说这话的时候,荆戊又开始往电视机这边躲藏,一边嘴里喊着“救命啊”“救命啊”,一边快速闪躲,让一群蜘蛛精对着电视机“滋滋滋”地吐丝,吐了满屏幕。 胡萝卜主播隔着蜘蛛丝已经快无法直视荆戊,提高了嗓门提示:“你这是违规。” “是吗?”荆戊歪了歪头,漆黑的面具上虽然看不出表情,但是语气无辜,“我也没听到哪条规则说不允许用自己的法器啊。” 神特么的法器! 眼看着荆戊故意带着蜘蛛精往监控器的方向跑,那一盘蜘蛛往墙壁上爬,开始对着监控器也吐丝,挡住了视线,胡萝卜主播终于紧张了。 胡萝卜主播气得想骂人,但是他很快想起上一任主播因为怒气飙升说话被辞退的历史,强行忍住怒气:“好。” 主播深呼吸几口气,冷静下来后重新恢复了文质彬彬的态度:“经过我的认真审核,游戏的确没有这条规则,这些都算您的心币。” 胡萝卜主播忍下这一段怒气后,竟然非常认真且礼貌地真给荆戊结算了心币。 而越金儃也因为“盘中菜”的打闹,冰块被靠近的火娃和芭蕉扇给消融了,湿漉漉地站在那里,像个落魄的失败者。 很快,胡萝卜主播一挥手,所有的菜式消失,地面重新变得焕然一新,开始了第三轮的游戏。 荆戊的眼神闪了闪,微不可见地往上方的监控器瞥了一眼,停止演戏,保持微笑。 监控器里传出来新的机械电子声: 【第三轮游戏即将开始!】 【第三轮游戏规则:每隔7秒会减少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选手揭开的盖碗会成为自己唯一的储存能量,谁储存的能量越多,谁就能笑到最后】 【友情提示:消除对方的食物可以掠夺对方的氧气,并获得对方的能量】 这个提示一点也不友情。 分明是在逼迫二人自相残杀。 荆戊刚刚还在故意闹事,把所有的盖碗都掀掉了,这一次胡萝卜主播已经准备等着看他继续争夺抢资源,谁知道荆戊竟然咸鱼躺平。 “好累,好饿,不想动,也不想奋斗……”荆戊说躺平就真的躺平,躺在座椅上安详地闭眼,看模样是打算睡觉闭目养神一样。 胡萝卜主播:??? 这跟刚刚的惹事精是同一个人吗? “友情提示:氧气含量目前占据空气中的21%,接下来每隔7秒就会减少1%哦!”胡萝卜主播看着荆戊的安详,内伤到颤抖。 自己被他气得想杀人,他竟然还有心思睡得着? 荆戊直接躺在地上,听到他的话完全不受影响,任尔东西南北风。 “你不怕储存的能量不够吗?”胡萝卜主播忍不住问道。 荆戊双手交叠在胸前,笑容满足而安详:“我刚刚一下子得到那么多心币,已经满足了,谢谢,不再爱了,再见。” 胡萝卜主播想冷笑,嘴角一抽一抽好不容易控制出上扬的弧度:“你一下子亢奋一下子咸鱼,不知道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这分明是在问候荆戊的大脑,但是胡萝卜主播深谙语言的艺术,说得是格外委婉和贴心,保证机器查不出问题。 荆戊煞有其事地一点头:“检查过了,医生说我有蛇精病。” 他捧着黑脸,妖娆一扭身摆出个S形,尖着嗓子:“于是我就变成了蛇精啦~~~” 胡萝卜主播:“……” 他是不是蛇精不知道,但一定有毒,可以气得人心脏疼的那种毒。 更气人的是,越金儃一个人盯着旋转的盖碗看,就是不动,仿佛是老僧入定。 胡萝卜主播有些头疼:“你看什么?” “这是盘子。”越金儃一本正经道,“这不是盘子。” 胡萝卜主播:这人脑子冻坏了? “那这是什么?” “这是你的工资。”越金儃突然伸出金箍棒,一下子把所有菜扫落在地,“看,现在你的工资没了。” 胡萝卜主播:!!! 好气! 这人就是故意砸场子! 可他还拿那两人没办法,更气了! 片刻后,胡萝卜主播带着幸灾乐祸的微妙语气开始提醒:“氧气含量只剩下17%了!” 而此时,荆戊开始感觉到呼吸急促,头晕,反应迟钝,而执着于捣蛋的越金儃挥雾金箍棒的胳膊力量越来越小,明显地感受到了肌肉功能减退,力量衰弱的感觉。 这是缺氧症的症状。 荆戊躺着喃喃自语:“原来缺氧是这种感觉……” “是不是很痛苦?”胡萝卜主播声音带笑。 “是啊。”荆戊捂住了自己心口,“就像是爱情。你伤害了我的心,我却依然只保留你的倩影,这就是爱情啊!” 说到后面,荆戊甚至唱了起来。 胡萝卜主播感觉无语的同时,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两人,再次提醒:“氧气含量只剩下10%了!” “警告!警告!” 空中也响起了机械的提示音。 “谁说一定要杀人才能获得氧气活下去?” 越金儃突然走到荆戊旁边,主动低头: “亲亲也可以。” 第55章 诡怪餐厅6 胡萝卜主播:“够了!我们这里不是恋爱节目!” “我也觉得!”刚刚低头作势要去亲荆戊的越金儃突然举起金箍棒,高高跳起—— “嘭!” 伸长的金箍棒一棒子砸在了监控器上,电视里的胡萝卜主播瞬间尖叫:“你干什么——” 然而与此同时,刚刚在地上躺平的荆戊手里的如意砸向了旋转餐桌的底部。 “嘭嘭嘭!” 荆戊不断地对着旋转餐桌的底座发动攻击,震动的桌面摇摇欲坠,上面的盖碗菜开始缠抖,并变得缓慢了起来。 荆戊之前砸翻所有菜式并不是白费力气,遛着各种菜满屋子跑,就是在寻找破绽。 然后他便发现,监控器是弱点。 餐桌也不是绝对的无限次可再生。 越金儃看似一直被冻着,但是除了行动能力,并不影响视线和思考能力,他自然看出了荆戊试探的用意和试探出来的结果,这才有了这一幕。 在氧气不足,两人看起来明显变虚弱,主播开始放松警惕的时候,就是两个人开始动手的时候。 短暂的氧气不足,的确会导致缺氧症,导致人身体变得虚弱,出现各种症状。 但是荆戊和越金儃是短暂的主动屏住呼吸,隔绝了呼吸后发现缺氧症反而减轻了许多。 小蘑菇被开除后吼叫“餐厅食物有毒”时,荆戊两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也就猜到真正动手脚的不会是空气,而是食物。 食物里有毒,会致幻,哪怕只是掀开盖子接触,也会导致出现幻觉。 这里是餐厅,荆戊经过一轮轮游戏下来得出的经验,就是游戏规则与开展游戏的位置和主题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餐厅既然有旋转盖碗菜,那么会有问题的一定与餐厅相关。 在大厅里有问题的是食客们,进入包厢后就成了食物。 屏住呼吸,没有真的按游戏提示的规则去自相残杀,去掀开盖碗吸取能量,反而让他们头脑清醒,屏住呼吸也没真的感受到呼吸缺氧的幻觉。 眼看着两人如此迅速地找到破绽开始攻击,一直淡定的胡萝卜主播终于开始慌了,隔着依然铺满蜘蛛丝的电视屏幕在里面大喊:“住手!” “嘭嘭嘭!” 越金儃头也不回,对准监控器与墙壁的接口一顿乱砸,而这个时候,电视机的画面开始花了。 荆戊同样在用力乱砸,两人活像是一支双人拆迁大队组合,拆迁起来动作那叫一个狂野不羁,充分展露出了暴力美学,很快桌腿和监控器附近就出现了裂痕。 胡萝卜主播急得不行:“住手!我说住手!你们的游戏已经结束了,可以离开这里前往下一关!” “太难了,通不过,我们还是同归于尽算了吧。”荆戊丧里丧气地回答,手上可一点也不丧,砸得自己出了一身汗。他辛苦的模样像是在地里勤劳地种了一天庄稼,直起腰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除非你给我们剧透,我们就去祸害其他人。”说着特意看了看越金儃,经过越金儃的不懈努力,监控器被砸的屏幕完全破碎,只有一根线挂在墙壁上,再差一点,线也要被剪断。 不过现在这个状态也不重要了,越金儃提着金箍棒,开始满房间找窃听器。 一会儿,在花盘里找到一个,直接捏碎。 电视机里顿时传来滋啦啦的杂音,那是窃听器被捏碎时的声音影响到了那边。 胡萝卜主播欲哭无泪,在他上任时还在想自己绝对不会犯小蘑菇主播那样愚蠢的错误,现在看来确实没有,但是犯了更严重的错误。 “我给你们剧透!”一想到这个游戏场地被彻底破坏后自己需要承担的后果,胡萝卜主播控制不住地颤抖,他看了看已经坏掉的监控,小声说道,“下一关是酒会,很多吃的,真的可以吃,还很好吃!” 荆戊:“危险肯定更大,小蘑菇都说了,你们不仅拖欠工资,食物还有毒,安全质量也有问题,我要举报给工商局。” “没有没有!”胡萝卜主播本就慌了神,被荆戊用举报威胁立刻想到了刚因为举报被辞退的小蘑菇,立刻信誓旦旦说道,“绝对没有!下一关是服务员有问题!他可以控制自助餐的诱惑程度!” 谁知道荆戊点点头后,转头就把他给卖了:“我举报!胡萝卜剧透!” 胡萝卜主播立刻气得想爆粗口。 尼玛! 说好的要去祸害别人呢! 反正要被开出,还不如趁还没被开除揍这混蛋一顿。 原本文质彬彬的胡萝卜主播一旦暴走,直接不顾一切,“嘭”的一声从电视里面撞碎电视屏,直接钻了出来。 当电视屏彻底破碎,胡萝卜主播的身体钻出一半时,荆戊突然抓住胡萝卜主播的头部,开始帮他往外拔。 胡萝卜主播:??? 这人是突然变好心了,来帮他? “小时候我就喜欢拔萝卜,不过还是第一次拔这么大的萝卜,真有意思。”荆戊抓住胡萝卜主播头顶上的绿叶使劲往外拽。 胡萝卜主播紧张地抓住自己的头发:“轻点!轻点!要秃了!” 荆戊一下子精准抓住胡萝卜主播的命脉,让这位斯文人顿时有些泪流满面了,一时冲动果然是要不得,自己想报复还没来得及就被抓了个正着,太惨了! 谁知荆戊把胡萝卜主播拖出来后,并没有揍它,而是把胡萝卜主播扛在肩膀上,如同扛着一个威风八面的大铁锤。 此时,餐桌直接翻倒,露出里面的一个黑黝黝的通道洞口,洞口里黑雾弥漫,视线完全看不清楚。 越金儃把餐厅里的所有窃听器找到,最后一个也捏碎之后,扔到了通道里。 洞口看似深不见底,窃听器完全听不见任何掉落的声音,仿佛掉到了一个空荡荡的无底洞里。 “下面是什么?”荆戊扯了扯肩膀上胡萝卜主播的绿叶头发问道。 胡萝卜主播很无辜也很紧张:“别扯别扯,要掉了。” 荆戊更大力地扯了扯,胡萝卜主播只好连忙道:“不知道,真不知道,我只负责这一片,不过我猜测可能是厨房。” 荆戊眼神怀疑:“你不是说不知道吗?” “我是胡萝卜,虽然不知道但是本能的有些害怕。”胡萝卜主播有些委屈地说道,“还有小蘑菇,小洋葱也是,都不敢靠近,除了厨房餐厅还有什么地方我们会害怕。” “真的是厨房?有点怪怪的感觉。”荆戊站在洞口边上往下探头,依然什么都看不到,就是一片黑暗。 厨房不应该为了保证安全,都是敞亮光明的吗? 而且在地下,地下厨房? 越金儃突然一伸手,从后面把胡萝卜主播一棍子挑了下去:“让它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草你大爷——”通道里传来胡萝卜主播疯狂的咒骂。 都说了是厨房,它一个胡萝卜掉进厨房能有什么下场? 这一次,荆戊和越金儃都听到了“噗通”一声,重物落水的声音。 不会真的掉进锅里变成胡萝卜汤了吧? 两人对视一眼,越金儃伸长金箍棒下去,朝着胡萝卜掉落的地方试探,却感到末端有什么重物抱住金箍棒在往上爬。 越金儃没有抖落,而是就着重物在周围搅拌,果然听到了水流的哗哗声。 但是下一秒,就变成了撞击到金属的声音。 “下面有一锅汤,但是好像是在活动。”越金儃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荆戊同样感觉奇怪,他看了看已经彻底毁掉不再动弹的餐桌道:“难道厨房也是全自动?不是,全生物?” 一想到这里,荆戊振奋了。 “这可多适合我们的高科技主题餐厅啊!”荆戊的眼里满是金钱的金光。 越金儃见状,低头朝下面喊:“胡萝卜,下面是什么情况?” “我凭什么告诉你!”黑洞里传来胡萝卜气咻咻的声音,“我就不说!” 越金儃可不惯着它,直接开始使劲抖动金箍棒,他猜到抓着金箍棒的重物就是刚刚掉下去的胡萝卜。 胡萝卜顿时吓到了:“我说我说!别抖别抖!” 越金儃暂停了一下,胡萝卜再也不敢继续拿乔,老实地配合道:“下面的确是厨房,但是没有厨师,是个自动化的厨房!” 宝 书 网 w w w . b a o s h u 2 . c o m “还有呢?”荆戊主动插话,“你想清楚了回答,现在只有我们能救你,不然你就只能变胡萝卜汤了。” “还有好多玩偶!”胡萝卜的语气变得惊恐起来,开始触须并用疯狂往金箍棒上面爬,“好多好多!好可怕!啊有个穿围裙的玩偶要抓我快把我拉上去!” 越金儃用眼神征求了荆戊的意见后,没有继续抖动,任由胡萝卜往上逃窜。 当胡萝卜主播已经从黑洞冒头,露出绿油油的叶子头发,和有栩栩如生表情的头部时,突然被一双惨白的手抓住了脖子往下拉。 荆戊立刻上前一步,抓住了胡萝卜的头发往上拔。 此时胡萝卜已经顾不上自己掉发的危机了,尖叫着求救:“别松手!抓紧我!” 越金儃开始奋力把金箍棒往上拔,但是此刻竟然感觉到金箍棒的下方突然多了很多重物,缀在底下还在往下扯,仿佛要把越金儃给拽下去。 荆戊忙着去拉胡萝卜,而这个时候,抓住胡萝卜的那双手就着胡萝卜,开始往上爬。 荆戊正好与那东西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无机质的冰冷的玻璃眼睛,在塑胶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的不真实。 联想起胡萝卜所说的厨房很多玩偶,这真的是一个玩偶。 黑色的玻璃眼睛,上面有一对X,看起来有些像是某种黑色玻璃纽扣。 这让荆戊想到进入餐厅前,门口的蘑菇岗哨那里的木头人,木头人的眼睛同样是这种。 正想着,狭小的通道口突然挤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眼睛。 原本黑雾弥漫看不清东西的洞口,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纽扣眼睛, 下一秒,地面齐齐崩塌,荆戊和越金儃脚下一空,往下方飞速坠落。 当他们即将落地时,越金儃手里的金箍棒往地上支撑着,两人刚齐齐落地,突然发现厨房里竟然全是玩偶。 好不容易稳稳落地后,两人立刻警惕的背靠背站立。 这里果然是一个厨房,而且是一个看起来与普通餐厅厨房无异的后厨,甚至有几分童话色彩。 巨大的树根撑起的灶台,还有一些活得蔓藤肆意生长着,一直连接到了屋顶上。 灶台上有精致的小锅,看起来如同西方魔法师调制药剂的坩埚。 锅里炒的不是常见的食物,而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 塑料娃娃的手,橡皮球一般的塑料眼球,破碎的只有拇指大小的瓷片,还有一团团奇怪的稻草,泥巴一样不知道什么成分的浆糊汤,结合在一起看起来更像是暗黑魔法师在调制魔法药剂了。 每个灶台前站着一位玩偶,手僵硬地在锅中翻炒着。 玩偶同样有着真人等比例大小的高度,都穿着白色的厨师服装,看起来像是某个小朋友在用玩偶玩厨师游戏一般。 从它们黑黝黝的眼神可以看出,这些玩偶都是活物,有生命有智商的。 它们的脑袋齐齐扭过来看着二人,让二人顿时有一种被怪物包围的惊悚感。 两人立刻环顾四周,想要寻找门窗出口,却发现这地方完全没有门窗,宛如一个地窖,墙面还是泥土的,凹凸不平非常粗糙,仿佛是冬眠的熊自己刨出来的坑洞。 最重要的是,地下坑洞一样的泥土厨房的墙壁上,全是娃娃。 布娃娃,泥娃娃,陶瓷娃娃,硅胶娃娃,塑料娃娃,草娃娃,穿着不同的娃娃装,密密麻麻摆满了厨房的柜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什么玩偶商店。 “欢迎来到玩偶餐厅!”一个穿着白色大厨工作服的黑眼睛玩偶走了过来,挑剔地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眼,“这里是我们的高科技生产车间,玩偶厨房!” 它说着说着,声音猛地一变,纽扣黑眼睛发出摄人的光: “既然进入了后厨,自然要履行厨师的义务。” “现在请两位新来的厨师立刻开始做菜,不然——” “我就把你们俩做成菜!” 第56章 诡怪餐厅7 荆戊和越金儃各自站在一个灶台前,为了是在照顾新人,大厨玩偶故意把两人安排在一起。 荆戊站在最外面的位置,越金儃靠里面一点。 两人看着面前的小坩埚,再看看旁边料理台上的各种食材,同时感觉到了一丝滑稽。 这不是小时候女孩子最喜欢玩的过家家吗? 还是升级版,装备更精致更高级的。 但很明显,现在他们没有那个童心和乐趣。 头顶上有纵横交错的丝线,让这个不规则的地洞看起来像是蜘蛛精的盘丝洞,但是这个时候传来了齿轮的转动声,丝线开始转动起来,两边运过来一些纸片片,看起来就像是一片片树叶。 荆戊开始观察其他厨师怎么做。 他看到大厨玩偶取下一片纸片,开始大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5号桌菜单——奶盖奶茶,手指面包,奶油浓汤。” 原来头顶的这些“蜘蛛丝”是用来传递外面客人们点的单。 而厨师们立刻开始动手,不是一个两个,是所有厨师都开始动手。 荆戊疑惑,三道菜需要这么多厨师动手吗?不会做重复了吗? 厨师们都是玩偶,看不出来脸上什么表情,但是每个人埋头快速操作的氛围莫名紧张,让荆戊也被感染了。 他看着邻近的几个厨师都开始取食材烹饪——所谓的食材,放在料理台上,竟然就是靠着墙壁的那些货架上取过来的其他玩偶。 厨师们摘掉玩偶的脑袋,从里面取出白色的脑花,再从锅中舀出一勺看不出什么材料的汤倒入杯子里,把白色脑花放在杯子上,这样一杯奶盖奶茶就做好了。 荆戊伸长脖子看了看,看到那一锅锅的奶茶色浓汤里有不少的玩偶肢体在里面浮浮沉沉,看起来都像是塑胶玩偶,被高温煮的都有些融化变形了。 好几个破碎的脑袋,半隐半现地在汤里漂浮; 断裂的胳膊腿,乍一看还以为是莲藕; 还有零落的手指脚趾,颜色逼真,仿佛是被肉被煮烂了只剩下骨头的排骨。 这样一锅塑胶玩偶零部件,煮成了一锅“奶茶”,被厨师们不断地加入各自手里的茶杯里,再不断地在表面放上白色的脑花做“奶盖”。 明明都是可爱的造型,鲜艳的用色,看起来有些玩笑的烹饪手法,荆戊却感觉画面说不出的诡异。 正在这时,锅里浮浮沉沉的玩偶脑袋,其中一个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的红发玩偶,大睁着的眼睛看着荆戊,眨了眨。 荆戊:!!! 红发玩偶的脸都快被煮的融化了,眼睛还能眨! 但是再看时,玩偶一动不动,随意漂浮,仿佛刚刚他看到的一切只是幻觉。 荆戊的脸色微微发白,越金儃也看到了这一幕,用手肘碰了碰荆戊的手臂提醒,让荆戊快速挪开视线看其他人。 这一看,荆戊的心更往下沉了。 他看到厨师们各自切断了许多玩偶的手,摆在白色西餐盘里,做手指面包; 他看到厨师们打断了玩偶的胳膊腿,塑胶或者布或者稻草的玩偶里竟然还有骨头,然后敲断骨头,用里面白色的骨髓做奶油浓汤。 他看到厨师们彼此之间还会争抢玩偶做食材,拿到了稻草玩偶的厨师不满意,最后切下自己的手指来做面包; 他看到厨师们还互相捣乱,一个低头处理食材时另一个厨师就悄悄的背后给厨师玩偶捅了一刀,然后切断厨师玩偶的胳膊拿去做食材。 自己没有,别人也没有,那就把别人做成菜。 这个玩偶厨房,暗黑的让人恐惧。 荆戊有些担心了,在墙壁左右的那些货架,玩偶多得数不胜数,这里面会不会就有丁雀和许聪? 自己是不是已经来迟了,已经让那两人被做成菜了? 正在忧愁的时候,荆戊感受到一股一直注意自己的视线,他抬头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给他们布置任务的玩偶。 那个穿着白色大厨服的玩偶是这里所有玩偶里最高大,也行动最自由的玩偶。它冷冷地看了看荆戊,又看了看越金儃,冰冷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视,似乎在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 它的手里捏着胡萝卜主播,仿佛在把玩一只猫似的抚摸着胡萝卜主播宝贝的头发和头皮,胡萝卜主播瑟瑟发抖,丝毫不敢反抗。 所有厨师很快把菜式做好,然后大厨挨个走了一圈,却只挑选了一份。 荆戊细心地观察,发现被挑选到的那三位厨师欣喜若狂,而没被挑选到的厨师如丧考妣。 所以,所有厨师一起做,原来是竞争制度? 是按照速度选,还是质量? 荆戊这个时候有些头疼了,这种完全不常规的菜,怎么才算是做得最美味最好吃? 他下意识地看向越金儃,正好看到越金儃在给他使眼色,示意让他注意那被选中的菜有什么不一样。 荆戊再一看,突然想到了,这三道菜里有两道是用厨师做得,一道是厨师切了自己的手臂,一道是厨师偷袭了另一位厨师。还有一位距离太远,视线正好在荆戊视觉的死角,没看清楚。 难道说厨师做食材客人更喜欢?这是什么逻辑,诚意更大不成? 主厨玩偶端着三盘菜走过来:“嗯,不错,食材新鲜,烹饪完美,我们这样的大餐厅,当然是得用最高档的食材做出最完美的菜式。” 他把三盘菜一盘盘的放进一个食品柜里,透明的玻璃柜门可以清晰看到,当菜被放进去,关上门的刹那,就消失了。 仿佛时空隧道一般,把它立刻送到了另一个空间。 三盘菜眨眼间的功夫就消失了踪影,按主厨的态度,是立刻快速上完菜了。 新鲜? 荆戊若有所思。 超市的鱼现宰的叫新鲜,这里现杀的玩偶才叫新鲜? 可是如果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做成修罗场互相杀戮,非要顶着玩偶的皮彼此偷袭是图什么呢? 肯定有什么地方被他忽略了。 此时,第二轮菜单也来了,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一批批的开始上。 荆戊看到主厨玩偶拿出笔,在一张小黑板上画小红花,给三名大厨各自加了一点红。 荆戊突然觉得有些搞笑,这不是他的手段吗? 看来老板逼起员工内卷,手段都是相似,不外乎搞起竞争制度竞争福利。 “11号桌菜单,”主厨玩偶似乎感受到了荆戊的视线,特意回头冲他阴森森一笑,念出新的菜单: “糖醋眼球,糖醋腿骨,煲仔饭,夫妻肺汤。” 说完,它故意提醒道:“你可以像它们一样,使用最新鲜的食材。” 仿佛怕二人听不懂似的,主厨玩偶特意在两人之间有意互相扫视一番,暗示道:“最好的食材,其实就在你们身边。” 荆戊装傻:“不会吧,难怪主厨您要为了餐厅献身?” 主厨玩偶瞬间脸色一黑。 就差没直接说明白,可是它相信两人不是傻子,这分明是反讽。 “演示结束,你们需要正式开始自己动手了。”主持冷哼一声,手上直接在胡萝卜主播脑门上掐出伤痕来,掐的胡萝卜主播一脸委屈。 “自己取食材,自己烹饪,倒计时开始。” 荆戊和越金儃彼此都知道,再不动手做菜,他们可能真的会被其他的大厨玩偶群攻。 这个时候已经能感受到有其他大厨的视线在偷偷打量他们,甚至还有吞口水的声音传来。 而这里面,属之间被选中的那三名大厨最为明目张胆,其他大厨之间也有彼此打量,却没敢朝他们仨看。 荆戊看似挑剔地看着他料理台上的玩偶,用眼角余光去观察主厨玩偶,去看那个画小红花的小黑板。 小黑板上甚至并没有各位大厨的名字,只有几个卡通的头像,就连荆戊和越金儃的也有,很简单的线条,仿佛是儿童画的简笔画,画得主要是面具的模样,可是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在他思考的功夫,已经有大厨们做出了一两道菜。 顺序并不是固定的,有的人先做糖醋排骨,是打开玩偶的胸膛取出排骨,浇上浓稠的像是血浆的不明液体; 有的先做煲仔饭,真的拿出砂锅,在里面埋了一个很小的玩偶。 煲仔…… 荆戊突然想起一个冷笑话。 有人说他晚上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在吃婴儿,很吓人。另一个广东人说,可能是你想吃煲仔饭了。 笑话很冷,现实很吓人。 荆戊不但看到婴儿玩偶在眨眼睛,甚至脑海里响起了它的哭声! 而这时,荆戊面前的料理台自动翻滚上来新的食材,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唤回荆戊的理智:“荆老板……救命……” 荆戊一愣,立刻拿起玩偶。 那个玩偶,竟然是给他打电话求救过的许聪! 而另一边,越金儃的料理台上也出现了新的食材,同样会说话会动还会求救的熟人。 是丁雀! 他们的料理台上并非没有其他的玩偶。 陌生的,不相识的玩偶,塑胶的,稻草的,瓷器的。 它们在哭泣,在求救。 而主厨在一旁催促着,幸灾乐祸地看着。 这个时候,是杀熟悉的人,还是杀陌生人,还是为了好成绩直接杀同伴? 荆戊猛地提起菜刀,重重地砍了下去! 第57章 诡怪餐厅8 荆戊的菜刀一刀对着越金儃斜劈过去,夸张地动作,仿佛是放慢了十倍,一点一点往下,生怕越金儃躲不开。 主厨玩偶:???这是搞什么?默剧吗? “砰”的一声巨响,荆戊的一刀砍在了料理台上,把料理台砍出了巨大的一条裂缝。 主厨正要生气,越金儃先生气了:“你竟然想杀我?找死!” 他也夸张地拿起菜刀,举得老高,动作老慢地朝荆戊砍过去。 荆戊拔腿就跑。 越金儃一边喊“不许跑”,一边愤怒地追杀。 主厨玩偶嘴角抽了抽,看着二人你追我赶的动作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原本他就是想看到两个人自相残杀,可是真的如偿所愿了,怎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主厨看着荆戊提着菜刀跟只吃饱了回家的鸭子似的,双臂展开像两只快乐的翅膀,在厨房里东窜西躲,把其他厨师料理台上的食材全给扫落在地。 而后面的越金儃则仿佛看到了红布的斗牛,失去了理智,被戏弄的一会儿莽莽撞撞往这里撞,一会儿怒气冲冲往那里撞,往往厨师的食材被扫落弯腰下去捡,又被越金儃一个冲击加速度,给撞得人仰马翻。 这一团乱象,让主厨瞬间头大,顾不得自己一开始的意图开始大喊: “住手!” “我不!”荆戊大声拒绝,看主厨凶神恶煞恨不得吃人的模样,转眼又抢走了两个大厨的菜刀,大厨气得追杀他时,荆戊把菜刀扔给大厨,又端走了别人的锅。 “我是厨师,我要做菜!”荆戊的口号喊得是理直气壮, 手上,一前一后两个人互相配合,全给打翻。 锅翻了,人翻了,料理台上的一切都翻了。 主厨玩偶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气得浑身发抖。 胡萝卜主播突然感到欣慰,虽然自己也很惨,但是看到别人比自己更惨,就感到幸福多了。 果然,幸福都是靠对比产生的。 刚想到这里,主厨玩偶狠狠地掐着胡萝卜主播的叶子,掐着胡萝卜主播的脖子,恨不得把它当场做成菜,明显是拿它泄愤了。 胡萝卜主播的黑豆眼里闪过一丝血腥的红光,它,生气了。 对主厨玩偶的怒气值,荆戊和越金儃都感觉到了。 但是那又如何? 两个新手在老大的故意刁难下,如何不拿倒数第一? 那就是大家都考零分。 不过老实说,荆戊还挺佩服主厨和餐厅的老板。 这么实诚的店家不多了。 夫妻肺汤里真的有夫妻的肺,就像老婆饼里真的有老婆,换在现实里又惊悚又魔幻。 以这种方式做菜,哪怕是去监狱做,一监狱的人也不够用的。 佩服归佩服,把自己做成菜,或者把社畜直接做成任人摆布的玩偶,荆戊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主厨玩偶阴森森看着两人,突然不再催促他们停下,拿胡萝卜主播一通泄愤后,拿起了新的菜单,然后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77号桌菜单。” 它特意抬头看向了荆戊和越金儃,眼里带着幸灾乐祸的笑意,让荆戊和越金儃同时看向那张菜单。 又是7? 还是两个7? 因为桌子的与众不同,荆戊看得格外仔细。 那个菜单也与众不同,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红色菜单。 那个菜单让所有的大厨情绪变得明显不一样了起来,紧张,激动,兴奋,害怕。 众多情绪,归结在了主厨玩偶的一句话上,它念出了客人点的菜单上的两道菜: “奶油厨师,巧克力厨师。” 荆戊和越金儃同时感受到了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在主厨朝荆戊二人得意洋洋地看过来时,情绪到达了顶点。 “厨子们,都愣着干嘛,开始准备食材。” 主厨的一句话,让荆戊听出了西游记里唐僧被抓到后妖怪们吆喝着要煮唐僧的感觉。 可悲伤的是,自己现在在他们眼里就是那个吃了可以长生不老的唐僧肉。 被他们二人捣乱的厨师们不再生气,各自结伴开始帮忙,厨房门边货架自动打开,里面竟然是一个冷库。 我去!这都可以! 荆戊正在赞叹地下厨房结构巧妙时,就看到一群厨师们哼哧哼哧抬出了超大两个桶,而且哐当一声,把几乎有人高的金属桶放在了荆戊和越金儃的面前。 荆戊伸长脖子往里面一看,顿感大事不妙。 人高的两个桶,一桶是白色奶油,一桶融化的黑色巧克力。 这要是往人身上浇上去,还真是奶油厨师,巧克力厨师。 “客人就是上帝,我们要为客人做出最完美的服务。”主厨欣赏着荆戊不断变换的脸色,终于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感。 “现在我们来选择最没用的厨师去做这道菜。” 谁是最没用的? 首先对两位新人最不友好。 果然,大家齐齐看向他们。 荆戊听到众多厨师议论纷纷,各个不怀好意推荐他们二人。 “两个新人什么都不会,不如做成菜算了。” “做厨师不是那块料,但是做菜没准正好。” “这成色一看就很新鲜水灵,肉质鲜嫩多汁,正适合做甜口的。” 说话的大厨甚至还看着荆戊吸溜了一下口水,看起来更像是它自己想吃了荆戊。 主厨玩偶笑眯眯地看向荆戊,准备欣赏他害怕的表情,却意外地发现荆戊并没有害怕? 荆戊只是悲伤的一叹气,抚摸着自己的脸道: “我老得很,今年已经67了,咳咳咳咳,我是靠全身整容才整的这么年轻,其实全身都是玻尿酸和注射剂,客人吃了会中毒的。” 主厨玩偶瞬间变色,刚刚说他鲜嫩多汁的大厨立刻把嘴边的口水吸回去。 看着主厨眼神犹豫而怀疑地打量着自己,荆戊好一番输出:“中毒了没准就会投诉餐厅,老板就会把责任推到厨师身上,然后开除厨师了结此事!” 食材有毒,确实会影响餐厅的名誉。 主厨不悦地看向越金儃。 “我倒是不老。”越金儃慢悠悠地弯腰,捂着肚子一脸虚弱状,“但是我得了癌症,癌细胞扩散的全身都是。而且我喜欢男人,喜欢大尺度,喜欢裸体派对,没准还有什么男同会得的那种传染病,会造成什么后果我也不知道。” 原本听到越金儃说自己得了癌症,主厨只是犹豫,听到后面的话,主厨立刻改口:“换一批!” 它甚至看都不愿意看越金儃一眼,仿佛看了自己也会被传染什么脏病。 见此,荆戊对越金儃暗暗竖起大拇指:够狠! 越金儃回了一个眼神:彼此彼此! 他们两人逃过一劫,其他大厨瞬间慌了。 荆戊还火上浇油,撺掇着指着之前对自己流口水的大厨: “我看那两个好,年轻力壮的肌肉发达,肯定很有嚼劲!” “我不行,我也有传染病!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肌肉发达的大厨开始装病,其他大厨有样学样,一个比一个装得夸张。 “我也是,我也是,呕,呕,呕——” 荆戊差点笑场。 你这是怀孕吧,装得也太不敬业了。 他继续离间:“传染病哪能做厨师!你们这样被工商局知道会说体检不合格,健康不合格,餐厅都会被你连累的!” 大厨不甘心地指着越金儃:“他不也是……” 越金儃面不改色:“哦我是那种病,血液传播和性传播。” 主厨听到这话更嫌弃了,离他站得更远,然后一锤定音:“就他俩了。” 在主厨的一声令下,其他大厨蜂拥而上,抓住想逃跑的两位大厨给扔到了桶里。 荆戊冷眼看着大厨被塞进桶里想要爬起来,又被其他大厨按进去,不断地强迫着,仿佛是一场杀戮的狂欢。 他的心突然一阵悲凉。 这就是被变成玩偶后彻底失去了人性吗? 残杀同类也变得理所当然了? 荆戊原本打算救出许聪和丁雀二人后,把这个玩偶餐厅收为己用,招待外面的人类客人,可是这样凶残没有丝毫人性、也丝毫不可爱的主厨大厨们,真的能收为己用吗? 荆戊产生了一阵阵的厌恶。 “你有什么意见?”主厨感受到了这种厌恶,冷声问道。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点创新。”荆戊快速地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再看那边,提出自己的意见。 “哦?什么创新?你说说。” 谁知荆戊还没说话,先开始脱衣服。 “你干什么!” 主厨瞬间有些慌了,“我们这里是正经餐厅!” “我有个意见,一定会让我们一炮而红。”荆戊只是做了个脱的样式,比手画脚地说,“同样的菜式,我们可以做异域风情的展示。” 主厨勉强来了兴趣,但是依然不看荆戊:“哦,难道是异域歌舞表演?你会?” “不会。”荆戊眼角余光瞥到,那两个大厨其中一个趁此机会翻出大桶想逃跑,却依然被其他大厨按在了地上。 荆戊立刻走到奶油大厨身边,冲上去就把大厨扒光了!其他大厨甚至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看着他! “你听说过有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岛国有个特色宴席——人体盛吗?” 荆戊觉得,这总比送命强吧?大男人,还是玩偶状态,被看光怕什么。 他给两个对自己不怀好意的大厨一条生路,也给主厨一个好点子,应该是两全其美。 但是奶油大厨吓得蜷缩身体,呜咽着哭了起来??? 主厨也瞪着他,手指颤抖地指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似乎气晕了头没反应了。 荆戊有些遗憾,肯定是大厨太丑,用别人看来是不行了,只能用自己了。 他叹息一声,缓缓脱衣,缓缓说道: “看来你对它的美貌不满意。” “没关系,我也可以。” 主厨:…… 越金儃:咔擦! . 荆戊被主厨安排的大厨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地大喊: “论美貌!论身材!我哪里不行了!” “放开我,我可以!” “我愿意为艺术为美食献身!我不介意!” 主厨愤怒地大喊: “我介意,我们这里是正经餐厅正经厨房,滚。” 说完,主厨急急忙忙对着监控解释: “请您听我解释,我真的没有潜规则新人厨师,我真的不好男色没有威逼利诱……他脱衣服是他自愿的……不是,我真的没逼他脱!!!” 一直到两人被押送着扔出去,主厨急切的解释还响彻耳边。 荆戊快速把衣服穿好,笑眯眯看着越金儃:“行啊你,动作反应够快的。” 荆戊拍了拍越金儃的肩膀。 一个脱,一个立刻举报,合作相当愉快。 谁知越金儃说:“不是我。” 荆戊:??? 胡萝卜主播举起手:“是我。” “我都被举报了,也要让它尝尝被举报的感受。”胡萝卜主播偷偷摸摸跟了上来,在这个时候发出了自己复仇的声音。 “我可是人赃俱获嘿嘿,它竟然敢威胁我,找死!” 荆戊意外地看向越金儃:“你竟然没它手速快。” “是。”越金儃一点也没掩饰,默默举起手机,矜持地笑了笑,“主要是忙着拍照去了。” 荆戊:!!! 他的黑历史! “给我删掉!” “不删。” “删了!” “不删。” “删!” “不。” 你追我赶的跑步中,荆戊恍恍惚惚有个念头闪过: 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但是很快被越金儃的调笑“身材不错,挺白”气得再次疯狂追打上去。 而后厨里,还有两个可怜人。 荆老板难道不是来救他们的吗? 还有我们啊! 许聪拖着丁雀,在餐盘里悲伤地伸手呐喊,但是缩小后的玩偶声音也变小了,眼睁睁看着二人走远明显没有听到他的呐喊,只能跟在后面一边叫,一边艰难地前行…… 第58章 诡怪餐厅9 荆戊二人被主厨从后厨丢到一个未知通道后,就彻底不管了。 周围没有危险的玩偶,也没有奇怪的客人,仿佛将他们彻底放弃了。 通道依然是泥土挖出来的地下通道,四周满是泥土,一脚踩上去溅起泥点无数,还带着一些难闻的腐臭味。 两人一胡萝卜在长长的通道里行走着,荆戊能明显感觉到,通道地下是淤泥一般的触感,踩上去黏黏糊糊,感觉十分的不舒服。 地道是阴暗潮湿的,头顶时不时有水滴下来,周围的泥土里有隐约会发光的矿石散发出幽幽荧光来勉强照明。 还有自带荧光的不明植物,看起来像是白色的金针菇,但是散发出来的是蓝色的阴冷荧光。 因为光线有限,他们看不清脚下踩得到底是什么腐臭的东西,但是彼此之间都有个不祥的预感。 “这地方好肥沃,我喜欢。”胡萝卜主播心情不错,语气也轻松了许多,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在最前面,“我感觉这里让我感到很安心,说不定是什么工作人员的住所。” 借着微弱的光源,荆戊和越金儃彼此对视一眼,默默地捂住鼻子,看到彼此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胡萝卜主播仿佛没有嗅觉一般,完全感受不到通道里的异味,一边走一边幸福地称赞: “哇,好香!好肥沃!” 它似乎才发现两个人捂着鼻子,脸色不愉,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荆戊看着这傻乐的胡萝卜,无语地叹息一声:“你说,后厨没有门,但是有仓库,仓库肯定只能放正常食材,那厨余垃圾往那里倒?” 胡萝卜主播的脸色开始变幻莫测,即使胡萝卜脸没什么表情,但是周身的低气压明显显示出它的情绪变化。 “你知道家里如果养花种菜,自制肥料怎么做得吗?”荆戊尽力委婉暗示,“用鸡蛋壳,果皮,菜叶子等自然发酵而成。” 他抬起脚在地上,用脚尖把什么东西往上踢飞,三人都看到,那正好是一个腐烂的水果,散发着酸臭味,隐约的黄色看起来像是一颗橙子。 胡萝卜主播木呆呆地看着,突然一转身,直挺挺的身子竟然可以弯腰了。 它背对着两人,一弯腰,手扶在墙壁上:“呕。” 所以他们这里踩得其实是垃圾通道吗? 它刚刚赞美的香味是垃圾的味道? 荆戊同情地拍了拍胡萝卜主播的背,眼神却在和越金儃交流。 如果真的是胡萝卜,怎么会对这种肥料感觉到恶心? 除非,它本身就是人类,潜意识还是在排斥腐臭的垃圾。 这也并不出乎荆戊的意外。 他的视线落在刚刚被他踢飞的腐烂橙子上,头微微歪了歪,然后看向越金儃严肃地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越走越冷了?” 越金儃扯下一根头发,拿着放在空中,看到头发被吹向身后。 “应该是有通风口,垃圾处理站肯定是在外面。” 荆戊扭头看向身后,微微皱了皱眉头又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越金儃也感受到了微妙的声音,想趴地上听,视线往下落立刻嫌弃地挪开,想趴墙壁上依然脏兮兮糊了一手。 只能从空中的声音猜测:“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滚滚而来。” 荆戊猛地扭头看向越金儃:“你说倒垃圾时,垃圾通道里会不会有什么声音?” 越金儃同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垃圾通道除了他们,一般情况下能出现什么东西? 两个人一想到这里,同时拔腿就跑。 身后他们被扔出来的方向,有笨重的东西轰隆隆滚滚而来,还带着更加浓烈的腐臭味,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垃圾啊! 真是毫不留情,竟然把他们像垃圾一样扔垃圾通道里,太过分了。 更过分的是生怕熏不死他们,立刻扔了新的垃圾进来! 荆戊还算有良心,自己逃跑时没忘记喊上胡萝卜主播:“快跑!” 胡萝卜主播看到两人逃跑,还没想清楚是什么回事,跟着拔腿就跑,谁知道太慌张,没跑多远,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住,一个踉跄摔倒。 它陷在一堆淤泥一般的垃圾中,慌忙朝着两人伸手求救:“救救我!” 幸运的是,两个人都没抛弃它,一人提起它的一只胳膊,架起就跑。 但是这一耽误,最终还是被后面的东西追上了。 荆戊几人已经能在昏暗的通道内,模模糊糊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散发着恶臭的黑影。 如同山石坠落,动静极大,加上通道似乎有着向下的倾斜度,球状物的垃圾越往下冲劲越猛,紧急时刻,越金儃大声喝道:“上面!” 他一边喊,一边直接用力,把胡萝卜主播往头顶的通道顶端扔上去。 荆戊在他喊得时候已经意识到了越金儃的意思,跟着一起把胡萝卜主播往上抛,还好胡萝卜主播比较聪明,砸到顶上立刻紧紧扒住坑洞,像只壁虎似的扒在天花板上。 荆戊和越金儃从不同方向,借力踩着墙壁,齐齐往头顶上跳,各自选择不同的位置扒在了通道的顶上。 通道比较狭窄,一个人只能扒拉在一个方向,三位并排扒在头顶,仿佛是鳄鱼水池里晒太阳的鳄鱼。 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腐臭的气味也越来越浓,四肢并用地扒拉之后,没有手捂住鼻子,恶臭熏得荆戊和越金儃十分难受。 胡萝卜主播好一些,它似乎没有嗅觉,或者说嗅觉跟人类不太一样,并没有觉得这股臭味难闻,但因为手臂力量弱,几次觉得快要坚持不住。 但当它看到黑乎乎脏兮兮的垃圾球从自己面前滚过去时,内心突然泛起一阵阵的恶心,脑海里浮现出各种让人难受的画面。 最终,它想起了一些往事,选择了坚持了下来。 这玩意这么恶心,自己如果摔进去,应该都没人会愿意来为它收尸! 如果死后与这堆垃圾埋葬在一起,简直是个无穷无尽的噩梦! 另外两边,荆戊眼睁睁看着垃圾球滚过去。 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黑乎乎脏兮兮的垃圾球里面,似乎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食材里会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 难道除了瓷玩偶还有玻璃玩偶? 后厨会用玩偶做食材,荆戊在行走的过程中,其实就看到了不少玩偶碎片。 因为恐怖谷效应,玩偶过于逼真颇为吓人,看到玩偶碎片时,荆戊有一种看到被人碎尸后抛尸的错觉,便强忍着没有投入太多视线。 这个时候,这一点亮光,让荆戊发现了微弱的不一样。 “嘭”,垃圾球撞到了拐角散架了。 垃圾球一路滚一路掉,地上的垃圾淤泥再次加厚了一层。 当垃圾球撞到拐角散架后,散落成了一座堆起的垃圾山。 三人没有立刻下来,而是静静地再次等待了一会。 听到通道里没有新的动静后,越金儃先下来窥探检查一番,见没有危险,才招呼二人下来。 三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走向了垃圾球撞散的地方。 一路追出去,一路看到了许多散落的垃圾。 突然,荆戊脚踩到硬邦邦的金属物体。 这东西立刻吸引了荆戊的注意力。 这个大小,这个触感,好像是…… 他停下脚步,打开背包里自带的手电筒——因为电量有限,也因为担心黑暗里的光源会吸引危险生物,之前都没有开电筒。 照耀过去,发现是一个蓝色外壳的手机。 “手机?” “化妆镜。” 而走在前面的越金儃,已经走到垃圾球散落的地方,见到了他们之前看到的亮晶晶的东西。 刚刚看到的亮晶晶的东西,就是一个巴掌大的化妆镜,正好反射到了墙壁上发光蘑菇的光源,亮晶晶的被荆戊发现了。 所谓的垃圾除了奇奇怪怪的食材,玩偶零部件,意外地是还有许多属于人类的东西。 胡萝卜主播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荆戊手里的蓝色手机发起了呆。 荆戊见状,眼神闪烁一番,打开了手机。 手机有设置开机密码,荆戊把手机拿高,倾斜手机屏幕,从侧面去看键盘的位置,根据被敲击过次数最多的6个数字排列组合尝试开机。 一连四五次,荆戊都开机失败了。 正在暴躁地想砸了手机暴力开机时,胡萝卜主播突然开口:“217093,你再试试。” 荆戊的动作顿了顿,再看胡萝卜主播时,微微一笑:“谢了。” 他没有问胡萝卜主播为什么确定是这个数字,越金儃也同样保持了高质量的沉默。 荆戊在尝试这个密码时,胡萝卜主播同样十分紧张,连头顶的胡萝卜叶子掉了不少都顾不上了。 然后,手机开机成功。 荆戊再次深深看了胡萝卜主播一眼:“要一起看吗?” 胡萝卜主播吞了吞口水,点头:“好。” 它的语气有些干巴巴,走过来时紧张地几乎同手同脚。 走到荆戊的身边后,越金儃站在了它的另一边,两人把胡萝卜主播形成包围夹击的模样,让它万一有什么异动立刻被制服。 荆戊开始快速搜索手机,首先打开的是备忘录。 备忘录里如同工作日志一般,简单的记录了一些事件: 8/18 这已经是第7起失踪事件了,那个餐厅肯定有问题,可是上面无数次派人过去探访,正常的跟普通餐厅一样。而每个回来的同事也赞口不绝,我觉得很诡异。 8/22 隆哥的女朋友找到我,说觉得隆哥好像被人寄生了,经常做出诡异的行为。他的胃口也变了,竟然深夜偷偷吃垃圾桶的垃圾,我怀疑隆哥在调查事件中看到了什么刺激的画面性情大变。 8/27 隆哥的女朋友深夜在我门口敲门,说给我送宵夜。我接过来她非要盯着我吃完,打开汤碗盖子,我差点吐了。里面竟然是一碗腐臭变质的垃圾。我怀疑她在戏弄我。 8/28 我决定,亲自去餐厅看看。 9/1 我约上了其他五个人,路上又遇到了一位同事,一共七人来到了餐厅门口。这个餐厅古古怪怪,散发着不祥的气息。我们带了仪器,仪器显示,餐厅里竟然只有六个生命。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被发现了,服务员说餐厅不允许使用手机,先不说了。 9/8 我们好像在餐厅足足待了一周,没法离开,渐渐发现了一些变化…… 我们越来越少,每个人都变得陌生了,对他人陌生,对自己也很陌生…… 我好像有什么不对劲,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 9/15 餐厅挺好的,果然没什么异常,一切都很好。厨师好,服务员好,客人好,我也很好。 对得,我很好,大家好,一切都很好。 不多不少,刚好7篇记录。 前面几天的记录断断续续,间隔的时间不规律,但是进入餐厅后间隔的是七天和七天。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变化和什么不对劲? 现在只剩下一个手机,连手机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们也只是一头雾水。 荆戊看向胡萝卜主播,拿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还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想问,这到底是不是他的。 胡萝卜主播看出荆戊的意思,摇了摇头:“你误会了,不是我的手机,我自己有感觉。只是觉得这个手机眼熟,而且密码是某个人的生日,我印象很深刻。” 不用说,能知道手机开机密码的,除了最亲密的人不做他想。 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结合手机在这里,内容透露着诡异的信息,而且手机主人也消失不见的情况,胡萝卜主播的脸色更难看了。 荆戊又翻起来相册。 相册里有一些日常的生活照,可惜被上锁了也没法看。 还有公开的相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后人留线索特意设置成了公开相册,荆戊能轻易打开。 公开相册里的照片不多,像素很低,似乎都是偷拍的。 荆戊轻轻地“咦”了一声。 拍摄的照片竟然都是餐厅的照片。有餐厅外面的,里面的,荆戊他们去过的地方这手机的主人似乎都去过。 只还有一个地方,一个全是冰雕一样的地方,是他们没去过也没见过的。 荆戊询问了一下胡萝卜主播,对方摇了摇头,毫无印象。 “仓库吗?”荆戊看着照片里什么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白蒙蒙的仿佛冰层的东西,猜测是不是冷冻库里的冷冻产品。 “好像是个冷库?” 地下厨房这么高级的吗,还有地下冷库? 荆戊随意想了想说道: “冷库肯定装食材,一定离厨房最近。” 话一脱口,荆戊自己立刻想到了。 架子的门后! 那个推出奶油和巧克力的地方! 其他二人也想到了。 但是紧随而来的是新的问题:刚被后厨扔出来,难不成再进去? 进去也得主厨愿意开门,不然能怎么进去? 那么,主厨会给他们开门吗? “总得试试才知道。”荆.脸皮无敌厚.戊说道。 三人开始原路返回。 返回的路上,垃圾更多了,而上面有人还在不停的扔垃圾。 大的垃圾球,零散的垃圾,不停地往下扔。 荆戊几人感觉自己仿佛是在玩躲避球,一闻到臭味或者听到滚动的声音,立刻往头顶上趴。 但还是遭殃了,有一个仿佛有弹性的垃圾球被砸向了墙壁,在通道四面八方弹来弹去。 “咚!” “咚!” “咚!” 垃圾球仿佛是魔鬼的步伐,给所有人带来噩梦与畏惧。 荆戊大壁虎一般挂在顶上,盯着垃圾球心里默念:别撞我,千万别撞到我! 然而就像是学生时代不想被老师点名偏偏被老师点起来去黑板上答题一样,垃圾球弹啊弹,弹向了荆戊! 这一刻,荆戊如果躲避,就可能掉下去,掉下去,地下是垃圾腐烂形成的淤泥。 如果不躲,就会被垃圾球砸中,砸中之后,浑身就会变臭…… 绝望时刻,一道橙色从荆戊面前闪过! 那是希望的曙光! “我艹你大爷——”橙色的希望曙光发出愤怒地问候,并且撞开了垃圾球一起飞走。 另一边,为了救荆戊抓着胡萝卜砸开垃圾球的越金儃因为重心不稳往下掉落,险险地坠落,快速转移重心,以单膝跪地的姿势来了个帅气落地。 只有荆戊,只被少少的溅了一些脏东西在身上,但还是可以慢慢稳稳地自己落下来。 荆戊感动地看着越金儃:“患难见真情,刚刚的你真是帅爆了!” 如果不是越金儃及时扔来胡萝卜,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彻底崩溃了。 不是被脏东西恶心的崩溃,就是被恶臭熏得崩溃。 越金儃帅气起身,从容地说道:“你没事就好。” 另一边,把刚刚不小心撑在地上的手悄悄藏在身后,使劲的擦,黏糊糊的太恶心了。 不得不说,两个人极为相似,比如说舍己为人,比如说轻微的洁癖。 两人开始你侬我侬,共同遗忘了刚刚真正做出贡献的某个可怜胡萝卜。 角落处,胡萝卜气愤地从垃圾堆里爬起来,一阵骂骂咧咧:“该死的狗男男,诅咒你们菊花残满腚伤!” 听力出众的两人同时一顿。 然后对着对方同时露出怜惜的笑容。 荆戊:“没事,我的菊花茶泡得可好了。” 他冲着越金儃抛个媚眼:放心,哥哥一定会很温柔的。 越金儃:“我的菊花膳养颜养身,不成问题。” 他冲着荆戊笑得温柔,放心,我同样是个会怜惜伴侣的。 两人达成共鸣,再次露出满意的微笑,有说有笑地往回走。 身后,踉踉跄跄跟上来的胡萝卜主播有些疑惑了:“奇怪,两个1谈什么恋爱?” 它虽然不是GAY,但是分明看得出来,好像两人都以为对方才是0? 第59章 诡怪餐厅10 站在刚刚被扔出来的后厨门外——或者准确说,其实应该是垃圾通道外,可能就是一个垃圾盖,荆戊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的表演。 “在吗,我亲爱的主厨?” 那故意掐起来的嗓音让胡萝卜主播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虽然它没有,但是它觉得此时就是这种感受。 越金儃倒是见怪不怪,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认真地倾听着厨房里面的动静。 “咳咳,亲爱的主厨,我是您真诚的崇拜者。您真心的铁杆粉丝,您永远的追随者。”荆戊听到门那边有脚步声靠近,但是没有说话,他便扬声抑扬顿挫地开始咏唱: “如果您是黑夜中的萤火虫,我就是永远追逐您的捕虫网;如果您是池塘里的癞□□,我就是愿意进入您梦中的白天鹅;如果您是大马路上的牛粪,我就是那唯一愿意插在牛粪上的鲜花……” “滚!”门内传来一声怒骂。 胡萝卜主播表情诡异地看向荆戊,实在是有些话想说。 它还没说出口,越金儃替他说了出来: “你是在道歉还是拉仇恨?” 荆戊表情认真地让人怀疑起他的情商:“我在表白,听不出来吗?” 越金儃:??? 你管这叫做表白? 胡萝卜主播同样感觉匪夷所思。 这种贬低对方抬高自己的说辞也叫做表白的话,那PUA都能叫做深情了。 门内的主厨显然也是这么想得。 它骂了还不解气,又打开门,对着还挥手打招呼的荆戊当面扔来一坨垃圾,直冲着荆戊的脸。 荆戊赶紧躲开,主厨玩偶愤怒地摔上了门,巨大的震动声回荡在整个通道内。 通道内的三人倒霉地被近距离的恶臭攻击,并且还新增了噪音攻击,手一会儿捂耳朵一会儿捂鼻子,只恨生少了不够用。 等到新的垃圾顺着通道的坡度滚出去,噪音缓缓消散,荆戊还想再来一次尝试:“刚刚只是试水,看看它到底在不在。这一次我认真来。” 胡萝卜主播欲言又止地看向越金儃,它跟二人不熟,但是本能的觉得荆戊不靠谱,这个提议更不靠谱。 越金儃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荆戊没有拒绝,而是惊奇地看着越金儃,等待着。 他的脸上只有一句话:难不成你比我更骚? 胡萝卜主播突然开始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怀疑。 难不成,它看走眼了? 越金儃上前,礼貌地敲了敲门,说出口的内容却是很正经的探讨厨艺。 “主厨,有个关于美食的故事您想不想听?” 门后主厨并没有离开,闻言冷笑一声嘲讽道:“就凭你们,也能知道什么美食故事?” 越金儃见人在这里,没有纠结于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讲述起了那个美食故事。 “从前有个著名的大学士,他家有位厨师,尤为擅长诗菜。” 说到这里,越金儃的语气特意停顿了一下,来解释诗菜。 “诗菜,就是用诗来做菜。” 主厨哼哼:“我知道,用你废话。” 态度看似很傲娇,但是也是被越金儃勾起了兴趣,开始认真倾听。 越金儃继续道:“大学士让厨师做一桌诗菜,但是只给了厨师两个鸡蛋,一根大葱,一碗水,你们猜厨师怎么做?” 越金儃语气抑扬顿挫,讲述的绘声绘色,仿佛是在说相声的现场。 荆戊和胡萝卜主播在现场听得津津有味,就连通道里恶劣的环境都仿佛变成了典雅辉煌的礼堂似的,完全没在意其他的恶劣因素。 说到高潮部分,越金儃的语气猛地夸张了起来。 “谁承想,厨师竟然端上来四盘菜!” “一盘菜是两个蛋黄和几片青葱叶子,厨师说,这是‘两个黄鹂鸣翠柳’。” “一盘菜是蛋白和一些蛋白,厨师说,这是‘一行白鹭上青天’。” “一盘菜是水煮蛋时漂浮的蛋白泡沫,厨师说,这是‘窗含西岭千秋雪’。” “一盘菜是两个蛋壳漂在水面上,厨师说,这是‘门泊东吴万里船’。” 听到这里,主厨玩偶有些感慨:“这个厨师,如果开餐厅一定很赚钱。” 这成本,不要太低廉。只要一加上诗歌的文化氛围,立刻身价倍升。 要是说昂贵,那是你不懂文化的价值! 主厨感慨万分,只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太实在,所以依然这么穷。 最后,越金儃做出总结:“两个鸡蛋,一根大葱一碗水,便是一桌《绝句》,这便是诗菜。” “所以我们也可以试试。”越金儃说出了自己的建议。 “比如,我看到餐厅有很多情侣,情侣最好骗钱,我们可以推出情诗套餐。还有小朋友生日,家长很舍得为孩子出钱,可以推出健康成长套餐。或者是学生和家庭聚餐,专门推出状元及第套餐这种寓意好的,家长一看就挪不开眼睛。用诗歌用故事来入菜,就会让菜更有文化气息。” “也更好坑,不是,赚钱。” 主厨玩偶的语气有了些动摇:“举个例子?” 听到主厨意动,越金儃反而拿起了架子,故意说道:“隔着门不方便,具体操作还有很多细节。” 主厨玩偶却拒绝了:“谁知道你们又有什么坏心思,肯定是想搞破坏。” “只是交流一下厨艺,您想多了。”越金儃彬彬有礼,说得是有条有据。“难道您不想再提高餐厅的业绩,并且解约餐厅的食材成本吗?比如学西餐的摆盘,大盘子里弄一对鸡翅膀,取名为‘在天愿做比翼鸟’,几根折耳根可以命名为‘在地愿为连理枝’。” 听到这里,胡萝卜主播忍不住看一眼越金儃,嘴角流下可疑的液体。 折耳根听起来好好吃…… 而身后,正在忙忙碌碌的荆戊则是表情扭曲了一瞬间,想起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吃折耳根的痛苦经历。 如果接受不了折耳根的人愿意为了心爱的人忍痛吃下折耳根,他相信他们一定是真爱,一定可以共结连理。 那个味儿,一生难忘,比香菜更难忘。 同样被迫忙忙碌碌的胡萝卜主播则是在心里疯狂痛骂荆戊不做人,他自己怕脏不想直接接触垃圾,竟然把自己当捡垃圾的夹子去使用,这还不如让它去收拾! 它不敢骂人,因为怕一张嘴,垃圾就呛进了自己嘴里。 荆戊趁着越金儃讲故事的时候,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把所有的垃圾用胡萝卜主播扒拉到一起,滚成一个球,并且拍得相当结实,保证撞人后可以直接滚过去并且再滚三圈。 越金儃一边说,一边看了看荆戊堆在门边的垃圾,嘴角抽了抽。 这人可真是记仇,主厨不过是赶了他一次,就打算彻底恶心死主厨,佩服佩服!害怕害怕! 越金儃的心思并没有影响他跟主厨的交流。 他只举了一个范例,主厨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考虑。 荆戊心念一动,立刻开始疯狂鼓掌,宛如搭档捧哏似的,大声叫好。 “说得好!不愧是文化人,吃菜也讲究,这诗菜现在可能没多少人能做出来,毕竟大厨一般也没什么文化。” 荆戊这样说并不是瞧不起厨师这个行当,是故意在刺激主厨玩偶。 果然,涉及到自己最自豪的专业,主厨玩偶立刻怒了:“谁说厨师没文化!谁说现代厨师做不出诗菜!我就可以!” 荆戊:“得了吧,我才不信,你一看就是没上过学的那种,能有什么文化,吹牛的文化还差不多……” 多字尾音无限,消散在了风中。 主厨玩偶打开了垃圾通道的门,满脸怒火地瞪着荆戊:“进来吧,算你们命大,进来好好说……” 荆戊:“好勒!” 欢快的应和声落下的同时,荆戊提起胡萝卜主播,当棒球棍把刚刚做好的垃圾球对着主厨拍了出去! 主厨甚至来不及反应,就看到眼前一阵密密麻麻的——垃圾球流星雨! “啪啪啪啪啪啪——” 小雨点似的,砸的主厨玩偶浑身狼藉。 “呕——————” 主厨一低头,从身上的痕迹辨认出自己刚扔出去的各种垃圾,一想到那些垃圾是如何诞生,又变得如何恶心,主厨瞬间忍不住了,弯腰就地呕吐了起来。 而这只是荆戊做大球的失败品。 荆戊发射完小球,又开始把大球猛地往前面一推,巨大而结实的球直接碾压了主厨,主厨甚至没来得及喊救命,直接晕倒在地,而大球继续咕噜噜地滚进了厨房。 “呕——” “呕——” “呕——” 接二连三的呕吐声,在后厨里响起。 荆戊觉得很奇怪。 从胡萝卜主播的情况看,玩偶毕竟是死物,这些大厨玩偶应该是闻不到垃圾的臭味的,它们呕吐到底是真的跟胡萝卜主播一样渐渐恢复了嗅觉,还是说单纯从视觉形象和心理上没法接受所以呕吐? “不许动!”看着大厨玩偶们整齐划一的捂鼻子动作,和脸上嫌弃的表情,荆戊灵机一动: “谁动胡萝卜就抱谁了!” 众大厨们齐齐看向荆戊口中的胡萝卜主播。 荆戊和越金儃两人也站得离胡萝卜主播两米远,只因后者现在已经浑身上下黑漆漆,仿佛是一根多年没洗过的擀面杖,黑乎乎,脏兮兮臭熏天。 一想到自己被这种脏东西抱住,众人的心理防线再次崩溃。 大厨玩偶们齐齐恐惧地摇头,然后站在原地真不动了。 感受到众玩偶的嫌弃,再次遭受暴击的胡萝卜主播:…… 我艹! 两狗男男轮流利用我,过不过分! 荆戊却看了看胡萝卜,对方黑漆漆的身躯面部的地方若隐若现出现了一张模糊的人脸。 他也很无奈,如果不是看到胡萝卜主播对垃圾越反感那张人脸越凝实,他也不至于去做这个恶人。 垃圾臭的跟屎一样,他又不是小朋友,小朋友才喜欢玩屎好嘛! 故意用它在垃圾堆里使用,一个是刺激它恢复人形; 另一个就是掩埋它目前的状态。 现在它脏臭成这鬼样子,谁会多看一眼。 事实证明,十分管用。 只是胡萝卜主播记恨上自己了,也不知道以后招揽员工时还好不好招了? 想到这里,荆.黑心资本家.戊也很悲伤…… 那一闪即逝的悲伤还是被时刻关注着荆戊的越金儃捕捉到了。 正好大厨玩偶们没有反抗,他们警惕地走进厨房,越金儃走在荆戊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荆戊一愣。 黑心资本家的黑心想法当然不能说,但是怎么解释呢? 他一抬头,看到越金儃担忧的眼神,突然玩心大起。 荆戊故意忧愁地低头看了自己还是沾染上脏东西的双手一眼,再抬头看向越金儃时眼里已酝酿好了泪眼朦胧,语气软软黏黏如被抛弃的小奶狗:“哎,我现在又脏又臭,怕你嫌弃我。” 越金儃被泪眼朦胧的一眼看得瞬间黏住了。 那双多情的眸子里,似乎藏着万种情绪。 不舍,暗恋,欲言又止,欲拒还迎。 越金儃只觉得自己心里顿时涌现出一种柔情,看着荆戊这与以往不同的一面,深深感觉到了自己对荆戊还不够了解。 人只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在意这些细节,大男人的,脏了臭了洗洗澡不就好了。 荆戊这么在意,肯定是因为我。 也只会是因为我。 越金儃心里一阵甜蜜,嘴角翘起,突然快速低头在荆戊耳边说道: “不嫌弃。” 荆戊故意扭了扭身子,语气娇软:“真的吗?” 越金儃嘴角再次翘了翘,荆戊还会撒娇呢。 他没再说话,直接低头快速地在荆戊的额头亲了一口。 “不嫌弃。”越金儃再次强调。 荆戊:!!! 这人怎么回事! 他浑身臭的不行还刺激他欲望了不成! 正在荆戊震撼到无法言语时,越金儃快步上前,走向了墙壁货架打开的冷库里。 “咳咳,里面可能有危险,我先去看看。” 等到越金儃一走进冷库,立刻找了外面看不到的角落:“呕——” 荆戊现在,真的很臭! 而门外,荆戊也找了个角落:“呕——” 刚刚自己的表演,真的很做作! 什么撒娇,什么可怜,都是演的! 可演戏还把自己赔出去,真的是太亏了,更应该呕一呕! 胡萝卜主播站在冷库门口,看了看门内的越金儃,又看了看门外的荆戊,再次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 它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一些记忆碎片,什么男男,什么生子,什么哥儿,什么阴阳同体。 总之,这些零散的记忆告诉它,男人,是可以怀孕的! 胡萝卜主播小声地问道: “所以,你们俩到底是谁怀孕了?” 难不成两个1在一起,可以一起怀孕?!!! 第60章 诡怪餐厅11 “什么鬼,滚!”越金儃在冷库里也没有放松警惕心,听到了胡萝卜主播的话,正反胃呢,听到这话仿佛是在质疑他男人的本能,下意识到反驳起来。 荆戊呕吐一番后缓过劲来,擦了擦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胡萝卜主播干笑:“没有啊,你想多了。” 荆戊细细端详起胡萝卜主播,试图从他身上看出一些眼熟的痕迹以用来辨认身份,可惜失败了。 “说实在的,我现在很好奇你以前的身份,好奇你从事什么职业,平日里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狂野爱好。” 能有什么狂野爱好呢…… 胡萝卜主播脑海里浮现出许多一旦详细描述就可能被和谐被封禁的画面,然后突然闭嘴,什么都不说了。 见到它这副模样,荆戊还有什么不能猜到呢。 只是更好奇了。 时间紧迫,荆戊也没有过多追究:“你现在外面盯着这些家伙,我们进去看看,有什么危险及时通知我们。” “我不。”胡萝卜主播直接拒绝了,“他们不敢进去的,我有直觉。” 荆戊:“万一他们在外面关门了怎么办?” “不会,只有主厨有这个权利。”随着记忆的复苏,胡萝卜主播想到的画面越来越多,对有些事情有些人虽然不清楚身份,但有了一些知晓情况的潜意识。 说这话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夹杂着私仇,胡萝卜主播突然走到主厨面前,一低头,“嘭”地一声猛烈撞击,用自己硬邦邦的大脑袋,再次把刚苏醒的主厨大力撞晕。 撞的对方的头上有了破碎的痕迹,再次昏迷过去。 胡萝卜主播长出一口恶气,心满意足: “现在,它短时间醒不了了。” 荆戊奇异地看了它一眼,点点头,同意了它的进入。 有这么个对餐厅似乎有部分了解的员工在,或许能更有帮助。 走进货架后的仓库,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白,然后是淡淡的古怪腐败感。 说起来仓库不是冷库,是因为并没有冰寒的温度体感。 八_零_电_子_书 _w_w_w_.t_x_t_8_0._c_o_m 仓库四周遍布的白色仿若冰霜,但并没有冰凌那种独特的寒冷尖锐感,看起来柔软轻盈,更像是蜘蛛精的盘丝洞。 而头顶上,靠着仓库四周的墙面,挂着一个个蝶蛹一样的白色蛹状物。 仓库通往餐厅的门比较小,在外面还没看到头顶挂着的密密麻麻蛹状物,只能看到地面的一些装食材的木桶或者金属锅,直到进来后才发现,头顶密密麻麻的白色蛹让人头皮发麻,仿佛是误入异世界的虫族孵化地。 站在仓库门口往外看,那些大厨们恢复了自己做饭的动作,仿佛一个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竟然对打开的仓库、对昏迷的主厨熟视无睹。 荆戊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胡萝卜主播却见怪不怪:“它们的人设身份就是这样,只会这些,离开后厨就会好些。” 荆戊立刻反问:“你就是这样?” 胡萝卜主播没有掩饰:“对,你非要带我离开那个包厢反而帮助我快速恢复了记忆。” 胡萝卜主播本以为荆戊要趁机问更多有关它身份的问题,但是这一部分的记忆它恢复的不多,正在想怎么委婉拒绝时,却听到荆戊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所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胡萝卜主播:“……” 荆戊:“以身相许就不必了,但是为我做牛做马是应该的吧?” 胡萝卜主播:“…………” “算了,看你这小身板,做牛做马也不必了。”荆戊两眼发光,越想越兴奋,“但是把自己的财产捐一部分来报答我还是可以的吧?” 胡萝卜主播忍无可忍:“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没必要看得太重。” “你说得对!”荆戊脸皮很厚,一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直截了当地说道:“你不看重,我看重,把这沉重的身外之物扔给我,你自己轻装上路勇往直前吧!” 胡萝卜主播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荆戊就当做胡萝卜默认了,心里已经美滋滋开始盘算起有了新的投资,酒店可以继续在哪方面进行升级了。 当然,他也不白贪污这笔钱,给胡萝卜主播一个永久会员卡,帮它恢复人形,然后带着恢复人形的他去酒店各种代表项目玩个尽兴是肯定的。 没办法,现在的荆戊依然太穷,论身价肯定跟其他的酒店相比差老远,不可能排前几名,只有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差别。 荆戊现在满脑子都是:钱,钱,钱。 可惜关于挣钱的方法,毫无办法。 现在能薅一笔是一笔,钱足够了再说其他。 虽然心里的想法瞬息万变,也没耽误荆戊的行动力。 谨慎起见,三人都没有分开,呈V字队形前进,也就是说,荆戊和胡萝卜的谈话,越金儃其实听得是一清二楚。 越金儃没有冒然插话,专注地在研究眼前的“蚕蛹”,至于心里到底在想什么,那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越金儃走到了一个蛹的下面,打开手电筒看过去,另外两人的目光同时汇聚过来。 “蚕蛹”颇为巨大,体积比较接近成年人的高度,远看起来像是冰霜冻结在身体表面,走近看以为是蜘蛛丝笼罩,凑近看才发现,表面撒着一层密密麻麻的粉末。 “孢子。”越金儃用手电筒照射在粉末上,光源下,粉末的真面目一览无余。 “像是蘑菇的孢子。” 一说话,空气中气息流动,仿佛刺激到了孢子,白色的粉末飘了起来,朝着越金儃三人的方向飘了过来。 胡萝卜先生觉得好玩似的,张开嘴,啊呜一口,把孢子吞了下去,越金儃快速拉着人后退。 身体里快速地长出了蘑菇。 但是胡萝卜先生倒也没死,身体表面脏兮兮的垃圾污垢仿佛成了孢子最好的养料,蘑菇在它的身体表面开始快速生长,同时也开始慢慢变色,吸收了脏污的黑色,长成了一朵朵黑色的蘑菇。 胡萝卜恢复了本来的橙色肌肤,身体表面的黑色蘑菇仿佛是斑点狗那样的花纹,还是立体的。 可是这东西掉落在活人身上会怎么样呢? 巨大的仓库走进来才发现一望无际,头顶挂着的“蚕蛹”更是数不胜数。 挨个仔细观察后就发现,蚕蛹有的好像还是活得,一起一伏仿佛人呼吸的胸膛;有的完全一片死寂,仿佛是裹上了保护膜的雕塑。 同时能看到“蚕蛹”的厚度不同,有的白色的孢子粉末铺的厚厚一层,完全密不透风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情况;有的表面稀疏一层,隐约透露出里面东西的颜色和质感,看起来像是人的衣服布料。 其实不用猜都能知道,这里挂着的大概率都是人。 只是不知道到底是活人,还是死人。 越金儃和荆戊对视一眼:“选哪个?” 想要具体揭开谜题,自然是只能拆开表面的这层“蛹”,才能看到里面东西的真面目。 但是“蛹”的种类太多,大小不同,厚度不同,起伏的状态也不同,每一种都没有必然联系。 并不是说还或者有动态的“蛹”一定是好的,他们都不敢确认,活着的是还保持理智的人,还是已经变成了怪物或者玩偶的“人”。 换句话说,其他人被“蛹”包裹,被孢子寄生都没了生机,还活下来的那个岂不是更可疑? “先选活的吧,就算是怪物,也好一一排查。”荆戊做出选择,为了承担选择的后果,他主动走向一个表面有微微起伏的蚕蛹。 越金儃没有阻拦,在一旁警惕着。如果活蛹下是怪物,他需要比荆戊更快的动作,才可以同时保护三人。 荆戊猜测,或许这种孢子可以把人变成玩偶,如果把表面的孢子撕掉,或许会有人能够恢复人类的身份。 他选择了一个表面孢子不多的活蛹,能透过稀薄的孢子网,看到里面是个身形削瘦的人类。 被孢子完全包裹的人,仿佛被蜘蛛精捕获的猎物,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因为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楚脸上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有胸口些微的起伏,和蛹表面微微的颤动,证明它还没有完全失去生命。 荆戊再次取出那双红黑色的手套戴上,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徒手去撕开蚕蛹。 谁知胡萝卜突然开口:“你是想把蜘蛛网撕开看看吗?” 荆戊看着他,刚刚他们讨论了半天,没听到吗? “不能徒手撕开。”胡萝卜解释道,“这个不是蜘蛛网,是会寄生的蘑菇孢子,只要碰到就会寄生。” 荆戊皱眉,他脸上戴着面具,手上戴着手套也不行吗? “用火。”胡萝卜手里又出现了一个打火机,体贴地仿佛助纣为虐的奸臣,“火大点,点火了跑远点。” 说完,把打火机塞到荆戊的手里,自己先跑为敬。 荆戊:“…………” 这家伙,活在古代一定是能苟到最后的奸臣。 而且哪里来的打火机,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臭味? “通道。”越金儃用口型回答。 垃圾通道里有很多遗留物品,他们找到了打火机和化妆镜,胡萝卜被扔到垃圾堆里,明显也找到了东西,只是没有告诉大家,私藏了起来。 彼此本就是陌生人,荆戊对胡萝卜私藏打火机的行为并没有生气,现在愿意借出来使用就很满意了。 两人都没有追究这件事,荆戊快速地使用一番,发现这个打火机比较高级,防风,稳定。 火焰刚一凑近孢子蛹,上面附着的一层孢子明显都很害怕火,不敢靠近火焰,柳絮一般四散而开,飞向其他地方。 就这样还是免不了被火舌舔到,立刻在空气中化为一点点飞扬的火星,散发出蛋白质被烧焦的味道。 荆戊点了火焰后按照胡萝卜所说快速后退,越金儃亦然。 孢子蛹上,他们烧掉了一部分孢子,其余的孢子感受到了威胁,自己跑了。 几人并没有感觉到省了不少功夫的开心,反而越发沉重。 这说明胡萝卜主播说得果然正确,这些孢子都是活得,而且智慧不低,没准还记仇。 三人站在远处看着,火势蔓延,渐渐把剩下的来不及蔓延的孢子全部烧没,然后竟然就那么熄灭了。 荆戊的心立刻下沉。 如果是正常人类,遇到火焰只会继续烧,怎么会熄灭? 现场有很多装着食材的桶,他都想好用液体灭火了,没想到火焰自己熄灭了。 被烧成黑色的孢子落下来,如同普通的灰烬。 依然挂着的,是一个空空的皮囊,手电筒光源打上去,反射的光源看起来像是草的质感。 与成年人等身高的巨大草娃娃,穿着人类的服装,明明是枯草却没有着火,因为它是湿润的。 草娃娃在滴滴答答往下面滴着水,它的正下方有一个金属器皿,接着的液体荆戊原本以为是什么食材汤汁,现在才发现就是孢子蛹里滴落出来的水。 这画面说不出的诡异,为什么人死后会变成湿漉漉的草娃娃,这娃娃为什么依然还是湿漉漉的?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看到草娃娃确实还在动。 是草娃娃里面藏着真正的人类,还是草娃娃依然保持了人类的生机在呼吸? 荆戊突然看到,草娃娃的稻草脸下,似乎出现了一双人类的眼睛,正朝自己看过来。 仿佛是在朝自己求助。 也许下一秒它就要死了,这正是它最后的机会! 荆戊赶紧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把草娃娃表面的稻草撕掉。这些水让打火机的火焰没法烧掉,直接动手或许不难。 刚触碰到稻草,越金儃猛地把荆戊往后一拉,大喊一声“小心!”,甚至来不及跑远,越金儃像一张盾牌一样,压在了荆戊的身上。 人形的皮囊下,蛇蜕一样的表层下,活动的不是萎缩的肌肉,而是一堆喷涌而出的活性孢子。 密密麻麻的孢子在荆戊靠近差点触碰到的时候,如同婚礼上的彩带一般从草娃娃身体里破体而出,朝着荆戊的脸上喷过来。 越金儃及时压倒荆戊,挡住了那些孢子,但是也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所有的孢子攻击。 孢子有的落在他的后背上,看似柔弱的根须破开他的外套想要扎根进入他的血肉之躯,把他的衣服撕的如同乞丐的破布衣裳; 有的直接落在他的头发里,有的落进了他的衣领内,直接扎根进入越金儃的脖子下,血管里。 “你被寄生了!” 荆戊第一次,真正的有些慌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越金儃竟然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明知道孢子有危险,为什么还要干脆替自己承受所有? “咳咳,我也低估了它。”越金儃艰难地翻身而起,手从自己头皮上狠狠扯下一把快速冒头的蘑菇,带着血的根须还夹杂着头皮和头发,看着触目惊心。 荆戊气急,尤其是看到越金儃快速地变得虚弱,再次抬手臂的力气都没那么大了,自责和愧疚的情绪让他胸腔一股怒火油然而生。 越金儃失血后皮肤变得苍白起来,露在面具下的脖子和手已经苍白,荆戊不敢想象他面具下的面色如何憔悴。 荆戊把越金儃抱在怀里,自责道:“都怪我不好,那么急躁。” “不是你的错。”越金儃靠在荆戊的怀里,看向一旁的胡萝卜主播。 胡萝卜主播欲言又止,想说什么,被越金儃眼神凶狠的制止了。 一副你敢破坏气氛就揍你的态度,让胡萝卜只好选择了闭嘴。 “我去烧了它替你报仇!”荆戊放下越金儃就要冲过去烧草娃娃,却被越金儃拉住了。 这个时候,越金儃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有气无力,看起来似乎是越来越虚弱。 但是他身上的孢子吸收了他的血液,长势疯狂,已经长满了一片又一片的蘑菇。 头顶上,脖子上,背上。 让越金儃变得仿佛是森林里倒下的木头,明明自己生命力没有完全消散,却成了蘑菇们最好的生命温床。 荆戊看到蘑菇就来气,恨不得全给撕了。 但是一想到越金儃刚刚扯下来的蘑菇连着他的血肉,荆戊又心疼,只能强忍怒火不去看。 越金儃自己明明变得虚弱难受,依然不忘提醒他:“别直视它的眼睛!这是巫毒娃娃!” 荆戊瞬间了然。 难怪自己刚刚被蛊惑了一般,只是看了一眼就真要去帮它解开稻草的束缚。荆戊从不是滥好人,在烧孢子之前都那么谨慎,没道理突然变得急躁好心起来。 荆戊恨恨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正好它饿了。” 他站起身,朝着湿漉漉的草娃娃冲过去,这一次他脑海里满是仇恨的怒火,根本不管巫毒娃娃怎么蛊怎么求饶,上前双手插进草娃娃的脖子里,直接把一颗头颅给掏了出来。 草娃娃没有心脏,掏心脏不管用,荆戊的手插入草娃娃头部掏出来的也不是完整的头颅,只有一张面具。 一个画成巫毒娃娃的面具,面具上没有留下五官的孔隙,而是有了自己的五官,栩栩如生,面带惊恐。 荆戊冷冷地看着面具,手上微微一用力,黑红色的手套仿佛活了过来,黏在了面具上,大口大口的吞噬起来,传出了吞咽的声音。 “可怜的宝贝,你都饿坏了。”荆戊抚摸着面具,低声呢喃着,“慢点吃,别噎着,这里的食物多得很。” 仿佛听懂了荆戊的声音,手套的吞咽动作变得矜持起来,小口小口的吮吸着,直到这张栩栩如生的面具变成了破旧泛黄的纸面具。 面具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变回了本来的破旧模样。 五官处的一双眼睛掉落在地,是一对黑色的纽扣。 随着眼睛掉落,纸面具风化成碎片,破碎的掉落下去,草娃娃身上的水快速干枯,发黄,衰败然后枯萎,变成了一个充满时光痕迹的干瘪稻草娃娃。 这个时候再看草娃娃,只会觉得它就是稻田里被抛弃的稻草人,谁也不会认为它对人类有什么威胁。 看到这一幕,胡萝卜明显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双手套,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如果来吞噬自己,自己扛得住吗?! 荆戊冷着脸,上前把稻草人彻底拆开。 里面没有人类的痕迹,除了外部的人类衣裳,里面纯粹的全是稻草,和用来作为支架的破旧竹竿。 “这可能是个被污染的诡异物,有了自己的活性。”越金儃见多识广,处理过类似的案子,出言解释道。 荆戊出了一口气,心情才好上许多。 转身再看越金儃,看到他身上依然满是蘑菇,态度瞬间柔和。 走过去弯腰就要把靠墙坐着的越金儃打横抱起:“你失血过多,我抱你。” 越金儃:“等等!” 他想要拒绝,然而荆戊已经一手穿过他腋下,一手穿过他的腿弯,真的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把自己公主抱! 越金儃震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尤其是发现荆戊抱着自己有些艰难,差点把自己摔倒后,更觉得别扭。 荆戊是有些意外,他看越金儃都苍白成这样子了,还以为会变轻,但这一抱,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 失血过多不是会体温下降吗,越金儃肌肤苍白归苍白,体温还是很温暖,一点也没变化啊? 越金儃震撼,荆戊疑惑,胡萝卜是震惊。 胡萝卜瞪大眼睛:你们俩是在演偶像剧吗? 大男人公主抱另一个大男人,不觉得行动不便还拖后腿吗? 越金儃被抱得也有点难受。 主要是他本来就比荆戊高,还比他骨架大身板大,被抱着自己四肢蜷缩十分别扭。 他浑身一震,把刚刚还在吸食他血液和生命力的蘑菇全部震落在地,落地后蘑菇们快速枯萎。 荆戊:“???你这么快就好了?” “巫毒娃娃死了,诅咒消除了我就慢慢好了。”越金儃面不改色说道——主要是大圣的面具挡住了脸,荆戊也看不到。 看出荆戊似乎有些怀疑,越金儃立刻开始了温情攻势:“主要还是你的功劳,是你救了我。” 荆戊笑了:“不是,本来你也是为了我才中招的,我得感谢你。” 越金儃:“你也是为了我才主动冒险的,所以还是得谢你。” “没有,刚刚如果不是你,受伤的就是我了,谢谢你……” “是我该谢你……” 胡萝卜:“………………” 它斜眼看着越金儃,眼神流露出明显的鄙视。 真是虚伪的家伙,那孢子还没成型一把火就烧没了,还装虚弱骗同情。 但是荆戊好像就吃这一套,还真被越金儃感动了,胡萝卜就……很无语…… 看着两人你谢我我谢你,胡萝卜一脸麻木。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果然是恶人还得恶人磨,两个都不是什么好家伙,祝你们锁死,别再去祸害别人.微笑.jpg。 第61章 诡怪餐厅12 撕开的第一个孢子蛹是巫毒娃娃,差点遭遇了危机,这也让荆戊几人对接下来其他的娃娃更谨慎。 仓库里有着成百上千密密麻麻的孢子蛹,如果挨个去拆开岂不是危险乘以上百倍? 荆戊没有冒然动手,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还活着的动一下。” 冷库里甚至传来了他说话的回声。 不知道是真的有活着的听到了在做回应,还是被荆戊的声浪冲击到,有不少孢子蛹开始微微晃动。 荆戊想了想,再次提高声音喊道:“我们是人类,来救你们的,会喊救命的吱一声。” “吱。” “吱吱!” “吱吱吱——” 不少孢子蛹发出闷闷的叫声,听得不太真切,无法辨认是不是真人在叫或者说是不是活人。 但是结合餐厅那些已经变异却依然会说人话的怪物来看,这样的试探依然不可靠。 于是荆戊话音一转,语气变得阴森起来: “嗯,把那几个会动的卸下来,送去厨房做菜。” 这时候,晃动的部分孢子蛹立刻不动了。 也有的依然在动,规律的仿佛是机器人。 见状,荆戊和越金儃开始用眼神和口型进行无声的交流。 这种动应该就不是能听懂人话的人类,他不相信听到会被送去做菜还敢继续求救。 “客人说要新鲜食材,把那几个还会动的都送过去。”荆戊一边说,一边朝着活动的孢子蛹走过去,选了一个最开始摇晃后面不再摇晃的,准备故技重施,先火攻,再手撕。 这一次,越金儃把他拦了下来。 “我来。” 荆戊心疼道:“不行,你刚刚受伤了,还是我来。” “就是因为我被孢子寄生过,可能有了抗体,不怕。”越金儃语气轻松,“而且说不定被寄生过一次就不会被寄生第二次,很多生物都会标记自己的领地警告其他生物。” “你也说了,这只是可能。”荆戊看到越金儃露在面具外的脖子和手依然苍白,就忍不住想起刚刚越金儃帮自己挡孢子寄生的场景,感动之余更是心疼。 已经受伤一次了,再来一次,越金儃岂不是会因为自己彻底在此送命? 那自己会因此愧疚一辈子的。 “正是因为我已经受伤了,现在全靠你,你要是也受伤了,我们怎么离开?” 越金儃的话也有道理,荆戊有些犹豫。 “可是除了我还能有谁……” 话说到一半,两人同时扭头看向了胡萝卜主播。 对啊,还能有谁,不怕孢子寄生,而且没那么重要? 正在看热闹的胡萝卜主播:我艹! 关我啥事! 但是看着越金儃眼里的威胁,荆戊眼里的期待,胡萝卜主播能拒绝吗,敢拒绝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胡萝卜主播还等着二人帮自己一起找同伴找记忆一起活着离开,这时自然是不能直接翻脸的。 与其被人赶鸭子上架逼着去,还不如看清形式主动点。 胡萝卜主动上前一步:“我来吧。” 现在它这个鬼样子,如果说有什么好处,大概就是可能与孢子已经算同类生物,根本不怕被寄生了。 它在两人欣慰的眼神中,选择了一个之前晃动、后来荆戊说要做菜又不再晃动的孢子蛹。 这样看起来是人类的可能性会比较大。 胡萝卜动手之前,荆戊把背包里的道具全给取了出来。 除了手上的那副手套,还有殷小红的人头皮球,摄影师的生命相机,情侣的夺命吹风机等。 越金儃的手里也出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望远镜,他拿着望远镜对着孢子蛹看了看,试图看透里面到底是不是人形,但是失望地摇了摇头,又把望远镜给收了回去。 荆戊奇怪地看着那个望远镜,总觉得有些眼熟。 越金儃还以为荆戊是看上了那个望远镜,他并不是很在意道具,所以手上的道具一直很少。如果这个真是自己的送给荆戊倒也无妨,但是这个望远镜是组织的。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攒够积分换来送你。”越金儃看着荆戊恋恋不舍的眼神,误以为荆戊是喜欢。 荆戊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他拒绝的很干脆,但是越金儃反而下定了决心。 难得荆戊有看上的东西,这点小事不成问题。 两个人短暂的互动期间,胡萝卜一边在心里吐槽狗男男们只顾着谈情说爱不关注它的安危,一边提心吊胆先用火把孢子驱赶,然后撕开了孢子蛹的表面。 这一次,孢子蛹里面的没有什么危险。 但也没有什么希望。 被裹在里面的人形物体,看起来仿佛已经彻底失去生命迹象,变成了一尊面人娃娃。 当孢子蛹被破开,面人娃娃表面的“肌肤”裂开,里面的“内脏”却开始融化。当“肌肤”裂开块块落下后,“内脏”再也没了阻拦,变成一堆面糊糊,软塌塌的流到了地上。 胡萝卜怕里面又有什么危险,立刻后退。 却不小心踩到了面人裂开掉落的半只脚,直接把面人的脚踩成了渣渣。 原来之前的晃动,只是这个面人时间太久已经变质了,面人的身体也在崩塌往下流淌。 当孢子蛹被彻底破开,面人的身体龟裂溶解,彻底失去了人形,裂为一堆面糊糊。 三人一顿沉默。 果然,这种方式依然不靠谱。 那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你说蘑菇寄生鬼怪有作用吗?”荆戊没有受到挫折的打击,立刻换了新思路。 越金儃快速跟上他的思维: “你的意思是?” “去吧小红!”荆戊抛出了殷小红的人头皮球,却不是对准仓库,而是对准外面的厨房。 人头皮球别的不行,捣蛋那是天性,看到外面那么多大个头,冲上去对着那群只顾着低头做菜的大厨们挨个撞击。 “嘭嘭嘭!” 人头皮球撞靶子似的,玩的还挺开心。 但是大厨们就不高兴了,哪里来的熊孩子,尽捣蛋! 当大厨被激怒,提起菜刀要砍人头皮球时,荆戊立刻开始远程支援,开最大功力的吹风机:“呜呜呜呜——” 情侣的夺命吹风机,不需要电就能有两个功能:一个是超大马力的风,一个是超强功率的电流。 大厨们先被人头皮球撞得怒气冲冲,再被夺命吹风机电的浑身颤抖。 但即使是这样,也有漏网之鱼,整个厨房的大厨都被激怒后,都顾不上做菜,开始追着人头皮球上蹿下跳。 胡萝卜摇了摇头:“你这样没用的,大厨们进仓库了也没法打开这些蛹。” 荆戊头也不回:“我知道。” 他的目标,根本不是大厨们。 而是那个被胡萝卜多次打晕的主厨。 在人头皮球遛着大厨们满厨房乱躲乱窜后,大厨们只顾着追杀人头皮球,根本没注意脚下横躺着的主厨,以致于主厨昏迷的再深,还是被多人踩踏后给硬生生踩醒了。 “你们在干什么!” 主厨被踩得疼醒过来了,浑身疼得都不知道捂哪里好,最后还是捂住了最疼的额头,看到厨房乱糟糟的一幕气得怒火三丈。 荆戊深刻怀疑大厨们是故意的,你说踩人不小心踩到脚或者身体还好说,偏偏都去踩脸,那面积最小的脸有那么好精准对准吗? 瞧主厨被踩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面目全非看不清楚原来的五官了。 看着醒过来的主厨,胡萝卜再次蠢蠢欲动。 “主厨醒了,要不我去再来一棒?” 荆戊斜眼看它。 真不知道主厨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怎么人人都想揍他? “等会,现在还用的上。” 看到胡萝卜深感遗憾的样子,荆戊补充道:“我保证,待会他会比现在更惨。当然,你得配合我。” “没问题!”胡萝卜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厨房里,主厨开始问责众多大厨,大厨们心慌慌的时候,看到荆戊躲在仓库里看好戏的样子,彼此之间眼神一交汇,齐齐把责任推给了荆戊。 “是他干得!” “对,不关我们事!” “我们也是被偷袭才这样的!” “对,都怪他!” 主厨看向荆戊,眼里的怒火不断地升腾,变得越来越旺盛。 荆戊不但没有掩饰,还直接火上浇油的承认了。 “没错,是我。” 说着还指挥起依然躲在厨房顶部的人头皮球,对着主厨一指:“小红,揍他!” 人头皮球无所顾虑,从天而降,一个自由落体砸在了主厨的头顶上,那个重量,那个高度,不亚于一个小铅球砸上去,把主厨差点砸得脑震荡了。 人头皮球也知道惹了大麻烦,砸完就跑,根本不带停留地,朝荆戊跑了回去。 主厨晃了晃脑袋,即使被砸了也没见丝毫伤痕或者血迹,只是短暂的疼痛失神后,便缓过劲来。 他亲眼看着荆戊把人头皮球收到自己怀里,瞬间火山爆发: “找死!” 荆戊冲他裂嘴一笑,手里突然又举起一个相机,对着主厨的脸连连咔咔咔好几张。 完了还欣赏一番:“啧,真丑!” “该死的家伙,我要把你剁成肉酱!”主厨瞬间气得失去了理智,朝着仓库冲了进来。 大厨们拦不住,也不敢拦,眼睁睁看着主厨坦克似的朝仓库碾压了过去。 荆戊不但没有逃跑,挥舞着手里的照片,手里还上下抛着皮球,做一个朝主厨的脸砸过去的动作,主厨吓得脚步一顿做出躲闪的姿势。 谁知荆戊只是吓唬吓唬他,根本没扔,还哈哈大笑:“怕了吧?真蠢哈哈哈哈!” 主厨已经进了仓库,见状气得随手操起一根橙色的大棒,朝着荆戊冲了过来。 荆戊不但没有立刻逃跑,还冲主厨比了个中指,带着十足的挑衅:“来啊,来追我啊~” “追到你我就弄死你!”主厨疯狂地冲进来,随手提起胡萝卜当做狼牙棒,挥舞的虎虎生风。 ——这便是荆戊所说的要求胡萝卜配合。 厨房的菜刀太多,但是孢子蛹里的活人不一定能抗得过菜刀,比起菜刀自然是一根看起来揍人很疼的大棒子更好用,而且对可能存在的活人更安全。 只是胡萝卜有些羞耻。 虽然现在它完全变成了一根人高的巨大胡萝卜,可还是第一次脱光了衣服,感觉怪怪的。 胡萝卜有手有脚,脱光之后其实看起来更像是橙色的巨型人参。 它双手挡在胸前,双腿也蜷缩起来,努力遮挡并不存在的隐□□。 被主厨拿在手里当大棒挥雾时,胡萝卜闭上眼睛自我催眠:我是胡萝卜,我是胡萝卜,我真的是胡萝卜! 可是越是强迫自己想什么,脑海里关于做人时期的过往越是不断地浮现出来。 那些破碎的,不全的记忆碎片,也渐渐的让它开始恢复了部分能力…… 主厨并没有意识到手里的“大棒”的变化,依然在怒气冲冲追杀荆戊。 荆戊故意跑得并不快,主厨每次接近自己之后再猛地往孢子蛹后面一跳,主厨一棒子下去,砸到了孢子蛹,荆戊就兔子似的跳开,越金儃在一旁用吹风机帮忙把孢子往主厨身上吹。 孢子蛹一个个落地,各种各样的玩偶也展现出来。 只是让荆戊失望的是,里面似乎并没有活人。 他不敢轻言放弃,但是主厨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意图,不再冒然砸孢子蛹,荆戊只好一边逃跑,一边开始往孢子蛹上贴主厨的照片。 为了速度,荆戊无法也不能只想着用双手贴,他让人头皮球叼着照片,自己像魔术师一般,快速地出球砸球,人头皮球配合地把照片用口水呸到孢子蛹上,然后一来一去粘好后再前往下一个。 越金儃看到照片,鄙夷道:“你竟然还有脸活到现在。” 荆戊一唱一和:“本来就没有脸,自然不怕丢脸。” 荆戊早在拍到主厨后已经看到了他的过往,主厨的过往,堪称各种黑历史和证据史料集合体。 只能说如果他在人类世界,判刑后早已经坟头草半人高了。 但是主厨显然并不想面对,看到自己的照片后再次发狂,这一次连狠话都不喊,咆哮着加快速度,看到一个孢子蛹上有照片,就想要毁掉自己的黑历史,朝着照片一大棒。 “嘭!” “嘭!” “嘭!” 一棒一棒下去,孢子蛹炸开了一朵朵孢子烟花。 当孢子烟花散落后,越金儃在后面发现了不对劲。 “看地上!” 荆戊逃命当中,回首一望,看到了最先被打破的孢子蛹里,掉落在地上的面人等人偶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了一张张熟悉的卡片。 那正是他在餐厅做游戏时得到的“心币”,画有心脏图形的卡片。 这个时候,胡萝卜也开始朝越金儃喊话:“把心币捡起来!那是其他人丢失的心灵碎片!” 越金儃见状立刻去捡“心币”,也就是胡萝卜口中所说的“心灵碎片”。 主厨见到手里的胡萝卜说话,突然想起什么,开始想要拆了胡萝卜,谁知胡萝卜凶神恶煞,对着他的手就是一大口,咬的主厨一阵阵的惨叫。 “啊主厨疯了!”荆戊知道胡萝卜也坚持不了太久,他带着主厨在仓库里兜了一个大圈子后,再次回到了靠近厨房的门口,对着外面的大厨们大喊, “主厨疯了!” 主厨听到这话,打砸胡萝卜都顾不上了,朝着荆戊再次拔腿跑过来。 荆戊故意带着主厨远离了越金儃,让越金儃可以捡起所有的记忆碎片。 “主厨疯了!” “主厨在破坏食材疯了疯了!” “大家快来制止他啊!” 大厨们犹犹豫豫,在仓库外探头探脑。 主厨怒吼:“不许进来!” 刚说完,他又看到了孢子蛹上被贴的一张照片,照片里正有他是怎么抓来一个个大厨的,一想到大厨们如果真的闯进来看到这些…… 他毫不犹豫,对着孢子蛹再次下了狠手。 荆戊再次喊道:“你们的食材没了看你们怎么做菜!” “老大!”大厨们看着失去理智的主厨,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也开始了试探。 尤其是孢子蛹被破坏,尘封的记忆和理性开始渐渐苏醒,大厨们也开始失去了控制,有了自己的意识。 “一个人拦不住的,你们一起进来!”荆戊加大力度怂恿道,“谁干掉主厨,就可以成为新的主厨!” 大厨们蠢蠢欲动,开始朝着仓库门口汇聚过来,但是始终不敢迈出最关键的一步,不敢跨进来。 关键时刻,胡萝卜再次大喊:“把碎片扔出去!里面也有厨师的碎片!” 越金儃听到这话,立刻扔出手里刚刚见到的心币卡牌。 主厨立刻放弃荆戊朝越金儃赶过去:“住手!” 越金儃离仓库还有一段距离,眼看就要被拦住,越金儃打开夺命吹风机,滋滋滋把电流开到最大功率。 主厨开始原地打摆子,而荆戊送来了人头皮球,精准地来了个空中对接,再由人头皮球把心币卡牌通通送到了厨房外面—— “啊!” 主厨依然被电的浑身发麻,在电流里发出怒吼,竟然强撑着朝着门口走过去。 艰难地一步,两步,三步。 已经来不及了。 心币卡牌一旦离开仓库,仿佛有了方向,主动朝着大厨们汇聚过去。 有一部分找不到方向的卡牌,则是无力地往地面坠落,被人头皮球立刻用嘴接住,重新收拢到了嘴里。 大厨们拿到心币卡牌后,还来不及仔细查看,卡牌自动融入自己的身体。 看到这一幕,感觉到了无力回天,主厨不再挣扎,长叹一声停在原地,仍由电流击打。 大厨们经过一阵记忆的冲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后,一个接一个缓缓回过神来。 “原来,我其实是人类。” 一个大厨看着身上的厨师服,再看看自己厨师服下玩偶的身躯,一阵苦笑。 “我不是玩偶,我也不是工具人,我是人。” “我是人,我做得是什么鬼东西!” 也有大厨看着料理台上的玩偶躯干,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段时间,我都干了什么!” 而荆戊,此时看着主厨,深深地看着他: “这位主厨,你,又是什么鬼东西?” 主厨闭口不语。 胡萝卜从他手里弹起,对着主厨的脑门就是当头一棒:“他就是个棒槌!” 第62章 诡怪餐厅13 “够了!” 厨房一阵混乱,大厨们围殴主厨泄愤时,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雷鸣般的响起。 狭小的厨房甚至传出了阵阵嗡鸣的回音,头顶上的泥土哗啦啦往下掉。 仿佛地震一般,厨房,仓库,都开始天旋地转的剧烈震动起来。 遭遇突如其来的危险让越金儃荆戊几人下意识地蹲下躲避乱石,有些恢复部分记忆理智的大厨同样找安全的地方躲避,而主厨借此机会,拔腿就跑,转眼就拉开垃圾通道的门消失在了黑暗深处。 荆戊想去追,主厨既然不害怕这种震动,说明这震动本身不致命。 但是大厨们太多太混乱,挡住了去路,他想追过去时正好被挡住了,眨眼就看不到主厨的身影。 越金儃冲荆戊摇了摇头。 不必急于一时,这里人多眼杂,谁也不知道大厨里会不会还有其他主厨的帮手,如果一起进入通道,在黑暗中来个背刺,那就更危险。 荆戊只好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下急躁的怒火,朝头顶看过去: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 越金儃也摇了摇头,看向胡萝卜。 胡萝卜主播现在顾不上自己什么形象和羞耻心,它焦急地跑向二人提醒道:“餐厅要跑路了,得赶紧找到它!” “餐厅跑路?”荆戊和越金儃异口同声问道。 “对,这个餐厅是活动的,会跑路,我们找了很久。”胡萝卜说话的语气也因为焦急加快了许多,“别让它跑了,它跑了其他人都变不回来了!” 然而胡萝卜的话音刚落,地震停了。 但这一停并不是什么好事,大家还来不及欣喜,大厨们身上突然长出了许许多多的蘑菇。 大厨们有硅胶玩偶,塑胶玩偶,瓷玩偶,布玩偶,泥玩偶,甚至还有草玩偶,此时不分种类,全都突破科学常识地冒出密密麻麻的蘑菇,一朵一朵,从它们的四肢关节处,脑袋的五官缝隙钻出来。 原来,大厨们早已被种下孢子,一直在体内酝酿着,等待着破土发芽的机会。 此时的地震仿佛是开启了一个开关,让埋葬在大厨们体内的孢子集体发芽。 大厨们齐齐长蘑菇后,有的眼球都被挤出来的蘑菇挤得掉落出来,有的四肢被蘑菇挤的无法灵活行动,有的像是中了迷幻菇一样,变得眼神迷蒙开始胡乱攻击。 它们哀嚎着,挣扎着,向荆戊扑过来,抓向他的手臂,甚至抱住他的腿,想让他帮助它们。 “救救我!我不想再当玩具!” “我的记忆有缺失,我知道!我还缺了很多!” “求您帮帮我们!不要放弃我!” “好。”荆戊斩钉截铁。 那毅然决然的态度让胡萝卜都另眼相看。 没想到,荆戊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么危险的情况下,能活下去就不错了,还愿意为了其他人留下来帮忙寻找心灵碎片…… “这样很危险。”胡萝卜刚提醒,就被正处于不理智状态下的大厨们攻击,连忙躲开。 “我当然知道。”荆戊说着,打开了垃圾通道的门。 越金儃在后面配合,把夺命吹风机打开最大功率,风力电力一起上,把一群大厨电的浑身麻痹后,再一股飓风通通吹进去。 荆戊对着垃圾通道大喊:“你们的记忆在里面,自己找!” 然后砰的一声把通道门给关上了。 胡萝卜看得目瞪口呆:“这样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荆戊反问,“成年人得为自己负责,又想找回自己又不想出力,真是想太美。” 他被大厨们攻击后没报复性还手已经是出于怜悯和同情了,还想让他当免费劳动力,想啥呢。 越金儃对于荆戊的表现一点都不意外,从两人配合得当的态度来看,就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那我们返回?” “等等!还有我们!” 许聪拖着丁雀,从厨房靠墙的货架上自己滚落下来。 之前他们被分给荆戊和越金儃做食材,结果荆戊不愿意对他们动手故意闹事被赶出去了,许聪二人想跟上去,被抓了回来。 刚刚厨房发生混乱时,许聪鸡贼地拉着丁雀趁机躲在了货架上的玩偶堆里假装普通玩偶,一直听到荆戊他们要走才主动钻出来。 “还以为你真死了。”荆戊早注意到了许聪,毕竟这个玩偶不管自己站在哪个地方都使劲的盯着自己看,看得快成斜眼了。 只是几人二人躲藏的很好,荆戊原本不打算带上,怕自己做的事太危险连累他们。 “确定要跟上?我们要去找餐厅的真正主人。” “跟上!必须跟上!”许聪气冲冲道,“老子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丁雀有些虚弱,但是也很坚决:“要死我也要变成正常人死,绝对不当个鬼玩偶。” 既然彼此达成一致,荆戊毫不客气把两个玩偶扔给越金儃用金箍棒挑起。 现在他俩一个是硅胶玩偶一个是布玩偶,重量都很轻,个头大也不碍事。 看到越金儃的金箍棒一边挑着一个,胡萝卜又开始嘲笑:“哈哈,大圣变成沙师弟了!” 越金儃瞅了它一眼,直接把金箍棒压在它的肩膀上:“胡师弟,拜托你了。” 胡萝卜:??? 又关它什么事? 可是越金儃把担子一扔,直接跟荆戊跑路了,胡萝卜想拒绝也难,只能暗骂一声自己嘴贱,骂骂咧咧的挑着担跟上去。 荆戊三人本就是从包厢破开的地面往下掉落的,现在下面开始地震似的有了坍塌的危险,便不再耽误开始往通道上爬。 巨大的坑洞就在厨房的正上方,厨房现在已经空无一人,往上爬完全没困难,这一次三人顺利爬回原来的包厢,里面同样空无一人,还是离开前破电视机破桌子的模样,竟然没有恢复原状? 荆戊还有些不理解。 总有种关键人物跑路,导致游戏环节缺乏了重要一环的感觉。 荆戊开始一边朝餐厅走过去,一边彼此理清逻辑。 “刚进餐厅时被迫参加游戏——每个新来的客人都没有心币支付,只能参加游戏挣心币。” 胡萝卜:“没错。” “一旦输了游戏,就会输掉自己的一部分心灵碎片,里面包含自己的记忆,情感。” 荆戊手里还有玩游戏赢得的许多心币,此时都化作卡牌出现在了自己手里,“如果赢到了别人的心灵碎片,那就是多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对。”胡萝卜老老实实挑着担子,一边跟上去一边回忆,“这种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非常误事,脑海里会时不时出现一些奇怪的感情和画面,甚至会出现幻觉攻击同伴。我们队长开始只让两个人尝试,出现幻觉后直接把人打晕了,所以剩下的人干脆赊账去后厨洗盘子付账。” 听到这里,荆戊不由庆幸,没有带上唐振他们。 这一轮游戏如果带上太多人,只会是拖累。 越金儃插话:“可是我们拿到了也没什么事?” 他跟荆戊都赢了不少心币,可是似乎谁都没有感受到多余的记忆。 “可能因为你们本身就有足够强大的东西,镇压住了心币吧。”胡萝卜不愧是曾经特意调查过餐厅的人,知道的东西远比刚来的二人多。“那个东西本质上也是一种诡异物,还是会害怕比自己更强的诡异物。” 彼此交流一番,解答了许多疑惑。 可荆戊依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客人失去记忆和情感,就会渐渐的玩偶化?可是这些玩偶不说记忆,但是情感理智与活人差别不大,依然有自己的情感和智商。” “我也疑惑这点。”胡萝卜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可是当初我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更多,就被打晕了。” “对了,我队长应该知道的更多,可惜我们都走散了,我就是为了去找我队长才被人偷袭的。”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餐厅。 原本热闹的到处都是人的餐厅竟然变得空荡荡,不止没有食客,服务员也不见了踪影。 甚至连进门时的招财猫也不见了。 这个空荡荡的建筑,仿佛成了一个废弃的烂尾楼,一切都在诉说着荒凉和人去楼空。 餐厅的大门也直接敞开了,任由他们进出。 荆戊甚至站在餐厅门口能看到外面的蘑菇岗亭,透过窗口能看到蘑菇岗亭里也变得空荡荡,面具没有了,木头人也不见了。 “不好了,该不会又跑了吧!”胡萝卜气急败坏,“我就知道那家伙溜得贼快!” “以前也这样?”越金儃沉稳问道,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对。”胡萝卜的记忆断断续续,但是不耽误它想起重要的碎片。 “来都来了,先参观一下吧,这餐厅建造的很有创意,以后我开餐厅可以学习一下。”荆戊似乎完全没受影响,真的开始闲庭散步一般,在空荡荡的餐厅这里看一看,那里摸一摸,还时不时发表一下感言。 胡萝卜着急的不行,想要出去寻找踪迹继续追逐,被越金儃一句话“你现在这样子出去确定不会被人做成菜”给打消了念头。 最后,蛇精和大圣在前面欣赏餐厅装修,胡和尚在后面闷闷不乐挑着担子,仿佛真是一个闷闷的苦行僧。 荆戊眼角余光扫了它一眼,看到了胡萝卜的郁闷,却并没有解释。 荆戊没有说的是,他还有个重要的情报员留在餐厅里,那就是月牙黑猫。 他相信月牙黑猫不会是无缘无故的失踪,短暂的消失一定会带给自己意外的惊喜。 现在他们看似在闲逛,其实是在对比地表和地下的位置。 餐厅的堂食大厅和包厢空间都很大,但是能与地下的厨房和冷库、垃圾通道一一对应。 闲逛了两个小时后,餐厅越发萧条冷寂,胡萝卜越发的郁闷,直接坐在凳子上不走了。 而荆戊和越金儃趁此机会,也大概摸清楚了餐厅的地图。 厨房连接着冷库和垃圾通道,冷库连接着餐厅,餐厅连接着包厢,包厢连接着厨房。 看起来环环相扣,但是似乎少了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对了,电视。”荆戊猛地想起他们上来的包厢,立刻走过去询问胡萝卜,“你们是在哪里录制的电视节目?” 在被拉进包厢之前,小蘑菇和胡萝卜都只能通过监控器和窃听器查看包厢的情况,那他们只在哪里录制的节目? “啊……”胡萝卜一想起那里,大脑竟然一片空白。 为什么成为了节目主播? 为什么会在那里录制节目? 又是为什么在电视里听不到看不到,打破电视机屏幕就可以被拽出来到包厢里? 荆戊当机立断,冲回了包厢,越金儃紧随其后。 “等等我!”胡萝卜立刻跟上去,跑了几步被许聪叫住“兄弟还有我们”,立刻返回挑起担子跟上。 一进包厢,荆戊开始敲击墙壁,果不其然,是中空的。 “墙壁!”荆戊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餐厅是蘑菇,冷库里也有蘑菇,电视主播也是蘑菇,这不是巧合。” 三人毫不迟疑,开始拆墙。 宝如意,金箍棒,什么道具法宝都用上,胡萝卜直接用头顶,用身子撞。 电视机被彻底打碎后,露出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的后面,中空的墙壁里面,如同一个夹层空间,密密麻麻站着一个个闭上眼睛沉睡的人。 他们的身上长满了白色的蘑菇孢子,洁白如冰霜,仿佛将他们冷冻了起来,乍一看,人体仿佛成了一个个蘑菇的培育基地。 “你说,会不会这个餐厅就是蘑菇变得,蘑菇自己狩猎人类进食?”荆戊忍不住展开联想。 餐厅似乎是活得。 一只,或者说是一窝巨大的蘑菇,成精了,会自己狩猎,还会捕获人类进行分工安排? 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是成精,是灵魂互换。”越金儃却摸了摸自己的面具,他差点中招,更明白当时的那种感觉,仿佛是灵魂被全身抽离,强行注入脸上的面具上去。 “或许,是人的灵魂会被转移到面具上,面具再被挪移到玩偶上,看起来就像是玩偶成精了。其实不是。” “玩偶可能是这里本来就有的,后厨墙壁上的玩偶你看到了?货架上的那些玩偶,都是容器。” 荆戊恍然大悟的同时,越发觉得少了很多东西。 “那这些就是真正的尸体?” 如果说冷库里装的是各种死去的玩偶,那么人类的身体到哪里去了。 在这里吗? 原来根本不是人类失去心灵碎片后渐渐玩偶化,而是通过迷失记忆,让人类迷失自我,误以为玩偶的身体就是自己的身体。 如果一直找不到人类的身体,真正的死亡降临后,即使找到了灵魂也会彻底死亡。 垃圾通道不仅仅是为了处理那些被认为是负面情绪、无用的记忆碎片,也是为了用臭味遮掩下面的尸体腐臭的味道。 这个包厢的墙壁延伸的方向,对应着的就是厨房后面的垃圾通道。 原来就是一体的。 “那是不是主厨?”胡萝卜突然指着一个闭着眼睛的尸体道,这不就是刚刚逃跑的主厨吗,怎么也来了这里? 荆戊正要上前去查看,突然,听到了一声猫叫。 荆戊等待这个声音很久了,听到猫叫,连主厨的也顾不上了,立刻一个激灵循声追过去。 当他循着声音追出去时,才发现黑猫堵在餐厅的门口,把一个蘑菇头的小姑娘挡住了,浑身毛发炸开,堵住小蘑菇不让她离开。 小蘑菇的红色蘑菇头上还有几条明显的猫爪印,看到荆戊,委屈的哭了起来: “嘤嘤嘤!大坏人,你们害得我被开除了,我现在想走还不让我走,你们太过分了!” 胡萝卜看到小蘑菇,尴尬地上前解释:“咳,我的同事采姑娘的小蘑菇。” 越金儃神色莫测:“你前辈?” “也算是。”胡萝卜挠了挠头,“她好像是我前面几批的人,来得比我早。” 越金儃怀疑道:“你怎么不去找你的心灵碎片?” “我害怕,一个人不敢去。”小蘑菇捏着裙子,可怜兮兮,“我之前为了给餐厅打工,给这里很多人主持过节目,大家都很讨厌我……” 胡萝卜用眼神示意:自己也是。 所以别怪他不友爱同事,虽然当时的记忆没有了,但是面对坑过自己的人或者说蘑菇,本能的厌恶一看到小蘑菇就讨厌。 胡萝卜不知道的是,越金儃和荆戊的在意点与它的截然不同。 既然知道了蘑菇餐厅里的关键元素都与蘑菇有关系,这样一个采姑娘的小蘑菇不可疑吗? 小蘑菇早早被“举报”退场,又是怎么知道心灵碎片的事情?他们知道心灵碎片的时候,小蘑菇可完全不在场。 再结合胡萝卜所说,餐厅的主人一看时机不对就跑路,小蘑菇看样子也想跑路,只是被月牙黑猫堵住了,更符合餐厅主人的性格。 “我帮你找。”荆戊笑眯眯上前,带着狼外婆一般的热情笑容,“我还可以帮你找工作,去一个更团结更友爱,而且更安全,永远不用担心被老板开除的地方去上班。” “真的吗?” “真的!”荆戊一声比一声甜,“还包吃包住!” “好。”小蘑菇伸出小手,“那你要帮我哦。” “来,我们拉勾。” 荆戊配合的伸手,仿佛没看到小蘑菇手上的白色孢子粉,快速地与她拉钩许下承诺。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当他的手上染满白色孢子,小蘑菇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正要说什么时,荆戊和小蘑菇的脑海里同时响起不同的通知: 【恭喜您,成功解锁新的地图‘诡怪餐厅’!】 【恭喜您,增加新员工、餐厅代理人采姑娘的小蘑菇!】 【恭喜您,成为新地图诡怪餐厅的新老板!】 荆戊心中狂喜:“真是三喜临门啊!” 他早就发现,系统的劳动合同并不需要应聘,口头上的承诺也可以算数。当两人拉钩,小蘑菇口头答应愿意成为他的员工,系统也将小蘑菇聘为自己的员工。 只是这个信任度自然不高,不如游鹤山那样亲密,属于普通员工。 现在APP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直接响起,也似乎进行了一番升级,荆戊更加期待后续APP的继续升级。 小蘑菇的脑海里,自然是响起自己的餐厅易主,自己被迫成为了荆戊的打工人。 她狂怒道:“你骗我!” “打工人的事,你情我愿的,哪里来的骗?”荆戊信誓旦旦,一点也不意外小蘑菇的真实身份。 “包吃包住是真的,团结友爱也是真的,永远不解雇你也是真的,更不会拖延工资,哪里不好了?” “真的?” 越金儃补刀:“对。” “永远不会拖延工资,因为没有工资。” “永远不会解雇你,哪个老板嫌弃免费劳动力太少?” “团结友爱也是真的,人和鬼都得听老板的,而且都打不赢他。包括你。” “包吃包住也是真的,只有这样才能一天24小时随叫随到地上班啊!” 越金儃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通吐槽,说得小蘑菇脸色越来越白,眼看着要种类变异了。 荆戊斜了越金儃一眼:“别听他瞎说。” 小蘑菇抱着一丝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 “当然。” 荆戊用真诚的眼神看着小蘑菇,信誓旦旦:“我才不是他说得那种普通资本家,我是非一般的资本家。” “我们虽然老板不给员工发工资,但是员工得给老板交保护费哦~”荆戊竖起食指,笑眯眯地看着小蘑菇表演面部褪色。 “虽然永远不会解雇员工,但是时不时跟老板出任务也是有死亡危险的。”荆戊竖起中指,还不忘详细解释,“对了,彻底死了也不用担心后事,我们没有抚恤金,不会给你留下任何金钱负担。” 荆戊竖起无名指:“虽然大家都很团结友爱,但是偶尔打打群架就当做团建啦。” 荆戊竖起小拇指:“虽然包吃包住,但是进入领域一天可以上不止24小时班,我们的最高记录是一天上七天的班!” 最后,荆戊竖起大拇指,给自己自夸:“刺不刺激,厉不厉害!是不是觉得我特别的不一般!” “艹!” 小蘑菇一想起日后暗无天日的打工生涯,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全程旁观的胡萝卜听完荆戊的话,打了个冷颤。 何止是不一般,这样的资本家简直比恶魔还可怕! 荆戊嫌弃地看着晕过去的小蘑菇:“我还没说大家都得身兼多职就晕过去了,这心理素质太差了……” 越金儃还体贴地安慰:“新人嘛,就这样,就当是给新人留点惊喜。” “没错。” 胡萝卜:“………………” 第63章 玩偶的忠犬游戏1 当诡怪餐厅正式更换主人,荆戊才知道小蘑菇的真实身份。 如越金儃猜测的那样,采姑娘的小蘑菇不是真正的蘑菇成精,而是一次因为意外死亡的高手。在生命垂危的时刻,把自己的魂魄转移到了身边的一个蘑菇玩偶身上,从此便开始以小蘑菇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诡怪餐厅原本的名字,就是玩偶餐厅,这里的玩偶是在小蘑菇来之前就有,到处都是玩偶,餐厅的主人一代代更换。 “就像是水鬼找到替身才能投胎一样,我找到了新的店主才能自由。但是谁才适合当店主我也不清楚,这些年找了不少玩偶都被餐厅认定为工作人员,直到你才成为了店主。” 小蘑菇顶着鲜红的蘑菇头,坐在餐厅的前台桌子上,晃动着自己的小腿,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对了,我们也不是店主,我们只是代理人,是给餐厅打工,但是你是店主,听起来是餐厅的主人?好奇怪,为什么不一样……” 已经彻底被荆戊拉上了贼船,小蘑菇想反抗也没法反抗,反而放弃抵抗,醒过来后什么都交代了清楚。 荆戊还在思考餐厅的差别,思考为什么度假村APP会升级后直接在脑海里提示,这不就像是传说中的系统吗? 同时还在思考,为什么APP给的店主权限要比小蘑菇的权限还高,这APP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或者说,这个餐厅到底跟他曾经玩通关过的无限游戏有什么关系? 越金儃代替荆戊提问道:“你开门不就是为了逃跑?怎么还说不自由?” 小蘑菇耸耸肩:“我跑到哪里,餐厅就在哪里,一觉醒来,永远是在餐厅里。” “当然,现在店主的身份归你了,责任也归你了。”小蘑菇再看荆戊时,黑豆眼里竟然有了一丝的幸灾乐祸,“还有这些麻烦的店员,都归你了。” 被迫打免费工的痛苦过去后,再次醒过来,权衡一番利弊后,小蘑菇没那么伤心了。 一想到终于可以摆脱餐厅,它突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终于可以退休了! 当免费员工也不要紧,包吃包住就够了,它现在这副模样去别的地方不是被当做诡异物收容□□,就是被当做怪物烧死,有个免费的养老地方也不错。 想明白后,小蘑菇主动与荆戊做了工作交接。 餐厅员工,餐厅游戏,餐厅菜式,餐厅节目…… 一系列的各种合同、账目、节目单、菜单等,全部交给了荆戊,毫无保留。 “还不错,挺新的。” 荆戊翻阅一番,作为新上任的老板,专业项目其实他并不能完全深入了解,不由在心里思考,随着度假村开放的地方越来越多,他需要专业的管理人员了。 在专业人员到来之前,暂时管理餐厅的,会是荆戊这个新老板,和旧老板小蘑菇,以及监管人越金儃。 荆戊倒是有意让在餐厅待过不断时间的胡萝卜来帮忙,可惜胡萝卜后来找到了自己的队友们,正在努力想办法唤醒昏迷的队友们,无心管理。最后是许聪主动请缨,表示他有管理公司的经验,可以帮忙。 荆戊便答应了,让许聪暂时帮忙查看餐厅的项目。 新的玩偶餐厅,依然叫诡怪餐厅,保持了玩偶和面具的特色,但是摄魂和换魂的项目要从安全性考虑,有待商榷。 “我是正经人,开店也只开正经餐厅。”最后,荆戊召集了餐厅的所有玩偶们,包括食客,服务员,大厨,这些“人”之前突然消失,是因为小蘑菇想要跑路,餐厅“一键回收”,全给收入地下仓库了所以没看到。 现在荆戊成了新老板,也拥有了这些权限。 度假村APP升级后,后台有了“诡怪餐厅”的单独页面,页面里有员工和客人的页面,有各个工作区间的页面,有餐厅各种功能的按钮。 看起来依然是APP,但是提示音不再只是手机页面显示,在荆戊的脑海里会直接提示,更加方便了。 荆戊发动老板的“会议模式”,召集所有玩偶们开了第一次会议,首先宣布的,就是对员工们未来的规划。 “以后这里对外营业,收钱——人民币那种,接客——活人那种,做菜——普通人能吃的那种。” “你们有人愿意留下来就留下来,不愿意的话自己回家找亲人也可以。” 胡萝卜举手:“我可能要回组织。” 荆戊点头:“可以。” 这一点他们早已商量好了,彼此还交换了联系方式,胡萝卜这时候特意再正式申请,也是给其他人做个表率,免得有人想离开又不敢说明。 “其他人呢?”荆戊巡视一番,因为他在后厨的雷霆手段,大厨们都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有点畏畏缩缩不敢面对他的目光。 荆戊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有的玩偶们因为时间久远,身体早已死亡甚至腐烂,不可能再回魂和回到人世间。 比如小蘑菇,即使摆脱了这个负担,依然是无路可去,只能留在餐厅。 “我想回家看看,就算死,也还是想死在家里。”有食客犹豫道。 “可以。”荆戊点头,看到发言的竟然是自己做任务时的那个吃蛋糕的老人,老一辈讲究落叶归根,死在异乡也要埋骨家乡,他完全能理解。 老人松了一口气,再看荆戊时,便觉得亲切了许多。 之前做游戏时哪里能想到,那个能说会道的小伙子,会干翻餐厅自己当老板? 他们被困在这里这么久,不断地循环这些该死的游戏,还以为终身不得解脱,没想到终于可以自由了。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又一个大厨举起手,有些犹豫地问道,“那个我死的时间可能比较久了,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人,如果回去没人了,我也没地方去,可以再回来这里吗?” 说完怕荆戊误会,连忙补充: “我可以打工的,不给工资也没事,主要是我这状态去别的地方又怕吓到别人,但是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还是放心不下,不看一眼不死心……” “可以是可以。”荆戊叹息了一声,这大厨两鬓斑白明显年纪不小了,家里的父母肯定年纪也不小。人失踪这么久,老人如果遭受不住打击,就…… “但我当然还是希望您父母都还健在。” “谢谢,我也希望。”大厨说着,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哪怕死了一起团聚也好,就怕他们一直到死都没能看到我最后一眼。” 这一番话,勾起了大家的伤心事,一起哭作一团。 这里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无辜的普通人,胡萝卜正是先发现了不断有大量普通人在餐厅失踪,才跟队友们来处理案子。 包括后面的手机主人,原来正是胡萝卜的队长。 化妆镜是胡萝卜自己的,只是至于为什么胡萝卜对手机更熟悉、对化妆镜毫不在意,那可能是另一个故事了。 据胡萝卜所说,队长是个较真的人,发现组织里不断地有人查询餐厅失踪案变得诡异后,自己组织队友来追查,结果也遇害了。 现在他们小队虽然人都找齐了,但是集体昏迷。 荆戊原本最想与队长交流一番,可惜人昏迷着,也没法交流,只能推后。 看着普通大众哭作一团,胡萝卜谴责的目光看向小蘑菇,小蘑菇连忙道:“别看我,真不是我干得,我充其量算个发言人,连打手都没资格,餐厅会自己狩猎自己下毒自己消化,根本不需要打手,我就是帮它与人类沟通而已。” 荆戊和越金儃冷眼看着这一切,没说什么。 现在也看不出小蘑菇说话的真假,暂时不做评论。 等到一切基础项目交接完毕,荆戊按下转换功能,所有的玩偶原地倒下,空中变得阴冷了起来。 有的魂魄找到了自己的身体,附身进去,自己从餐厅砸开的墙壁里爬了起来,因为长时间昏迷,走路颤颤巍巍,几乎是连滚带爬。 有的魂魄的尸体早已死亡,附身后也无法站立起来,只能在自己的尸体旁边哭泣。 “看来我们还需要救护车。”荆戊看到尸体无法站立,默默松了一口气。 这里这么多人,差点就成大型丧尸现场了。 还好尸体无法站立,不然他被警局找上门都不奇怪。 越金儃谨慎道:“我让龙组的医护人员上来吧。” 这些情况,普通医院接手也很麻烦,他们的医护人员可以联络其他部门的医院。 荆戊连连点头。 果然还是上面有人好,看这不就用上了。 越金儃笑了笑,出去打电话通知人。 荆戊等待的时候,走出餐厅打算四处走走看看。 月牙黑猫竖着尾巴跟在他身后。 刚刚走出餐厅,荆戊似乎听到小蘑菇在身后说着什么? 小蘑菇坐在前台的柜子上,摇晃着双腿,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天真的小姑娘。 她看着脚下路过的月牙黑猫,阴恻恻一笑:“蘑菇怎么不吃猫,可惜了……” 黑猫甩了甩尾巴,朝她翻了个白眼,傲娇地走了。 等荆戊再回头看过来时,小蘑菇冲他挥了挥手:“老板再见!” 荆戊点点头。 站在门外往内看,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小蘑菇顶着无辜的蘑菇头,做出十分恭顺的态度,恭送老板。 但是荆戊知道,小蘑菇绝对不是它表现出来的那么温良。 一会儿说是餐厅的代理人,一会儿说是发言人,一点一点把自己身上的命债推掉,无非是为了给自己洗白。 或许她是从他们身上感受到了危机,故意装纯良。 也或许是从荆戊那个通知了它的APP系统通知感受到了异样,野心勃勃另有所图。 “小心点,这家伙绝对有问题。”越金儃打完电话,果然特意提醒道。 荆戊:“我知道。” 这不是天堂酒店里那一群各自有私人爱恨情仇的普通人,而是一个主理了。 它更像是月神花园里的园丁,到处狩猎,制造杀戮,然后打造自己的理想世界。 只是为什么那两个都死了,小蘑菇没死还要继续留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因为跟背后那个神秘组织没关系,还是因为藏得更深? 越金儃很靠谱,他的团队跟越金儃一样靠谱。 医护人员很快开了好几趟救护车,上山把那些还活着的客人们大厨们通通拉走了。 胡萝卜看着一辆辆救护车离开,问荆戊:“你不怕他们乱说吗?” “随便。”荆戊相当的淡定。 或许,这些人里有人恢复健康后会诽谤,或者勒索,或者说一些对荆戊不利的事,但荆戊并不在乎。 有本事,他们亲自再来餐厅一趟。 不来,在网上乱说,那他就当做是给餐厅打广告。 再者,也要看别人信不信。 胡萝卜笑了笑:“我也要走了,有缘再见。” 这一次是越金儃替他回答:“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听到这话,胡萝卜莫名有了些害怕。 最后一辆救护车即将开启,胡萝卜顾不上多想,连忙送着队友们一起离开。 荆戊几人站在餐厅门口,目送所有救护车和活人们离开,看向坚持要留下来去酒店养伤的丁雀许聪二人。 荆戊故意调侃丁雀:“你不是喜欢玩偶吗,今晚感觉怎么样?” “再也爱不动了,看到就有阴影了……”恢复了人形的丁雀想起这噩梦般的一个夜晚,欲哭无泪,“这完全不是我爱得那种玩偶啊!” 荆戊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带着二人一边往酒店走,一边随口道:“可能如果变成你爱的那种玩偶,餐厅就会因为涉黄被封吧。” 丁雀:“……” “我爱的也是正经玩偶!” “但是有不正经的人,看到美色就想到涩涩,看到人体就想到□□,看到不穿衣服就想到生命大和谐。最后不还是反手一个举报,美其名曰保护未成年,保护社会文化建设?” 丁雀想想现在的大环境,几人齐齐一声长叹。 “哎。” 回到酒店的时候,不怕辛苦的“机器人”员工们已经快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早餐都已经备好了。 只是亲自当了一次非人类后,丁雀和许聪似乎感觉更加敏锐,看“机器人”们立刻发现了对方的身份,变得格外的客气和不自在起来。 尤其是丁雀,他是亲自看到过前台小姐姐和领班小哥哥掉头的,当时就怀疑人头眨眼睛不是简单的机器人,现在终于知道当时是多么天真,多么好骗了…… 最可怕的是,他似乎还有了阴阳眼,能够看到“机器人”身体里的鬼魂状态,看一眼更想哭了…… 丁雀怂的恨不得把头连着脖子一起缩到衣领里面去,看得荆戊觉得好笑。 许聪稍微好点,但是也客气的像是面对重要客户,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请”。 荆戊奇怪地看了他们几眼,用眼神询问越金儃,越金儃解释道:“是这样的,他们类似魂出窍的状态,现在正虚,对阴魂等鬼物会比较敏感,以后养好身体,多晒晒太阳就会慢慢恢复。” 荆戊点点头,他并不希望真的影响他人的健康。 竖起耳朵偷听的许聪和丁雀也松了一口气。 二人作为普通人,偶尔见鬼可以当谈资当体验,天天见鬼那小心脏就有点受不住了,迟早得吓死。 许聪吃早餐时,危险过后,知道健康也无恙,顿时又有了别的心思:“老板,这次餐厅还对外开放吗?” “怎么,不怕了?”荆戊开玩笑问道。 “嘿嘿。”许聪不但不害怕,还兴致勃勃,“主要是,餐厅这不是成您的了吗,我想应该更安全了。” 经过这事,许聪还以为酒店的七楼只是科技手段就是真傻了。 他如果真傻,也做不出现如今那么大的身家。 对于有钱有事业,人到中年家庭美满什么都不缺的中年成功男士来说,现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不是美女也不是美酒,那都是年轻时玩腻了的,他缺刺激。 缺能够让自己焕发第二春、重新感受到激情与心跳的刺激。 比如之前的酒店七楼,又比如这一次的大变玩偶。 险地走一遭,还能活蹦乱跳,还能继续享受生活,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许聪一口气喝完热粥,感觉浑身寒意被驱散,再次回到人间,胆子又大了。 土豪大手一挥,毫不犹豫拍桌道: “我办会员,包年的那一种,给我办最贵的,最顶级的会员!” 土豪的热情,让荆戊原本想脱口而出的拒绝自动消融在了嘴里。 “好!” 两人一拍即合。 荆戊在为诡怪餐厅打广告想文案时,许聪还热情地提供了自己的建议,最后一起想出了一个刺激的文案。 “你想感受变成玩偶的刺激吗?” “你想体验被人操控的感觉吗?” “你想知道午夜黑暗的秘密吗?” “请在午夜十二点整,来诡怪餐厅,参加面具晚宴,深入了解不为人知的私密故事!” 越金儃看着这个文案直皱眉:“我总感觉,这种文案可能会被骂。” 一个平平无奇的玩偶餐厅,搞这种擦边球文案,这不是找骂是什么? 许聪却信誓旦旦,拿出自己的致富经验劝诫道: “相信我,这年头,被骂才能红。” 荆戊:“有道理!” 说起来,他们酒店的争议还少吗? 还怕这一波非议吗? 荆老板为了生意,为了钱,当即拍板:“干了!” “第一波邀请函先发给内部人员,就当做测试安全性。”荆戊一阵坏笑,“比如胡波他们小队。” 胡波,就是胡萝卜主播的真实姓名,恢复人形后是一个帅气的青年小伙。 离开前,他们互相留了微信。 荆戊立刻找上胡波:“在吗?” “帮我打个广告呗,就是我们那个餐厅,我要对外营业怕不安全,先在业内人士手里试试。” 所谓的业内人士,自然就是胡波他们这样的人。 胡波很上道,直接把他拉到多人群里。 荆戊看到那两千人的大群,直流口水,直接一个广告文案在群里复制粘贴。 “你想感受变成玩偶的刺激吗?” “你想体验被人操控的感觉吗?” “你想知道午夜黑暗的秘密吗?” “请在午夜十二点整,来诡怪餐厅,参加面具晚宴,深入了解不为人知的私密故事!” 甚至连名字都改成了“天堂酒店颜值担当荆老板”。 然而刚发出来,就有人圈了胡波,还把他教训了一顿。 “胡波你怎么什么人都拉进来,这是哪个三无酒店的男公关?踢了!” 荆戊:??? “我是老板谢谢。” “还有我们酒店有正规营业执照……” 后面一句话发不出去。 荆戊直接被群管理给踢出群了。 荆戊:??? 胡波赶紧私信:“对不起荆老板,我们队长以为你是特殊从业人员。” “哦,你队长醒了啊?”荆戊先关怀一句,然后立刻三连问,“他这么熟悉,是经历过吗?” “我们天堂酒店这么出名,怎么就三无,怎么可能有男公关!我们连活人员工都没有!” “我们的餐厅你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玩偶可能做公关吗,你公关它们还差不多!” “脑子龌龊的人看什么都龌龊,让你们老板过来洗洗脑,我倒要看看他脑子里有多少黄色垃圾!” 胡波:“看就看。” 胡波:“完了完了!刚刚是我队长看到我手机了!是他回复的!” 胡波:“完了完了!队长刚醒又要去你们餐厅!你可悠着点啊!” 荆戊轻轻啧了一声。 刚醒胡波就在队长身边,要说二人没什么,他直播把手机吃掉。 明明胡波作为唯一清醒的人,这时候无论是普通人还是特殊人才都得去述职,非要陪在病床边等队长醒过来,这感情,啧啧。 荆戊发了个“OK”的手势。 一放下手机,荆戊立刻跟许聪越金儃兴奋地搓手:“我们今晚可以开直播了,名字就叫‘玩偶的忠犬游戏’!” 第64章 玩偶的忠犬游戏2 荆戊回到天堂酒店,美美的睡了一觉后,是被肚子的饥饿叫醒的。 当他醒来的时候,胡波和他那个刚醒来就把荆戊踢出群的队长以及其他队友都来了,越金儃醒得早,正在餐厅招呼着。 荆戊打着呵欠,摸着饿得咕咕叫的肚子走过去的时候,越金儃不出意外地第一个感受到了他的到来,眼神含笑地看了过来。 “饿了?” 胡波三人一起看了过来,三位年轻的男士,其中除了长相呆萌的胡波,斯文戴眼镜的队友,面色苍白有些憔悴但是眼神犀利气势强大的,一看就是领头人的队长。 队长眼神带着审视,上上下下打量着荆戊,表情严肃地仿佛是刑警在审问嫌疑犯,让荆戊有些不悦。 他直接走过去,越金儃拉开椅子让他坐下,冲郑戈招呼一声:“面还热着吗?端上来。” 郑戈笑嘻嘻探头看了一眼,应诺一声:“好勒!” 香喷喷的牛肉面和配菜一起送上来,一看就是按照荆戊的喜好来的,荆戊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 也不再为几个陌生人的喜恶顾虑什么,荆戊痛痛快快吃了顿美味的早午餐,一晚上奔袭的疲惫感在美食下肚后消散不见,荆戊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终于又活过来了!”荆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郑戈过来收走餐具,越金儃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瞬间让郑戈心里美滋滋。 虽然现在他主要干厨师的活,但关键是一直有人赏识,他自己也喜欢,做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等到郑戈回厨房,餐厅里只剩下他们这一桌五个人。 其他人看出他们有公事要谈,特意避开了。 当然,出于自己一起对外不对内的护短情节,所谓的避开也只是站得比较远,各自站在自己岗位上,比如前台,比如门口,比如窗边,比如天花板上…… 保证胡波他们一行人如果想对荆戊不利立刻翻脸抓人。 虽然江嘉闾等人嘴上不直说,但是时间长了,也渐渐地默认荆戊才是他们信服的老板,其他人来,是绝对不会接受的。 就连绷带男,那也是我欺负荆戊可以,但是其他人欺负,那也得看我允不允许的心态。 “荆老板是吧?久仰大名。”队长主动站起来,向荆戊伸出手,做出握手的姿势。 礼节还算到位,荆戊同样站起身握了握手,再一起坐下时,队长主动自我介绍:“我是夏雷,是特别行动小组的7组4支队队长,跟越金儃的龙组算是同行。” 荆戊看向越金儃,难怪两人看起来不算陌生,看来之前是打过交道。 越金儃冲荆戊点了点头:“对,我们以前也见过,夏队长也是圈内的名人。”这个名人的语气带着钦佩之意,显然是对夏雷的能力还是认可的。 夏雷的脾气跟他表现出来的气质一致,非常的刚硬不懂迂回也不爱客套,对越金儃的话没什么反应,也没有叙旧的意思,再次看向荆戊,直接道:“你们这里的员工,很有特色。” 胡波有些着急地看向荆戊,眼里带着歉意。 他既知道队长夏雷的脾气,也知道荆戊的本事,现在看队长这副表现,既担心队长得罪人,又担心荆戊对夏雷不利。 荆戊看在眼里,更加确定了胡波的小心思,心里暗暗发笑,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有眼光!”荆戊竖起了大拇指,毫不客气的接下这个赞赏。 “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夏雷一看就是个急性子,说话的语调也很快,直奔主题,“听说荆老板已经让餐厅认主,我们想再次去看看。” 荆戊:“可以。” “之前的那些失踪者已经离开了?荆老板有名单吗?” “大部分都离开了,名单我没有,不过……”荆戊看向越金儃,后者果然没让他失望。 “我有登记,待会可以给你复印一份。” “那就好。”夏雷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表情总算是放松了许多。 “这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份心事。”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情绪缓了缓才又说道: “那个餐厅……” 荆戊:“餐厅的小蘑菇不是很配合,说得话里有不少水分,当时的话胡波也在,他应该有说。” “对,我之前有提前调查,跟胡波说得话出入很大,所以我再次过来,主要还是想探探餐厅的秘密。”夏雷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并且拿出自己的手机,那个曾经在后厨垃圾处理通道里的手机,从里面调出自己曾经偷拍到的一些照片。 “我觉得,餐厅可能是有人故意选中这个地址,故意用许许多多的死者来认为制造出一个领域,一个玩偶坟墓,也是一个灵魂试验场。” 荆戊原本视线被手机吸引,看着夏雷解锁时,眼角余光忍不住瞥向胡波。 他还记得,胡波一看手机就想起开机密码,那六个数字看起来像是生日,难不成是夏雷的生日? 那时候的胡波变成了胡萝卜,自己名字都不记得,还记得队长夏雷的生日? 荆戊正在八卦,胡波发现了荆戊的目光,被看得都要不好意思了,就听到夏雷这一句话。 “灵魂试验场?”荆戊和越金儃同时被这个词汇吸引住了。 “对。”夏雷没发现荆戊的走神,十分认真地解释自己的发现,“里面的很多玩偶,包括厨房那些没有灵魂的玩偶还有玩偶菜,我觉得像是一些残缺的试验品。但是我清醒的时候没有走全整个餐厅,这次想再次一探究竟。” “可以。”荆戊也严肃起来,“餐厅有餐厅的规则,我没办法全部修改,现在只能减轻杀伤力,你们进去依然得遵守规则。” “我懂。” 夏雷投桃报李地立刻说道,“拿到资料我会复印一份给你们。” “同样。”荆戊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让夏雷十分满意。 “合作愉快。” 双方都是爽快人,直接干脆的定下口头协议,握握手表示合作成立。 夏雷说完,毫不耽搁,起身就要去准备。 这一次他们也是开车过来的,其余的队友有的伤有的昏迷都没带,但是带了更多器材。有过一次进入的体验,这次的器材更加实用。 胡波连忙跟上,缀在后面冲荆戊比了个感谢的手势,让荆戊看着觉得好笑。 “真像个贤惠的小妻子。”荆戊在后面笑着跟越金儃八卦。 越金儃却看着荆戊:“那你呢?” 荆戊一挺胸,看向越金儃的眼神带着暗示:“我当然是大丈夫了。” 越金儃:??? 他这眼神什么意思,难道自己不是大丈夫? “我也是。” 越金儃也暗暗绷紧胸膛,开始秀出自己的肌肉。 两人跟两个爱较劲的小孩似的,站在餐厅就开始比划肌肉,直到被郑戈轻轻一声咳嗽提醒,回过神来,看到郑戈往楼梯上一指。 荆戊和越金儃同时看过去,就看到丁雀和许聪在上面探头探脑。 荆戊看着两人挤眉弄眼的表情,稍作思考就猜到了:“怎么,你们也要过去?” “对!”两人见夏雷三人离开,立刻冲下楼梯,兴冲冲地走了过来,说出来意,“我们还想开直播!” 都是熟人,许聪现在说话也直白了许多。 荆戊稍作思考,看向越金儃:“要不郑戈也去?” 好好一个龙组新人,总被他弄去当厨子有些心里过意不去,这次既可以当工作也可以当休息。 越金儃笑了,没想到荆戊还会替他的员工考虑,笑着看了一眼旁边满脸期待的郑戈,颔首答应了。 “好,我就替郑戈谢谢你了。” 郑戈兴奋地冲荆戊一鞠躬:“谢谢大——” 说到一半连忙改口,冲越金儃弯腰,“谢谢老大!谢谢荆老板!” 郑戈心情紧张,喊完就跑了。 荆戊还有点奇怪:“他刚刚不会是想叫我老大吧?在我这当厨师当得把我也当老大了?” 越金儃也有点奇怪:“不至于吧?他平日不都是叫你荆老板吗?” “可能是口误吧。”荆戊随口说完,没有放在心上。 但是越金儃却有些上心。 刚刚,郑戈会不会是想叫“大嫂”? 他偷偷地瞥了一眼荆戊,却见荆戊仿佛没有任何反应,不由有些气馁。 而一旁悄悄竖起耳朵偷听的江嘉闾二人开始用眼神交流八卦:没错,刚刚郑戈差点露馅,直接叫荆戊大嫂。 可惜,没叫出来。 不然真叫出口,不知道荆戊会不会跟越金儃打起来? 两位有情人作为过来人,看得十分清楚,越金儃现在对荆戊有追求之意,但荆戊可没有答应的迹象。 两人看热闹看个不停,荆戊以为他们也想过去,直接问道:“你们可以过去吗?要不都去玩玩?” “可以!”白柳燕早想出去玩了,兴冲冲立刻应道,“现在我们感受到了,在度假村都可以在规则下活动,但是出去可能会受到束缚。” 规则? 荆戊稍微一想。 不同场地就是不同领域,不同领域有不同的规则,不同领域的鬼怪们离开和加入都会受到规则约束吗? “不过这里得留下一两个看守的,大家分两拨轮流去。”荆戊已经看到楼上自家的鬼怪们都探出头来,直接让他们内部自己决定。 “我们也得过去,看着餐厅运营,你们谁留下?” 看到内部一群鬼怪摩拳擦掌,似乎准备用决斗决定谁留下,荆戊已经可以预料到又有一场精彩的打斗即将开始,为了安慰可以想到的失败者,荆戊提前安慰道:“不过餐厅就在附近,度假村也还有其他地图展开,大家都可以轮流出去玩,这次没轮到还有下次,不要着急。” “好的!”白乐远笑嘻嘻快速接话,“我们去地下室决斗……决定!” 他差点把自己真心话说出口,被荆戊白了一眼,也不生气,笑嘻嘻赶紧推着其他鬼怪去地下室。 以他的实力,肯定出去玩有他的一份,白乐远作为稳赢的一方,自然开心的很。 荆戊没有管他们,让越金儃去准备之后,自己找个单独的休息室,打开手机度假村APP的后台,在单独出现的诡怪餐厅页面里,开始编辑规则。 荆戊对夏雷说得是实话,餐厅的规则是有限制的,以他目前能编辑的也有限制。 荆戊选择首要的是降低杀伤力,将必死变成了假死,将灵魂互换变成了□□渐变。 也就是说,活人进入诡怪餐厅后,被餐厅工作人员把魂魄换到面具上,再把面具换到玩偶身上的行为将不再存在,这样就不会导致灵魂脱离□□,然后□□渐渐死亡。 作为对外营业的餐厅,可以恐怖,但是不可以发生命案。 荆戊在这方面还是很谨慎的,一向都以保障客人的生命安全为首要。 这一次内部人员试验后,如果还有危险,他会继续踩在规则边缘修改,争取修改的既有特色,也越来越安全。 . 诡怪餐厅再次在夜晚亮起灯,这一次提前到了7点,现在入秋的时节,7点已经天色昏暗了下来。 夏雷三人是单独过来的,他们和荆戊他们会分开,各自以各自常配合的小队进入,也是保持了平日的配合习惯。 以诡怪餐厅的风格,人多不一定是好事,还可能拖后腿,夏雷他们吸取了之前的经验,这一次只有三个人,也支持荆戊他们说的分开进入的方案。 餐厅依然在森林的深处,依然是红色的蘑菇状。 在单独站在外面的小蘑菇岗哨房子里,那个卖面具的亭子里,墙壁上多了一张告示,告示上写了规则。 “欢迎来到诡怪餐厅,请选择您的身份。”夏雷念出告示上面的内容,看到里面跳出一只黑猫惊奇道, “咦,怎么多了只黑猫?” 岗哨那里多了一只黑猫,蹲在椅子上,歪着头看着众人。 原本的木头人灵魂被解放后回家了,这里自然没有了木头人,目前的木椅子就是普通的木椅。 黑猫不知道为什么很喜欢往诡怪餐厅跑,最近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不知道的客人还以为黑猫是固定的吉祥物,其实它也是个游客。 胡波语气不确定:“好像是荆老板的?” 黑猫快速钻到柜子底下不见了踪影,胡波也没看清楚。 夏雷微微皱了皱眉,再次看了看旁边的告示: “食客,服务员,大厨,秘密探员食客,只有四个身份。” “这规则跟我们之前来得时候不太一样了。” 胡波:“队长,我们当时算是秘密探员吧?现在是还选那个身份还是换一个?” “换一个没体验过的。”夏雷还记得餐厅的乌鸦服务员,是打过交道,可以模仿的对象,于是果断道,“我当服务员。” 亭子门口有类似展示架的木架子,木架子上就挂着面具,每一排面具上写了身份。 写有服务员的位置上就挂着用来证明服务员身份的面具。 非常眼熟的黑色乌鸦面具,尖尖的嘴看起来像是中世纪欧洲时候的疫医。 “我也当服务员!”胡波和另一名队员,存在感不强的卜强同时说道。 胡波狠狠瞪了卜强一眼,卜强被看得莫名其妙。 夏雷取下乌鸦面具后才发现,面具只有一张,后面没有了。 “看来服务员只有一个。” 卜强立刻道:“那我当大厨。” 胡波多了个心眼,悄悄看了一眼队长说道:“我当食客。” 大厨要一直待在厨房,不就是要跟服务员分开了吗,当然还是得当食客,可以也在大厅待着。 想到这里胡波就不满意了,为什么服务员只有一个,太不通融了吧,哪个餐厅只有一个服务员。 夏雷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他戴上了服务员的面具,突然感觉自己的脸部变得有点不对劲了。 皮肤毛茸茸的,像是跟面具连在一起,还有点像是长了羽毛? 戴上乌鸦面具,真的变成了乌鸦? 这规则改了之后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荆戊的确改了规则,因为不能真的把客户给玩死了。不再灵魂出窍,只是逐渐玩偶化,游戏结束离开餐厅就会变回来,伤害性小了许多。 不同角色的人物有不同的身份卡,就仿佛是做成了一个剧本杀餐厅。 只不过,他们知道,这是真实体验的剧本杀。 三人戴着面具,走进了餐厅。 刚刚推开餐厅的门帘,走进去的一刹那,夏雷谨慎地立刻摸向了自己的口袋,他感觉到刚刚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自己的口袋。 然后,他摸到了一张卡牌,卡牌上画着的就是一只黑色的乌鸦服务员,还有一行小字: 【作为服务员,你需要保证客人们的用餐体验,维护餐厅的秩序,并且找出破坏餐厅声誉的不良客人】 看到他的动作,胡波和卜强同时也摸向自己的口袋,各自摸到了一张卡牌。 卜强的还算正常。 【作为大厨,你需要为客人点的菜做菜。友情提示:被客人投诉会影响你的声誉哦~】 但是胡波的有些让人意外。 【餐厅不断有客人在进入后失踪,你作为探员,伪装成食客,进店寻找餐厅的秘密,寻找失踪的客人】 胡波明明拿到的是个普通的兔子面具,想不到柔弱的兔子还成了卧底探员。 胡波大惊:“我不是食客吗,怎么成……”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嘴边,因为他被夏雷捂住了嘴。 夏雷赶忙先拉着二人走出餐厅,在门外叹了一口气。 “我早该想到的。” 他看着胡波傻不愣登的模样就犯愁。 “既然说了探员伪装成食客,说明他们的身份也是一个随机盲盒,你就是抽中这个盲盒的倒霉蛋。” 胡波眨眨眼,感受到嘴巴上的温度,大脑都反应迟钝了一瞬。 胡波并没操心。 反正又不用死,还能被队长这么操心,太幸福了嘿嘿! 夏雷一看到胡波傻笑,更担忧了。 这傻子,不会又栽了吧? 只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不会是给人算计了吧…… 第65章 玩偶的忠犬游戏3 夏雷三人一走进餐厅,就看到餐厅已经宾客满堂,热闹的人声鼎沸,时不时还有小孩子在空地上跑来跑去。 几人同时一惊,刚刚在外面怎么完全没听到说话的声音? 他们第一次进来时,已经掀开门帘走到了玄关前台的地方,后来是发现了身份卡牌的提示信息重新出去的,那一次分明里面安安静静似乎还没开始营业。 就这么一个入口,他们就在门外议事,这些客人是从什么地方进来的? 短短一个思索间,一向谨慎紧绷的夏雷后背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卜强还算谨慎,但他觉得自己是大厨,这个餐厅没听说有大厨死亡,自己算是危险最小的一个,没有夏雷那么紧张。 胡波则是出于对荆戊的信任,把现在当成正常的游戏,心很大的还在小声嘀咕:“荆老板速度可真快,群演找了这么多。” 夏雷与两位同伴距离很近,自然听到了胡波的话,有些头疼。 “当心点,这还不是完全安全的餐厅,别真当成玩游戏。” 他们这第一批,既是试验者,也是可能遭遇危险的侦查员。 夏雷刚说完,脑海里突然传来一声警告:“请服务员遵守员工守则!” 夏雷一愣,这声音哪里来的?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听到过? 这时,餐厅的人齐齐扭头看向夏雷,目光直愣愣,哪怕有些是身子朝前,脑袋也直接扭到了身后。 奔跑的小朋友一边跑着玩,一边目不转睛盯着夏雷看,脸上的猫脸面具画着诡异的笑脸模样。 夏雷猛地想起刚刚的警告,连忙走向一桌,恭敬问道:“您好,请问您想点什么菜?” 所有的食客顿时恢复了正常。 各自扭回头,各自忙各自的事情,聊天,玩耍继续。 餐厅里也多了看似正常的催促声:“服务员,我要点单!” “好的,我马上过来!”夏雷履行了自己服务员身份的分内事情后,餐厅恢复了正常运营。 卜强吸取教训,在夏雷一个眼神的示意下,自己朝后厨走去。 他们小队之前就因为吃霸王餐不给钱,被罚去后厨洗盘子,知道后厨的路——正常的路,不是像荆戊他们那样砸地板掉下去。 胡波则是单独坐在一张餐桌,拿起菜单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眼角余光不住地扫视周围的客人,看起来倒是符合了他秘密探员的身份。 但是没多久,一个同样戴着兔子面具的男士坐在了他的对面。 胡波:??? 他看着那个几乎与自己脸上面具一模一样的面具,甚至连衣着打扮也一模一样,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荆戊。 短短的时间相处,胡波自认为已经看穿了荆戊的本质,觉得他是很有些恶趣味的。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胡波故意说道,想让对面的人开口说话。 对面的人确实开口了,态度却很冷漠:“这个位置是我长期坐的,要走也是你走。” 完全陌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中老年男人。 胡波想了想,记得之前角落处似乎有个画家,还颁布过什么任务,只不过他们没人做。 难道这位就是那个画家? 正想到这里,对面的兔子面具果然取出画具开始画画。 果然是那个画家。 胡波松了口气,犹豫要不要换个位置,抬头想去看自家队长,征求队长的意见,然而一抬头,傻眼了: 怎么这么多乌鸦服务员! 不是只有一个服务员面具吗,怎么来了这么多乌鸦服务员! 这么多,到底谁才是队长! 焦急的胡波几乎看花了眼睛,根本没有心思再去想要不要换位置,也就没有留意,画家在他分神的时候,已经快速地把他画在了纸面上。 当最后一笔落下,胡波出现在纸面上时,画家快速署名,然后取下画纸,往空中朝着胡波一扬—— 当画纸落下,画家对面的位置,已经没有了胡波的身影。 胡波,消失了。 . 夏雷拿着第一批的菜单送去后厨,再次回到餐厅时,同样傻眼了。 餐厅怎么多了这么多乌鸦服务员! 一模一样的乌鸦面具,身材外表也与自己一模一样,自己都差点以为自己是在照镜子! 他心里暗道不好,下意识看向离开前胡波坐着的位置,看到那个戴着兔子面具的胡波似乎还在那里坐着,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一个乌鸦服务员去跟兔子搭讪:“客人,现在后厨要做蛋糕,人手不够,您愿意和我一起去帮忙吗?” “愿意!愿意!” 兔子面具发出欣喜的声音,然后毫不犹豫跟着乌鸦服务员起身离开了。 果然,是胡波的声音! 这个兔子面具男就是胡波。 那个傻子,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陌生人骗走! 夏雷急的不行,要上前时,却被一位牙齿都快掉光的老爷爷拦住了。 “帮我切蛋糕,给我唱生日歌。”老爷爷阴森森地看着夏雷笑道,“唱得不好,我就把你当蛋糕吃掉。” 夏雷眼睁睁看着那个与自己身形、声音都很相似的乌鸦服务员已经把胡波带离了原座位,朝着包厢那边走过去: “这边请。” 夏雷觉得,胡波可能是以为自己有了什么发现,在暗示他线索在后厨,所以跟了过去。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看到胡波这么毫无防备地上钩了,夏雷急得不行。 不行,这倒霉蛋不盯着,肯定要遭殃! 夏雷毫不犹豫拒绝了老爷爷,快速跟了上去。 谁知老爷爷也不好惹,说不唱生日歌就把他当蛋糕吃掉,真的追了上来,凶神恶煞张嘴就啃,他嘴里的假牙自动脱落,一张一合追在他脑后啃。 明明是塑胶的假牙,但是看起来锋锐无比,上面似乎还有血色和肉末,也不知到底是什么生物的,夏雷并不想多想,现在只想救人。 夏雷一边躲,一边追击,一直追着一起进入了包厢,进入了荆戊和越金儃之前进入过的包厢。 那里,还有电视节目在等待着他。 . 餐厅里,荆戊通过手机连接的餐厅监控看完全程,觉得挺有意思。 “我就能帮到这里了,胡波这对如果成了还得给我这个媒人封个红包。”荆戊欣赏着夏雷的动静,笑眯眯说道。 越金儃坐在他对面,手里捧着一杯普通的咖啡:“你对别人的感情倒是上心,怎么不考虑一下自己?” “我自己有啥感情?”荆戊下意识道,“哦哦哦,是有。” 荆戊快速打开自己的手机账户查看一下,看着上面越来越多的数字,美滋滋亲了一口。 “我爱钱钱,钱钱爱我。如果给一个期限,我希望我们的感情可以持续,一万年!” “荆老板,该你上场了。”耳麦里传来小蘑菇的声音。 荆戊毫不犹豫:“OK,马上来。” 他一手导演的爱情恐怖片,当然得自己上场客串一下过过瘾。 荆戊一口气喝完咖啡,拿起兔子面具戴上,提起画具,快速起身离开,留下越金儃一个人。 周围依然有许多戴着各种诡异面具、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怪异的食客,但是大家仿佛把越金儃给忽略了,对他的正常完全没看到似的。 越金儃戴着一张空白没有任何五官也没有任何图案的面具,看起来反而更为惊悚。 他一身黑衣,坐在黑暗中,白色假面仿佛悬在黑暗的空气中,突兀而诡异。 等荆戊离开,越金儃先掏出手机,查询了一下自己的银行账户。 荆戊爱钱,那么爱得人大概至少得是百万富翁?自己还有些距离。 越金儃狠狠皱了皱眉,然后突然默默掏出手机,给自己改了个昵称: RICH。 郑戈第一个私聊问他:“老大,你怎么突然有了英文名?” 越金儃面不改色:“对,以后就叫我英文名。” 郑戈:??? 听说人的名字具有一定的磁场召唤能力。 越金儃相信,当大家天天喊他RICH,磁场互相吸引,总有一天,他会真的成一个RICH MAN。 厨房里,一个两只手都是螃蟹大钳子的厨师蹲在角落,捧着手机一边摸鱼跟越金儃聊天,一边疑惑地用钳子扣了扣下巴。 奇了怪了,越神不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不在意人间黄白俗物的性子吗,怎么突然这么接地气了? 郑戈突然委婉道:“老大,你最近是不是缺钱用?” 越金儃沉默。 郑戈仿佛已经隔着屏幕,感受到了越金儃的尴尬和急着暴富的渴望。 想一想就能明白,想追一个拥有好几家酒店餐厅这种大产业的大老板,自己身家不丰厚,是有点压力,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是想吃软饭。 堂堂越神,怎么能被人当做是吃软饭的呢? 郑戈只要一想到这里,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立刻拿出自己的经验,热情建议: “其实,我觉得英文名不一定有用,咱们国家的财神万一不认识英文怎么办?” 越金儃:有道理。 郑戈:“所以,我觉得还是叫中文昵称有用一些。比如招财,元宝,百万啥的……” 越金儃:“太土了。” 郑戈再次用钳子抠了抠下巴。 也是,越神怎么能叫这么土的名字呢,太掉档次了…… 下一秒,郑戈就看到群里弹出一个消息: “RICH修改群名为——四方财神议事群” 郑戈:??? “RICH改名为——越千亿!” 越过千亿,非常棒! 越金儃改完名,美滋滋! 第66章 怪奇植物园1 荆戊第一次当媒人,以失败告终。 他本想着用包厢里的双人内斗游戏,让队长看清自己的内心,再用画纸里的胡波进行勒索,逼队长来一出英雄救美。 但是两个人都不按他的套路来。 双人内斗游戏中,队长直接牺牲自己拯救胡波,把被困在画纸里的胡波感动的眼泪汪汪。 假胡波真荆戊无语,这还怎么演下去? 最重要的是,你爱的队长都没发现你是假的,你竟然还感动??? 这两个人,果然绝配。 一个铁直男,过于刚硬,但是其实并没有什么心眼,还有点感情大条; 另一个同样死心眼,认准一个人喜欢怎么都喜欢,从某些方面来说,也很感情大条。 “算了,就这样吧,爱情果然使人降智,我是懒得再掺和了。”荆戊选择放弃,一巴掌拍晕看好戏的采姑娘的小蘑菇,也懒得迂回试探,直接提着小蘑菇去暴力审问了。 对这个原餐厅的主人,所谓的代理人,荆戊始终保持怀疑。只是原本是打算借此机会试探小蘑菇,试探失败后,荆戊也选择了直球出击。 这一次的审讯只有他们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荆戊到底问了什么,更不知道小蘑菇到底说了什么。 只知道这一次的审讯持续的时间极其长,持续了整整一周的时间。 如果不是每天荆戊都会出来吃饭,跟众人聊天,越金儃恨不得紧张地冲进去看荆戊是不是被小蘑菇毒死了。 荆戊自己出来吃饭,可从来不会给小蘑菇带饭进去。 一周后,小蘑菇被放出来的时候,众人吓了一条。 “你这几天是在里面晒蘑菇干吗?”胡波看着曾经当过同事的新鲜蘑菇变成了枯蘑菇,对荆戊越发敬畏。 这得是多么可怕的折磨,才把红彤彤水灵灵的蘑菇给折磨成枯黄的像是四十度高温下暴晒几个月的蘑菇干。 瞧这枯黄发褐的色泽,瞧这死树枯树皮一般的肌肤,瞧这破烂的像是地里挖出来的古董的衣服,瞧这蹒跚的像行将就木的步伐! 蘑菇干哑着嗓子,声音像是老烟枪咽炎发作说不出话来:“水……给我水……” 荆戊风采依旧,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杯白水:“瞧你这什么话,都是我的员工,我怎么可能虐待它。” 蘑菇干迫不及待接过水一口猛灌,然后疯狂咳嗽:“开……开水……” 荆戊:“哎这不是降温了吗,我怕你冻感冒了,乖,多喝开水,有益健康。” 胡波缩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生怕被迁怒。 蘑菇干也是个狠人,真的抱着杯子,硬生生把开水喝完了。 喝完之后,枯萎的蘑菇干总算有了点水色,从死树的枯树皮变成了将死未死的枯树皮。 “我干活去了。”蘑菇干的嗓子嘶哑的更厉害,还时不时从喉咙处冒出白烟。 胡波看得是心惊胆战,时不时摸一下自己的茶杯,生怕自己杯子里也被荆戊换成开水。 “去吧。”荆戊声音怜爱,蘑菇干还以为荆戊放过它了,快速离开,荆戊在它身后补充: “你旷工了一周,记得把工时补回来。” 胡波:“……” 他有无数个害怕想要说出来,但他不敢。 小蘑菇:“………………” 它心里有无限大的艹字想要问候荆戊,但它不敢。 荆戊出来后,挨个查看了一番诡怪餐厅的营业情况。 这一周的时间,胡波和夏雷、卜强都留了下来,既是在继续调查餐厅的秘密,也正好荆戊不在,他们便帮忙一起打下手。主要是监督诡怪们的安全性,不会伤到客人。 之前离开的鬼魂们有的探望了家人选择留下陪伴家人,也有的选择了回到这里继续另一种生活方式。 这些回来的鬼魂们便成为了新的员工,被荆戊安排去天堂酒店参观学习一番后,现在是白乐远和江嘉闾在当新员工培训师,对此两人都很乐意。 诡怪餐厅目前的生意没有天堂酒店好,一般只是过来的客人顺带来吃饭,无论是食物还是游戏,还没有打出名声,客人不多,荆戊和小蘑菇在不在影响也不大。 “对了,越哥让我记了账,你看看。”胡波口中的越哥自然是越金儃,在越金儃的交待下,胡波记下了每天的营业额,把账本拿出来给荆戊看。 荆戊对越金儃越发满意,知道他靠谱,做什么都面面俱到,恨不得把这样全面的人才永远留在度假村。 心里的念头一闪而过后,荆戊顺口问道:“辛苦了,越金儃呢?” “他在天堂酒店那边,有上面的人来问话,越哥和队长都回去了。”胡波说着看向天堂酒店的方向,那个望眼欲穿的架势,结合他的话语,荆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胡波现在牵挂的人是谁。 “哦。”荆戊意味深长看了胡波一眼,看的胡波心里惴惴不安。 荆老板不会是知道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 胡波正在猜测时,荆戊也皱了皱眉,看向天堂酒店的方向。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还是过去看看吧。 . 就在荆戊刚从审讯室出来时,天堂酒店门口有一辆小货车开了过来。 江嘉闾和白乐远去餐厅培训新员工了,越金儃和夏雷在楼上招待组织过来的人,留下的人不是太小就是太阴暗或者太宅,只有白柳燕出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从货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朴实的果农,肤色黝黑,看起来就是常年在外劳作的粗糙模样,戴着个草帽,下来后先提了一菜篮水果,走进酒店的时候似乎还不会走旋转门,笨拙的模样看起来老实的好笑。 白柳燕没有瞧不起对方,也没有赶人,热情地上去询问:“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果农冲她裂齿一笑,笑容憨厚,还没说话先从菜篮子里取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就往白柳燕手里塞,白柳燕连忙拒绝:“您有什么帮助直接说,我们不能收客人的礼物。” 果农几番递过去都被拒绝了,有些遗憾,但也只好把苹果放回菜篮里。 他四下看了一番,笑呵呵地搓了搓手,似乎有些紧张。 “我果园里产了新鲜的果实,听说这里有酒店,你们尝尝,可甜了。” 白柳燕没尝。 她看着果农身上衣服脏脏的旧旧的,手上指甲盖里面也还有泥土,似乎刚从果园出来,一副很辛劳的模样。 明明很朴实,白柳燕总觉得哪里说不出的违和感。 她又朝外面看了一眼,看到那破旧的小货车也是很多泥泞,似乎是刚从果园开过来。 但是果农把水果洗的很干净,给白柳燕的苹果上还带着水珠,像是刚洗过。 白柳燕依然没接,但看着那水灵的苹果也附和:“看起来就很不错。” 果农这才说出来意:“嘿嘿,我这里果实挺多的,你们需要不?很便宜的。” 白柳燕没多想,往他的菜篮里一瞥,发现里面什么水果都有。 “种类挺多,你家有果园?” “是,靠山吃山嘛,我们附近都是种水果的。”果农朴实地搓搓手,有些紧张,“都是纯天然,没什么化学添加剂,保证原生态!” 两人站在大厅最醒目的位置,没多时就吸引了一些客人看过来。 这时正是周末,出来旅游度假的人不少,荆戊的天堂酒店有了些名气,附近就近旅游的也有不少选择了这里,天堂酒店的房间住进去大半。 其中,许聪和丁雀也过来了,而且这一次是带着团队过来的。 许聪身家丰厚,向来大方,看到这一幕,走过来凑热闹,被果农塞了个苹果。许聪也不嫌脏,随手在袖子上擦了擦就啃了两口,连连称赞:“不错,是很香甜,地道的农家苹果,跟我以前在人家庄园里吃的一样!” 果农也上道,见到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挨个一人发了一个。 丁雀,还有他们的同伴,各自拿到了不同的水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各个都说好吃。 “行。”白柳燕看到大家都说好,现在她这个前台还兼职会计,便满意地做出了答复,“还有多少水果,都放下吧,我给你结账。” 现在酒店后厨蔬菜水果的采购就是郑戈和白柳燕负责,郑戈也跟着越金儃在楼上跟组织的人汇报,白柳燕便拍板做了决定。 果农连连答应,十分高兴出去,把货车上的水果都卸到了门口。 许聪和丁雀已经知道了白柳燕的真实身份,知道对方是鬼怪,不方便白天出去见阳光,便主动帮忙,结账和搬运货物都是他们帮忙,很快就把水果都搬运到了后厨的冷库。 白柳燕还特意送了他们一盘水果,在大厅也留了一盘给过往的客人吃。 等她洗好水果从厨房出来时,就看到酒店外的小货车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这么快就走了?奇怪,我都没听到发动机的声音。”白柳燕只是随意吐槽一句,就听到许聪也附和:“就是,我也没听到,还以为自己年纪大了听力不行了。” 白柳燕心里一咯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站在酒店门口看着,却又没看出哪里不对劲,心里惴惴不安,连看那些诱人的水果也没了食欲。 原本洗干净了是为了给过往的客人食用,白柳燕想了想,最终把水果拿下来,塞到前台里面没给客人吃。 许聪见到这小动作,还以为是小姑娘抠门,笑了笑,摇了摇头。 荆戊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还以为白柳燕是跟许聪闹了什么小矛盾,小姑娘正在闹脾气故意不给许聪吃。 荆戊笑着把水果又端了出来:“这水果看起来不错,在哪买的?” 白柳燕有些紧张地看着荆戊:“果农送到门口,说是附近果园的。” 荆戊正端着水果准备给许聪,动作停顿了,皱起眉头:“这里是有名的自杀森林,本地人都不敢靠近,附近哪里来的果园?” 他可深刻记得,第一天来度假村的时候,好多的士司机根本不愿意载他过来,后来愿意过来的是加了钱才过来,还特意提示过他这里风水不好不要待太久。 荆戊自己拿到度假村转让合同也特意查看过周边地图,度假村荒无人烟,周边什么村镇都没有,也没有农田,更没有果园。 最近过来的游客,都是短暂停留,而且基本上都是胆子大不迷信的年轻人,许聪在这群游客里已经算年纪大的了。 听到这里,白柳燕立刻知道自己的不祥预感是真的。 “啊!”白柳燕连忙说出自己古怪的发现,“对了老板,那个果农开车来的,可是不管是来还是走,我都没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其他人也没听到,十分奇怪。” “是很奇怪……”荆戊疑惑地看向门外,他刚从外面进来,“你说开货车过来的,可是我来的时候,路上根本没有车辙?果园里总有泥土吧,拉了一车水果总是有重量吧,再好的货车也不可能没有声音没有车辙!” 白柳燕恍然大悟。 她说为什么总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原来除了声音,还有痕迹! 地上的确没有车辙,这对货车来说几乎完全不可能。 她刚刚从酒店里看到过,那辆货车明明外表脏脏旧旧的,果农的衣服也是如此,怎么偏偏来过的地方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许聪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水果,僵硬地笑着:“或许人家刚洗了车……” “不是。”白柳燕一副闯祸了快哭了的表情,“我亲眼看到他的货车上很多泥土,还在猜他应该是直接把货车开到果园里采摘的果实,奇怪明明他很脏车也很脏,怎么果子干净的像是果园里装了自来水似的……” 她终于知道,心里的那种违和感从哪里来的。 当时她没发现果农的古怪,但是女人警惕的直觉让她觉得不对劲,所以完全没接。 “如果吃了,会怎么样?”白柳燕知道自己惹祸了,心虚地问着的同时,目光已经看向了欲哭无泪的许聪。 许聪不但现在在吃,刚刚她看他们喜欢,直接送了一盘各种水果,他们团队的人大概都吃了。 许聪快哭了:“荆老板,你说实话,这苹果是不是有毒?” 荆戊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似乎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事实也的确如此。 刚刚,确定这盘水果有问题后,荆戊的手刚碰了一下水果,突然手闪电般的缩了回去,再看这些水果如同是看到了毒药。 就在碰到水果的一刹那,荆戊的脑海里响起了手机提示音: 【警告!警告!新地图怪奇植物园突然解锁,请问是否立即进入?】 【警告!警告!怪奇植物园物种已流出,不及时封锁将会造成不可控后果!】 【警告!警告!请立即进入怪奇植物园!立即封锁!】 这些水果,难道就是怪奇植物园里出来的? 夏雷正好下来,看到荆戊手里的水果顺手拿了一个苹果:“咦,这苹果看起来不错?你们怎么不吃?” 荆戊的心里警铃大作,连忙问:“那个果农有问题,这些水果不能吃,还有谁吃了这些水果?” 荆戊刚一说完,夏雷拿着果实的手凝固了。 荆戊猛地拍掉夏雷手里的果实,这才发现夏雷手掌已经被割破皮,有根须扎根进去,还在快速地往他手掌手腕处的经脉蔓延。 “该死!”夏雷怒骂一声,取出匕首,直接把手心里那块已经长出根须的皮肤硬生生挖去了。 最可怕的是,即使皮肤离开人体,根须依然在飞速蠕动,很快把血淋淋的皮肤给吸干,成了一块萎缩干瘪的枯皮,仿佛是老树皮一般。 根须在地上扭曲着往周围蔓延,生命力顽强到恐怖。 荆戊眼疾手快直接取出打火机,把那个果实和长出根须的皮肤彻底烧成灰烬,才结束了恐怖的寄生。 许聪快速把啃了一半的苹果扔掉,捧着肚子尖叫:“我吃了!我吃了好几个!还有丁雀也吃了!我们的人一起吃的!” 为什么会寄生!这是什么恐怖水果! 荆戊终于知道在餐厅时就突如其来的不祥预感从哪里来的,原来是真的出现了危机。 “快!把刚刚吃过水果的人都汇聚到一起来!” 许聪立刻上楼:“我去叫丁雀,他们在房间剪辑视频,说不定闲着吃得更多!” 他们团队的人,也就许聪这个大老板最闲在外面闲逛,其他人全在房间里忙活。 许聪一阵风的跑了,后厨那边却又有了新的动静。 “荆老板!”郑戈捧着肚子艰难地挪出来,语气惊恐,“我好像怀孕了!” “我没给你们吃水果!”白柳燕发现吃了水果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慌了。 “厨房的人说冷库有新鲜的水果,我们开完会下来,就想尝尝,我就……”郑戈虚弱地解释一番,看到夏雷终于想起还有个倒霉鬼,“对了,刚刚胡波也来了,我给他也吃了……” 荆戊一拍脑门。 他差点忘了,胡波跟他一起来天堂酒店,一来就说饿了要去厨房找吃的,他还以为胡波是想给自家队长□□心晚餐,便没管他,没想到…… “什么!胡波也吃了!”夏雷大惊,“胡波人呢?” 郑戈的肚子在短短时间发面馒头般的膨胀起来,到后面蹒跚都难以行走,直接扒着门框,艰难地坐在地上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他刚刚说肚子不舒服,去厕所了。” 夏雷都顾不上包扎手掌,一阵风似的朝一楼卫生间跑过去。 荆戊正犹豫要不要过去当电灯泡,就看到郑戈犹犹豫豫看着他,欲言又止。 荆戊突然灵光一现:“等等,你不是跟越金儃一起去汇报……” “是。”郑戈心虚,声如蚊蚋,“开完会我们觉得都饿了,所以我拿着水果给每个人都分了点……” 荆戊脑海里一阵天旋地转:“他吃了?” 郑戈都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点点头,又补充:“领导也吃了……” 荆戊:“………………” “三个领导都吃了……”郑戈说着就想哭,“你说我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把三个领导的肚子搞大了,郑戈觉得辞职已经不够了,他现在可能需要直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荆戊实在是想不出安慰郑戈的词,只能为他想好后路:“没关系,他们不要你我们要,你看你郑大厨的名声多响亮。” 郑戈含泪点点头。 荆戊:“我过去看看,燕子你看着他。” 白柳燕又愧疚又想笑,连忙上去搀扶郑戈。 路过一个女客人看到这一幕,上前来帮忙还忍不住道:“这个孕妇长得好像男人啊,比我还像……” 郑戈:“……” 白柳燕努力憋笑。 荆戊走都走了,原本心里充满了荒诞,被这句话搞得差点笑崩。 客人您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孕妇就是个男人呢? 当然,客人不会想到这一出,郑戈也完全不敢说话,就怕暴露自己是男人的丢脸真相。 郑戈躲进了后厨的休息室。 荆戊赶到卫生间时,夏雷已经找到了胡波,正把胡波抱在怀里。 这个时候,胡波也完全没了旖旎心思,痛苦地挺着大肚子倒在夏雷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袖惨叫。 “队长,我好像要生了!”胡波肚子大的仿佛即将临盆,但是偏偏无论如何也生不出来,额头上满是冷汗,白着脸惨叫,“我该不会是怀了个哪吒吧!” 夏雷欲言又止。 荆戊想到了一种可能,却不知怎么解释。 胡波作为男人,想生也没位置生出来啊…… 就算是剖腹产,都不知道剖开哪里……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外面的注意力,卜强也跟了进来,一进来就看到胡波大着肚子躺在夏雷的怀里,顿时傻眼了。 震惊之下,卜强第一句话就是: “胡波竟然是女扮男装!” 荆戊:“噗——” “胡波竟然还怀了队长的孩子!” 这是卜强的第二句话。 荆戊终于憋不住,差点笑疯了。 胡波气得都顾不上阵痛,努力抬头骂道:“老子是男的!我们以前还一起上厕所你他妈又不是没看到过!” 卜强:“啊!所以你其实是双性人?!” 说完谴责地看向队长夏雷:“队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你知道他是双性人然后以此勒索他导致发生关系怀了你的孩子,现在你们躲在卫生间生孩子,该不会打算生了就把孩子扔厕所吧?!” 夏雷:“………………” 想不到,他躲过了古怪水果,还是没躲掉这匪夷所思的负面绯闻。 夏雷想解释,荆戊想笑。 但是卜强的嗓门太大,外面汇聚的客人越来越多。 最可怕的是,里面不少人都是主播,天堂酒店目前主要的客户就是年轻人,主播,网红,旅游爱好者。 而这些人,人手一个手机,再加上自拍杆补光灯等等,顿时带着八卦的兴奋齐齐朝里面拍摄。 荆戊见状连忙道:“大家别拍别拍,这是内部矛盾,让家属自己解决!” 他赶紧把卫生间的门关上。 外面有客人故意拍门:“我也要上厕所!开门!” 荆戊:“二楼还有,去二楼上!” 他坚决不开。 里面一队自己人面面相觑中,夏雷强忍愤怒,解释完来龙去脉,刚说完,就看到卜强一脸崩溃:“完了!那个水果我也吃了!” 夏雷:“…………” 卜强捂着肚子:“我是吃了之后就觉得不舒服,还以为水果质量不好烂了肚子疼,现在是觉得好像疼得不对劲,像是里面有个小人在扯我肠子……” 这描述让其他人都觉得不妙了起来。 其中最觉得不妙的,是夏雷。 他怀疑等卜强肚子也大起来,只有自己一个人不大时,大家都怀疑,卜强和胡波一样,都是双性人,都被自己胁迫,都怀上了自己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夏雷就觉得想死。 可是门外的脚步声议论声纷纷,客人明显都还在,没法离开,他们被困在这里也没办法离开。 三个人愁眉苦脸中,胡波想生生不出来,卜强的肚子果然一点点大了起来,夏雷的脸色越来越臭。 荆戊没有管他们三人,他过来是为了找其他人, 荆戊发现卫生间还有一档门紧闭,敲了敲门,没人反应。 大家都在,除了…… 荆戊故意提高嗓门问胡波:“听郑戈说,还有三个领导也吃了水果,领导人呢?” “回七楼歇着了,他们说楼上带了药,回去拿药去了。”胡波说完就后悔,“不知道有没有打胎药,早知道我跟着一起上去好了……” 荆戊无语:“谁出门带打胎药的,你想啥,说不定孩子都生出来了。” 胡波的脸色再次一白。 三个领导都回七楼歇着,那么卫生间里唯一的一个是谁,不言而喻了。 荆戊直接爬到隔间的门顶上往下看,果然看到了捧着大肚子,坐在马桶上的越金儃。 听到隔间的动静时,越金儃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他感受到荆戊的视线,一抬头,四目相对。 荆戊对上越金儃抬头铁青的脸色,担忧之余,实在是有些想笑: “惊!越神躲在厕所竟然是为了这种事!” 越金儃,果然有了。 “你到底是怀了谁的孩子!”荆戊趴在门上面,故作伤心嘶嚎,“我太伤心了!你竟然绿了我!” 越金儃倍感丢人:“闭嘴!” 荆戊不依不饶地干嚎:“说!你怀的是谁的野种!” 越金儃的脸色从铁青到麻木,最后变成面无表情:“玩够了没?” 荆戊笑嘻嘻:“没有嘿嘿,你开门让我进去,或者我现在翻过去。” 越金儃没办法,只好打开门,自己主动走了出来。 他不知道是吃的水果不同还是吃的少,肚子小一些,看起来像是中年男人吃大了的啤酒肚。 看到越金儃也怀孕了,哀嚎的胡波和卜强同时停下嚎叫,诡异的感觉到了一丝心理平衡。 越金儃却脸色更臭了。 荆戊走上前,温柔地摸了摸越金儃的肚子,“别担心,不管你怀的是谁的孩子,我都接受。” 越金儃:“…………” 这大度,他宁愿不要。 “怎么出去?”越金儃索性绕过这个让人崩溃的话题,指了指门外。 “要不翻窗?”荆戊指着卫生间的后窗。 这里是一楼,翻过去也不危险。 越金儃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荆戊。 荆戊挠了挠头:“哦,忘了,还有三个孕妇……不是,孕男。” 孕男…… 越金儃拳头紧握,他怀疑,荆戊就是故意的。 荆戊哈哈一笑:“我来解决就行。” 他走上前,打开门,只开了一条小缝,对着外面的众人大声道:“今天我喜当爹,请大家吃饭!也请大家给我个面子,先别拍,让我们处理一下家务事。” 客人们果然比较理解。 只是理解也比不过八卦心,荆戊刚刚在里面吼得声嘶力竭,一道门的距离,不少人趴在门上偷听,听得是一清二楚。 有人忍不住问道:“荆老板,你那位的孩子真的不是你的?” “没关系,出生以后是我的就行,孩子是无辜的。”荆戊笑容中带着三分大度,三分理解,三分委屈,还有一丝绿意。 客人们投来各种眼神,有不理解,有同情,有看热闹,还有看笑话。 但是不管怎么样,有人带头离开,大家基本都散了。 荆戊让闻声赶来的游鹤山等人赶紧去准备免费晚餐,然后大家趁客人离开,赶紧转移到了七楼。 七楼的客人有限,要么是贵宾,要么是自己人,此时反而是最安全的。 荆戊一行人全部转移到七楼后,郑戈也偷偷地坐电梯上来,人基本就汇聚齐了。 “今天我喜当爹,请大家免费吃水果!”七楼会议室里,荆戊坐在上座,面前放着惹事的水果,喜气洋洋大声欢呼。 没有一个人应和,每个人都一脸晦气坐在那里哼哼唧唧。 现在,酒店里多了一群怀孕的男人,一个比一个肚子大,从初显怀到即将临盆的都有。 这里面有越金儃、胡波、卜强还有郑戈和三位领导这样的能力者,有许聪、丁雀这样知情的普通人,还有许聪丁雀团队里彻底不知情的普通人。 人员混杂,身份不同,体质和能力也完全不同。 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水果,竟然能让所有人都中招怀孕,而且不分性别,男女都中招了。 “拿手机的那个,不许偷拍!”荆戊突然发现有人不对劲,这个时候肚子大的不都在喊痛,怎么还有人有力气偷拍? 那人坐在最后面,听到荆戊喊叫,站起来就跑。 “啊我知道她,她本来就是孕妇,估计被工作人员误会,通知错了!”许聪连忙喊道。 人员混杂中,竟然有外面的客人也跟着上来,拍到这一幕不用荆戊赶自己就跑路了。 许聪也挺着大肚子,行动困难地靠坐在椅子上:“完了,我知道那个主播的性格,最擅长造谣,粉丝就喜欢看热闹,她肯定要说我们酒店搞□□仪式,什么男人生子男人□□聚会……” “我们不是有主播吗?”荆戊丝毫不惧怕,“就这么写!写我们酒店发明了高新科技,实现了男人怀孕生子的技术突破!” 所有人齐齐一愣,你这空口说瞎话的能力太强了吧? 许聪也道:“你认真的?” “反正要造谣,不如我们自己造谣,还能涨涨粉。”荆戊一脸有素材不用白不用的模样,“再说了,真要考究又不是没有证据,这里不是有这么多孕男吗?” 许聪:“……” 他觉得,荆戊这是孕肚没长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还可以在这当素材用。 许聪一咬牙:“如果你不帮我们解决,等孩子出生,通通叫你爸爸!” 荆戊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丁雀学到了,也道:“我们都说这孩子是你的,看你怎么办!” “怎么办?”荆戊竟然笑了,美滋滋,“那就都当我的免费童工吧!这么多劳动力,我开心都来不及,怕什么!” 一群人齐齐无语。 许聪甘拜下风:“还是你狠。” 资本家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比自己都很狠。 两人斗嘴的时候,因为团队的工作人员都在,这个时候也好分散一下注意力,真开始现场编故事,用各自的矩阵自媒体号,轰炸式宣传,发出去一波离谱新闻。 文字,视频,新闻,直播,齐齐上阵,一个比一个标题起得惊悚: “惊!天堂酒店秘密聚会竟然是为了做这种事!” “男人也能生子?这个人竟然已经实现了高新科技的新突破!” “绝世渣男圈禁上百男子为自己生子!” “上百男子集体产子,是为爱疯魔,还是□□洗脑?” 大半夜的,没睡觉的网友不小心看到这些新闻,顿时爆炸了。 “我的眼睛差点瞎了……” “谁能告诉我编辑是不是打错了标题?” “男男产子?这是晋江生子文照进现实吗?” “我只想知道,这个天堂酒店在哪里!我打算把我老公连夜送过去!” “我想把我爸爸哥哥弟弟全送过去,家族振兴靠你们了,加油!” …… 这些新闻引起的后续反应,荆戊已经不知道了。 荆戊组织了一些人,解锁了怪奇植物园的任务,简单准备一番后,深夜时分,根据地图的指引,直奔怪奇植物园。 第67章 怪奇植物园2 根据地图,怪奇植物园所在的位置,在天堂酒店前方。 现在地图上的灰色区域解锁越来越多,地图上的区域越来越明显后,荆戊发现天堂酒店仿佛是度假村的核心,还是最靠近外围的核心。仿佛是度假村的排面,也是度假村的守门员。其他的各个区域都是围着它,一圈一圈往外延伸。也让度假村的面积不断往外扩大。 度假村在山上,山上植被茂盛,很多建筑掩藏在山林,每一次地图解锁,跟着指引穿过一排树林后,都能看到新的世界。 在这座被当地人视作不详的山上,荆戊甚至忍不住怀疑,最后是不是整座山都会被开发成度假村。 天堂酒店的正后方,是月神花园,一座绿色的迷宫。 天堂酒店的前方,一边是一丛丛小蘑菇一样的诡怪餐厅,另一边就是怪奇植物园。 原本因为越金儃现如今的大肚子,荆戊是不打算这次行动带上他一起的,但是越金儃坚决的过来了。 他甚至用上了道具来维持体力,说要立刻解决,一秒都不想耽误。 夏雷没有中招,自然是一起过来的。胡波和卜强因为肚子大的太过夸张,留在了酒店里。 因此这一次的行动,是三个人,荆戊,越金儃,夏雷。 荆戊走几步就忍不住关怀越金儃:“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不需要。”越金儃冷着脸,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浑身写满了愤怒。 他一只手拄着手杖,另一只手扶着后腰,肚子比胡波几人稍微小点,但也像是五六个月的模样,让他上身往后仰,但是走路一如既往的速度,荆戊都担心越金儃会不会走着走着孩子没了。 酒店的前后都是树林,去诡怪餐厅时要穿过一片森林,解锁地图后自然出现了鹅卵石小路,这一次去另一边的怪奇植物园同样要穿过森林。 而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站在森林入口处,有一道明确的指示牌,显示“怪奇植物园往前100m”。 指示牌是木质的,上面还挂着小灯串,在黑暗中显得简陋又温馨,少了一些畏惧感,多了一些接地气。 指示牌旁边有一条白色的鹅卵石小路,蜿蜒往前,站在森林外往里看,隐约能看到白色的鹅卵石道路尽头便是金属的拱门,精心修剪的植物雕塑等。 “看起来不远。”越金儃意味不明地说道。 看起来不远,但是走上去远不远,就不好说了。 荆戊手里拿着手电筒,手机里的导航系统现在已经停在门口,显示他们没有走错方向,具体的进入需要自己探索。 “走吧。”荆戊掂了掂背着黑猫的背包,当先一步迈出步伐。 是的,这一次,荆戊又把月牙黑猫带上了。 黑猫从背包里探出一只猫脑袋,安静地看着周围,低头看了看地上的鹅卵石路,并没有下来自己步行的意思。 三人先后踏上了白色鹅卵石的道路,一步一步踏进了森林之中。 森林里无比的安静,但并不是完全的黑暗,能隐约透过树林看到天上的月亮。 今晚的月色皎洁,在林间投下斑斓的光斑,清冷,静谧。 三人走在这样宁静的月色里,不但没有感觉到沉静的放松,反而越来越紧张。 森林里安静的诡异,什么都没有。 没有应该有的鸟兽虫鸣,也没有初秋应该有的夜风习习,落叶萧萧。 一切仿佛凝固了,死寂了。 “不对劲……”荆戊低声说道。 他一步落下,踩在鹅卵石路上,静谧到诡异的森林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 轻重不一地踩踏着,一声一声,敲击在鹅卵石上,也是敲击在他们的心尖上。 “说什么废话。”越金儃微微喘了口气,停下来歇了一下。 尽管他一直强撑着,但是“孕妇”的体力到底是不如从前。 荆戊也停下脚步,取下背包在里面掏什么:“这氛围太压抑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越金儃看了过来,夏雷神色不惊,没回头只是关注着这边的动静,视线却在提防着周围。 荆戊从背包里掏出一台收音机,旋转,拧开,满怀期待地说道:“欢迎收听,曲艺剧场!” 越金儃:“……” “你认真的吗?” “当然,”荆戊已经开始自顾自调试频道,“经过我的研究,我发现恐怖电影如果关掉背景音乐,恐怖氛围顿时消失,我特意听过好几个频道,觉得□□,相声,儿歌,都不错,非常的正能量!” 然而不知道是雾气打湿了收音机,还是磁场紊乱,收音机反正罢工了。 除了一阵阵电流的滋滋乱叫,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奇怪,领域里面才没有信号,怎么这里也接收不到信号?”荆戊始终没有接受到信号,觉得十分遗憾:“果然,搞笑与恐怖不能并存。” 他只好又把收音机给收了回去,仿佛刚刚只是一时兴起来了个迷惑操作。 事实上,夏雷看着荆戊的行为,确实有些迷惑。 大部分的领域内都是没有信号的,带着收音机还不如带录音机,这是嫌背包太轻了吗? 荆戊没有解释,已经重新把收音机装好,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做。 越金儃没有说什么,夏雷与他们没那么亲密,自然更不会说什么,收音机的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知不觉间,森林起雾了。 夜晚的雾气潮湿微凉,让刚刚入秋还穿着单薄衬衫的几人感到有些寒冷。 幸好装备里考虑到了温度,荆戊各自从背包里取出外套加上。 荆戊更是体贴地给越金儃披上厚披肩:“孩子妈,别冻着。” 越金儃:“……” 他怀疑,荆戊就是故意在气他。 因为越金儃的大肚子,穿外套都没法拉上拉链,现在荆戊特意给他准备的荆戊牌爱心披肩,宽松又温暖,非常适合~ 越金儃觉得后颈摩擦的不舒服,往后一扯,扯到了披肩上还没剪下来的标签,看到了上面的名称: “防寒外搭喂奶月子专用披肩” 越金儃:“……” “荆戊,你是不是欠打?”越金儃咬牙切齿地问道。 荆戊正要嬉皮笑脸说几句什么来调节一下气氛,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猫叫,刚刚还把脑袋探出背包四处观望的黑猫立刻把猫脑袋缩了回去,还自己拉上背包拉链,荆戊顿时知道有什么危险来了。 “等等!你们听到了什么神秘的声音没有?” “什么声音?”夏雷作为一个电灯泡,在两人打情骂俏时非常谨慎地没有开口,眼观鼻鼻观心。 但是现在听到荆戊疑似在说正事,夏雷立刻十分可靠而警惕地开始巡视四周。 荆戊用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动作。 几人齐齐屏住呼吸,听到了荆戊说得可疑声音。 “咚——” 什么东西落在地面的声音,沉闷中带着些许腐败的气息。 三人听力都不一般,听到这个动静齐齐朝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黑暗中,雾气越来越浓,连树的模样也模糊地仿佛是抽象画里的线条,十米之外看不清细节。 谨慎起见,三人交换一下视线,没有冒然离开去寻找。 白色鹅卵石路明明只有一百米,眼看着应该很快就能走完,尽头的金属拱门和绿植雕塑已经近在眼前,他们的目的地即将抵达,没必要去其他的地方冒险。 “咚咚咚——” 三人继续行走,那坠落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仿佛在跟着他们行走。 最可怕的是,那声音越来越密集,不再只是一声两声,而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不详的预感同时笼上心头,荆戊开始加快脚步。 一百米说长不长,按理来说应该很快就到了。 荆戊看着不远处的金属拱门,如果不是因为有个孕妇在,他们直接冲刺就可以快速进去。 然而雾气也越来越浓,浓的除了鹅卵石路两边的黑暗深不见底,天上的月色也朦胧了起来。 夜色湿润,路面被露水打湿,开始有些打滑,越金儃即使拄着拐杖,也差点摔倒,被荆戊即使搀扶住。 荆戊警惕地用眼角余光往两边森林深处扫去,眼尖的看到迷雾中似乎有人形生物在跟着自己行走。 他胆大地突兀地朝那人影抬起手电筒快速照过去,就看到一抹绿色快速躲藏了起来。 “什么人!”荆戊大喝一声。 越金儃和夏雷都看到了那一抹绿色。 因为距离遥远且有大雾和黑暗模糊视线,他们不确定那到底是什么人,大概像是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 浓雾再次变大,鹅卵石两边的景色彻底模糊了起来,就连前后行走的三人,只要距离稍微远一点,都会看不清前后人的身影。 但是鹅卵石路很窄,一次最多并肩行走两人。 为了照顾孕妇,荆戊搀扶着越金儃,夏雷在后面殿后保护。 “别管我,一起跑,我感觉很不好,不能再拖延了。”越金儃下决心说道。他没想到,因为这个怀孕,自己第一次拖了别人的后腿,这让他终于体会到了女人因为怀孕不得不退居二线的不甘和憋屈。 荆戊正要回答,又是一阵怪声“咚咚咚咚咚!” 这一次,声音极为密集,极其接近! 他清晰地看到,越金儃的肚子也在随着这诡异的声音开始颤抖! 仿佛是里面的胎儿在随着音乐起舞,又仿佛是在响应黑暗深处的召唤! 越金儃突然脸色惨白,猛地把荆戊往前一推:“跑!” 荆戊一咬牙,看着近在咫尺的金属拱门:“不管了!冲!” 他牵着手里的越金儃,快速地往前方的怪奇植物园大门冲过去,身后夏雷反应极快地跟上。 已经走了至少一半的距离,剩下的路最多只有五十米吧——荆戊如此想着,觉得应该很快就到。 但是奇怪的是,他们一直跑,一直跑,跑得很累很累,仿佛是跑了个半马。 突然,荆戊又听到耳畔一声清晰地“咚”,非常沉重,非常近距离。 荆戊咬牙继续往前跑,根本不分心看其他的,再次往前冲! 跑着跑着,荆戊仿佛回到了校园时代,回到了参加学生运动会的时候。 心无旁骛什么也不想,不回头,不犹豫,往前冲,只往前! 跑着跑着,荆戊反而感觉越来越轻松,身体有一种飞翔一般的错觉,连手里牵着的孕妇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荆戊忘却了身后的恐惧,也忘却了各种猜疑的情绪,只有一个明确的目标,那就是往前冲! 终于,到了。 金属拱门就在眼前,荆戊看到金属拱门上似乎有五个金属字迹,身后的诡异声音越来越近,荆戊跑得越来越快。 拿出马拉松冲刺的速度,最后一个跨越! 荆戊冲过了拱门! 手里牵着的人也一起冲了过去! 荆戊松开手,扶着膝盖直喘气:“总算是到了。” 但是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荆戊正觉得不对劲,赶紧站起来,脑海里已经传来连绵不断的提示音: “警告!警告!怪奇植物园解锁失败!” “警告!警告!怪奇植物园解锁失败!” “警告!……” 荆戊正奇怪:明明进来了,为什么叫解锁失败? “等等,我们这是不是又出来了?”夏雷缓过劲来,指着前方灯火通明的招牌傻眼了。 门口,不正是天堂酒店? 在森林里走了一条一百米的鹅卵石小路,明明穿过了森林,为什么又出现在原来的位置? 最可怕的是,夏雷猛地看着荆戊的手:“对了,越金儃呢?!” 荆戊看着地上的衣服,傻眼了。 他说怎么感觉手里的人越来越轻,原来他只是牵着越金儃的衣服? 而且是完整的衣服,从外到内,从上到下都有。 荆戊特意蹲下来检查一番,发现除了鞋子袜子,越金儃连内衣都留了下来。 仿佛是越金儃突然缩小了,从衣服里彻底溜出去,然后来了个金蝉脱壳。 荆戊提着越金儃的衣服,冥思苦想。 金蝉脱壳就金蝉脱壳吧,关键是,越金儃人呢??? 他牵着越金儃跑得时候明明感觉是一只手,怎么最后变得只有衣袖了??? “是否再次解锁?”度假村APP在脑海里提问。 荆戊毫不犹豫,再次转身:“是!” 再次回头,再次向前,再次站在指示牌前。 指示牌上依然是相同的字迹,相同的灯串: “怪奇植物园往前100m”。 第68章 怪奇植物园3 这一次,变成了双人同行。 因为越金儃失踪的神秘且诡异,荆戊和夏雷这一次全程提起心,神经紧绷,完全没有打岔或者分神。 两人走在白色鹅卵石上,前后一臂的距离,近的能听到彼此紧张的呼吸声。 没有越金儃在,跟夏雷没什么话说,荆戊也没有开收音机或者手机来分心,只是谨慎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远远地看着森林的尽头,白色鹅卵石小路的尽头,依然有那道金属拱门,门上隐约有五个铁牌字,门口隐约有绿色的植物雕塑。 对了! 刚刚他们冲到门前时,那里什么雕塑都没有,门口是空的! 荆戊的视力很好,完全不近视,而且因为在无限流游戏常年在黑暗中面临危险,现在对黑暗的适应性也远比普通人强,他确定,现在再看向尽头,拱门前还有绿色雕塑。 “你看得到远处那个雕塑是什么东西吗?”荆戊隐约觉得,那个绿色雕塑看起来有点像是一个人形。 那个人形,似乎还有点眼熟! 夏雷眯起眼睛看了半晌:“奇怪,怎么像个人?还像是个孕妇?” 那个人的大肚子实在是明显,怎么看都像孕妇。 “该不会是……” 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失踪的越金儃。 这个诡异的地方突然抓走越金儃,现在又出现一个姿态奇怪的孕妇,该不会是在钓鱼吧? 荆戊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直接取出手机拍照。 伴随着咔擦一声,荆戊没调整拍摄模式,夜晚的环境下,自动拍摄闪光灯亮起,周围的环境全被闪了一遍,荆戊和夏雷同时看到有一抹绿色快速从附近闪开。 “谁!”荆戊和夏雷异口同声大喝道。 森林里静悄悄,依然什么鸟语虫鸣什么落叶晚风声音都没有。 就仿佛,他们行走在时间的缝隙,与世界隔绝了。 荆戊让夏雷警戒,自己查看照片,然后轻轻地“咦”了一声。 照片里拍到的画面只有一片森林,什么拱门,什么绿色雕塑,都没有。 难道是肉眼欺骗了他们,前方的东西只是幻觉? 夏雷警惕地看着远方,听到荆戊的语气不对劲连忙问道:“怎么了?” “手机什么都没拍出来。”荆戊开始在背包里寻找,找到游鹤山的生命相机,“稍等,我换个东西拍。” 相机无声无息,快速拍照,并且自动洗出照片。 荆戊迫不及待地拿起照片。 这个可以拍出人的过往的相机,荆戊也不确定能不能拍出远方的真相。但是有一点,如果那个绿色雕塑真的是越金儃,生命相机大概也可以拍出越金儃的过往。 即使不是越金儃,是别的受害者,也能拍出来。 但是,照片里什么人都没有。 生命相机拍到的,是一片虚无。 没有拱门,没有雕塑,更没有森林夜景,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团混沌的灰色雾气,雾气中有一条白色的鹅卵石小路。 更奇怪的是,原本在他们的视线中,白色的鹅卵石小路是一条直路直直地往前,但是在生命相机里拍到的,小路是回旋曲折,绕来绕去十分复杂。 荆戊心念一动,没有再用相机拍远处,高高举起相机,对着脚下的这一段小路拍。 这一拍才发现,看起来一条直线的白色鹅卵石小路,原来回旋曲折多次回绕后,绕到了原本的出口。 也就是说,他们如果顺着这条路走下去,最后只会绕回进来的那个出口。 也难怪,第一次他们走了那么久,最后还是回到了天堂酒店的门口。 而且看似普通的鹅卵石小路,在照片里也有些阴森诡异。 荆戊直接蹲下拍局部,这一拍不得了,他看完照片整个人都不好了。 所谓的白色鹅卵石小路,根本不是鹅卵石! 那是无数的白色骷髅,垫在脚下,成为了障眼法的鹅卵石! “怎么了?”夏雷感觉到荆戊的气息不太对,问道。 荆戊:“你喜欢在人坟头蹦迪吗?” “我不喜欢蹦迪。”夏雷条件反射地回答完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对,为什么提到坟头?” 荆戊没有回答,默默地把照片递给夏雷。 然后夏雷也沉默了。 原来前后都是假的,脚下的路也是假的。 现在直接回头往回走,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松。 并且因为走丢了一位同伴,无论如何两人都不愿意选择放弃直接返回。 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彻底没希望了,两人暂时停下脚步开始讨论正确的道路。 “你说会不会植物园其实就在森林里面?” 森林里弥漫着大雾,看不清环境,也看不清里面是否有人。 荆戊用生命相机拍,拍到的依然是大雾,这一点与肉眼看到的并没有差别。 “要不我走出去看看?”荆戊提议道。 或许直接走进森林,才能看到森林的真面目。 夏雷想了想,没直接回答,从背包里找出一个红色的毛线团,往鹅卵石路外面扔出去。 毛线团刚被甩出鹅卵石道路,就被什么东西扑了过去。 绿光一闪,毛线团被从中切断,又快速闪了回来。 只是十分明显,毛线断了很长一节留在了刚刚出去的道路外。 “最好还是别去,危险程度很高。”夏雷拿着红色毛线团直接递给荆戊,“我这个道具叫做警示球,除了危险预警和安全避险,还有一定的转嫁危险功效,越危险断的线越长,转嫁的危险越大断的线也会越长,你拿着再出去。” 荆戊没有拒绝,还有几分好奇地接过红色毛线团,在手里捏了捏。 怎么看都是普通的毛线团,捏在手里毛茸茸,质感十分温暖。 “如果你感觉毛线团烫手,立刻回来!”夏雷详细介绍着毛线团的功能,“还有,跟着毛线团走。” 荆戊不得不承认,这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线团真是好用,这功能完全是为了探险量身打造的。 只是看着那断裂的毛线,毛线团因此短了一大截,越往后想必会越来越短。 珍贵的道具很多都是一次性的,这个警示球虽然不是一次性,但是想必用完也就没有了。 荆戊:“这是消耗品吧?” “对。”夏雷认真提醒,“所以你只有一次机会。” 森林很明显危险重重,如果遇到极大的危险,可能毛线团一次就报废。 荆戊话不多说,拿着毛线团,踏出了白色鹅卵石小路。 刚刚走出去,荆戊就感觉到毛线团开始发热,温暖的仿佛是拿着暖手宝。 他眼前一花,就看到大雾中有黑影晃动。 荆戊索性用手电筒朝深处照射过去,想看看大雾里有什么生物。 首先看到的,是巨大的脚印。 看起来好像是猫科动物的梅花脚印,但是那个大小,荆戊的脚站在旁边,几乎与他的脚印一般大,这得是大型猫科动物的脚印吧? 难道这森林里还有老虎? 手里的毛线团更热了,一节红色毛线直接断裂,掉落在了巨大的脚印里。 在无声无息之中,毛线团已经帮荆戊承受了一次伤害,而到底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害,荆戊一无所知。 荆戊深呼吸一口,欺骗自己:“山寨货山寨货山寨货……” 然后提着心继续往前,突然感觉到自己仿佛在被什么偷看。 在身前,在身后,在四面八方的大雾中。 一片死寂的森林深处,似乎有各种动物。 荆戊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各种灰色的动物影子,隐隐绰绰在大雾中看得不真切。 荆戊心一横,再次取出生命相机,咔擦咔擦一阵连拍。 他来不及细看,拍完再说。 手里的毛线团越来越热,突然又有一节长长的毛线直接断裂。 荆戊直接无视,立刻低头看照片。 生命相机十分给力,这一次拍出了大雾深处动物轮廓的模样。 有巨大的兔子,巨大的梅花鹿,巨大的鸟类,巨大的猫…… 只是荆戊有些疑惑,为什么动物都是绿色的? 而且似乎是发现了荆戊在拍照,齐齐看向镜头,眼睛也是绿油油冒着危险的光芒。 突然,荆戊发现手里的毛线团变得滚烫滚烫,毛线一段一段快速往下掉落! 森林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苏醒,开始有了动静。 寒风呼啸,树林战栗,脚步奔腾。 原本荆戊以为,森林一片死寂十分危险,然而现在发现,森林苏醒过来更加危险! “喵——” 突然凄厉一声猫叫响起,猫爪直接穿透了背包和衬衫,扎进了他的皮肤。 是月牙黑猫在提醒他! 荆戊不再深入,转身往后拔腿就跑! “咚!咚!咚!” 身后有巨大的动静紧紧追随。 手中的毛线团快速掉落,快速缩小,滚烫到直接自燃了起来! “喵喵喵——” 月牙黑猫在背后疯狂地催促着,叫得一声比一声尖锐! 荆戊背后突然感觉到一阵刺骨的锐意,鼻尖甚至闻到了诡异到作呕的腐臭味,他拿住人生极限的速度疯狂奔跑,眼看着白色鹅卵石路就在眼前,手里的毛线团整个燃烧成了一团火球,荆戊看也不看,直接把火球朝后面砸了过去! 火焰化为一团星光,照亮了黑暗中的森林,也照亮了最后的一段道路。 荆戊踏上了白色鹅卵石小路,此时竟然觉得哪怕这条路真的是骷髅头做的,也无比亲切。 “怎么了?”夏雷一直焦急地等待着,他也看到了荆戊被追赶的无比狼狈的模样,可是在他的眼里,荆戊的身后空无一人。 他只看得到一片浓雾,雾里只有树林。 可是如果没有危险,毛线团不会自燃,这彻底一次性燃烧只能说明危险已经超过了毛线团承受的能力。 “野兽!有野兽!”荆戊喘着气说道,“也许这条路暂时就是安全区,离开安全区就会遭受攻击。” 一旦他回到了小路上,那些危险的野兽和怪物就没有继续追上来,小路应该就是安全区。 荆戊有些苦恼了:“离开小路有危险,站在小路上没法进入植物园,这到底得怎么做?” 狗系统还能不能好了,再这么拖延下去,那群男妈妈都要生了! “要不我们继续走?”夏雷提议道,“或许走到尽头再离开小路会有新的门?” 荆戊沉默一番,叹口气:“也是,来都来了。” 如果只因为拍照拍不出来就不过去,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最重要的是,那个雕塑实在是有些像越金儃,那身高,那体型,那明明怀孕了挺着大肚子还要努力站得笔直的姿态,别的孕妇或者男妈妈也表现不出来。 这或许是找到越金儃的一个重要途径,哪怕明知是钓鱼,作为被钓的鱼,也不得不上钩。 两人继续往前走,一前一后,观望着远处和周围。 小路上一切风平浪静。 远处的拱门和雕塑依然静静地在远方,走过一个一百米,再一个一百米,依然在那里。 当这一次静静地走到了小路尽头,两人站在门口,没有选择进入。 荆戊抬头,看到了拱门上的确有“怪奇植物园”五个大字,门口的绿色雕塑果然不见了踪影,只有空荡荡的拱门。 “要不……”荆戊刚想再次离开小路去试探,突然被再次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咚咚咚!” 又是那奇怪的声音,距离越来越近,仿佛近在咫尺。 “你觉不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听过?” 荆戊询问身后的夏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不好! 荆戊快速转身,只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呼啸后,跟在身后的夏雷,不见了踪影。 地上只剩下一摊衣物,整整齐齐跌落在地,仿佛一个人刚刚醉倒在地上,然后在衣服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消融了。 而小路上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荆戊盯着衣服看了许久,沉默。 然后,弯腰,把衣服捡起来,收入背包,与越金儃的衣服放在了一起。 荆戊默默地穿过拱门,穿过森林,再次回到了天堂酒店的门口。 这一次,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脑海里再次响起警告的声音,对荆戊来说,这是史无前例的失败,带给他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两次行动,失去了两个同伴,他甚至还没有发现是因为什么失去的。 荆戊原本以为,自己都已经通关无限流游戏了,作为一个大神玩家,还有什么能难得住自己? 他态度轻松的攻略了天堂酒店,月神花园,诡怪餐厅,轻松地解决了各种鬼怪,还收了一群免费的鬼怪小弟,自信心不断地膨胀,只觉得自己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直到现在,荆戊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是那么无敌的。 他被主动出击的怪奇植物园打了个措手不及,匆匆忙忙出击,又被迷惑小路带走了两个同伴,也带给他巨大的挫败感。 明明可以带走他,却故意不对他下手,荆戊甚至怀疑,暗中的人是故意在折磨他,在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的愚蠢。 “我相信,我就是大神。”荆戊握拳,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他站在黑暗中,远远地看着灯火通明的天堂酒店。 焕发新生命的天堂酒店里有他的员工,在期待他的回归开拓新地盘带员工去团建; 有他的新同伴,各个大着肚子等着他去拯救,说不定回去迟了还能收获一堆干女儿干儿子…… 荆戊想到这里,突然笑了。 “来都来了……”大不了继续往前走。 “怀都怀了……”大不了通通生下来自己养。 荆戊心情恢复轻松,不再多想其他,先通关再说。 他再次走向指示牌,走向白色鹅卵石小路的起始点。 “怪奇植物园往前100m”。 荆戊这一次认真地观察了起来。 指示牌是斜着的,因为附近只有这一条白色鹅卵石路,乍一看都会潜意识觉得是指往白色鹅卵石路上前行100米,但是假如这个倾斜角度完全正确,指的就是不走寻常路呢? 再一看,下面似乎有个小黑点。 荆戊戴上黑色手套,伸手抹去小黑点,发现小黑点是一滴血。 擦掉血液后,露出一个迷你的C。 结合起来就是“怪奇植物园往前100cm”。 也就是,一米。 荆戊在心里怒骂一声我草,深刻感觉到了广告的诈骗。 再看着指示牌斜前方一米的位置,那里离开了白色鹅卵石路面,屹立在浓浓的雾气中,只有一棵茁壮的大树。 一棵看起来平平无奇,与其他树木没有任何差别的大树。 荆戊甚至能认出,这棵树是,小叶榕树。 山上的森林并不是只有一种树,各种各样的树都有。常青树,落叶乔木,阔叶树,针叶树,各种形态都有,而且大部分看起来年份都很长,躯干粗壮,野蛮生长,颇具原始森林的自然姿态。 因为刚刚入秋,树叶有的开始变黄,但是大部分还是苍翠的绿色。 这棵小叶榕看起来年份很高,树干粗壮的几乎有一人粗壮,树枝上垂下的气壮根须重新扎入土壤,不断地朝周围扩大面积,变成遮天蔽日的一棵大树。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荆戊不再多想,摸了摸背包里仅剩的小伙伴黑猫,重新背好背包,这一次把背包背在胸前,然后一步踏入了森林里。 是森林的泥土里,不再是白色鹅卵石小路上。 一步,两步,三步。 仿佛陷入泥泞沼泽,森林里的土壤与鹅卵石的质感完全不同,松软的仿佛随时可以陷下去。 荆戊一步步走到了小叶榕树面前,左看右看,都觉得这只是一棵普通的树。 他伸手摸了摸,质感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样的树,怎么会是植物园? 难不成跟魔法世界的火车站台一样,只是一个障眼法? 荆戊直接撞向那一棵榕树。 “咚!” 荆戊一头撞到了树干上。 这个声音,莫名的耳熟。 荆戊揉着额头,龇牙咧嘴的抬起头,与一只松鼠对上了视线。 松鼠“吱吱吱”捂着嘴一阵乱叫,荆戊莫名感觉到了一种被嘲笑的感觉。 等等,森林里有动物的生机,之前怎么没感觉到? “谁啊,买票不会敲门吗,天天用脑袋撞,早晚有一天被你们撞秃。” 树上有一道门打开,一道粗鲁的男声骂骂咧咧的响起,荆戊这才知道,原来这竟然是一个售票亭。 荆戊:“………………” 所以,前面的小路都白走了吗? “买票吗?”男人的个子很高,但是售票亭的开口很小,荆戊只能看到对方留着一大把络腮胡子的下巴和穿着背带裤的胸膛,从身高外形看,有点像是西方人。 荆戊很客气地问道:“是怪奇植物园吗?请问在哪里?” “这里不就是。”高个子男人随意咕哝一句,没好气地问道,“成人门票十元一张,加地图二十元一张,加指南针加地图三十元一张,加指南针加地图加种子四十元,加指南针加地图加种子加标本五十元,加……” 这里就是? 荆戊环顾这片森林,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早该察觉的,从第一次取出收音机却接收不到信号就应该知道,只有领域才会没有信号。 现在说这些已经是马后炮,荆戊没有陷入后悔情绪,只是听售票员的广告有些头疼,直接问道:“有没有套餐?全都买的那种。” 售票员声音带上了笑意:“一百。” 荆戊:“我全都要。” “就喜欢这种大方的。”售票员裂嘴一笑,很热情地塞了一大堆东西给荆戊。 指南针,地图,种子,标本……甚至还有一条毛毯,一个帐篷,最后才是一张红色的门票,塞完后嘭的一声关上门窗,生怕荆戊反悔。 荆戊看着手里的东西,如果不是售票员关窗太快,他真的想反悔。 指南针指针看起来不太灵活,到处乱晃;地图破破烂烂,被折叠出许多痕迹,还有点褪色仿佛被水打湿过;标本是个蝴蝶标本,关键是这不是路边随处可见的黄粉蝶吗!毛毯帐篷看起来就像是二手旧物,还是很久没洗过有味道的那种。最无语的是,那颗种子怎么看都像是一颗豌豆,可以煮熟吃的那种。 买都买了,买都买了…… “谢谢。”荆戊深呼吸一口气,保持冷静与礼貌对售票员说道。 “友情提示,跟着季节走,就会最安全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荆戊的礼貌打动,售票员的窗口打开一条小缝隙,说完后不等荆戊再问,“嘭!”的一声,立刻再次关上。 荆戊把一百块买的一堆二手物品装好,打开地图,跟着地图往前走。 绕过榕树售票亭,走到树的后面,荆戊发现雾气散开,出现在眼前的,赫然正是之前看到的拱门和绿色雕塑。 只不过,绿色雕塑并不是在门外,而是在门内。 “终于到了……” 荆戊正式走进大门,看到了那个绿色雕塑。 第69章 怪奇植物园4 绿色的雕塑,远处看荆戊以为是个“孕男”,是用来钓鱼的越金儃雕像,直到走近后看,发现并不是如此。 这雕像的的确确是一个孕妇,但是并不是男人,那明显的曲线显示它就是普通的孕妇。 只是因为是植物修剪而成的雕塑,看不到五官的细节,自然也无从谈论起长相来。 荆戊找了一圈,终于看到雕塑的名字,“秋收女神像”。 名字下方还有一行小字的介绍: “秋天,是丰收的季节,是大地孕育果实的季节,是万物的凋零,也是生命的喜悦。” 看起来仿佛十分朴素,就是介绍季节的特色。 也正因为这份普通,让荆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还没进来就接连丢失两个同伴的植物园,真的只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吗? 荆戊取出手机,对这个简介进行了拍照。 走在白色鹅卵石小路上时,森林里满是浓雾,看不清楚里面的生物。当进入植物园后才发现,植物园里装了许多的灯光,不用手电筒也能看清楚道路。 因为是在晚上,植物园里看起来只有荆戊一个人,走在空旷的植物园里,感觉有些寂静和惊悚。 植物园里有许多大型的绿色雕塑,都是用各种绿植修剪而成。 巨大的兔子,巨大的猫,巨大的狗,巨大的梅花鹿,正是荆戊之前在浓雾里看到的巨型绿色动物。 那些灯光别出心裁的镶嵌在动物的眼睛里,被绿色植物映衬的绿油油,看起来就像是野兽在夜晚眼里发出的绿光。 荆戊挨个观察一番大型的植物雕塑,仰起头,看着动物的眼睛。 单独看还不够细节,荆戊拿出手机,再次拍照,放大看。 闪光灯一闪,荆戊似乎感觉到眼前有一抹红光闪过,但是再看照片时,什么都没有。 放大照片后,可以看到那发出绿光的灯泡看起来像是玻璃质感,里面的灯泡似乎同样是玻璃的。 灯泡和灯罩里外合成,仿佛成了动物的瞳孔和眼睛。 荆戊挨个拍了每一只动物,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打开残缺不全的地图,荆戊看到他现在所站的位置还是在外围,里面还有各种景点,生命果园,寂静之森,温室花房,最里面还有昆虫标本馆、植物标本馆和怪奇植物馆等。 荆戊选择最近的景点,先向右走,走到了一条有两个岔路口的指示牌下。 指示牌只有两个路标,显示的却不是具体的位置,而是两个词: “丰收” “凋零” 荆戊立刻想到了秋收女神像面前的介绍,秋季,既是丰收的季节,也是凋零的季节。 秋季有果实丰收,也有落叶凋零,十分符合季节特色。 丰收大概指的就是地图上显示的生命果园。 凋零指的大概就是剩下的另一个选项,寂静之森。 结合越金儃等人吃了果实后怀孕的情况,荆戊觉得自己隐约知道了“丰收”和“孕育生命”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就打算去丰收果园。 然而他刚刚顺着路标走了几步,就看到路口处放着一个黄色的路标,拦住了去路。 “此路不通,请改道前行”。 荆戊:呵呵,他不吃水果还不让走了? “你说我进不去我就不进去?”荆戊嚣张地在路标面前放出狠话,接着毫不犹豫,推开路标,继续前行。 水泥路的两边,有圆形的路灯隐藏在草木之中,灯光一闪一闪的,仿佛是人的眼睛在眨啊眨。 荆戊能看到,路边的泥土和落叶越来越多,渐渐的淹没了水泥路,而在落叶的隐藏下,似乎有一两个大型动物的脚印。 荆戊用脚扒开落叶,看到水泥路面果然留下一个巨大的猫科动物似的梅花脚印。 再继续往前,他看到了各种各样的脚印。 大猫的,大象的,梅花鹿的,还有许多他不认识的动物脚印。 荆戊感觉有些神奇,为什么路上会有这么多巨大的脚印? 难不成生命果园里还有大型猛兽? 落叶里掉落的果子也渐渐多了起来,红润熟透的各种水果,苹果梨子橘子柚子荔枝等等,一个比一个看起来更诱人。哪怕掉落在地面也没有衰败腐烂的迹象,反而充满了自然熟透的香甜,让荆戊看着就口水横生,忍不住想要捡起来品尝。 生命果园渐渐在荆戊面前露出全貌,这里果然是一片成熟的果园。 里面各种水果都有,明明不是一个季节不是一个地方的水果,在这里和谐生长,共同成熟,一个比一个诱人。 他闻到了芬芳的水果香味,甚至听到了水果的窃窃私语? 荆戊甚至听到了似乎有越金儃的声音? 荆戊立刻循声看过去,看到一棵苹果树上,水果似乎都有面孔? 一个个苹果都长着人脸,做着不同的表情。有的痛苦,有的喜悦,有的快乐,有的忧愁。 而唯一相同的,是所有的苹果都是一模一样的脸——越金儃的脸。 “不会吧……”荆戊看着满树的越金儃,有些傻眼了。 “越金儃不会是变成树了吧?” 总不至于这么多苹果全是越金儃吧! 这一棵树的人头苹果,哪个是真哪个是假?还是说都是真的,这棵树就是越金儃变得? 或者说都是假的,这些都只是障眼法? “救救我救救我——”有苹果发出绝望的求救。 “我爱你!我的宝贝!我的甜心!我的爱情!”有苹果发出爱情的痴狂妄语。 “好郁闷,不想工作,不想起床……”有苹果发出咸鱼的躺平。 “哎——就这样吧……哎——”也有苹果发出丧丧的叹息。 荆戊会选择哪一个? 荆戊走上前去,端详一番。 哪怕是真的越金儃就站在自己面前,他也没有一次性看到过他的这么多表情,现在看得还觉得颇为有趣。 现在怎么处理,吃了越金儃会不会死或者受伤? 如果不吃,怎么把越金儃带走或者复原? 直接整棵树搬走吗? 荆戊也是前所未有的苦恼了。 哪怕越金儃变成一头猪,他也可以骑走,但是变成这么大一棵树,还是结了这么多苹果的苹果树,他拔了树还担心果子掉落了导致越金儃真的头掉了。 荆戊想出了一个简单的试验方法。 他走上前,选择了一个一抬头就能触碰到的苹果,没有摘下来,而是直接拉到自己面前,闻了闻:“真香!”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一群人头苹果顶着越金儃的脸齐齐尖叫。 “他亲了亲了!” “他耍流氓!耍流氓!” “要负责要负责!” 荆戊看着各种表情,觉得颇有意思,甚至忍不住地想拿出手机全部录下来,等越金儃清醒回来后给他看看,想必越金儃那个时候的表情一定颇为精彩。 说做就做,荆戊真的取出手机开始拍摄视频。 只有荆戊手里的苹果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没有亲!没亲到就不算亲!” 荆戊立刻用视频对准那个苹果,近距离拍出了越金儃脸上不会出现的娇羞,憋屈,还有一丝丝隐藏的甜蜜。 荆戊:哇!有趣!看不出来越金儃还有恋爱脑的一面哇! 荆戊故意做的假动作,就是想尝试一下其他的苹果能不能感受共享。 现在看来,不能。 会受到视角的局限性,也就是说,每个苹果都有不同的性格,也有不同的感受。 这让荆戊更苦恼了。 似乎整棵树是越金儃的可能性越来越大,那他难道真要把整棵苹果树拔走吗? 突然,荆戊想到了什么,开始埋头在苹果树的根部往下挖。 他想看看,会不会越金儃其实被埋在了土里,成为了苹果树的根系或者养分。 没想到刚刚开始挖,头顶上的苹果再次开始尖叫:“啊啊啊好疼啊!” “救命啊救命!” “有人偷树了!有人砍树啊!” 荆戊傻眼了,这人头苹果嗓门这么大! 这么一直叫下去,肯定会把植物园的管理人员或者其他危险吸引过来。 “嘘——”荆戊只好停下挖掘的动作,连忙站起来,比手画脚想让人头苹果们闭嘴,“我是为了救你!” “神经病!”人头苹果们齐齐唾弃道,“你以为我们笨吗?树根挖断我们就死了!” 荆戊只好换了个手段,开始甜言蜜语地哄着人头苹果们:“我是爱你,想带你回家对你负责。” 眼看着苹果们又开始尖叫和骂人,荆戊眼疾手快,抓住一个苹果就亲了上去。 ——真对着越金儃,荆戊可能都没这么轻佻,他嘴贱归嘴贱,也仅仅只是嘴贱,可不敢真刀真枪的上。可是对着一个苹果,荆戊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所以他不但亲了,还不止亲一个,一个接着一个,就仿佛自己只是普普通通地准备吃苹果,做吃前的品尝。 “嗯,这个最香!” “这个最甜!” “这个最红最漂亮!” “这个最圆润最好看!” 荆戊给出了美食家对美食的点评,但是被点评的美食发出了不满的评论。 “你这登徒子如此轻薄!” “轻浮!你竟然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亲我!” “太过分了,你亲了我们所有人,你到底喜欢谁!” 荆戊发出渣男的声音:“谈恋爱的事怎么能算轻薄呢?” “壁咚听说过没?这明明是偶像剧剧情,你是不是不懂浪漫?” “我作为一个博爱的人,当然是,全部都喜欢!” 荆戊已经做好了继续被骂的准备,谁知没有等到人头苹果们的骂声,就看到它们齐齐慌乱了起来,七嘴八舌的尖叫: “啊它醒了!” “它来了!” “它要来了!” 荆戊突然听到身后那熟悉的“咚”“咚”“咚”声音,由远及近,快速逼近。 荆戊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前几次在鹅卵石小路上,每次听到这个声音就有个同伴消失了,这一次终于轮到他了吗? “它到底是什么东西?”荆戊快速问起人头苹果,谁知只听到一阵“啊啊啊”的尖叫后,只见刚刚还骂他挖树根想害死他们的苹果树,从地里拔出自己的树根,迈着树根仿佛是迈开章鱼的八条腿,灵活地朝着远方跑路了! 荆戊看得是目瞪口呆! 你不是苹果树吗,你怎么还能跑路的?! 而且它这次跑了,自己再去哪里找越金儃! 荆戊想要追上去,可惜那树不愧是腿多,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荆戊直接用手做成喇叭大喊:“你不回来找我我就把你不清白的视频发出去!公放!给所有人看!” 远处隐隐约约似乎传来一阵“啊啊啊”“不要不要”的模糊声音,但是距离相隔太远,也或许是一个苹果的声音太过微弱,荆戊听得不是很真切。 荆戊也不确定这个方法有没有效果。 现在是根据越金儃嘴硬好面子的性格,荆戊做出的尝试。人头苹果似乎具备了越金儃各种不同的性格其中的一面,这样的试探荆戊是用来钓鱼,自己在果园里找一棵苹果树有些困难,但如果苹果树自己来找他,想必容易许多。 很快,荆戊也没心思去想苹果树的事情了。 一看周围,远处绿色的动物雕塑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通通变成了红色,猩红的眼睛照耀的天边一片血红,仿佛是血液染红了整片天空。 原本就是黑夜,安静中带着诡异氛围的黑夜,突然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仿佛有无形的危险慢慢逼近。 荆戊左顾右盼,发现这一片果园面积极为庞大,而且除了果树,似乎没有其他的地方可以遮挡躲避。 听着耳畔的巨大声音快速逼近,荆戊选择了一棵高大茂盛的荔枝树,快速爬到了顶端。 荔枝树同样结满了果实,茂盛的枝叶结成的树冠如同一朵厚重的绿色云朵,把荆戊严严实实挡在了里面。 荆戊刚刚爬上去没多久,就听到外面的咚咚咚声音进入了果园。 他感受到了果园的地面在震动,连荔枝树也受到影响,掉落了一些熟透的荔枝果实。 荆戊无比好奇,拨开树叶,从缝隙中往下看了过去。 下一刻,看清楚眼前的画面后,荆戊的嘴巴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个无声的“艹”字…… 第70章 怪奇植物园5 夜黑风高,漫天血色之下,荆戊躲在荔枝树上往下看。 看到空地上的场景,荆戊开始怀疑,这个植物园到底进行的是什么勾当。 如果对外开放,会不会因为不过审而被关门。 甚至荆戊还会怀疑,整个度假村当年不是因为涉及恐怖迷信,而是因为涉黄才导致关门的…… 只见果园里来了许许多多巨大的绿色动物,看起来正是他之前见到过的那些植物雕塑。只是他虽然想到那东西可能不对劲,却没想到用植物做的动物还真的能动,能跑能跳,跟普通动物似乎没什么两样。 他听到的由远及近的“咚咚咚”声音,让大地颤动的声音,正是这些巨型动物跑动时的脚步声。 两米多高的绿色兔子,三米高的绿色长颈鹿,还有大象猫狗等动物,一个比一个巨大,眼睛里的装饰灯泡仿佛成了真正的眼睛,此时一个个发出兴奋的红光,在果园里争着抢着吃水果。 此时这些动物冲到果园里,像普通动物一样到处觅食,让荆戊有些迷惑。 本质上这些动物也是植物构成的,它们吃水果能有什么用?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丝念头,还没来得及抓住,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只见吃了果园水果的动物,肚子立刻鼓了起来,仿佛怀孕了一样。 不管是兔子还是长颈鹿还是猫狗,全都被果园里的水果“吃”怀孕了。 荆戊傻眼了。 这果园是女儿国的吗? 一个水果吃了不分种族都可以怀孕,拿到外面去卖,可以造福多少不孕不育的夫妻!可以抢多少医院的生意! 荆戊心里开始蠢蠢欲动了。 等他把怪奇植物园收服,这个果园不知道可以挣多少钱! 正想着的时候,那些在荆戊眼皮子底下肚皮快速鼓起来的动物们,仰天发出长啸后,从腹部分裂掉出一只只小型的绿色动物,看起来简直是自己本体的缩小版。 荆戊刚刚的赚钱生意立刻打消了。 如果他真的把这水果卖出去,恐怕会被送去科学院研究,甚至还得为可能被吓到的父母先请好心理医生。 耳边有唰唰唰的声音传来,荆戊还在想着自己的赚钱大计,突然感觉到头顶一凉,光线照亮了进来。 他缓缓抬头,透过被吃掉的荔枝和树叶,跟绿色的长颈鹿四目相对。 荆戊想躲都无处可躲,长颈鹿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红色的灯光当头照在他脸上,刺的他差点睁不开眼睛。 也让荆戊知道,自己的的确确被看了个正着。 尴尬中,荆戊热情地举起手低声打了个招呼:“嗨,晚上好!” “刺啦”长颈鹿十分不友好,咬住周围的树枝,狠狠往下一扯,把树洞扯得更大了。 当更多光线照耀进来,荆戊的身影被附近的动物们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动物们朝荆戊所在的荔枝树汇聚了过来,危险的红色灯泡大眼睛红色更加浓郁,看起来仿佛是透着血腥和杀戮。 荆戊反而不慌了。 他的眼神快速在植物做的动物雕塑之间巡视一番后,立刻有了主意。 “谁让你们进来吃水果的?付钱了吗?”荆戊挺直身板,站在树干上,大声呵斥着这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动物们,并表演了一个现场收费, “这里的水果按个数收费,一个水果一百块,交钱!” 刚刚包围过来的动物们脚步停顿了下来,彼此之间扭头互相看了看,神色有些犹疑不定。 荆戊可不管这些动物们有多高的智商,他就要先发制人,趁动物们没反应过来,先考虑脱身:“看什么看,我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专门负责管理这片果园。” 能把这群动物们吓走自然是首要目的,如果不但能吓走还能再收一笔钱,当然就更好了。 “嘶昂——” “喵嗷——” “汪汪——” “嗷呜——” “吼吼!” 动物们发出逼真的动物叫声,荆戊听不懂,但是能看出它们彼此之间在互相询问。 就在这时,荆戊胸前背包里的黑猫发出微弱的叫声,荆戊原本以为黑猫是被背包憋久了不舒服,正要拉开拉链,突然脑海里自动出现黑猫叫声的翻译人言,这才明白黑猫其实是在给自己翻译动物们的叫声。 月牙黑猫似乎知道自己能听懂他的话? 荆戊来不及多想这个问题,就听到月牙黑猫翻译的动物交流语言一句比一句不对劲了起来。 长颈鹿在问:“真的假的?” 大象说:“我也不知道,不过果园的确有个果农在管理,可那个人类似乎不长这样?我也不确定,每个人类在我眼里都长得差不多。” 长颈鹿:“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要给钱?我可没钱!” 还是最亲近人类的猫最狡猾也最霸道:“管他真的假的,我们又不是人类,为什么要交钱!” 狗子也附和:“不给就是不给!人类又没喂我,凭什么给!” 看似温和的兔子更恐怖,一开口就是杀人灭口的阴谋:“对!不给!咬死他就没人知道我们偷吃水果的事了!” 其他动物们齐齐附和: 咬他! 咬死他! 吃了他谁都不知道我们偷吃水果了! 荆戊浑身冒冷汗。 没想到尽管是植物做的假动物,根本不是看起来那么好欺负。 三言两语,已经决定了荆戊的命运。 眼看着动物们再次齐齐合围过来,荆戊当机立断,不再犹豫,也没有往地上跑。 他反而越发往上爬,当大象已经开始撞击树干时,趁着力度往长颈鹿那边倾斜时,荆戊猛地跳出了那个被长颈鹿啃出来的窟窿! 附近的动物齐齐抬头看着荆戊这个巨大的人类从树干上窜出来,还以为是大象把荆戊撞出来的。 正在欢呼时,荆戊却在空中稳稳下降,正好跳到长颈鹿的脖子上,滑滑梯一样往下溜,把脖子上的树叶全给扒掉,像是一匹马掉光了脖子上的鬃毛,光秃秃的极为可笑。 长颈鹿顿时气得仰天长嘶! 其他动物还在大声嘲笑时,长颈鹿甩着脖子想把荆戊摔下去。 荆戊并没有多待,顺势跳到大象的背上,大象的长鼻子往后伸过来要卷起他,荆戊接着赶紧往狗的背上跳。 狗子蹦跶着乱甩,荆戊再往猫背上跳。 猫直接跳到了树上,各种跳跃腾转挪移,荆戊抓着猫的脖子跟着一起在林间飞驰。 这个巨大的猫一跳直接是跳到树梢头,头顶是染着血光的黑夜天空,脚下是挂满果实的果树,如果不考虑面临的危险,荆戊甚至有种穿梭在宫崎骏的动漫,仿佛乘坐着猫咪巴士在夜间飞驰的童话感。 可惜快乐是短暂的,其他的动物也杀气腾腾地追了上来,而猫咪也并没有那么友好,带着荆戊是为了把他扔下去而不是带他旅游。 荆戊在高处往下望,趁着角度在最高处往下看,寻找着可以跳下去的地方。 这一看还真看到了一个好去处。 荆戊看到了一个小木屋。 在果园靠着边缘的地带,有一栋亮着灯光的小木屋,那微弱的橙色灯光尽管在漫天的血色灯光中十分不起眼,但是对此刻的荆戊来说,仿佛是黑暗中迷路的旅人猛然见到指引方向的灯塔,立刻找到了自己行走的方向。 即使那里有人有危险,荆戊也想冒险试一试。 有人怕什么,他还有三寸不烂之舌。 荆戊当机立断,呼哨一声,快速拉开拉链,背包里殷小红的人头皮球从背包里窜了出来,故意在大猫的面前晃了一圈,确定吸引到了大猫的注意力,转头就朝小木屋的方向反奔驰而去。 大猫眼前一花,立刻跟着人头皮球调转方向,朝着小木屋奔跑了过去。 尽管人头皮球此时在无比巨大的绿猫面前小的像还没它眼球大的小绒球,但是对猫来说,正好合适。 大猫连身后其他动物的叫声都不理会,兴冲冲地追着人头皮球跑了过去。 左拐,右拐,荆戊扯着大猫的树枝蔓藤皮毛,在空中左甩右甩,宛如缀在海上摩托艇后面冲浪似的。 在接近小木屋时,荆戊已经看到小木屋周围的环境,空出了一大块平地,离周围的果树都有一段距离。 而且奇怪的是,小木屋另一边的环境树木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一样? 有点光秃秃的? 因为距离遥远,荆戊看得不甚真切。 但是他感受到了大猫一个急刹车,自己始料不及,被大猫整个从头顶甩飞出去,就算拽着大猫脖子间的蔓藤树枝都没用,他整根把树枝蔓藤给扯断了下来。 “嘭”的一声,荆戊摔倒了地面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疼得是龇牙咧嘴。 大猫看到荆戊,冲他好一阵龇牙哈气,凶神恶煞的恨不得立刻冲上来报刚刚的骑猫拔毛之仇。 但是,它仿佛在畏惧什么,又不敢上前来。 荆戊强忍疼痛,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到大猫始终半隐藏在树林里,朝着他哈气又不敢过来,荆戊迅速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一片光秃秃的地方,地面连草皮都没有,仿佛是为了建造小木屋把周围的草皮都给削平了。 荆戊正好落在这光秃秃的空地上,距离身前的小木屋,和身后的果园都有一段距离。 动物们先后赶了过来,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空地边缘靠近果园的地方,巨大的身躯站在那里遮天蔽日,看起来就像是一堵绿色的围墙挡在面前。 但是,它们都不敢越线。 不敢走到空地面前,更不敢走到小木屋面前。 这小木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荆戊在地上姿势扭曲的坐着,揉着自己从高处摔下来时脱臼了的脚踝,正在思考怎么接骨时,他听到了小木屋传来的动静。 同样的“咚咚咚”声音,踩在木板上,除了沉重的脚步声,还有木板吱嘎吱嘎几乎快要断裂的声音。 荆戊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恐惧感,不由自主的涌上心头。 原本自由飞翔的人头皮球第一次不需要召唤就自己回来,快速钻回背包里躲了起来。 原本还在担忧荆戊帮他做同声翻译的黑猫立刻闭嘴,自己在背包里拉上拉链,安静如鸡地缩了起来。 原本躁动不安隔着一段距离冲荆戊龇牙哈气威胁的动物们齐齐闭嘴,缩着脖子微微伏低身体作屈服状。 它们明显在害怕,在畏惧,但是偏偏不敢跑,仿佛是面临完全无法抵抗的威胁只能老老实实趴下来任由处置。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身后投影下来,笼罩住了整个荆戊。 荆戊浑身肌肉紧绷,缓缓转身,抬头。 他看到了一抹浓郁的绿色,一抹巨大的绿色,如同一堵爬满爬山虎的墙壁,也如同一座长满树林的山崖。 “需要帮忙吗?” 那一抹绿色发出浑厚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如同打雷似的。 荆戊看到的那抹绿色,正是来自一个巨大的人影。 一个绿色的、看起来同样是植物构成的巨人。 荆戊吞了吞口水,艰难道:“需要。” 他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动物:“它们在追杀我,好像还想吃了我。” 绿色的巨人低头,荆戊这才发现这原来是一个正常的人。 他身上似乎穿着类似吉利服的衣服,看起来满是蔓藤,但是头部还是正常的人类,有着正常的面部和五官。 只是因为太高大,让坐在地上的荆戊看得有些脖子累。 “放心,它们不吃人。”绿色的巨人说话的速度很慢,几乎是一字一句地说完,冲动物们一挥手,“去吧,别怠慢客人。” 仿佛得到指令一般,动物们立刻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果园深处。 地上留下一个个巨大的动物脚印,荆戊看着,突然想到进果园前水泥路上的那些巨大的动物脚印。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动物脚印哪里来的了。 “你受伤了。”绿色的巨人一弯腰,直接把荆戊来了个公主抱,抱着就往小木屋里走,“我可以帮你疗伤。” 荆戊:“等等!” 这个公主抱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危险! “我还有同伴,我等他们来就好了!”荆戊努力的挣扎在绿色巨人面前毫无作用,被轻而易举抱回了小木屋,放在了小木屋的折叠床上。 荆戊紧张地不行,第一次感觉到了清白的危机。 但是绿色巨人把荆戊放下后,没有再进一步冒犯或者动手动脚,转头去桌面在忙活什么,有了一段安全距离才让荆戊微微放松,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小木屋从天空看很小,似乎是守林员短暂休息的地方。但是落下后发现并不小,有普通民居的大小,接近70平方左右。 它是纯木结构,从外面的台阶一直走到室内,全是一根根树木一块块木板钉出来的,带着一种原始的手工粗糙感,看起来像是绿色巨人自己打造的小木屋。 进入室内后,荆戊发现里面干净整洁。里面的结构比较简单,一进门就是客厅,角落处拉个帘子,帘子后放着折叠床,折叠床上有不少泥土和落叶,似乎是绿色巨人平时休息的地方。 在更里面,有单独的木墙,隔离出两个大小不同的空间,一个似乎是卧室,一个更小,似乎是卫生间。 结构很简单,看起来很无害。 门口靠墙的位置有巨大的工作台,工作台上,墙壁上,都挂着各种工具。 锯子,斧子,砍刀等等,看起来像是普通的林业工人常用的工具。 荆戊看着绿色巨人走过去,看着那些锋利的重型武器,心情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是还好绿色巨人并没有碰那些工具,而是弯腰拉开柜子,从柜子里取出来一筐新鲜的水果,然后提到荆戊面前,把水果递给荆戊: “吃了这个果子,你会好得比较快。” 荆戊:“……” 他瞪着面前眼熟的苹果,恨不得用目光把苹果烧没了。 这不就是果园里会让人怀孕的果子吗? 荆戊忍不住在心中腹诽。 看起来仪表堂堂的汉子,竟然想着让他怀孕,想不到,你是这样的绿巨人。 被男人公主抱回来,果然故事的走向有些诡异! “不吃。”荆戊礼貌地拒绝,努力让语气显得感激和为难。“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更喜欢吃肉。” 怀孕是不可能怀孕的,荆戊宁愿立刻跟绿色巨人火拼也不想怀孕。 他盯着墙壁上和工作台上的重型工具,已经开始思考从哪个角度冲过去能比较快的抢到武器。 谁知被拒绝的绿色巨人并没有生气,放下苹果,很好说话地站起身来:“我去给你打只兔子。” 提起兔子,荆戊突然感觉腹中无比饥饿。 也是,他为了找怪奇植物园的入口,就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体力消耗巨大,现在饿了也不奇怪。 荆戊吸溜着口水连连道:“好的好的,谢谢谢谢。” 等到绿色巨人真的出门离开,荆戊还有些不敢置信。 这不知道是人是怪的守林员这么好心?就这么离开不怕他在小木屋里做什么坏事? 荆戊自己在床上给自己接好脱臼的脚踝,痛的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但是接好之后,好歹可以自由行动了,只是依然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荆戊在小木屋内走来走去,观察环境的同时,也在特意踩点,试探地下有没有空层。 这么踩来踩去,荆戊隐约还真听到了微弱的声音。 咦? 这样简单的小木屋,难不成还真有地下室之类的密室? 小木屋的两边都有窗户,荆戊从室内可以看到绿色巨人在室外越走越远,走进了果园,走进了森林,背影很快消失在了森林深处。 荆戊立刻蹲下来,用耳朵贴着地面听。 这一次,他清楚地听到了那些声音,是人在呼救。 “救命——” “救命——” 这个声音微弱,但却并不遥远,不像是在地下室隔着土层的声音。 荆戊目光盯着地面的木地板,联想着进来时看到的木质台阶的高度,有一个不妙的猜想。 木地板距离地面是有被抬高一段距离的,而这一段距离,躺下一个成年人也完全没问题。 这些地板下面,该不会真的躺着什么人吧? 荆戊故意学着猫一样用指甲在地板上刨着,没有冒然说话,而是学起了猫叫:“喵~喵~” 木板下的求救声顿时消失了。 似乎是失望了,所以不再求救? 荆戊并不确定下面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确定会不会被拖累。他再次趴在地面时,听到了外面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正要站起来,脚踝因为刚刚受过伤,站姿不稳在地上摔了一跤。 不知地板下的人是不是因为荆戊这一摔跤的动静,知道并不是猫,低声又说了一句话:“不要吃他给的东西!任何东西都不要吃!” 荆戊没有作任何回应,因为他现在不用趴在地面也能听到沉重的脚步声。 绿色巨人回来了。 荆戊快速躺回床上,假装自己的脚踝还没好。 绿色巨人走进小木屋,看到的画面就是荆戊坐在折叠床上,揉着受伤的脚踝,龇牙咧嘴地吸着气。 绿色巨人提着一只兔子朝荆戊走过来,直接把兔子递给荆戊,语气生硬:“肉,吃。” 荆戊定睛一看:这不还是果子吗?! 不,这是兔子形状的植物,还是果子。 只是障眼法对荆戊似乎是失灵了。 怀孕是不可能怀孕的,别的不说,怀孕之后反应和行动力下降一大截,他别说找人救人,自己顺利离开都成问题。 荆戊接过兔子,没有直接吃,换了个说法:“谢谢,我烹饪一下我们一起吃。”不等绿色巨人拒绝,荆戊笑眯眯道:“我的厨艺其实也不错,不如我给你也做一顿好吃的,就当是感谢你救了我。” 或许是荆戊的笑容太蛊惑,或许是荆戊的声音太软萌,绿色巨人直直地看着荆戊看了好一会儿,在荆戊被看得心惊肉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露出破绽时,绿色巨人歪了歪头,竟然答应了下来。 “好。” 荆戊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绿色巨人主动为荆戊引路:“厨房在这边。” 所谓的厨房,原来是荆戊误以为是卧室的地方。 厨房面积不小,工具齐全,还储存了许多不同的果实。 只是奇怪的是,厨房里也有一张折叠床,难不成在厨房可以边做饭边休息? 荆戊闻到了空气中传来的发酵味,似乎是果实放得太久发酵了。 荆戊突然想起以前的一个传说,猴儿酒。 传说森林里的猴子喜欢喝的猴儿酒,就是果实堆在一起自然发酵后酿出来的酒,猴子们每次喝了猴儿酒就会兴奋的到处打架。久而久之,上瘾的猴群还会主动采摘果实堆在一起发酵酿酒。 荆戊看了看厨房里的果实,各种水果都有,只是看起来不太完整,可能因为果园没有打农药,大部分的果子都被虫子蛀了。 厨房有电磁炉和榨汁机这些比较现代的厨具,条件有限,荆戊哪怕真想做大餐也没那么多食材。 荆戊有些担心自己如果做酒味道会不会被绿色巨人闻到,抬头看向天花板看看有没有好的散热装置,这一看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天花板的高度,似乎有些太低了,比客厅要低上许多。 荆戊不会认为小木屋跟现代家居一样还做吊顶,联想到客厅地板下的神秘人物,他只会猜测天花板里会不会也有什么神秘人物。 荆戊眼神一闪,拿起发酵过的果实榨汁时,故意往天花板砸过去:“哎呀,有虫子!” “咚”的一声,果子砸到天花板,他听到了一声闷哼从天花板内传来。 荆戊眼神微沉,没有再试探。 只是心里不妙的感觉跟浓厚了。 这个小木屋,该不会建筑的基地就是外来的访客吧? 正想着,荆戊突然感觉门口的光暗了下来,一转身突然看到绿色巨人堵在门口,无声无息地看着他。 荆戊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 他没想到,走路明明动静大的吓人的绿色巨人竟然静悄悄地出现在了门口,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刚刚说有虫?”绿色巨人眼神幽幽地看着荆戊。 荆戊连忙指着天花板自己用果子砸过的位置:“是,刚刚那里好像有什么小飞虫,我吓了一跳,砸了一下没砸到,它飞走了。” “我出去看看。”绿色巨人沉声说道,然后竟然直接从窗户翻窗追了出去。 森林里有虫子很危险吗? 荆戊看着绿色巨人到处徘徊到处寻找,有些奇怪的同时,趁此机会快速准备。 做菜是不可能做菜的,下毒倒是还可以。 荆戊探头看到绿色巨人似乎毫无防备地还在外面找虫子,做菜的时候,看了看手里的“兔子”,一个狠心,把“兔子”碾碎后弄到汤里面,让绿色巨人自己吃去吧。 自己吃,自己怀孕,自己生,这不挺好。 等到绿色巨人寻找失败,回到小木屋后,荆戊笑容满面地端上自己准备的大餐,热情地给绿色巨人夹菜舔果汁,后者对荆戊仿佛完全没防备,把一盆水果沙拉和一壶果汁吃了个干干净净。 然后睡得是死沉死沉。 荆戊看着直接趴在工作台上睡得鼾声震天的绿色巨人,对方即使趴下,背影也如同小山一般的高大。 这么轻易就把他放倒,荆戊并没有放松下来。 他只觉得,绿色巨人仿佛是知道他的一切举动,故意配合他,放纵他在小木屋里寻找。 可是因为忌惮就什么都不做,岂不是太浪费这个机会了? 荆戊没有太多的犹豫,先快速去了厨房。 在厨房动静一番回来后,荆戊再次敲了敲地板:“喵喵喵?” “我在!我在!”地板下的声音激动了起来,“快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声音的确虚弱,有气无力。 可是荆戊对对方如此肯定自己的身份和举动,更多了一些怀疑。 但他也没有拒绝。 荆戊特意去厨房找来了水果刀,把地板一块块撬开。 整个过程其实声音和动静不小,可是趴在工作台上的绿色巨人依然睡得死沉,鼾声从没间断。 地板彻底被撬开后,露出下面的景象。 果然,有人。 荆戊看到了一位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半个身体埋在土壤里,只有面部、颈部和手脚露在泥土外面,露出来的肌肤惨白中泛着诡异的绿色。 周围有绿色的根须从土壤里伸出来,一直刺入到孕妇的身体里,连接着他的血管,让血管也泛着绿色,仿佛渐渐在根须化。 是的,这个“孕妇”同样是他而不是她,从对方的喉结和骨关节大小荆戊就看出了是一位男性。 而且那个巨大的身形,让荆戊眼皮猛跳。 “孕妇”也感受到头顶光亮,自己挣脱了根须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荆戊刚刚见过的脸。 “谢谢你救了我。”那个声音也无比熟悉,浑厚而沉重,“如果你再帮帮我就更好了。” 荆戊的口中干涩,发出嘶哑的声音:“怎么帮你?” “帮我把这些根须砍断,让我恢复自由,我就可以帮助你恢复自由。”地板下的人似乎对荆戊现在的处境十分清楚。 看着荆戊明显的呼吸一窒,地板下的人再次加重语气恐吓道: “如果你不能及时逃出这个小木屋,你的下场就会跟我们一样。” 荆戊看着这个跟绿色巨人一模一样的面孔,第一次陷入了两难。而身后工作台边的鼾声,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的消失了。 荆戊缓缓后退,拉开跟地板的距离:“你是谁?怎么跟守林员长得一模一样?” “守林员?不不不,他不是守林员,相反,他是果园的破坏者。”地板下的绿色巨人一边扯断身上的根须,一边愤愤然怒骂,“他是一只可恶的虫子,伪装成我们的模样,捕捉人类在人身上产卵孵化,想要壮大虫族然后吞噬果园!” “真的吗?”荆戊语气十分明显的怀疑,让地板巨人开始愤怒起来。 “你不相信我?” “我也不知道该相信谁,不如你们自己辩一辩?”荆戊后退一步,让出身后苏醒过来的绿色巨人,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巨人相遇了。 一位被荆戊的弄倒刚刚苏醒,一位被荆戊刚从地板下解救,看起来也是被囚禁了不短的时间体力有所衰退。 如果打起来,谁能赢? “他才是虫子,是想要盗窃我身份,想要盗窃整个果园的虫子。”绿色巨人在荆戊身后沉声解释道。 地板巨人冷笑一声:“你个虫子别以为盗走我的外表就可以冒充我,真正有眼力见的人是不会认错的!” 两位巨人互相对骂,看得荆戊急死了。 骂有什么用,打起来啊!打啊! 谁知两人根本不打,互相文明问候一番后,齐齐把矛头对准了荆戊:“你说我们到底谁是虫子谁才是真正的守林员?” 荆戊有些遗憾。 看来,巨人也不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现在不好忽悠了。 “我也不知道。”荆戊摇了摇头,再次后退让开厨房的位置。 “不如你们问问他。” 厨房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个新的巨人。 荆戊救地板下的巨人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厨房,就是为了厨房天花板上的神秘人。 不过他故意只打穿了一个小小的洞,这也让天花板上的那位巨人自己下来费了不少功夫,胳膊上还有撞开木板留下的伤痕和血液。 厨房巨人同样长着绿色巨人那张脸,那么高大的身材,以及那一身绿色的衣服。 他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有些神志不清似的摇晃了一番脑袋,嘟囔着走了出来。 荆戊看着对方受伤破皮的胳膊,瞳孔一缩。 那血液,分明是绿色的。 看到厨房里也走出了一位巨人兄弟,室内的气氛沉默中带着些许诡异。 “我从来没遇到这样的局面。”久久沉默后,绿色巨人主动开腔,一反常态地说了很长一句话。 地板巨人感叹道:“我也是。” 绿色巨人看向荆戊,似乎意有所指:“人类作死的精神果然是永无止境的。” 地板巨人也看向荆戊,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眼神诡异:“希望他的小身板受得住。” 荆戊发现,话题的走向越来越奇怪了,而且对自己似乎也越来越不利。 他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你你们,该该不会是一伙的吧?” 荆戊的声音颤抖,脸色发白,看起来别提多小可怜了。他的容颜绝美,五官精致如同玉雕美人,肌肤因为害怕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紧紧咬着嘴唇咬的嘴唇也发白,透露着一种琉璃美人一般的易碎感,反而更加的惹人怜爱。 “哈哈,你现在才发现?”装老实许久的绿色巨人终于撕破了表象,狰狞一笑,“还以为我们会自相残杀然后想趁机逃跑吗?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就你聪明?!” 荆戊仿佛被说得刺激到了,眼里含着热泪,泫然欲泣。 地板巨人叹息一声:“可惜了,我以为他会直接弄死你,我就可以独占这只小可爱,可惜他还是太心软,也太贪心。” 说着又看向厨房巨人:“原本你只需要孵化我一个人的虫卵,现在要孵化三只,你怎么承受的住?” 荆戊身体摇摇欲坠,看起来似乎要被吓晕过去了。 孵化虫卵,这都是什么鬼! 看到小美人被吓得不轻,厨房巨人粗着嗓子安慰:“放心,只是孵化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你还是活着的。” 这个安慰比不安慰更可怕。 荆戊可怜巴巴又问:“你们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三虫同时摇头,只不过语气各不同。 绿色巨人不满:“怎么,你对我们三兄弟还不满意?” 地板巨人笑得风流狡诈:“如果还有其他人,现在你早被占有了,哪里还有这么多时间废话。” 厨房巨人说话粗鲁而直白:“没,太多了天天打架,烦得很。” 荆戊又问:“真的没有?” “别以为我们是那种低等虫族,高等雄虫数量都是有限的。”绿色巨人傲慢道,“你作为区区人类,能为高等虫族孵化虫卵,是你的荣幸。” 这一次,荆戊表情变了变。 说不清是遗憾,还是可惜,或者是不出所料? 但是三兄弟根本不在乎这些。 不管这小美人怎么想,或者心里在酝酿什么计谋,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权威。 厨房巨人挠了挠头:“我还是挺喜欢他的。” 地板巨人摸着自己的下巴,风流一笑:“谁不喜欢呢?我们都喜欢。” 最后,绿色巨人看向荆戊,问得意味深长:“所以你觉得,我们三谁才是真正的守林员?” 不等荆戊回答,绿色巨人故意说道:“回答错了,就得接受我们的惩罚。” 提起“惩罚”,另外两人呼吸加重,隐藏着深深的兴奋。 荆戊也渐渐的兴奋起来,血液加速,肌肉蓄势待发。 “我不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守林员。”荆戊缓缓戴上因为做菜特意脱下来的黑红色的手套,挨个把纹路抚平,“但是我知道,虫子一般都是一孵一整窝。” 绿色巨人看着荆戊变得淡定的模样,并没有害怕,反而升起一种征服欲,邪恶地笑了:“原来你发现了,演得不错,我都差点被你骗过了。” 荆戊戴好手套,看向三胞胎笑得彬彬有礼:“一般最强者为王,你们谁是王虫?” 地板巨人走上前来,挡住了荆戊出门的通道:“我们没有王虫,只有虫族女王。” 厨房巨人走到另一边,挡住了荆戊跳窗逃离的通道,不怀好意看着荆戊一笑:“女王负责繁衍和生育,我们一直都在寻找真正的女王。” “哦,你们只是找虫族女王?”荆戊放松地笑了,“那可太好了,正好我想做守林员,不冲突。” 三胞胎异口同声发出嘲笑:“就你?” “对。”荆戊主动踢了一脚小木屋的门,把木门从里面关上,“就我。” 看着面前的三个傻大个,荆戊露出野性的笑容。 外面的动物舍不得暴打,是怕打坏了整修太费钱,那都是他未来赚钱的宝贝。 可是这三个巨人,或者说三只巨虫,不打不成才,正好让他这位老板好好给未来的员工上上课! 窗户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力量影响,齐齐关上。 伴随着哐当哐当声,小木屋里猛然发出尖锐的阵阵惨叫: “啊——” 第71章 怪奇植物园6 小木屋外,一阵阵惨叫从室内传出来,声音洪亮,抑扬顿挫,极为有节奏感。 小木屋内,荆戊拳拳到肉,打的刚刚还在放狠话的三只人形巨虫四处逃窜。 力量才是决定一切的权威,荆戊从来没想过靠挑拨离间来达成目标。 荆戊向来都更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拳头! 绿色的枝叶伪装被荆戊扒皮一样的脱下后,三只巨虫露出来本来的面目。身上一层一层的褶皱,分明是菜青虫一样的皮肤,它们勉强把头部和四肢化为人形,但是到底还是保留了虫子的特点。 三只巨虫被荆戊打得抱头逃窜,残枝断叶在小木屋里丢得到处都是,荆戊扛着电锯,疯狂的如同一个电锯杀人魔。 不,是电锯杀虫魔。 “我都说了要把这些工具扔了你们非不听,现在割在身上好痛!”地板巨虫哭哭唧唧,一边逃窜一边抱怨。 “不扔怎么伪装守林员?一个空屋子一看就有问题!”绿色巨虫骂骂咧咧,对两个兄弟不给力还抱怨的行为气得不行。 “没有斧头也无所谓,反正果园也不让砍,我看留几个箩筐就够了。”厨房巨虫也跟着抱怨。 绿色巨虫看着愚蠢的兄弟们更来气了:“你傻吗?这些工具本来就是为了对付我们的!” 荆戊心念一动,对啊,这些巨虫明显皮肤是弱点,之前的树叶伪装不单单是为了迷惑人类,也是为了保护自己依然娇弱的肌肤,那么他们肯定不会给自己准备斧头电锯这些东西。如果说原本的守林员准备的工具本来就不是为了伐木,而是为了对付虫子,那原本的守林员呢? “原本的守林员被你们吃了?”荆戊冷不丁突然问道。 三只巨虫齐齐摇头:“怎么可能!那家伙那么凶,我们根本打不过!” 荆戊:“打不过?你们都已经抢占了人家的地盘,还好意思说打不过?” “我们本来是他的储备粮……”厨房巨虫原本身上就有伤,被荆戊往死里打后绿色的血流得哗哗的,现在脸上手上到处都是血,快扛不住的它首先露了口风。 绿色巨虫瞪了兄弟一眼,开始跟荆戊谈条件:“我们可以说,你可以放过我们吗?” 荆戊一挑眉:“当然,我们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本来也没准备干掉你们。” 厨房巨虫委屈:“那你还打得那么狠……” “你如果不说,我会打得更狠。”荆戊露出优雅的微笑,取出电吹风也拿在手里,一手电锯一手电吹风,造型十分奇特。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电锯看起来更恐怖,可是绿色巨虫更为害怕那个无声无息看起来像是个喇叭的电吹风,它没再纠结,快速说道:“我们真的都是去果园偷吃被抓的储备粮。我都已经在厨房准备上锅了,结果守林员不见了。我趁他不在就从锅里跳下来,饿得不行又看到你,才想……” 后面的话绿色巨虫不敢说了,小心翼翼瞥了荆戊一眼。 才想把他骗进来做储备粮——荆戊自动在心里接上下面的话。 不过这么一说,荆戊感觉更奇怪了,原来其他两只巨虫真是他放出来的?不是自己钻进去迷惑他的? 可是什么人会把虫子当储备粮吃?正常人谁吃虫? “原本的守林员,长什么模样?” 绿色巨虫:“长个人样呗,还能什么样。” 地板巨虫补充:“在我们眼里,人类长得都差不多。” 厨房巨虫倒是说了个有用的信息:“他经常掉毛,还喜欢吃虫子,还让我们感觉很害怕,像是天敌一样的害怕。我觉得没准是个鸟人。” 鸟人? 有翅膀会掉毛的鸟人,荆戊首先想到的就是天使。 可是不可能吧,天使到果园当守林员,画风是不是太奇怪了? “我们已经说完了,可以放我们走了吧?”绿色巨虫说着,身体慢慢朝靠近厨房的那面墙靠近。 荆戊却道:“稍等,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见过怀孕的大肚子男人吗?”怕他们不理解什么叫男人,荆戊特意换了个说法,“就是怀孕的雄性。” 谁知绿色巨虫却道:“挺多的,你问哪一个?” 地板巨虫也说:“生命果实可以赐予无限的生命力量,没有什么做不到。” 荆戊立刻调出手机里越金儃的照片:“这个人。” “可能在寂静之森里。”三只虫看了一番照片后,交头接耳议论一番后,厨房巨虫给出这个答案。 荆戊:“真的?” 地板巨虫:“我们不确定。” 绿色巨虫:“但是很多人类都被拖进寂静之森,进了那里就出不来了。” 厨房巨虫:“不过我确定我在寂静之森看到过这种大肚子雄性,说不定就有你想找的这个。” 寂静之森有很多这种怀孕的男人,还进了出不来? 听起来怎么这么诡异呢。 荆戊脑子里一大堆问题,刚想继续追问,突然又听到门外传来巨大的一声: “咚!” 地动山摇,小木屋也挡不住外面恐怖的声浪,木门被震荡的哐哐作响。 这一次又是谁? 荆戊进入果园后,听到过两次类似的巨响,一次是把果园的人脸树给吓跑了,那次出现的是植物雕塑的动物群; 一次把动物们吓得呆傻原地不敢动弹,那次出现的是绿色巨人。 现在荆戊知道,水果怕动物是怕被吃,动物怕绿色巨人同样是怕被吃。 虫子爱吃植物(动物也是植物做的,也属于植物),植物做成的动物爱吃水果,这个食物链里,能让男人怀孕、让人类闻风丧胆的生命水果反而是最底部的。 荆戊看向门外,走向窗边打算从窗边逃跑,谁知外面的天空一片黢黑,那些眼冒红光的动物跑掉后光线暗了许多,看不清楚黑暗中有什么动物。 但是就在荆戊分心的一刹那,三只巨虫突然打开厨房后面的后门,马不停蹄地跑路了。 “咦?” 荆戊看着突然被打开的门,先是奇怪。 什么时候,那边还有一道门? 然后再是疑惑。 虫子们逃跑,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还是因为畏惧? 站在虫子的食物链上层的,又会是谁? 荆戊眼疾手快地抓住最后一条巨虫的尾巴:“你们去哪?” “你不是说放了我们吗?”最后被抓住的正是厨房巨虫,看荆戊死不松手,厨房巨虫只好道:“我们去的就是寂静之森!你要是想去救人最好跟上我们!” 荆戊立刻松手。 厨房巨虫飞快地爬走,飞速追向自己两个兄弟。 荆戊看向门外。 他并不觉得虫子们一定可信,门外的强大生物站在食物链更高的位置,会不会知道的信息更多? 荆戊有些蠢蠢欲动,想抓了外面的危险生物,如果可以,直接去找人岂不是更好? 不等荆戊多想,他背包里的黑猫突然再次嘶声尖叫,疯狂地抓挠着背包仿佛想逃跑。 每一次,黑猫的提醒都让荆戊躲过最致命的危险,这一次荆戊同样不再犹豫,没有继续在小木屋里等待,而是也跟着巨虫们冲向了那道门。 穿过那道门的时候,荆戊发现门框周边并不整齐,坑坑洼洼的仿佛是什么动物啃出来的。 结合巨虫们的身份,荆戊认为应该是巨虫们啃出来的。 巨虫不再用人形跑动,趴在地上,收起来的胸足、腹足、尾足齐齐释放出来,在地上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条绿色的大蜈蚣。 三条巨虫多足并用,从门洞里钻出去后,速度极快的在荆戊的视线越来越小。 荆戊得蹲下去才能从门洞爬出去,他刚钻出去,三条巨虫已经爬过一个山丘,彻底的消失了踪影。 而这时,小木屋的门哐当一声从外向内被砸开,什么东西咚咚咚地走了进来。 荆戊只来得及从门洞往内,看到了一双金黄色的鸟爪,鸟爪在地板上的窟窿那里停留片刻,然后暴躁地开始抓挠地板,拍打墙壁,嘭嘭嘭的动静让小木屋跟着剧烈摇晃。 门洞外面,是向下的小山丘,山丘里一片静寂的黢黑,看不清楚有什么,只觉得安静的可怕。 荆戊听到身后的鸟爪嘭嘭嘭朝门洞这里走过来,他知道,鸟爪的主人或许是闻到他们的气息,过来寻找真凶了。 地板上的窟窿,正是荆戊为了救巨虫撬开的,在鸟爪主人的眼里,自己跟巨虫们肯定是一伙的。 “刺啦”一声,一只鸟爪从门洞内狠狠钻了出来,尖锐的指甲在木质墙壁上抓出了四个洞,差点连荆戊一起穿透。 荆戊看清楚鸟爪的模样,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太难搞,溜了溜了! 在最后时刻,荆戊猛地再次纵身一跃,跳到了山丘,一路往山丘下滑行而下。 声音仿佛随着荆戊的滑行,从他的世界渐渐消失了。 原本小木屋内外都在剧烈地震动着,小木屋一点也不隔音,室内是暴力砸木墙还是金属哐当还是爪子抓挠地板的声音都能分辨出来,但是随着荆戊快速进入山丘下的范围后,声音突然的消失,就仿佛荆戊进入了一个加了隔音罩的世界。 荆戊突然想起之前看得地图,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个名字: 寂静之森。 果然这里就是巨虫口中的寂静之森。 原来生命果园的隔壁就是寂静之森。 这样绝对的安静,才是符合寂静之森这个名字的特色。 月光清冷,星光遍布,进入了寂静之森的范围后,荆戊眼睛也适应了黑暗,发现夜晚的光亮能够勉强看路。 他能看到,森林里的树木光秃秃的,静默的站在黑暗中,树脚下是拱起来的土坡,让在夜色下看起来像是黑色的树木轮廓乍一看像是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荆戊陡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万籁俱寂。 滑落到平地上,荆戊快速地站了起来。 明明脚下磕到了石头,没有发出闷声,荆戊也忍住了疼痛,闭口不言。 就连刚刚尖叫着提醒自己的黑猫也彻底沉默,但是爪子还是隔着背包在一下一下按着荆戊的胸前,传递着不安的信息。 荆戊听到了黑猫的心声,不断地在说“危险,快走”“危险,快点离开”。 地上还有三条巨虫爬过的痕迹,拖出三条长长的线状痕迹,可以看到它们十分迅速,丝毫没有停留。 作为本土居民的巨虫明明喜欢吃植物,这里不说水果,看地上的落叶,树叶是不缺吃的,巨虫却跑得这么快,这也间接证明了此地的危险性。 巨虫们说,想要找到越金儃,就得跟着它们。 荆戊轻轻落下脚步,缓缓地顺着巨虫游走离开的痕迹往外行走。 刚落下一步,荆戊发现自己的运动鞋踩在落叶上会有轻微的声音,他赶忙抬起脚,然后脱下鞋子,手里提着运动鞋,脚下只穿着袜子走路。 这一次,几乎毫无声音。 黑暗中,有什么动静即将苏醒,却又再次沉寂。 荆戊一步一步,轻巧而迅速地往外走。 他观察着周围的一切,没有开灯,单纯凭借肉眼行走在黑暗中,屏息凝神,保持寂静,保持思考。 黑暗中,大片的树林对虫子来说应该是天堂,但是这片树林完全没有丰收的果实,反而光秃秃的,落叶在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一派萧瑟景象。 地上的痕迹显示虫子们急匆匆的跑过去,仿佛是畏惧什么鬼地方,跑得飞快。 为什么不直接钻到落叶里? 落叶里有什么? 荆戊刚想到这里,黑暗中再次传来轻微的一声“咚!”。 但是紧接着,刚刚面临巨大的咚咚咚声都不畏惧的荆戊这一次却变了脸色,因为这一声轻微的咚,就发生在他的脚边。 那细小的东西仿佛是一块石头,从他身后不知道哪个方位突然地扔过来,扔到了荆戊的脚边,荆戊快速闪开。 “嗖——” 荆戊还没来得及查看身后有什么敌人,就看到石头落地的方向,厚厚的落叶下,有什么东西闪过一道细长的残影,唰的一下把石头劈成两半。 被劈成两半的石头散发出水果特有的清香,还有果汁溅开,荆戊快速躲开。 原来不是石头,是个水果。 水果被劈成两半,落地后吸引了周围看不见的各种小生物的注意,那一块的落叶不断地起伏,细小的动静不断响起,接着荆戊就看到水果不断地被啃噬,被吸食,直到最后变成两半果核,却连果核也被吃了。 可是让人惊悚的是,荆戊明明盯着水果看,却根本没看到到底是什么生物在吃水果。 爱吃水果的是虫子,难道树叶下还有其他虫子? 可是之前劈开水果的细长影子,看起来分明像是蛇。 荆戊思考的时候,也没有停留在原地。水果落地的地方明显不安全,荆戊快速往前行走,这时他发现,原本三条并排行走的巨虫足迹,变成了两条。 其中有一条被什么东西拽着,强行拉到了另一个方向,沿路还有挣扎扭曲的痕迹。 但是另外两条痕迹仿佛根本没有停下来救兄弟的意思,脚步丝毫没有停留,一直直直地往前奔逃。 或许,是另外两条虫知道是什么生物抓走兄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只能赶紧跑路求生; 也或许,是原本这条虫就落在最后,被拖走时两兄弟根本不知情。 不论是哪一种猜测,都说明能抓走巨虫的生物更加强大。 荆戊顺着巨虫被拖走的痕迹往那边看了看。 他看到了一棵巨大的树,树干有成年人的腰围粗细,看起来有些年份。树根粗壮起伏,在土坡上若隐若现的像是藏于山峦的虬龙。 荆戊没敢多看,也没有探究真相的意思,再次选择快速离开。 可是荆戊想离开,并不代表一定能顺利离开。 “嗖——” “嗖——” “嗖——” 接连而来的暗器一个连着一个,仿佛前面看到荆戊顺利躲开后,暗中的敌人不甘心,这一次出手毫不留情,势要置荆戊于死地。 荆戊恨得直咬牙。 他知道这偷袭的东西可能根本不危险,可是在寂静之森原来发出声音就是最危险的引敌手段,荆戊还不知道敌人是谁的情况下,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荆戊听风辩位,快速躲避的同时,腾转挪移之间,身姿灵活如树梢舞蹈的雨燕,迅疾如花间采蜜的振翅蜂鸟。 他在空中扭身,往后看向黑暗,想要寻找暗箭伤人的敌人。 然而对方似乎早有防备,荆戊刚一转身,下雨一般的水果就朝他密密麻麻地砸了过来! 那小巧香甜的荔枝,如果在平日,荆戊闻到香味就很喜欢吃,并且在刚刚,荆戊还在荔枝树上躲过一劫,没想到现在逼得荆戊十分狼狈。 不光荆戊喜爱荔枝的香甜和特殊的清香,其他的小动物也喜欢。 荆戊即使躲开了荔枝,也避免不了周围的危险生物越来越多,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的发展。 一波荔枝过后,荆戊不可避免的被砸到了。 他已经不再单独躲避,而是朝着发射“暗器”的地方步步逼近! 他已经看到了,看到了越金儃! 被捆绑的像个蚕茧的越金儃! 就被挂在之前巨虫被拖走的那棵大树的树上! 又一波水果砸过来,荆戊一边快速闪开,一边朝着敌人隐藏的方向快速冲了过去。 突然,荆戊一脚踩在什么软绵绵的东西上,脚感有些不对劲。 隔着棉袜,荆戊分明感受到这看起来枯枝败叶的落叶踩起来却是软绵绵滑溜溜的触感,这种让人本能畏惧的触感让他快速抬脚跳开。 然而,已经迟了。 荆戊看到了刚刚被踩到的落叶下,出现了一个抬起的蛇头,树叶做的蛇!看那三角蛇头,还是眼镜王蛇! 荆戊看着与树叶一模一样颜色和花纹的眼镜王蛇,心里暗骂一声我草。 他终于知道之前为什么看不到什么生物吃了水果,因为这些生物都是用寂静之森的落叶做的,与落叶看起来一模一样! 果园和外面的动物是用绿色植物的树叶做的,当动物们在外奔跑时,差距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而且外面的动物眼里有大灯,也可以用来辨别它们自己。但是这里的动物直接是没有眼睛,完全看不到。 荆戊心念一动,难怪叫寂静之森,动物们没有眼睛,说明不再是用视力来分辨和寻找敌人,只能主要靠听力,如果一直保持安静,并非不能安全通过寂静之森。 但是现在明白这些已经晚了。 原本以荆戊的谨慎,本来根本不会踩到蛇,就算真要踩到,立刻能感觉到不对劲抬脚闪开,但是被水果偷袭躲开,重心摇晃之下,一脚踩实了,想躲避也来不及了。 而且荆戊一直保持安静,没有出现狗血的踩断树枝闹出动静的声音,可惜暗中的敌人比荆戊更了解这片森林,用水果当暗器,把原本蛰伏的危险生物们通通惊动了起来。 荆戊看着竖起蛇头朝自己追过来的眼镜王蛇,一咬牙,朝着藏着敌人的大树跑过去。 要死一起死,哪怕是真被蛇追上了,他也要把那可恨的家伙一起拉成垫背的! 荆戊开始与落叶做的眼镜王蛇一前一后一逃一追,这一跑起来,动静大的立刻吸引了其他危险生物。 荆戊只听到身后跟着的声音从一条落叶蛇跟着的细小落叶摩擦声,多了更多更强烈的落叶摩擦声,根本不敢回头看。 他只顾着往前跑,快速地,不断地往前跑。 他看着树上的蚕茧,越金儃只露出一个头在蚕茧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看起来似乎人事不省,这让荆戊更加担忧。 眼看着终于跑到了巨虫被拖走的大树,那个根据暗器发射方位判断的敌人潜藏的地方,荆戊看着巨虫被拖走的踪迹一直延伸到了树根之下,特意绕开正面,选择从侧面过去。 谁知刚刚走到侧面,踩到一片落叶上后,脚下突然一空! 荆戊在心中朝天竖起一根中指! 一环扣着一环,够狠! 这故意堆出来的落叶明显是障眼法,敌人躲在这里就是等着荆戊上钩。 前有可恨的敌人,后有追杀不休的眼镜王蛇和其他危险生物,找到越金儃的希望就在眼前,荆戊一时大意,就这样落入了陷阱。 荆戊的眼前顿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朝下跌落。 荆戊的身体呈失重状态并没有多久,很快就砸到了一层厚厚的落叶里面。 荆戊已经快要对落叶产生心理阴影了,快速从落叶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好处是,厚厚的落叶让荆戊的掉落没有受伤,连疼痛都没有多疼。 坏处是,荆戊立刻发现,这落叶似乎不是简单的堆积在此,而是被组合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形象。 一个圆滚滚的,有些眼熟的形象。 什么圆滚滚的动物,会躲在树洞里呢? 荆戊根本不敢多看,仰头看着树洞上方,测量树洞的深度和宽度。 这个深度,自己重新爬上去需要多久? 不管需要多久,反正迟早是要爬,还不如立刻爬上去。 外面有蛇算什么,荆戊觉得,蛇蛇可爱,我爱蛇蛇。 荆戊快速往上跳跃,抓住树洞粗糙的边缘,努力往上攀爬。 身后,那圆滚滚的动物的肚子一起一伏,呼吸声在树洞里仿佛是风扇在呼啦呼啦的。 荆戊的心跳也跟着快速起伏,大喘气也呼啦呼啦的。 树洞里的落叶,竟然是一头熊! 你这也太夸张了,还真做一头落叶熊放在这里! 荆戊掉下来的时候,直接砸在了落叶熊的肚皮上,侥幸没受伤。 目前熊似乎在睡觉,荆戊不敢多看爬到树洞上,眼看着就要爬出去时,突然感觉到了脚踝上的剧烈阻力。 荆戊低头,看到了脚踝上一只毛茸茸的树叶熊爪子。 他再一回头,正看到熊裂开大嘴,冲他露出嘲讽的笑意。 熊一直是醒的! 荆戊想跑似乎已经跑不掉了,现在被熊抓到了脚踝往后拖的时候,荆戊死死地抓住树洞上的树皮不松手。 这个时刻,荆戊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竟然是巨虫被往后拖、巨虫死死地用虫足抓住地面不松开却仍被暴力拖走的情形。 他似乎明白其他巨虫们为什么不敢营救了。 面对陆地之王,谁不害怕? 眼看着荆戊的手扛不住,手指抠着树皮抠除了血迹,树皮也即将被抠掉下来,关键时刻,荆戊一狠心,把破开的手指狠狠往树皮上一抹,再把抠掉后沾血的树皮扔到了树洞外! 他要用血腥味吸引来外面的蛇! 就是不知道,这落叶做的蛇到底是只喜欢水果,还是也喜欢血腥味。 好在蛇依然保持了蛇的本性,不顾危险朝着树洞内的荆戊迎面扑来,荆戊正被熊抓的只剩单手抓住树洞了,见状立刻用受伤的那只手一把抓起蛇,砸向熊的脸上,趁着熊松开自己的脚踝去抓蛇跟蛇厮杀时,自己赶忙跑路。 这一次,荆戊潜力爆发,十分顺利的爬出了树洞。 树洞外,还有其他危险生物,荆戊马不停蹄往树干上爬,根本不敢去踩满地的落叶。 危险生物几乎与落叶无法分清,他光穿着袜子,一脚下去踩到就遭殃。 这棵大树很粗壮,承受荆戊一个成年人并不吃力。 只是令荆戊失望的是,他本是为了找树上的越金儃才过来,等他爬到树上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假人。 荆戊气得一拳头锤在了树上。 一个纸片人,哈,他竟然被个纸片人给骗了! 寂静之森的树木光秃秃的,没有树叶也没什么茂密的树冠,荆戊爬上去往下看,居高临下看着周围,一览无余。 看不清楚与落叶一模一样的危险生物,也看不到暗中神秘的敌人。 这让荆戊第一次感觉到了挫败感。 他蹲在光秃秃的树梢头,抱着那个越金儃的纸片人,在黑暗中思考人生。 这里的动物,是用枯叶做成的,颜色发黄,与寂静之森里的落叶几乎融为一体,难以被人发现。偏偏依然保持着动物的本性,嗜血,强大,凶残。 让荆戊防不胜防的同时,更加好奇这个怪奇植物园到底是谁建立起来的。 冷风渐起,树洞里的动静扑簌簌的只有枯叶摩擦的声音。 没有熊类该有的嘶吼,也没有蛇类特有的嘶嘶声,一切都是树叶的摩擦声,仿佛他只是在跟一堆树叶玩耍。 被冷风吹着吹着,荆戊感觉夜晚的气温降的飞快,自己快被冻僵了。 身体快被冻僵,大脑也快被冻僵。 他蹲在树梢头,一动不动,仿佛成了一座雕塑。 远处,一直偷偷眺望的生物远远地看着荆戊化为一块冻僵的石头,这才缓缓地、轻轻地挪动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依然谨慎的没有靠近,而是选择了换个方位继续远程偷袭。 荆戊闭上眼睛,倾听着风中的声音。 他捕捉到了那微妙的不同,看似沮丧的蜷缩成一团蹲在树上,头埋在膝盖之间,手里却已经拿着生命相机,顺着那微妙的动静,偷偷地开始拍摄。 荆戊蜷缩成一团,正好用手遮挡住了相机的提示灯,身体作为天然的防护罩,也把噪音降低到了最小。 他成功地拍到了。 胶片迅速地洗了出来,荆戊看着上面从模糊渐渐到清晰的人影,与在天堂酒店大堂的监控录像里捕捉到的人影渐渐合二为一。 果然,正是那个害众多男人怀孕的果农。 荆戊本以为会在果园遇到对方,没想到一直到现在才遇到。 从对方环环相扣的陷阱布置,荆戊深切感受到了对方的难缠,比前几位对手更难对付。 并且果农是主动出击,先下手逼迫荆戊赶时间不得不快速进入副本领域,再潜藏在暗中观察和分析荆戊的性格来下陷阱,可谓是相当有心机。 荆戊甚至结合对方送水果到天堂酒店的时机,还有对方谋而后动的性格,怀疑果农早就调查过他的信息,分析过他的性格,时机的选择也是早就选好了的。 但是现在眼看着自己落入败局,果农没有落井下石而是离开,是还有什么招数? 荆戊深知这样谨慎的人不会轻易上钩,他提高警惕观察着,借助相机,发现果农真的跑路了。 不是装模作样,是真的离开了果园。 与此同时,树下的危险生物,齐齐作鸟兽散开。 包括与熊厮杀的落叶蛇,带着断了一节尾巴的残躯快速从树洞中爬出来,钻进落叶里扭啊扭的转眼没了动静,不见了踪影。 熊也不再关心自己的猎物,从树洞中探头感受到了有血腥味的荆戊也没在乎,它根本不管自己的树洞,开始往外面拔腿就跑。 荆戊的心不断跳得越来越快,仿佛是无形的危机预感在提醒他——有更大的危险即将到来! 荆戊在树上快速穿好鞋子,戴好手套,抱着纸片人跳下树拔腿就跑! 跟在刚刚避之不及的熊的后面,越跑越快,生怕被它们丢下! 气温越来越低,寒风呼啸中,隐约带来了湿润的水汽。 秋雨来了。 荆戊知道熊为什么要离开树洞。 因为“巴山夜雨涨秋池”,也因为“一场秋雨一场寒”。 如果这场秋雨格外的大也格外的冷,树洞只会沦为水库,熊在里面只会被泡成冻熊。 动物们逃亡,或许是想寻找可以避开雨水的高地。 荆戊看着寂静之森光秃秃的一眼可以望到尽头,全是枝枝叉叉的枯树,有些好奇为什么动物们不去树上避雨。 但他知道,不去树上避雨一定是有道理的,所以并没有选择冒险。 现在很明显需要赶紧找地方躲避。 回小木屋来不及而且同样有危险,跟着对危险感知最为敏感的动物们跑路才是最明智的决定。 跑路的动物们越来越多,除了落叶动物,还有许多不是落叶做的昆虫,夹杂在落叶生物里十分醒目。 其他生物顾不上仇怨和害怕,只顾着逃亡。 但是有一只巨大的甲壳虫,态度悠哉悠哉,似乎并不那么害怕,甚至还盯上了荆戊? 眼看荆戊腋下夹着纸片人朝前只顾着逃跑,瓢虫突然伸出一只虫足挡在荆戊的脚下,荆戊绊住了却一个踉跄快速站稳,皱了皱眉准备继续跑路,甲壳虫挡在了荆戊的面前。 甲壳虫的头部,隐约有向人脸发展的趋势,看到荆戊竟然口出人言:“你踩了我,你得赔偿!” 荆戊冷笑一声,完全不废话,上前徒手一撕—— “啊——”甲壳虫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但是它丝毫不敢反抗,眼看着荆戊撕掉了它一边的甲壳想继续对另一边下手,甲壳虫赶忙跑路了。 荆戊皱了皱眉,有些奇怪甲壳虫不像其他动物那样畏惧即将到来的危险,但是再摸着手里有金属质感的甲壳虫时,隐约有了另一个猜测。 他把这巨大的半扇甲壳举过头顶,如同举起电动车上的遮阳伞,刚好可以当做雨伞挡住大雨。 “真是人类的好朋友,不愧是益虫。” 跟随着动物们跑到一处高坡上后,动物们挤进了一块岩石凸出的岩石山洞内。 里面已经挤不下人了,荆戊看着里面凶神恶煞的动物们,站在最外围准备先试试这甲壳的扛雨能力。 大雨终于落下。 一下就是倾盆大雨,仿佛天河也发了洪水,现在决堤朝着寂静之森轰鸣而下。 寂静之森变得更加安静了。 不是自动消音,而是被大雨融化。 比硫酸还可怕的大雨! 雨水落下根本没有砸出任何声音,直接融化了一切。 融化了落叶,融化了树枝,融化了土壤,也融化了躲在落叶里躲在土壤里躲在树洞里的一切生命。 荆戊终于知道为什么寂静之森如此死寂,知道为什么所有树木完全没有树叶,也知道了为什么光秃秃的树枝还坑坑洼洼丑的不行,更知道了为什么地面的落叶和土壤也坑坑洼洼,明明虫子不喜欢吃这里的树叶。 因为这场雨,这场可怕的大雨。 荆戊也知道甲壳虫为什么那么悠哉悠哉完全不慌,因为这金属质感的甲壳真的可以扛住可怕的大雨。 山洞里的动物们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神贪婪地看向了荆戊头顶的甲壳。 荆戊把纸片人折叠起来夹在腋下,其实如今他更担忧,因为越金儃既然被拍下来做成纸片人,说明真的面临着如此境地。 但是此刻担忧也没用,荆戊按捺下担忧情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不受影响,抓着甲壳走远了点,单独站在高处遥远的另一边。 雨水在低洼处迅速堆积,盖过落叶,酝酿成一条小河。 荆戊突然感觉暗中有强烈的目光在看着他。 是离开的果农又回来了吗? 现在荆戊不方便取出相机拍照,只能暗中警惕着。 躲在甲壳虫的翅膀下,荆戊思考着,也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等到大雨渐渐停息,荆戊看到雨水快速地渗透下去,转眼间就消失在了落叶表面,沉入深深的地面。 但是动物们依然没有离开,依然躲避着还没完全消失的雨滴。 可是这时,荆戊感觉到了明显的疲惫。 荆戊看着自己的手腕,感觉到了不对劲。 手腕处的皮肤怎么皱巴巴的,看起来像是老年人一样? 他收回一只手,掀开一半手套,看到手背上甚至有了老年斑! 荆戊无比惊悚:难道是这场雨水的原因吗? 他突然感觉眼前飘过一抹白色。 等等,我的头发! 荆戊扯下自己白色的头发,一扯一把,手里全是白发。 这不是大雪染白的,是生命力流逝的白色! 荆戊想起了秋收女神提示牌上的提示:孕育生命,生命凋零!这就是凋零! 这里不能久待,得赶紧离开! 不管其他动物怎么样,也不管地上的雨水还多不多,荆戊步履不停地朝外面走去。 他感觉到自己在快速衰老,生命力流逝的极为迅速,如果不赶紧离开,等到雨水彻底停止时,说不定已经老得胳膊腿都动不了了。 荆戊后知后觉知道,果农为什么不落井下石选择直接离开。 因为秋雨之下,无人能活。 无论是腐蚀性还是带走生命力带走时间的可怕能力,都让寂静之森成为彻底的死地。 荆戊庆幸自己爬到树上时,站在高处看得远,看清楚了出口的方向,手里还有地图,能朝着准确的位置行进。 走出一段距离后,荆戊终究免不了沾上了雨水,也加速了自己的衰老。 他开始觉得膝盖酸痛,肌肉无力,自己连脊背站直也变得困难了起来。 荆戊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根拐杖,就像年纪大的老爷爷那样。 荆戊找到一根断裂的树枝——现在的他,就连弯腰捡树枝这个动作都变得无比困难,蹲下来再起身时,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还好荆戊扛了过来,胸口的黑猫在提醒他帮助他保持清醒。 荆戊没有放弃甲壳虫的翅膀,一手拿着翅膀顶在头上挡雨,一手拄着拐杖,艰难地往出口处挪移。 出口处就在眼前了。 三米,两米,一米…… 荆戊感觉眼前的事物出现了重影,甚至出现了幻觉。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 十步,九步,八步…… 那个人影还在,并且越来越清晰了。 越金儃看着自己,在笑? 他肩膀上的好像就是自己专门买的孕妇月子专用披肩? 他手里的拐杖也是自己专门为他准备的? 可是他的大肚子呢! 那么大一个肚子,怎么平了! 荆戊心里愤愤:肯定是假的! 最后一步。 荆戊站到了越金儃的面前。 “越金儃?” 荆戊胸口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站在安全距离警惕地看着越金儃。 “是我。”越金儃依然穿着荆戊特意为他买的孕妇月子专用披肩,但是硕大的肚子已经没了。 他怜惜地看着荆戊狼狈的模样,但是也知道荆戊的谨慎没有冒然上前。 “还好我及时赶到了。” “看到你真好!” 荆戊朝越金儃走过去,脚下却脱力了,腿一软,踉跄着扑到了越金儃的怀里。 他顺势给了越金儃一个大大的拥抱! 拥抱似乎还不足以抒发荆戊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激动情绪,荆戊抱着越金儃的脸一顿狂亲! 越金儃感受着怀里的温暖,激动地给了荆戊一个回抱:“我……” 怀里刚刚还激动抱着他拥吻的美人毫不留情,膝盖猛地往上一顶:“敢冒充我的人,找死!” 谁知膝盖被早有防备的越金儃稳稳地夹住,甚至以荆戊如今的虚弱动作缓慢而无力,越金儃夹住他的腿根本不敢用力,又快速松开。 越金儃无奈地看着荆戊:“真的是我。” 荆戊一拍越金儃的肩:“哈哈,这不是怕是假的吗,刚刚试探一下。” 借着这个力道,荆戊又想来个过肩摔,越金儃纹丝不动,一手接过荆戊腋下的纸片人越金儃,一手反手抓住荆戊的手,把荆戊来个过肩甩,甩到了自己肩上,像个麻袋一样扛着。 荆戊终于慌了:“我知道你是真的了,放我下来!” 此时此刻,荆戊顽皮的模样才让他感觉自己恢复了青春,刚刚的一切虚弱都只是暂时的。 “哦,我觉得你是假的,需要找个地方验验身。”越金儃态度坚定的仿佛是面对犯罪分子,一边说还一巴掌拍在挣扎的荆戊的屁股上,“老实点,不许动!” 荆戊捂脸:啊!偷鸡不成蚀把米,太丢人了! 走着走着,越金儃感受着肩上人虚弱的呼吸,再摸了摸怀里完好无损的纸片人越金儃后,心里更加愧疚不已:“麻烦你了。” 荆戊受的苦,都是为了找自己。 一想到那么聪明的荆戊,看到一个假的纸片人越金儃受苦,还是上当受骗了。而且明明纸片人是假的,荆戊也舍不得让它受伤,完好的带出了危险的寂静之森,越金儃心里担忧、愧疚、感动,一时之间情绪翻涌,几乎将他的所有理智淹没。 荆戊原本压抑的情绪突然崩溃。 他恨恨地锤了一下越金儃的肩膀:“知道就好!你得报恩!” 越金儃:“好,报恩,以身相许要不要?” “不要,笨手笨脚的,嫌弃死了……” “那不干活只暖床行不行?” “涉黄酒店会被查封的!” “那你把我私藏好不好?” 这一次,越金儃没有等到荆戊的回应。 他紧张地以为荆戊是在考虑这个问题,扭头一看,却发现荆戊已经虚弱地昏睡过去了。 越金儃轻轻抚摸着荆戊的脸颊,手指在他的嘴唇处流连而过,仿佛没看到荆戊因为衰老产生的皱纹,低声喃喃道:“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就当你答应了。 从此以身相许,把我私藏…… 第72章 怪奇植物园7 荆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又躺在一个小木屋内,一睁开眼看到头顶的木质横梁,差点以为回到了三只巨虫所在的那个小木屋。 同样的纯木质结构,内部的折叠床、工作台,也几乎一模一样。 他看到黑猫月牙已经被放了出来,蹲在工作台上,把木质墙壁当猫抓板,伸着懒腰刨墙,姿态放松,好像刚刚憋坏了现在赶紧到处捣蛋发泄一下。 他看到撕下来当雨伞的甲壳虫翅膀还保持着金属光泽,竖着放在工作台边上,表面的雨水流到地面,把木质地板腐蚀了很大一片,但是甲壳虫的翅膀表面依旧保持光滑鲜亮。 他还看到自己从寂静之森带出来的纸片人越金儃也被放在工作台上躺着,等身高的大小,做的细节极为逼真,在昏暗的光线下远处看就以为是真人。现在小木屋里灯光明亮下看,也还是很逼真。 只是这时再看,再想起之前被个纸片人骗到陷阱时,荆戊忍不住有些自嘲。 亏他自我感觉聪明理智,即使知道是陷阱也可以钓鱼钓出暗中的敌人,没想到还是低估了陷阱,也低估了寂静之森的可怕,差点栽在了寂静之森。 荆戊在看到“越金儃”闭着眼睛被绑在树上时,就用生命相机偷拍过,什么都没拍出来后他就知道那是个假人。 可是荆戊想要将计就计钓鱼,于是冒险顺势落入陷阱,也的的确确找到了暗中的敌人果农,但是他没想到果农并没有落井下石,也就失去了抓住果农的机会。 荆戊更没想到寂静之森的危险一重又一重,让他几乎也无力应对。 时间才是最可怕的敌人。 想起可怕的快速衰老,荆戊再次想起月神花园,当时也有一次类似的衰老过程,荆戊基本上立刻肯定,这个针对他的果农跟月神花园的缔造者园丁是一伙的,还有天堂酒店的谢斐,甚至可能还有诡怪餐厅的小蘑菇或者真正的主人,都是同一个组织。 一个荆戊已经结仇,避不开绕不过去的组织。 这是来自他们组织的复仇。 荆戊闭了闭眼睛,感受体内慢慢恢复的力量感,心情慢慢平复。 握紧身侧的拳头,荆戊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的计划,闪过曾经在无限流游戏里经历的一切。 曾经荆戊并不喜欢对人类出手,因为在无限流游戏里最厌恶的就是同类相残。 在度假村面对这个组织的敌对时,荆戊虽然和越金儃所在的组织有合作,在调查对方的背景和相关资料,但是荆戊依然是被动的。 荆戊更大的兴趣,在于解锁度假村的各个地图,想把度假村正式经营运作起来,想正常的过一个小富翁的富贵咸鱼生活。 可世事不如人意,即使回到法治社会,回到烟火人间,荆戊竟然还要继续面对各种危险。 荆戊有些生气了。 谁不让他好过,也别怪他不让对方好过! 荆戊的拳头重重地在床边锤下,在心里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醒了?” 越金儃听到了荆戊的动静,从厨房走出来,及时送来了热水。 荆戊接过木质的杯子,一口热水下肚,浑身力量仿佛都已经恢复了。 他看到自己接过杯子的手上依然戴着黑红色的手套,手腕部位的皮肤重新变得年轻有光泽,眼睛猛地亮了起来。 仿佛看穿荆戊心中所想,越金儃笑着接过空杯子:“好了。” 荆戊脱下手套检查自己的双手,顺口问道:“什么好了?” 越金儃:“什么都好了。” 说着他找到一面镜子,把镜子递给荆戊。 荆戊脱下手套,看到自己的手果然恢复了年轻的模样。 他立刻接过镜子照了起来。 看到镜中的自己恢复了年轻,白发也恢复了黑色,脸上的皱纹消失,荆戊伸了伸胳膊和腿,发现自己的力量和肌肉都回来了。 荆戊忍不住跳下床,来了好几个跳跃,恢复了青春活力的力量让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重新回来了。 虽然人总是会老得,但是慢慢老慢慢接受的过程和突如其来的快速衰老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下子从二十几岁正当青春活力跳到七八十岁的感觉简直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噩梦散去后,荆戊恢复了好心态的同时嘴硬:“我又不是女人,哪有这么在乎年轻不年轻。” 越金儃笑了,看破不说破。 “嗯,是我白担心了。” 荆戊给自己做完全身检查,开始有心情打量越金儃,顺带调侃一下。 “你的孩子呢?” 荆戊盯着越金儃平坦的肚皮问道:“已经生了?” 荆戊原本是开玩笑,没想到越金儃真的回答道: “生了。” 越金儃面无表情道,提起这个话题显然还有些阴影,刚刚的愉快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 “生了?”荆戊围着越金儃上下打量,前后左右转着圈的打量,甚至还动手去摸越金儃的肚子,“孩子呢?” 越金儃:“跑了。” “一出生就能走动?”荆戊实在是不敢相信。 “对了,你是从哪生出来的?”荆戊盯着越金儃的屁股,如果不是越金儃不悦的情绪过于明显怕动手了挨打,荆戊差点想要上手去摸一摸。 “想什么呢。”越金儃已经看出荆戊的想法,提前躲开并且意正言辞地谴责了荆戊的不正当念头: “是呕吐出来的,是苹果种子,落地就发芽,长成大树还会跑路。” 荆戊莫名觉得有些遗憾。 虽然明知道越金儃不可能像是女人那样生孩子,但是不论是用肚脐眼生,还是妈妈常说的咯吱窝生,都比呕吐来得有意思。 那么大的肚子,只是呕吐就能平下去? 荆戊觉得很可疑,持保留态度。 越金儃把难忘的“生产经历”一言带过,提起生出来的东西,不但没有父爱,反而杀气满满。 “我觉得那东西有点诡异,想抓住它,结果它拔出树根跑得飞快。它跑得时候我甚至都看到树上已经开始结出苹果了。” 荆戊:??? 啊这个描述,似乎有些熟悉? 他好像刚刚在哪里见到过? 荆戊立刻想到果园里见到的那棵长满了越金儃人脸苹果的苹果树,原本他以为那会是越金儃变成的,没想到是越金儃生的娃。 “植物的果实被动物或者鸟类吃掉后,种子的果核无法消化,会伴随着动物的排泄物到下一个地方生长。这也是植物的一种繁殖方式。”荆戊忍不住想起大自然的规律,提过自己的背包,取出之前用生命相机拍到的照片。 照片是荆戊在树上偷拍的,有果农在寂静之森深处躲藏时鬼鬼祟祟的身影,也有关于他过往的其他照片。 荆戊在树上时没来得及全部查看,现在有时间了,一张张翻阅时,突然看到另一个见过的熟人。 “园丁?” 园丁在月神花园试图取代月神越双影成为新的月神,但是失败了,而且还被荆戊截胡,让荆戊成了新的月神。 看起来仿佛园丁是做了荆戊的垫脚石,但是对越双影来说,荆戊帮她报了大仇,两届月神各司其职,相处愉快。 只是看到照片里果农和园丁愉快交谈,并且从少年到青年到中年一起共同成长的模样,荆戊似乎知道了果农为什么对他敌意如此之大,也知道了果农为什么主动出击,一下手还是如此之狠。 想必从月神花园副本结束后,荆戊对外开张了月神花园的新玩法,果农就知道了园丁死亡的消息。 然后果农暗中蛰伏,不断地搜集资料,等荆戊结束了诡怪餐厅副本,果农立刻出手,一出手就连天堂酒店其他人也不放过,标准的打算把荆戊一伙人全军覆没的架势。 荆戊想着那个神秘组织的事:“果农给天堂酒店送水果,莫非也是打算借腹生子?” “借腹生树。”越金儃纠正他的说法,有些担忧。 荆戊的大部分员工是鬼怪,吃了生命果实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越金儃的两位上司和属下郑戈,可都还大着肚子在酒店的七楼等待着,也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不知道酒店的情况怎么样了。” 荆戊正好也想到这里。他看了看越金儃平坦下来的肚子,有些担忧酒店的众人生产时间与越金儃一样,现在已经生了。 如果所有孕妇孕男都呕吐出果核,生出那种会到处跑的人面树,给酒店的客人带来恐慌,荆戊的度假村生意还没开始繁荣就要彻底黄了。 尤其是现在酒店里一大批客人都是自带直播间的主播,把画面直播出去,恐怕来的不仅是猎奇者和畏惧造谣者,还有官方的各种检查。 荆戊一想到那些画面,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不知不觉间,窗外天光大亮。 当第一缕阳光照入室内时,两人修整一番,没有继续耽误,便准备出发。 “饿了,你饿不饿,我带了吃的。”荆戊提过背包,打开背包准备拿吃的。 背包打开的一刹那,荆戊看到了里面的两叠折叠起来的衣服。 一叠是越金儃的,一叠是夏雷的。 这两人在白色鹅卵石小路上失踪时,突兀而奇怪,衣服变得空荡荡,人却突然失踪,仿佛变成气泡破裂在了阳光下。 荆戊不动声色对衣衫整齐的越金儃说道:“我带的是干粮,干吃容易渴,你再弄点水来。” 越金儃笑得温柔,立刻走向厨房:“好。” 荆戊的手绕过两叠衣服,取出带来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这个时候手里不小心又碰到另一包东西。 是在门口售票厅买的一百元大礼包,其中除了门票,还有一堆看起来没什么用处的杂物旧物。 荆戊看到里面有一颗种子,不知名的种子,微小的仿佛杏仁一样。 就在此时,荆戊手机出现了提示音。荆戊立刻取出手机一看,看到度假村APP后台弹出提示,提示自己的道具栏多了一样东西。 看完道具栏的描述,荆戊快速打开压缩饼干,把饼干捏碎,把种子也捏碎夹入其中。 等越金儃回来,荆戊举起压缩饼干:“哎我吃到一半的压碎了,你吃这个完整的吧。” 越金儃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荆戊,自己反而拿过碎的开封的压缩饼干:“没事,我吃这个就行。” 荆戊只好吃了另一块。 吃的时候,荆戊特意表现得像是膈到了牙:“这个坚果饼干里面的坚果好硬,也不知道是不是劣质坚果。” 越金儃同时也咬到了杏仁一般的坚果,他随口吃下,觉得有些干,又喝了一口水:“还行。” 吃完干粮,两人便打算出发。 荆戊再次揣上黑猫,提上甲壳虫翅膀,把纸片人越金儃也折叠着放进背包,一起离开了小木屋。 走出小木屋,荆戊看到小木屋的背后就是寂静之森,现在的天色已经明亮,到了白天的寂静之森除了看起来萧条,没有夜晚那么恐怖了。 阳光下回头看小木屋,荆戊发现这个看起来跟生命果园的小木屋一模一样的小木屋其实有许多细节处的不一样。 比如木板的缝隙里到处都有散乱的枯黄稻草,看起来就像是长毛猫到了换季时节到处掉毛一样。 荆戊好像不知道这个越金儃很可疑一样,如常对话:“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越金儃同样看不出什么异样,道:“守林员的小木屋,原本有个稻草人,被我赶走了。” “稻草人?”荆戊恍然大悟,难怪到处掉着稻草,这稻草人掉稻草是不是就跟人掉头发差不多? “好奇怪,每个小木屋的人都不一样,生命果园那边的小木屋有个鸟人。” 经过详谈得知,越金儃被拖走后,一醒来就在寂静之森里,这也与三只巨虫所说的在寂静之森经常看到大肚子雄性对上了。 只是拖走越金儃的并不是果农——后者越金儃也在酒店的监控里见过模样,能够认出来。 拖走越金儃的,是一个稻草人。 他也不知道稻草人为什么要单独把他带走,但是与稻草人打斗的过程中,腹部剧痛,开始剧烈呕吐,吐出来的就是一粒苹果种子,随后种子长成果树跑路了,稻草人也跑路不见了踪影。 “我也发现寂静之森不能待太久,便出去找人,早知道你会进来,我应该在里面等的。” 荆戊深深地看了这个声情并茂的越金儃,没有过多追问,换了个话题。 “你用什么让我恢复的?” “什么都没用。”越金儃似乎在怪奇植物园经历的危险并不多,现在的状态看起来比荆戊要轻松自在许多。 “离开寂静之森,就会慢慢恢复。” “我们下一步去哪里?对了,你跟夏雷走散了吗?”越金儃在夏雷前面被抓走,还不知道夏雷也被拖走了。 荆戊摇了摇头,取出地图:“夏雷也失踪了,你见到他没?” “夏雷也被拖走了?”越金儃惊讶道,接着回过神来,“没有。” 他凑过来看到荆戊的地图,看到了怪奇植物园的全貌。 “植物园很大,后面还有很多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找找。” 根据地图上显示的位置,昆虫标本馆和植物标本馆,都在绿色森林的深处。 顺着道路继续往深处行走,又到了一个分叉口。 根据上面的指示牌,显示的分别是两个收藏馆:植物标本馆和昆虫标本馆。 左边岔路上的植物标本馆那边又是一片难熬的寂静,而右边的昆虫标本馆的路上鸟语虫鸣,从远处就能听到虫子摩擦翅膀飞翔打斗的声音,听起来颇为热闹。 荆戊:“去昆虫标本馆。” 即使他知道植物园的虫子大的像人,甚至还长着人脸有着人类的智慧,他还是宁愿先会会可以物理攻击的昆虫。 看不到摸不着的敌人才是最可怕。 越金儃没有异议,他拿着荆戊在门票处买的一百元大礼包,皱眉深思。 “这里有帐篷,有种子,有打火机,我觉得应该都有用。” “帐篷难不成能防水?”荆戊摸着那破旧的帆布帐篷,龙骨并没有多坚韧,布料似乎也比较廉价,他不觉得能扛住寂静之森里那种可以腐蚀一切的雨水。 越金儃却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说着他把大礼包里所有的东西装在荆戊衣服外面的口袋,方便荆戊随时取出来。装不下的,就放在自己口袋。 “这就像是一场游戏,你正规途径在NPC那里买的工具包,一般都会有用。”越金儃的解释方法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深意,但是荆戊心里一愣。 游戏?NPC? 越金儃的话到底是另有所指,还是单纯的用玩过的电脑游戏来指代? 曾经的无限流玩家荆戊有意打量越金儃的脸色时,越金儃奇怪地看着他:“怎么了?” “没什么。”荆戊摇了摇头,“都听你的。” 假如这个越金儃实际上是怪奇植物园的内部工作人员,把怪奇植物园当成一个游戏,假越金儃就相当于一个NPC,想必是最了解这些同样是NPC发放的工具。 越金儃笑了笑,当仁不让在前面带路,对荆戊处处体贴照顾,时不时关怀他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让荆戊有种错觉,仿佛现在的越金儃才是真正的越金儃,是爱他的越金儃,是对他真心诚意的越金儃。 荆戊心里百转千回,面上无波无澜,面瘫一样。 当两人顺着路标指示牌的方向,走上了通往昆虫标本馆的路。 道路两旁依然是密密麻麻的森林,只是这一次屹立在路口的又有一座雕塑。 不再是绿色的植物雕塑,而是洁白如玉的石雕。 特殊的石头有点半透明的质感,一眼看过去仿佛是冰雕,靠近之后也有冰块的冷寒之感,但又比冰块光滑圆润。 石雕着的是一位披着面纱,手拿竖琴的雕塑,从曼妙的身姿来看,依然是女性雕塑。 只是仿佛玻璃的面纱从头部盖到了胸前,带出了风的涟漪动态,但也模糊了女神的面容。 底座上的文字介绍也被模糊地擦掉了,什么都看不清,仿佛被人故意破坏过。 荆戊回忆着之前看过的秋收女神,当时的绿色雕塑也是几乎没有五官面孔,这一位似乎是冬季女神,也是特意模糊了五官。 女神们只具有象征意义,没有实际指向。 可惜秋收女神的文字介绍后来为他提供了许多帮助,而这位冬日女神的文字介绍被人故意模糊掉,或者就是针对自己。 荆戊伸出手,抚摸着底座上被划花的文字。 这上面像是金属利器刮过去的,刮痕还很新。那么在不久之前,还有谁知道他要来这里? 荆戊垂下眼眸,掩饰自己眼里的冷意。 “你怎么一直戴着手套?”身旁的越金儃似乎对荆戊的手套很有兴趣,见他抚摸底座特意提醒道,“这些石头很粗糙,小心把手套刮破了。” “我冷。”荆戊一本正经地收回手,说着还取下背包,“我要加衣服了,你冷不冷?” “不用,我不冷。”越金儃笑着拒绝了。 荆戊取出夏雷的外套自己穿上,穿的时候特意去看越金儃的表情,看到后者毫无察觉,甚至以为荆戊看自己是不好意思被看着穿衣服,背过身去没再看他。 荆戊戴着手套的手微微握了握拳,眼神不由自主落在了越金儃的后心窝。 如果现在他偷袭,一爪从这里掏过去,是不是可以掏出这位假越金儃的心,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仿佛察觉到了荆戊的杀意,越金儃身形微不可见侧开,直接转过身来:“好了吗?” 荆戊的脸上一如既往挂着坏笑:“没好,你是不是故意想趁我穿衣服偷看?” 说着上前轻佻的摸了一下越金儃的胸口:“想看就直接说,等回去了,晚上给你看个够。” 他的手快速抚摸过越金儃的心脏位置,清晰地感受到了手下的平静。 完全没有心跳的平静。 就算再像真的,假的终究是假的。 不但是假的,还是死的。 只是很奇怪的是,虽然是假的,还是有温度?难不成假越金儃为了更逼真还给自己贴个暖宝宝? 荆戊内心疑惑。 而假越金儃快速避开荆戊的手,轻轻咳嗽一声,仿佛有些害羞:“别这样,我们还要找人。” “好吧。”荆戊假装扫兴地收回手,不高兴一般不再搭理他。 两人走着走着,已经可以看到昆虫标本馆的位置。 在森林外时,荆戊听到森林里很热闹,鸟语虫鸣,但是走进来后发现,其实森林里依然很萧条,那些鸟语虫鸣是路边的小音箱发出来的。 森林里通向昆虫标本馆的小路十分明确,两人并排走过去,走着走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雪。 荆戊条件反射地举起甲壳虫翅膀挡住雪花,甚至还不忘给越金儃挡住。 越金儃看他的眼神里透着感动,然后摇了摇头:“放心,这雪没事。” “小心为上。”荆戊抓住越金儃的手,往昆虫标本馆狂奔:“快跑!先过去躲一下!” 紧紧抓着越金儃的手,荆戊的手指按在对方的手腕脉搏处。 快速的跑步让荆戊有些微喘,呼吸急促,心跳也有起伏。但是越金儃的脉搏处依然平静,稳得好像刚刚只是躺在原地睡觉一般。 走到昆虫标本馆门口,不等荆戊松手,越金儃主动抽出自己的手,还调侃荆戊:“看来你平时锻炼太少了,这点路喘成这样,体力不行啊。” 荆戊嘴硬:“等到了床上,你看我体力行不行。” 越金儃又是紧张又是羞涩,耳根微红,这娇羞的表情是荆戊没见过的,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忍不住伸手调戏一番,故意又去摸对方的耳朵。 昆虫标本馆的自动感应门自动打开,不需要门票可以直接进入,似乎完全没有工作人员,任由来者自由参观。 两人打闹着进去,看到馆内的昆虫标本大部分都封在玻璃展示柜内,各种大小,各种状态的都有。 一进门,标本馆的自动感应门自动关上,隔着一道玻璃门,荆戊回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世界。 小雪在短暂的时间内快速变成了大雪,他们走进来的短短几分钟内,大雪已经覆盖了外面的整片森林。 树木银装素裹,天地变成一片雪白,路面也被大雪盖住,看不到来时的路,也看不到他们走过的脚印。 一片苍茫的雪白,容易让人得眼盲症,荆戊看久了就觉得眼睛疼,眼前仿佛多了许多小虫子在飞来飞去。 “怎么了?”越金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荆戊仿佛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眼前的小虫子不见了。 荆戊:“没事,只是有点冷。” 越金儃体贴地顺着他的话说到:“展馆里竟然没空调,是有点冷。” “看虫子吧,标本还挺漂亮。”荆戊走到一边,跟越金儃拉开了距离。 展馆内,玻璃展示柜里开着昏暗的灯光,灯光下是一个个风格不同的昆虫标本。 不论是生命果园还是寂静之森,荆戊见到的巨虫和甲壳虫都大到接近人类,这个展馆的所有昆虫标本也都是巨型的。 一排排展示柜里有着昆虫的不同阶段,从外到内,从幼年到死亡,排列的十分有规律。 荆戊从最外围看起,看到的首先是虫卵标本。 有白色的,黑色的,绿色的各种虫卵,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看了容易让人有密集恐惧症。 还好展馆里的标本都是死卵,虫卵一动不动的凝固在那,仿佛是什么现代简约风的雕塑品。 荆戊对这些没兴趣,但是他透过展示柜的玻璃,看到玻璃上反射的越金儃看着虫卵露出明显的厌恶之色。 什么东西会厌恶死亡的虫卵? 荆戊旁观着这一切,冷眼不语。 越金儃主动往展馆深处走去,荆戊也跟着走了进去。 越金儃在一排展示虫蛹的展示墙前停了下来,荆戊同样站在一旁开始看虫蛹。 巨大的虫蛹有的比荆戊还高大,立在面前的展示墙里,荆戊有一种在看木乃伊的错觉。 同样是土褐色的外壳,同样是一圈又一圈的肌理,如果不知道是虫蛹,看起来像极了人被裹在里面。 刚想到这里,越金儃突然问道:“你觉得,假如是人被裹在蛹里面会不会不舒服?” 荆戊奇怪地看着他:“当然会,不然法老怎么会死了才裹起来。” 越金儃听到法老这个说法笑了起来,转过头看着荆戊:“你听说过人蛹吗?” 荆戊心头微微一跳,感觉越金儃是话中有话。 越金儃语气悠悠然中透着些许危险:“你说假如这些蛹里面装的是人,会怎么样?” 荆戊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巨大的蛹上面,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想不断成型。 他甚至有种想要把蛹破开,去查看里面到底是什么的冲动。 “反正这里也没人,不如我们把玻璃打破,打开蛹里面看看?”越金儃在一旁吐出恶魔的语言,蛊惑着荆戊。 他慢慢地开始露出自己真正的面孔,不断怂恿荆戊,想要拉他一起堕入深渊。 “好啊。”荆戊自然地答应了,笑嘻嘻看着越金儃,“我体力差,你来。” 越金儃被说得一噎。 最后摇了摇头:“算了,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说完,越金儃继续往深处走。 荆戊跟在后面,与越金儃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走过一排茧的展示柜后,越金儃又开始语言蛊惑,提起了人茧,茧人种种。 他的面孔在昏暗的光线下,表情变得阴森诡异起来,看向荆戊的眼神也越来越放肆。 荆戊仿佛没看到一般,没有搭话,继续往深处走。 越金儃故意走到一排化石展示柜前,挡住了什么,遮遮掩掩的不让荆戊看。 荆戊配合地问道:“你在挡什么?” “我怕你伤心。”嘴上说着担心,越金儃故意让开,仿佛是迫不及待让荆戊看到一样,眼里故意盯着荆戊脸上的细微表情,隐约露出期待和兴奋。 看到这个巨大的化石,荆戊终于知道越金儃在遮挡什么。 这是一枚化石。 化石里,封着一个闭着眼睛的男人。 男人半侧躺着,仿佛陷入了沉睡,身上不着一缕,一半身体陷入石头里,另一半身体在石头外蒙上了一层灰白色,仿佛已经石化了。 这个男人,正是荆戊想要寻找的夏雷。 夏雷已经变成了化石?死了? 荆戊的脸色一沉。 而且这一个夏雷,是没有穿衣服的。 荆戊再次想到了之前的怀疑。 越金儃和夏雷失踪的时候,应该都是全身□□的。他们突兀的消失,只留下一地的衣服,越金儃的衣服在自己的背包里,夏雷的衣服在自己身上穿着。 展馆里这个重新出现的越金儃,又是从哪里来的衣服?哪里来的月子孕妇披肩? 荆戊轻轻叹息一声,手隔着玻璃,抚摸着那个痕迹化石。 还好看到这一幕的不是胡波。 “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越金儃的声音在远处幽幽响起,“怕我吗?” 荆戊抬头,与假越金儃四目相对。 对方明明知道自己会暴露,还故意把他往深处引,引他亲眼看到真相,除了想杀人灭口,荆戊不作其他猜想。 “我如果怕你,怎么会一直跟着你进来。”荆戊也幽幽地说着,松开手,再次跟上越金儃的脚步。 此时,两人对彼此的身份都心知肚明。 荆戊知道越金儃是假的,而假越金儃也知道荆戊知道自己是假的。 可是没有说明白,故意没有挑破最后这一层,仿佛这样才能维系这可怜的平衡。 展馆的最深处,有两排展示柜。 一排是琥珀,一排是虫蜕。 越金儃走到虫蜕的那边,入迷的欣赏着各色虫蜕,荆戊站在对面的琥珀展示墙,欣赏着各种琥珀。 琥珀是一种很美丽又恨残酷的意外。 树上的树脂意外滴落在小虫身上,一起在地下掩埋千万年,最后形成这样一枚栩栩如生保持着小虫生前动态的琥珀。 对小虫而言,突如其来的死亡显然是绝望而无助的,对观赏者而言,却只觉得好看和不好看。 面前的展示墙里,琥珀里有着各种巨大的昆虫。 豆娘,蜻蜓,蜘蛛,猎蝽等等,而它们除了巨大,还有另一个特点——都有一颗美丽的头颅,一颗人的头颅。 荆戊不知道是怪奇植物园的昆虫就是长这种奇怪模样,与之前的人形巨虫一样,还是被人为的合成制作的。 荆戊只感觉,这样的结合怪奇而诡异。 “知道什么是蜕吗?” 身后,越金儃突然语气幽幽地主动开腔。 荆戊:“蝉蜕?” “不单单有蝉蜕,还有人蜕。”越金儃阴森森地笑了,笑声在空荡荡的展馆回荡,带着一股凉飕飕的冷意。 “把人的皮剥下来,就是人蜕。其他人穿上这种人蜕,就能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 他缓缓地,一字一句的说着,转过身,朝荆戊一步步走过来。 “人蜕可不像是动物,只有皮囊。人蜕是活的,能看到他的记忆,看到他的感情,看到他不为人知的秘密,看到他内心深处可望不可即的渴望。” 荆戊冷眼看着,正要说什么,头顶上突然有一股棕黄色的树脂朝荆戊盆泼而下! 黏糊糊的树脂沉重的让荆戊无法摆脱,抬起手臂都显得困难。 而头顶泼下来的树脂瀑布一般,越泼越多,他越陷越深。 越金儃走到荆戊面前,露出了兴奋的笑容:“成为我最美的收藏吧,我一定会好好爱你的。” 荆戊突然想到了自己身后展示墙上的琥珀,或许那些小虫子在临死前,也曾经像他一样挣扎过? 荆戊的眼神努力往后飘,越金儃似乎猜到了他的所想,也看向了展示墙上的琥珀,轻声发出魔鬼的诱惑:“别挣扎了,放弃吧,摆出最美的表情,最美的姿态,永远的展示出你的美貌。” 荆戊真放弃了挣扎,任由树脂淹没了自己,只是带着不甘心的眼神质问越金儃: “你到底是谁?” “我是越金儃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越金儃的嘴巴一张一合,隔着树脂,声音直接出现在荆戊的脑海里。 接着不断地回荡,如同魔音灌耳般的重复: “我是越金儃啊……” “我是越金儃啊……” “我是越金儃啊……” 脑海里不断地回荡着这个声音,逐渐侵占了荆戊的整个大脑。 荆戊不再动作,树脂终于将他彻底覆盖,彻底包裹。 树脂开始快速的变得坚硬,逐渐成型。 假越金儃迫不及待伸出手,隔着琥珀痴迷地去抚摸荆戊的面庞:“我的宝贝——” 荆戊突然一巴掌扇过去,正中假越金儃的脸: “我是你大爷!” 假越金儃被扇的脑瓜子嗡嗡的。 他捂着脸急忙跳开,就看到荆戊破开琥珀扇了自己耳光的手一反手,把琥珀从中间撕成了两半。 看着荆戊直接撕破琥珀,从开始凝固的琥珀中活着走了出来,假越金儃不可思议:“你竟然没事?” “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有事。” 荆戊撕破琥珀后,手套上还是沾染了不少还没凝固的树脂,黏糊糊的感觉让他心里十分不爽,说话的语气也粗鲁了许多。 “你给我吃了什么!”假越金儃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荆戊冷着脸,完全不复之前调戏时的暧昧风流语气:“一粒种子,或许你应该听说过,叫做魔种。” 这个名字,正是荆戊单独拿起种子时,度假村APP道具栏给出的提示。 【道具魔种:具备活性,嗜血性,操控性,可食用,遇水生长。】 荆戊把它夹在压缩饼干里,骗假越金儃说是坚果让它吃了下去,还说单独吃饼干太干,又让假越金儃喝了不少水。 条件充足后,荆戊一直在近距离感受自己对魔种的操控性,跟假越金儃的距离渐渐拉开并不是畏惧,而是在试探操控的距离最远有多远。 在荆戊的有意控制下,魔种开始快速生长。 假越金儃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胃部,脖颈,还有全身。 它崩溃地嘶吼: “魔种!竟然是魔种!你怎么敢给我吃魔种!” 荆戊眼睁睁看着,假越金儃身体里有绿色的嫩芽从它的脑门中间钻了出来,但是诡异的是,直到被破开,假越金儃依然活得好好的,还可以正常说话。 或者说,这个假越金儃,本来就不是人,不是生命体。 荆戊感觉到了什么,上前按住假越金儃的头,从破开的脑门那里,往两边分开,整个往下一撕。 最后,荆戊撕下来一张完整的皮囊。 仿佛他背包里的纸片人越金儃一样,扁平,逼真,细腻。 而皮囊下正在不断往外冒绿芽的,正是一个稻草人。 一个枯黄的、脸上有简笔画一般黑色纽扣五官的稻草人。 稻草人体型很大,与真人等高,枯黄的模样看起来像是田间驱赶飞鸟的稻草人。 但是它又有着明确的四肢,可以任意行动,更像是巫毒里用的稻草娃娃。 它因为吃下了荆戊给的加了种子的压缩饼干,后来又喝了不少水,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育,种子在它体内发芽生长,从内到外穿透了它的身体。 荆戊甚至能从稻草人的腹部看到种子停留在胃部的位置,灰褐色的外壳破开,里面绿色的嫩芽顺着肠道喉管不断往上长出长长的蔓藤,蔓藤上的绿叶尖锐的穿透了稻草人的稻草身体,一直长到体外,接触到阳光,长势更为疯狂。 看着稻草人,荆戊知道,这就是小木屋真正的主人。 它没有被越金儃赶走,相反,应该是越金儃被他赶走了。 荆戊冷冷问道:“你把这个人怎么了?” “我只是吃了他一部分……” 稻草人虽然五官简单,但是荆戊还是从上面看出了它的痛苦和绝望,魔种把它折磨的不轻,荆戊问什么稻草人立刻回答了。 “吃了他?他死了?”荆戊一听就想到了分尸而食。 稻草人连忙摇头:“只是一部分记忆!有关你的一部分!他还活着,跑得可快了!” 荆戊突然想到稻草人之前关于生孩子的解释,脸色变得古怪了起来:“该不会,你就是他呕吐出来的那个孩子吧?” 稻草人语气一顿:“瞎说什么,稻草人怎么可能有个人类爸爸。” “叫爸爸!”荆戊心念一动,魔种开始疯长。 荆戊:“…………” 他就说那么大的肚子,怎么可能生出来的只是一粒种子。 甚至,假越金儃之前嘴里说生出来就跑路的果树,可能才是真正的越金儃。 荆戊问稻草人,稻草人这一次却不知道了,只说吃谁的生命果实就会怀谁的孩子,越金儃吃得是自己的果实,所以怀的就是稻草人。但是生完之后会不会变成果树,它也不知道,因为以往生完的“妈妈”都直接变成了果树的肥料。 这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说的时候稻草人小心翼翼看着荆戊,生怕荆戊暴起杀人。 荆戊面无表情地听完,并没有立刻相信稻草人。 他表现得好像完全不在意真正的越金儃到底死了没有一般,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取出果农的照片,递到假越金儃面前,“不是会弄人蜕吗,这个人的人蜕弄得了吗?” 假越金儃立刻变色。 “我……我不敢……” “真是废物。”荆戊可没打算放过这个假越金儃。 当然,荆戊也注意到,假越金儃说的是不敢,而不是不能。 但是来都来了,抓都抓了,当然要废物利用。 果农既然送了他这么多礼物,荆戊当然要好好回报一下。 荆戊挪动手指,目标变成了照片里的园丁: “那就变成他吧。” “我……”稻草人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它认识跟园丁在一起的果农,又开始犹豫时,荆戊猛地心念一动,魔种在稻草人体内疯长,稻草人瞬间求饶,“好好好!我可以!我可以!” 荆戊满意地点点头,看,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暂时控制着魔种不再生长,看着稻草人不甘不愿地自己去淋了个树脂雨,然后趁着树脂还没完全凝固时,去展馆后面的办公室取了工具,给自己上色捏脸,不到半小时就变成了栩栩如生的园丁。 荆戊对稻草人竖起大拇指:“人才!” 稻草人裂嘴一笑,正乐着,突然,荆戊又道:“叫爸爸。” “啥?”稻草人正疑惑,体内的魔种又开始躁动,连忙改口:“爸爸!爸爸!求你了爸爸放过我吧!” 荆戊一摊手:“看,你现在不就有了人类爸爸。” 稻草人:“…………” 什么叫逼良为娼,什么叫逼人认爹,这就是! 第73章 怪奇植物园8 “真的要这样吗?” 昆虫标本馆里,稻草人有些心慌慌。 它现在的模样已经成功变成了园丁的样子,荆戊对只有表皮还不满意,还在加强内在培训,现场紧急培训稻草人如何应对果农。 稻草人听着荆戊一套套对付果农的手段,还没开始已经想退缩了。 “没事,只要他死了,就没人追究你的责任了。”荆戊一句话,就判了果农的死刑。 稻草人长吁短叹,听到这话,贼船已经上了,想下只会把自己淹死,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简短的培训工作结束后,在荆戊的命令下,稻草人把夏雷放了出来。 夏雷全身光着,被封印在化石里,昏睡不醒。这倒霉鬼就是稻草人亲自拖走的,封锁在化石里的。 始作俑者稻草人轻松地掀开展示墙的玻璃墙,把化石搬出来。 荆戊:“把他弄出来。” 稻草人一摊手:“我做不到。” 看荆戊一挑眉,稻草人就感觉大事不妙,果然体内的魔种又有了生长趋势,连忙补充:“我主要是封锁,解锁得靠那群虫子自己来。我的责任就是看守昆虫,封锁不听话的虫子。” 因为这番话,荆戊想起了那些一模一样的小木屋,想起了三只巨虫,想起那个疑似有着鸟人守林员的小木屋。 稻草人都有了,再来个鸟人,似乎也不奇怪。 “守林员是不是都跟你差不多?” 荆戊的话问得含糊,但是稻草人还是懂了。 “对啊,我们只负责维护,驱赶破坏者。”它的黑豆眼瞅着荆戊,就差直接说: 比如你这样的。 荆戊对着稻草人微笑,笑得稻草人心慌慌,主动挪开视线:“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认怂就行。 荆戊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的目标十分明确,就是果农。 “他平时怎么联系你的?” 稻草人理所当然:“打电话啊。” 如此普通的方式让荆戊差点没反应过来,沉默良久才道:“你还会用电话?” “我也是现代社会的稻草人好嘛。”稻草人一脸鄙视。 欺负谁呢,以为稻草人就不会用手机了吗。 荆戊:“行吧,你能联系他吗?” “能但是不会主动,哪个员工没事联系老板?”稻草人说话的模样像极了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普通社畜,它甚至主动掏出手机,给荆戊看他们的工作群。 “我们有群,不过我一般都屏蔽了,老板有事找我都是私聊。” 荆戊:“……” “植物园里不是没有信号吗?” 稻草人再次鄙视荆戊的智商:“你傻啊,我们又不是人类,要什么人类世界的信号。” 它打开他们的工作群,荆戊顿时被群的名字闪瞎了:“植物称霸世界群”。 荆戊:“……” 志向还挺远大。 稻草人又点开群员名单,指着第一个人介绍这就是他们植物园的老板果农。 果农也是群主,名字透露着一股自命不凡的自恋:“伟大造物主”。 荆戊无语中,对果农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他就是果农?他本名叫什么名字?” 稻草人:“不知道,他让我们都叫他果总。” 很好,很世俗,很接地气,不得不怀疑果农在现实中是不是也是某个水果公司的老板。 “好好看,以后你就是稻总!”荆戊拍拍稻草人的肩膀,塞下了来自资本家的大饼。 稻草人露出期待的神色。 “现在,未来的稻总,锻炼你的机会到了!”荆戊指着夏雷化石,笑眯眯地哄着,“首先,把你未来的员工背走,这叫做收买人心!” 稻草人:??? 听起来有些道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在荆戊忽悠稻草人的时候,越金儃已经与荆戊苦苦寻找的果农面对面对峙。 果农依然是一副朴实农民的打扮,戴着大草帽,穿着沾染了泥土的朴素衣物,肩膀上挑着一条扁担,扁担的两边担着的竹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水果,每一个水果都长着人脸。 这些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是无一例外表情都很痛苦。他们有的在求饶,有的在哀嚎,有的在尖叫,有的在哭泣,在竹筐里不安地翻滚着,却怎么都滚不出那没有盖子的竹筐。 近在咫尺的各种负面声音对果农丝毫没有影响,他警惕地盯着对面的越金儃:“你竟然自己苏醒了?” 越金儃身上穿着苹果树叶做的草裙,原本应该看起来像野人,偏偏完美的颜值和性感的身材让他看起来更像是来拍摄狂野森林大片的模特。 他站在一颗巨大的苹果树下,手里还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黄金比例的身材仿佛是上帝精心捏造的人类始祖,传说中的第一位人类男性——亚当。 对果农的怀疑和警惕,越金儃手里把玩着一个长着与自己脸蛋一模一样的人面苹果,轻轻嗅了嗅苹果上残留的气息: “睡美人遇到王子,一吻之下解除魔咒,醒过来不是才符合童话故事的基调吗?” 果农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越金儃的模样嘲讽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女人了,怎么,你是夏娃?” “没有男人女人,只有猎人与猎物。”越金儃对果农的嘲讽浑然不介意,死人生前的所有过错都可以被原谅,毕竟人死万事休。 他终于舍得把视线从苹果上挪开,看向果农的眼里带着十足十的冷意:“之前你是猎人我是猎物,现在轮到我当猎人了。” 果农冷笑,直接把装满水果的两个竹筐往地下重重的一摞:“呵,大言不惭。” “试试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说大话了。” 越金儃面无表情,手里轻轻往前一挥,身后一颗巨大的苹果树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树枝朝着果农席卷而来! 果农脸色巨变! 没想到起初想要用生命果实盗走越金儃的生命力,把他种在地下,没想到竟然被越金儃反制住了果树,现在可以为他所用来袭击自己了。 果农直接踢翻了一筐人面水果,那些水果尖叫着嘶吼着,朝越金儃疯狂地砸了过去! 果农看着漫天尖叫的人面水果淹没了越金儃,带着掌控一切的霸道冷然道:“我才是果农,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创造的,什么植物离得开我的掌控?” 越金儃面对仿佛没有止境的人面水果,不动如山。 他甚至没有亲自出手,身后的巨大苹果树猛地再次暴涨,巨大的树冠仿佛一把太阳伞挡在了他的头上,上面所有的越金儃苹果开始齐齐嘶吼,暴喝,与飞过来的人面水果们打作一团。 水果们仿佛成了两军乱战,而两个人类成了执掌千军的将军。 果农在另一边面沉如水地看着,十分紧张不敢分心,连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都直接按灭。 面前有个可怕的敌人,他根本没心思去看员工发来的信息。 与他相比,越金儃显得悠闲多了。 他甚至没有关心战况,低头拿着一个苹果,贴着脸感受着。 “亲苹果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直接亲苹果主人。”越金儃感受着上面残留的荆戊的气息,喃喃低语,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起来。 “真是个嘴强王者,说得是一套套,实际上是个胆小鬼。”越金儃感受到了这个人面苹果有关荆戊的记忆,越吸收越开心。 但是再想起荆戊现实中对待他的模样,越金儃不禁无奈地笑了: “还是让我当猎人吧!” 外表看起来妖娆大胆,像个魅惑世人的狐狸精,谁能想到,其实内在是个胆小的兔子呢。 再看果农又掀翻了一筐人面水果,越金儃有些不耐烦了。 “还是速战速决吧。”越金儃不再拖延,手指往前轻轻一挥,袖中漫天银色快速闪过,雷霆闪电一般掠过! “呲呲呲——” 银色闪电快速划过人面水果们,划出漫天泼洒的红色果汁,殷红如血。 看起来仿佛是切水果游戏的现实版…… 越金儃看着这个场景,想起了荆戊,如果是荆戊在,肯定会玩的很开心。 这一个分心,让眼看不敌的果农找到机会,拔腿就跑。 越金儃微微一思索,没有直接用暗器背后偷袭。 还是找到了荆戊,一起玩吧,双人情侣小游戏,正好可以培养一下感情。 越金儃打定主意,手里的暗器一偏,斜斜的射中了果农的右手。 果农惨叫一声,拿着手机准备求救的手一松,手机掉落在地上也来不及去捡,很快跑进了森林,借着森林的掩饰转眼消失了踪迹。 越金儃这才迈开长腿,悠哉悠哉地走上前。 走过一片片切得四分五裂的人面水果时,越金儃弯腰捡起果农掉落的手机。 越金儃特意点开网络,看到果农的手机竟然是有网络的,而且还有监控! 原本的领域一般都没有信号,监控能使用一般都是有鬼信号,没想到这个植物园领域如此特别,也是如此的现代化。 手机原本有密码,越金儃之前在诡怪餐厅遇到手机密码的事后,回去特意学习了破解,这一次轻松地破解密码,解锁手机进去。 越金儃里里外外检查一番,把监控往回调看,看到他跟果农打斗的时候,正好是荆戊与稻草人博弈,并且打赢之后逼着稻草人变成了园丁的模样。 越金儃不由庆幸自己醒的真是时候,不然荆戊没发现监控,这个园丁奸细不但用不上,还可能被果农再次祸害。 他打开手机的工作群,翻到果农最近的联络人,一下子就看到了稻草人的对话框。 越金儃打开监控,看到荆戊和稻草人走在去植物标本馆的路上。 他立刻从果农的手机里寻找地图和相关信息,不出所料找到了植物标本馆里的照片,还有各种布置和守林员的信息。 果农是个工作狂和强迫症,工作日程都记录在备忘录里,详细的正好方便了此时的越金儃。 越金儃查看着植物标本馆的信息,越看越觉得,这个地方真好。 多适合双人游戏双人冒险的! 越金儃再看荆戊身边的稻草人时,突然觉得碍眼。 这个时候,陪伴在荆戊身边陪他一起闯关的,应该是自己才对。 越金儃想了想,打开对话框,冒充果农,开始给稻草人发送对话。 此时,荆戊和稻草人已经走到了植物标本馆的路上。 稻草人突然收到来自前老板果农的信息: “传说,走进植物标本馆的深处,看到一棵千年古木,对着古木树洞里可以说出你的心里话并得到回应。” “传说,在夜晚独自走进树洞里会见到自己的心上人。” “把这些传说告诉荆戊,并引诱他进入植物标本馆最深处。” 稻草人大喜:立功的机会来了! 能不能成为稻总就看这一次! 它毫不犹豫,把信息转告给荆戊: “老板,有刁民要害你!” 第74章 怪奇植物园9 植物标本馆是在一片绿意森森的原野上,与昆虫标本馆一片冬雪惨白的色调形成鲜明对比。 远处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把植物标本馆与其他区域分割开; 近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草原,圈在植物标本馆的周围,仿佛是宝石底下衬托的绿色丝绒布。 所谓的风吹草低见牛羊,这里虽然没有牛羊,但是半人高的花花草草,一望无际的原野,绿得非常容易让人联想到大草原。 这里有鲜花,有绿野,有艳阳高照,还有流水潺潺,偏偏没有任何鸟语虫鸣,安静地仿佛是昆虫们的墓地。 最原始最狂野的生命力,与最安静最寂寥的声音,形成了一片诡异的生态环境。 荆戊低头观察着路边的野花野草,时不时扒拉开半人高的野草查看一下,按理说这样荒野一般的环境应该是最为适合昆虫飞鸟游蛇生长的,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 荆戊甚至连一个虫子蛀出来的洞都没看到。 这里,全然是植物的世界。 但又因为缺少了昆虫的授粉传播,这里的植物看起来有些完美的不真实,仿佛是假的,是人为精心挑选并且栽培移植的。 因为草木过于旺盛,森林里原本应该有的小路越往里面走越看不到,荆戊和稻草人不得不用捡来的树枝充当手杖,一边扒开茂密的草木一边往里面走,走得极为艰难,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时不时还要接受草木的摩擦。 不知道是不是草木太密,行走太累,荆戊感觉还没走多久自己就热得汗流浃背:“好热。” 荆戊眯起眼睛,抬头看了看天边红彤彤的大太阳,耀眼的阳光刺的自己睁不开眼睛,这种灼热的感觉他只有在盛夏才能感觉到。 他感觉自己嘴唇已经热得干裂,停下来喘了口气:“好渴。” 稻草人无辜地眨眨眼:“我觉得还好。” 荆戊热得心情烦躁,闻言翻了个白眼。 废话,你又不是人,不需要喝水当然觉得还好。 荆戊摘下一大片芭蕉的叶子,当扇子给自己扇了会风,凉快一些后,一鼓作气快速往前走。 穿过半人高的野花野草原野后,映入眼帘的就是巨大的植物标本馆。 植物标本馆整体是绿色的,是一个盖在地面的半球形形状。它的墙面贴了满墙的玻璃,当周围的野花野草映照在玻璃上,仿佛植物标本馆成了一片静谧的镜中森林,又仿佛是神明遗落在草原上的一滴泪珠。 如此优美的环境,唯美的建筑,看起来十足无害,让人不知不觉降低了些许戒备心。 两人脚步忍不住放轻了许多,踏上了标本馆门口的路上。 标本馆内同样安静的似乎无人,自动感应门感应到门口有人自动打开,敞开后,露出里面一排排玻璃展示柜。 从门口看不清楚展示柜里的植物具体是什么,但是荆戊从门外看,能感受到馆内依然是一股热浪冲面而来,一点也没有空调的凉爽。 荆戊:“啊!这里的空调罢工了吗?” 他烦躁地拿着芭蕉叶使劲地扇风,看到四下无人,干脆把外套脱了,还有继续脱T恤的架势。 稻草人反倒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尤其是感觉体内的魔种因为缺水和操控者荆戊的疲惫变得萎靡不振时,心里暗爽。 它巴不得这样燥热的气温来得更猛烈一些,能直接热死渴死体内的魔种更好,反正它作为一个稻草人,根本不需要水也能存活。 稻草人故意怂恿道:“那棵大树就在植物标本馆的深处,这么热,不如不去了吧?” 短暂的时间相处,让稻草人已经知道荆戊的性格,他就是迎难而上的勇者,从来不是用逃避来回避现实的懦夫。 但也因为这样,会让荆戊面临更多的危险,稻草人巴不得他立刻遇难,然后自己恢复自由。 最好的是,能让荆戊跟果农同归于尽,到时候它稻草人就成了植物园的主人! 心里的想法百转千回,稻草人嘴上一会故意刺激一会儿故意怂恿,总之就是一个目的:让荆戊去冒险,让荆戊去跟果农干架。 稻草人不知道标本馆里到处都有监控,也不知道现在监控另一端的主人已经从果农换成了越金儃,更不知道越金儃现在正看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越金儃用果农的手机找到了怪奇植物园的后台操控系统,但是麻烦的是,他不会操控,而果农也不太配合。 上面的图标根本没有文字,全是各种各样的水果和植物。 越金儃指着向日葵图标问果农:“这是什么意思?” 被绑的比粽子还要严实的果农,只剩了一张嘴能够自由活动,冷笑一声:“快乐。” 越金儃虽然知道果农肯定不会配合,但是对他的态度还是很生气。 提起一筐装满人头水果的水果,朝着果农头上倒扣下去。 这些大部分都是被果农残害过的水果,有了报仇的机会,逮着果农一阵阵疯狂地啃噬,这是直达灵魂的伤害,啃噬的果农控制不住地发出阵阵惨叫。 越金儃只好自己一个个尝试图标。 他点下那个向日葵图标,界面闪过提示: 【太阳灯启动,加热中——】 接着就看到植物园标本馆里的大厅天花板内,隐藏在吊顶里面的夹层里,亮起了一盏灯,一盏如同太阳一样巨亮、巨热的工业矿灯! 大灯的火热光线可以调整,越金儃把向日葵图标用手指操控,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当火热的光线照耀在荆戊的身上时,荆戊热得终于控制不住,开始脱仅剩下的一件T恤了。 原本想要挪开光线的越金儃,在监控的另一端看到荆戊雪白的腰身寸寸露出来,吞了吞口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向日葵,挺好的! 在标本馆的荆戊却感觉到了有暗中的注视落在自己身上。 他停下脱衣的动作,怀疑地往四周看了看,除了一个满脸无辜的稻草人,还有一片死寂的植物标本,似乎再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那股燥热越来越强烈,标本馆的光线也十分明亮,在头顶数目居多的射灯照耀下,他甚至有种站在盛夏正午时分的大太阳底下暴晒的错觉。 “脱啊,你怎么不脱了?”稻草人感受到体内的魔种越来越萎靡,面上控制不住地露出喜悦,甚至对荆戊也没那么唯唯诺诺了。 荆戊感受到了稻草人微妙的态度变化,稍微一想就知道为什么。 只是因为魔种控制了稻草人才暂时让它听话,可这并不意味着稻草人对自己一定忠心。 荆戊微微一笑,假装没看出稻草人的变化:“好啊,我这就脱。” 荆戊直接把T恤卷起来,笼罩住了面部,挡住了所有视线。 就趁这个机会,稻草人全身稻草猛地变长,从那一张假人皮下冒出来,朝着荆戊席卷而去—— 然而也正是这个时候,越金儃看到了荆戊雪白的上半身,耀眼的如同黑夜里月下的银尾鲛人,那么纯洁无瑕,那么光彩照人。 越金儃看得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想要现在就赶到荆戊的身边,将这一抹雪白拥入怀中,独自珍藏。 然而再一看,旁边还有个稻草人,太碍眼了。 他都没能近距离看,稻草人算个什么东西。 尤其这稻草人直勾勾地盯着看,色眯眯一看就不怀好意! 越金儃还没等稻草人出手,立刻调转光线,把大灯调到最大度数,对着稻草人猛地一聚焦—— “火!”本就因为高温浑身燥热的稻草人猛地跳脚尖叫起来,躺在地上打滚试图把火苗熄灭,一边跟荆戊求救,“救命啊!我着火了!” 荆戊本就只是故意的脱衣服做障眼法,等着稻草人偷袭后自己反击,没想到稻草人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出手自己就自燃了。 荆戊还提防着它是自导自演,放下衣服旁观了一阵,看着稻草人都烧出焦糊味开始求饶“老板我错了,我再也不动歪心思了”。 荆戊这才慢悠悠走过去,用自己脱下的外套把它身上的火扑灭: “天气太热容易自燃,你也缺水。” 稻草着火燃起来特别快,也蔓延的特别快,荆戊好一阵扑火加上脚踩,后来想起在售票处买的纪念品里有张破旧的二手毯子,这才想起那二手毯子为什么感觉材质有些奇怪了。 那是防火毯,可以盖在身上阻隔燃烧的。 荆戊从背包里翻出百元大礼包,找到那破旧的防火毯盖在稻草人身上,把它紧紧地裹起来隔绝氧气,最后火苗才彻底熄灭。 标本馆里回荡着一股稻草被烧完后残留的碳灰味道,稻草人躺在地上,一脸生无可恋。 荆戊警惕地观察周围,这个火势,这个燃烧的味道,还没吸引外人过来,难道标本馆里真的没有人? 按理来说各个区都应该有个守林员看守,这里怎么会没有? 荆戊踢了踢地上装死的稻草人:“植物标本馆里没有守林员吗?” 稻草人嗓子里冒出一股黑烟,哑声说道:“有个熟人……” “啥?熟人?”荆戊环顾一圈植物标本,没什么兴趣,只想赶紧找到果农找到越金儃。 “既然你认识,可以解决吗?” “熟人!”稻草人急地指手画脚,“熟人!大树咳咳!” “哦,树人。”荆戊这才明白,联想起稻草人说得要故意引他去树洞,顿时恍然大悟,“就是那个树洞?” “我也不知道。”稻草人缓过劲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抖落一身烧掉的黑色碳灰,还裹着防火毯不愿意松手。 但它被荆戊救了一回后,对荆戊的态度好了许多,也愿意主动配合,说出更多的消息。 “标本馆后面,全是树,其中一棵就是守林员树人。但是在我眼里吧,他们都长一个样,如果它不主动出来,我也不知道谁才是那个树人守林员。” 想了想稻草人又补充道: “不过树人脾气很好,可以说是植物园里脾气最好、最宅的守林员了。” 荆戊微微挑眉,稻草人这一次给出的信息可是很多而且很有用,倒霉一次想开了? 却见稻草人的眼神警惕地在标本馆四处逡巡。 它怀疑,刚刚是果农发现自己的背叛,对自己出手了。 不然,荆戊可没这种能让自己自燃的本事,只有一手掌管植物馆的果农才有。 稻草人主动催促道:“走走走,快点去后面,说不定果农就在后面等着。” 快点让荆戊把果农搞死,不然自己这个叛徒随时可能被果农搞死。 稻草人已经想清楚了,就算要搞死荆戊,也得等荆戊搞死果农再说,不然果农可容不下自己一个叛徒。 荆戊奇怪地看了稻草人一眼,但是他很快就想清楚了稻草人的小打算。 稻草人并不算多聪明,那点小九九明白人一眼就能看清楚,只是因为要用它,不得不当做没看到。 在稻草人的带路下,荆戊这一次很顺利穿过了昆虫标本馆的前厅,走到了后面的展馆。 后面是一个露天的四合院一样的建筑结构,四面有长亭走廊,中间露天的地方是一排排参天大树,如稻草人所说,大树极为巨大,而且都是同一品种,密密麻麻地相连着,看不出谁是谁。 大树底下,还有一方清水池。 一个椭圆形的清澈水池,碧绿的如一方绿宝石,镶嵌在庭院里遮天蔽日的树林之中,显得更为幽静清澈,凉意习习。 两人看到水池同时被吸引了:“水!” 荆戊是干渴燥热的不行,稻草人是对自己自燃依然心有余悸。 不等荆戊行动,稻草人主动扔下防火毯,一边往水池里跳还一边大言不惭道:“老板我先下去帮你探探路,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 话还没说完已经跳进水池里了,然后发出舒服的喟叹。 荆戊也不计较稻草人的小心思,他知道,以植物标本馆这里一切生物灭绝只有植物独霸的风格,这里必然是没有什么危险生物的。 荆戊穿着衣服走进水池,被水湿润了身体,全身干渴的肌肤得到滋润,顿时身心舒畅。 水池果然清澈,水池边有巨大的树根倚靠,没有任何小虫子,躺上去干净舒适如同天然的枕头,尤其是气温燥热,水池也被影响,水温有些微微热,泡在里面仿佛是在泡温泉。 头顶有绿荫如盖的树冠遮阳,耳边有风声习习送来阵阵清凉,身边的水温热的刚刚好,沁润的走路太久的酸痛肌肉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也全部放松。 “舒服~”荆戊靠在水池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他还保留着警觉心,努力睁开眼看了看稻草人,却看到稻草人已经舒服地睡着了。 是啊,真舒服,他也好想睡觉。 荆戊再次闭上眼,昏昏欲睡中,大脑努力保持了一丝清明。 好像遗忘了什么事? 算了,不记得说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荆戊瞬间将它抛在脑后,全身放松地享受了起来。 而一旁,刚刚闭上眼睛睡觉的稻草人立刻睁开眼,眼里清明一片,哪有半分睡意。 它看着荆戊睡着的样子,朝水池边的大树瞥过一眼,眼里带着隐约的兴奋和期待。 刚刚对荆戊所说的一切,的确是真话。 它只是故意遗漏了一些信息,一些最重要而且也最致命的信息。 树人守林员的确是脾气最好,但不代表,它不吃人。 相反,树人是个杂食生物,什么都吃。 这个水池也根本不是用来泡澡的,这里就是它的食堂。 每当有人类被热得受不了,看到水池就会来饮水或者来泡澡,那个时候就是树人捕猎进食的时候。 稻草人故意主动往下跳,就是为了引诱荆戊上当。 树人的巨大树根如同章鱼的恐怖触手,从水池边缘的泥土里快速伸出来,铺天盖地地朝着荆戊笼罩而去。 而此时,荆戊睡得深沉,小呼噜甚至都出来了。 稻草人眼神越发狂热,树人可不吃死物一样的自己,荆戊被吃后,自己立刻就自由了! 下一秒,树人的树根刚卷向荆戊,突然猛地缩了回去! 而这个时候,荆戊猛地睁开眼睛! ——当荆戊和稻草人一前一后跳进水池,被泡的舒舒服服开始睡觉时,一直旁观的越金儃看了又觉得碍眼。 鸳鸯浴什么的是很浪漫,但是如果跟荆戊一起泡鸳鸯浴的是自己才浪漫。 一个稻草人,算什么东西! 越金儃再度开始找水池那里的图标,对着一堆看不懂的植物图标开始尝试。 其中有一朵看起来像是郁金香的红色图标,越金儃点了一下,就看到页面上闪过提示: 【加热程序启动,已升温——】 “失误……”越金儃手忙脚乱。 这个郁金香怎么会是加热呢,不应该啊…… 越金儃到处找降温图标,看着各种茉莉、梅花的图标不敢下手,后来看到一朵五瓣花看起来像是梅花,梅花总是冬天开的吧? 越金儃一点,然而提示却是【炽烧模式已启动,加热沸腾中——】 越金儃:!!! 等等,荆戊还在水池里! 越金儃都不敢看水池里荆戊的表情,低头踢了地上的果农一脚:“这个不能调低吗?” 果农冷笑:“能啊,死了就可以重新降温。” 越金儃干脆把另一筐人面水果给浇上去,又迎来了一阵阵的尖叫。 监控视频里听不到荆戊的声音,但是水池里的荆戊睁开眼睛后,第一时间就是快速跳上岸,并且在岸上热得跳脚,现在对比之下发现岸上的泥土已经算凉快了。 “啊好烫好烫!”荆戊在短短的加热水温中,烫的浑身皮肤通红,如果不是跳出来及时,他都要烫伤了。 “什么鬼水池,差点要煮熟了!” 荆戊骂骂咧咧,自己缓过劲来再看稻草人时,发现后者艰难地从水池里往岸上爬,却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气,甚至全身已经有些腐烂,好像已经被煮熟了? 荆戊上前赶紧把稻草人拉上来,被拉上来扔在岸上的稻草人仿佛成了一潭在污水里泡了太久的烂草。 荆戊看着都有些不忍:“还好吗?” “不好……”稻草人气若游丝,一边说嘴里一边往外冒着滚烫的热水,它的嗓子嘶哑的仿佛含了热铁烙伤了声带,嘶哑的完全听不出原本的声音。 “我好像已经成了一碗稻草人汤……” 它说着都快哭了起来,而荆戊深以为然。 瞧这枯黄的稻草仿佛要发酵腐烂了,变得混沌一团的模样,拿个陶瓷碗装起来,可不就是一碗稻草人汤? 水池里,热水还在继续沸腾。 但是这种沸腾的状态极为奇怪,一会儿沸腾的像是锅里开水煮沸了冒泡泡,一会儿又像是调换了小火变得平静地热着,一会儿突然降温开始慢慢缓和,一会儿甚至结冰变得寒冷了起来! 荆戊在小小的水池看到了四季的变幻,也看到了水池边的大树随着这可怕的变化开始摇晃起来。 荆戊有些奇怪,连忙追问稻草人:“水池到底有什么危险,你是不是还有什么瞒着我?” 稻草人刚要说话,突然平地一声旱天雷,轰隆一声打断了稻草人的声音! 荆戊:“我去,发生了什么,这动静该不会是要下雷阵雨吧!” 稻草人脸上一片茫然:是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它也想知道…… 稻草人明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越金儃知道。 监控那边,越金儃看到荆戊已经离开水池,反正也不会伤害到荆戊,索性开始各种尝试按钮。 加热,升温,烧烤,炽热,抽干……… 几番祸祸之下,水池的水分开始快速蒸发,满池的水竟然干得可以见到河底了。 河底没有活鱼或者死鱼,反而有一堆白色的人类枯骨。 监控那头的荆戊和监控这头的越金儃同时脸色严肃了起来。 谁能想到,这平静优美的水池下,竟然藏满了人类的尸骨? 荆戊眼神如刀刺向稻草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树人脾气最好吗?” 稻草人被热水之前烫的身体有些溃散,现在还没回过劲来,闻言小声道:“对啊,它吃人时也很温和,不打架不追杀,无声无息就吃了……” 周围的树木开始摇曳,树叶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仿佛是在回应稻草人的发言。 没错,它不打架不追杀,吃人还为人类准备好了洗澡池,让他们死的舒舒服服,也让自己吃的干干净净,多温柔,多体贴。 荆戊看到周围的树木树根缓缓在大地,在水池里游走,大地翻滚,如同一条条巨蟒即将从土地下钻出来。 稻草人害怕的趴在地上:“我看你还不如躺平,死的舒服点!” “我看这天气,没准一道雷就把它劈死了。”荆戊斜眼扫了稻草人一眼,冷冷看着树人,眼里丝毫没有惧意。 话音刚落,刚刚只是旱天雷响了大半天没见到大雨落下的天空,突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如长矛一样斜着刺穿了大树的身躯! 闪电,真的劈到了大树的身上! 稻草人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被劈成两半的大树,再看着傲立风雨中的荆戊,差点绷不住地跪下! 大树先是树根被开水烫,又是躯干被闪电劈,本就气得不行,荆戊偏偏还在继续说风凉话:“我看普通的闪电烧不了,还不如来个球形闪电,一把火送你上西天。” 稻草人突然尖叫: “小心!” 也不知它是想提醒谁,但是天边果真落下一个金灿灿的闪电光球,朝着大树滚落下来! 荆戊看着面前树冠化为一团大火球的大树,终于失去了表情管理: 球形闪电还真来了! 这什么鬼地方,怎么天气这么奇葩! 稻草人比他更为惊恐。 它联想着荆戊前后的表现,荆戊说闪电就闪电,说球形闪电就球形闪电,荆戊明明站得离大树这么近,丝毫没受影响。 除非,这就是荆戊一手操控的! 当大树从上到下全身着火,烧成了黑黢黢红彤彤的一片,黑烟白烟笼罩了整个标本馆的上方,但是没有一丝火焰落在荆戊的身上。 荆戊仿若神明,站在烈烈大火之间,欣赏着神明对忤逆者的神罚。 稻草人看着荆戊轻松自若的模样,终于崩溃了。 它信服了,不再想反抗了,真真正正地跪下来跟荆戊忏悔: “我错了!老板我真的错了!” “你一定是天命之主,我以后老老实实的,再也不想背叛你了!” 荆戊没有理会它,一直专注地欣赏着火焰对大树的改造。 从杀人于无形的神秘大树,变成火炬一般的木炭,只需要一道闪电,和一眨眼的功夫。 从树冠,到树干,到树根,完完整整,烧成了一整节黑炭。 荆戊一直看到水池里的树根也被燃烧,看着大树似乎还残留着最后一丝神志,巨大的躯干摇摇欲坠着,仿佛想朝自己砸下来以报仇。 荆戊转身,看向稻草人笑了。 荆戊越是不理会稻草人,稻草人越是惧怕,跪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当荆戊笑出声来,稻草人反而心里猛地一个颤抖,比荆戊在他身体里种下魔种出言威胁时更为惧怕。 “小稻,多亏了你,我才能轻松杀了树人。”荆戊声音温柔,带着上位者的威严,“你放心,现在果农也被你搞死了,我答应的让你做稻总的承诺有效,我一定会……” 稻草人起初听到荆戊的感谢还是欣喜若狂,忍不住抬起头去看荆戊。 可是当它抬起头,看到面前的荆戊只有嘴角上钩,脸上面无表情,眼里甚至只有冰冷的杀意时,稻草人就明白了什么。 它猛地站起来:“我——” “轰隆——” 被烧成焦炭的大树,树干断裂,狠狠地朝稻草人当头砸下! 刚刚站起来的稻草人再次被大树压了下去,这一压倒,彻底压入泥土中,彻底的散架,毁灭,淹没。 荆戊心念一动,魔种快速疯长,绿色从稻草人的身体里迸发,朝着四面八方冒出来。 大树和稻草人一起倒下,倒在了已经干枯的水池里,倒在了他们携手欺骗谋害了无数人类的狩猎场里,倒在了受害者的尸骨上,接受来自死者的审判。 荆戊面无表情站在水池边,看着这一幕,在心里缓缓补上最后一句话: 我一定会,送你跟他们一家子团聚的。 生是同事,死了还得继续当同事。 这样两面三刀、墙头草两边倒的稻草人,荆戊可不想收为自己的员工,太危险而且太不靠谱了。 淡淡地旁观一会后,荆戊走向倒下的大树躯干。 在烧焦的大树躯干上,荆戊绕着它走了一圈,找到了之前稻草人所说的树洞。 大树极为庞大,遮天蔽日。树洞同样又深又大,可以容纳一个半大的孩子站着,容纳成年人蹲着。 但是荆戊并不打算进去,他只站在树洞口,就找到了一个越金儃想让他找到的东西。 监控器? 荆戊拿起监控器,联想刚刚发生的如言出法随的一系列气象变化,瞬间明白了什么。 拿起监控器,荆戊拍了拍,听到里面传来的滋滋滋杂音,再看镜头,上面虽然有裂痕但或许还能使用。 荆戊拿起监控器对着自己,对着口型呼唤着对面的人: 越金儃,还不出来,等着王子来吻你吗? 监控器的另一边,越金儃看着荆戊的模样,心跳脸红的不能自己。 是啊是啊! 越金儃很想这么说,可是他知道,荆戊看不到。 单向的监控,只有越金儃能看到荆戊,荆戊看不到,也不知道越金儃现在的状况。 荆戊又道: 我会继续去温室花房,我在那里等你。 虽然荆戊不知道越金儃如何操控天气配合他,但是如果监控那头真是越金儃,那说明他一定解决了果农; 反之就算不是越金儃,是果农,那也正好,在温室花房那里做个了断。 说完之后,荆戊扔下监控器,屏幕朝下被踩进了泥土里,陷入一片黑暗。 越金儃则是突然紧张得不行。 他赶忙调出温室花房的各种资料,看到里面漂亮新奇的各种环境,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 这个地方,好像很适合告白? 第75章 怪奇植物园10 温室是一座漂亮的尖顶四方玻璃花房。 它漂亮的尖顶顶端上站着一只嘴里衔着玫瑰花的鸟,鸟的身形娇小,鸟喙细长,看起来很有特色。荆戊仔细看了半晌也没认出具体是什么鸟,只能从远处看觉得这应该是黑色的铁艺装饰物。 花房处处都是玫瑰花和小鸟的图案,一面面墙特意用切割成不规则的几何形拼在一起,在墙面上用玻璃拼凑出一朵朵玫瑰花和鸟类的图案。 因为颜色单一,荆戊只能从外轮廓猜测那是玫瑰花和小鸟,具体什么品种他也不确定。 绿色的森林遍布了植物园的每个角落,温室周围也不例外。当绿色的树木倒影在温室的玻璃花房外墙上时,森森绿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一个通向关于鸟与鲜花的童话秘境。 荆戊站在温室外,嗅着空气中的花香,没有贸然进入。 说起来,温室花房这里是他目前在植物园里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个建筑。 外面鸟语花香,昆虫和鸟类都是正常大小,花草树木也符合自然季节规律的生长着,好像他只是从天堂酒店外的森林进入一个普普通通的温室花房。 荆戊的面前横躺着夏雷化石,正看着偌大一块化石发愁。 此时没了稻草人这个苦力,荆戊只能自己背起这个沉重的化石,现在他有些纠结,不知道是把夏雷扔到花房外还是带进去。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死了没人救夏雷,他主要是想到自己的破坏力,担心花房倒塌之后把夏雷化石给埋了不好挖出来。 现在还没进去,荆戊不知道温室花房里有什么敌人,不确定来的到底是越金儃还是果农,更不确定自己未来会把花房破坏成什么程度,花房的玻璃温室是朝外面倒塌还是朝内部倒塌…… “哎!”荆戊长叹一声,早知道就迟点搞死稻草人了,哪怕让对方当个苦力员工也有用啊。 但是木已成舟,荆戊也不再多犹豫,稍作思考后,还是选择把夏雷化石留在花房外面。 温室花房看起来面积没有前面两个标本馆大,里面如果花盆很多,瓶瓶罐罐的,打起来容易误伤,还是留在空旷的室外比较好。等他结束了事情,再出来找人。 荆戊开始到处在外面寻找合适的位置,准备把夏雷妥善安置。 正在荆戊扛着巨大的化石忙忙碌碌穿梭于草木和大树之间时,温室花房内,有两人正隔着玻璃窗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确定是他?” “对。” 两人隐藏着窗边一棵巨大的盆栽乔木后面,被盆栽投下的阴影挡住了身形,只能听出声音是一男一女。 光影变幻着,两人投影在身后墙壁上的影子形成一只巨大的鸟头和一朵巨大的花朵的剪影,鸟喙很有特色,细细长长,与屋顶上的铁艺装饰几乎一模一样。 花朵微微摇晃,仿佛在犹豫地摇头:“真要对他动手?树人都不是对手,我有些担心。” “稻草人和树人都已经死了,我们也幸免不了,还不如先下手为强。”巨大的鸟喙一张一合,发出男人成熟浑厚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前后跟踪了许久,已经知道了他们是一伙人,他还有个极为信任的同伴。” 男人取出手机,调出自己拍摄的照片,照片上的画面俨然正是荆戊、越金儃和夏雷三人在天堂酒店刚进入森林,站在指示牌前的画面。 尽管照片上光线昏暗,夜色里还是能看出荆戊和越金儃更为亲密,夏雷单独走在一边,三人的面部在昏暗的光线下拍的颇为清晰,显然拍摄的距离并不远。 男人一指照片上的越金儃,再一指荆戊: “到时候我假扮成他,取得他的信任后,背后一刀解决他!” 女人声音温柔而犹豫:“还有个同伴?” “这人不足为惧,已经昏迷了,还在沉睡中。”男人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容再修改,他语气霸道地直接吩咐道,“稍后你配合我,你制造危机,我英雄救美,危险当前,他来不及分辨细节,这样我才能更好冒充。” 女人几番犹豫之后,“好。” 两人商量妥当之后,便开始各自准备。 这一切看似时间很长,实际上对话发生在短暂的时间内。两人站在窗口,看着荆戊找了一棵大树,哼哧哼哧的挖坑,哼哧哼哧的放下化石,再哼哧哼哧的埋土。 待到二人分头准备的时候,男人单独从后门离开,走出花房去寻找合适的“出发点”,好来给荆戊来个英雄救美。 女人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开始整理花房里的一盆盆花花草草。 而外面的荆戊,对室内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他终于浇上最后一捧土,擦了擦满头的汗水,看着被自己埋起来的夏雷,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怎么有种像是在挖坟的错觉……” 荆戊回忆自己挖坑、放人、再填土的流程,再看看现在堆起来的土丘,一时有些沉默了。 虽然明明是第一次干这种事,莫名有些诡异的熟悉。 土丘上再竖个木牌牌,牌牌上再写上夏雷的名字,那就更像了。 “算了,像坟墓也好,看起来晦气大概没人会来捣乱。”荆戊一时兴起,特意找了块木头竖在坟头,还真用刻了几个字。 荆戊做完这一切,拍拍手,再磕了磕手里用来挖土的翅膀上的土——没错,还是那个坚硬的甲壳虫翅膀,不仅防水还能当拐杖能当铲子挖土,还能当匕首刻字,又锋利又光滑,十分好用。 荆戊解决了夏雷的问题,提铲子一样提着这半扇翅膀,朝着温室花房走了过去。 花房内,一直紧张地关注荆戊的女人看到荆戊朝自己走来的动作,深呼吸一口气,再次捋了捋自己的发型,整理好最好的姿态,调整好心情,散发出最迷人的芬芳,走向了门边。 荆戊推开玻璃门,又推开叮当作响的水晶门帘,扑鼻而来的首先是一阵浓郁的花香,然后是一道娇媚的女声: “客人您好,欢迎光临~” 荆戊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朵鲜艳的红玫瑰花头。 巨大的红玫瑰,上面长着人性化的五官,看着荆戊甚至露出眉眼弯弯的亲和笑容。 荆戊突然明白玻璃花房外面的各种花朵和鸟类的图案装饰是什么意思了,这是这里的店主。 其他的守林员,稻草人就是稻草人,树人真的树人,这里多一个花头人和鸟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 只是不知道,玫瑰女士出现了,另一位鸟人在哪里? 荆戊正在花房内四下寻找时,玫瑰女士已经悄无声息走到他的身边:“先生,您最喜欢什么花?我们这里什么花都有。” 荆戊看着玫瑰女士,突然笑了。 笑得眉眼风流,宛如一位花花公子调戏良家少女,荆戊言语轻佻,伸手朝玫瑰女士的脸颊摸了过去:“我最喜欢的鲜花,当然是玫瑰了。” . 越金儃看着手机里的资料:“一对夫妻,我要不给他来个惊喜?” 扮成玫瑰女士有些困难,但是这位蜂鸟先生倒是可以模仿一下。 弄个面罩戴上是不是就可以冒充了? 越金儃在果农的休息室里一番寻找。作为果农的基地,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很快,越金儃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一番伪装后,越金儃摇身一变,成了照片上的蜂鸟先生。 越金儃揽镜自照:长长的鸟喙,彩色的头罩,花里胡哨的外套,很好,很蜂鸟! 越金儃信心满满地朝着温室花房出发,占据着有果农手机的优势,掌握了植物园的各种地图和信息,选择了最近的一条小路,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抵达了温室花房。 这个时候,荆戊刚刚埋好夏雷,走进花房。 玻璃花房是推拉门,门后有晶莹剔透的水晶门帘,荆戊推开门,又推开门帘走进去,门帘哗啦啦散开又合拢,发出大珠小珠落玉盘似的清脆声音,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璀璨光芒。 越金儃看着荆戊进去,没有立刻跟进去。 温室花房里的一对夫妇也不是好招惹的,他正好在外面再等等,等荆戊遇到危险有了什么动静,自己正好进去英雄救美,顺势再来个表白,完美! 等待中,越金儃看到荆戊之前在树下折腾的地方多了一个土丘,看起来好像是个坟墓? 该不会荆戊以为自己死了,给自己弄了个衣冠冢吧? 越金儃特意绕去荆戊埋夏雷的地方看了看荆戊到底埋了什么,去的路上还在想会不会坟墓上面写着“亡夫越金儃之墓”。 还好走到面前,发现土丘上写得是“墓葬位招租”。 越金儃:“……” 真够恶趣味的,看来不是自己的坟墓了。 越金儃正好笑着,突然看到花房外又有人影一闪,有什么人从花房后面走出来,又绕到了前门? 越金儃快速躲到了大树后,他本就一直小心翼翼隐藏着行踪,这时也没被门口那人发现。 当越金儃在树后躲好,再看那个行踪诡异的人时,越金儃突然发现那背影十分的眼熟? 就好像,是他自己? 不,不是现在伪装成蜂鸟先生的自己,是他本来的模样。 就这么一个时间差,另一个自己走进了花房? 越金儃:??? 哪个混蛋敢冒充自己?! 也就是这个时候,温室花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东西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剧烈的打斗声,甚至还夹杂着荆戊的求救:“救命啊!” “救命啊!” “救命啊非礼啊!” 越金儃来不及想荆戊怎么从救命到非礼各种奇奇怪怪的求救,眼睁睁看着那个假的自己就此机会推门冲了进去,嘴里还在大声喊着: “亲爱的你怎么了!” 越金儃:!!! 艹,真得是在冒充自己,还想冒充自己欺骗他的人! 这是要挖他墙脚! 越金儃风风火火也冲了进去。 虽然他大概猜到这可能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不接受! 两个越金儃一前一后冲进花房,前面的越金儃还来不及开始自己的表演,就看到身后一个“蜂鸟先生”推门冲了进来! 真蜂鸟先生:??? 这人是谁??? 玫瑰女士也傻眼了。 她老公不是说要伪装吗,怎么没做伪装就进来了? 而荆戊还在此时紧紧捂住自己的衣领,一副被人欺凌的模样,大喊着:“救命啊!非礼啊!这女流氓强抢无辜少男!” 玫瑰女士顿时大怒:“老娘没有非礼你!” 荆戊猛地冲到了“越金儃”的怀里:“亲爱的,这女流氓非礼我,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越金儃”嘴角一抽,看着扑到自己怀里把自己紧紧抱住的荆戊,有点想一巴掌把他扇飞。 什么女流氓,那是我老婆! 第76章 怪奇植物园11 “亲爱的,你没事吧?” 假“越金儃”,真蜂鸟先生嘴里生硬的吐出关怀的话语,让越金儃看了都侧目。 这个演技还是别为难自己了,这个冷淡生硬的语气自己从来不会对荆戊用过。 越金儃看着冒牌的自己,对方脸上的表情十分生硬,看起来想要表现出对荆戊的体贴和爱慕,偏偏又十分在意荆戊对玫瑰女士的诋毁,很明显的呈现出愤怒,导致现在表情调整不过来,变得扭曲。 “我没事……”荆戊顺着对方的问候,直接撞到冒牌货的怀里,抱住冒牌货的腰身在他怀里各种乱拱,掐着嗓子使劲撒娇,“人家受委屈了,想要你抱抱哄哄亲亲~” 眼看荆戊主动撅起嘴跟冒牌货索吻,冒牌货没想到假扮个人类还要面临这样的考验,眼神下意识地飘向了自己真正的爱人玫瑰女士,果不其然看到对方震惊的眼神! 荆戊对着冒牌货热情洋溢,让冒牌货几乎招架不住,不愿意亲亲还被荆戊怀疑:“你是不是假的?是不是不爱我了?” 冒牌货连忙说:“当然不是,我当然爱你……”他为了配合自己扮演的人设,顺势揽住荆戊的肩膀,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躲过荆戊的亲亲,但是眼角余光忍不住还是去看自己妻子的反应。 玫瑰女士很慌,这个到底是不是自己老公? 自己老公不是只是假冒另一个男人吗,她以为是清水戏,现在还有激情戏? 这又是亲又是抱的,到了晚上不会还有床戏吧! 而真的越金儃、现在的蜂鸟先生也很不爽,故意大力咳一声:“咳咳!” 越金儃故意上前撞开冒牌货,冒牌货顺势一个踉跄,把怀里的荆戊推开,然后怒视越金儃:“你干什么?!” 越金儃却不理他,走向玫瑰女士,手搭在玫瑰女士的肩膀上柔声安抚:“亲爱的你没事吧?他是不是诬陷你,说出来,我为你做主!” “当然是诬陷!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玫瑰女士情绪激动,眼神在越金儃和冒牌货之间犹豫。她现在十分怀疑,这两个到底谁是真的。 冒牌货蜂鸟先生也很生气,他瞪着越金儃搭在玫瑰女士肩膀上的手,眼里有火焰翻腾。 谁知越金儃越来越过分:“之前你们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知道?说不定你是垂涎美少年的姿色,主动投怀送抱……” 越金儃越说越过分,玫瑰女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蜂鸟先生情绪也激动起来,几次欲言又止却被荆戊直接打断。 荆戊嘤嘤嘤假哭:“就是!她就是垂涎我的美色,主动对我投怀送抱还宽衣解带,还说我要是不从了她她就说我非礼她!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女人!” 越金儃顶着蜂鸟先生的模样,说着伤人心的话:“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你的奸夫都主动说了!” 玫瑰女士悲泣道:“你竟然不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越金儃声音冰冷如铁,语言无情如淬毒的匕首,一句话直接刺入玫瑰女士的心中:“除非你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 玫瑰女士瞪大眼睛:“你……” “闭嘴!”蜂鸟先生终于忍不住了,对着玫瑰女士恢复了自己本来的声音,连忙解释,“亲爱的我怎么会不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别听这个假货瞎说!” 两位男士都高估了自己的演技,尤其是在心爱的人面前伪装无情,伪装爱另一个人时,眼神无法伪装,连说话的语气都很难伪装。 蜂鸟先生自爆的同时,与越金儃互相看了一眼,同时翻脸。 一个架住玫瑰女士,一个架住荆戊,同时喊道: “不许动!” 玫瑰女士眼泪还挂在脸上,看到自己丈夫自爆后立刻反应迅速,长满刺的蔓藤从袖中伸出来,朝着越金儃鞭子一样抽过去。 谁知荆戊突然手臂往后,反手扭住蜂鸟先生的手臂,剧烈的扭动只听到咯吱一声,蜂鸟先生的手臂直接被拧脱臼了,被抓住的肩关节还在不断地冒出烧灼的恶臭味。 蜂鸟先生高估了自己的演技,也低估了荆戊的实力,短暂的时间这么快转移了主场还没反应过来。 荆戊把他架在前面,对着玫瑰女士厉喝道:“不许动!” 玫瑰女士心疼地看一眼丈夫,立刻收了手:“不要伤害我老公!” 荆戊微微挑眉。 这对夫妻跟天堂酒店的小情侣一样,感情倒是深厚。 “放心,我当然不会伤害他,我对自己的员工向来很宽厚。”荆戊笑的像是进入鸡圈的黄鼠狼,“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跳槽,来为我工作?” 玫瑰女士犹豫着,看向了蜂鸟先生。 “工作?你以为打败了我们夫妻就可以占有植物园吗?想太多了。”蜂鸟先生低声笑了,“你以为植物园只有我们几个吗?我们都只是小喽啰,只要怪奇植物馆还在,永远会有源源不断的怪奇植物出现。” 荆戊:“怪奇植物馆?这里不是怪奇植物园吗?” “这里当然是怪奇植物园,但是这里也有很多馆。”蜂鸟先生深呼吸一口气,忍着肩膀的剧痛站直身子,“放了我妻子,我带你们去怪奇植物馆。” 荆戊摇了摇头:“先成为我的员工,我再考虑要不要相信你们的话。” 蜂鸟先生再次拒绝:“我们只属于植物园,成为谁的员工都没用。” 玫瑰女士的声音有些忧伤,她抚摸着自己的脸庞,似乎明白她现在的样子对于外面的世界是个异类。 “我们已经永远没法离开植物园了。” 看到这一幕,荆戊的心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念头。 植物园这些一会儿像植物与人类的结合、一会儿像是动物与人类结合的鬼怪们,该不会曾经都是人类吧? 他甚至怀疑,这些人与诡怪餐厅等地方的人类一样,都是外面世界进来的无辜受害者。 他甚至想起了采姑娘的小蘑菇,对方巨大的蘑菇头,看风格跟玫瑰女士有些相似,会不会其实也是怪奇植物园的生物? 这些问题荆戊问出来也没有答案,蜂鸟先生和玫瑰女士都没有直接回答,一个是摇头叹气表达了婉拒,另一个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冷处理了。 荆戊便不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他回到员工合同的事情上:“你只要答应,能不能离开我说了算。” 蜂鸟先生不耐烦了:“答应答应,我看你能怎么当下一任果农,这可不是个好差事!” 玫瑰女士微微颔首:“我只会养花,不管谁来管植物园,我都不会离开我的花房。” 荆戊笑了,APP对口头承诺也认可,现在已经自动生成两份新的员工合同,只等他完全解锁怪奇植物园就正式生效。 也在这个时候,荆戊看到APP上的任务进度,89%,果然还差许多。 蜂鸟先生手机叮咚一响,荆戊松开他的胳膊,任由蜂鸟先生拿出自己的手机,看到了荆戊发来的聘任书,眼神变得奇怪了起来。 玫瑰女士的手机同时响起,两夫妻对视一番,走到一旁小声交流。 这一次APP不是直接发强制合同,因为荆戊还没有彻底解锁怪奇植物园,发出去的聘任书相当于挖墙脚。 这一段处于双方的观察期。 越金儃没有在意荆戊的挖墙脚行为,只是看着花房里已经被打破的花盆,乱糟糟的环境,有些遗憾。 原本他想在这里表白,但是经过蜂鸟先生这么一闹,表白似乎无法进行下去了。 越金儃扭头,在玻璃镜上看到自己戴着巨大鸟头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是傻帽。 不是自己傻帽,是蜂鸟先生傻帽,搞什么真假伪装,破坏他的计划。 越金儃嫌弃地摘下逼真的蜂鸟头套,露出本来的模样。 那边商量结束的蜂鸟先生和玫瑰女士转身,看到这一幕,玫瑰女士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果然是假的。 蜂鸟先生却没有撕,他的伪装并不是像越金儃那么简单。 他叹息一声:“跟我来吧。” 玫瑰女士没有离开花房,目送三人远去。 荆戊想了想,没有带上夏雷化石,主要是太重不方便,先埋在那里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背包,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次进入植物园后黑猫月牙就开始装死,一直没有动静,虽然他知道对方本就是个死猫,但是这么完全没反应是觉得太危险? 好像也没有太危险? 或者是对这些植物不感兴趣? 前往蜂鸟先生口中所说的怪奇植物馆——这个怪奇植物园核心的路上,越金儃突然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 “你是怎么变成我的样子?”越金儃提着手里的蜂鸟头套,那是蜂鸟先生的模样,长长的鸟嘴十分醒目。“我是在果农的屋子里发现了你的面具,做得跟你几乎一模一样,但是你不太好戴面具吧?” 蜂鸟先生淡淡地看了越金儃一眼:“生命果实。” 越金儃眼神一凝,想到了什么。 蜂鸟先生:“吃下谁的生命果实,就可以短暂变成对方的模样,效果只有24小时。” 荆戊同时想到了什么。 那棵苹果树,长满越金儃模样的人头苹果的苹果树。 难道那就是蜂鸟先生口中的谁的生命果实? 越金儃又问:“那吃了水果就怀孕是怎么回事?” “那不是怀孕。”蜂鸟先生古怪一笑,“那是寄生。掠夺宿主的营养,繁殖下一代,是原生植物的能力。” 越金儃想起痛苦的经历,眉头就是一蹙,脸上笼罩上了一层阴影。 蜂鸟先生反而笑了,笑得很开心,看到别人痛苦自己就开心。 “你的苹果就是这么来的吧?二代水果就只是短暂的改变外形,三代水果效果更短,只能美容滋补,跟普通水果差不多。所以果农才要不断地种植试验田试验果林,要开发一代水果。” 荆戊听得有些迷糊,感觉自己似乎错过了很多精彩剧情。 但是还不等他再问,前面一个更大型的玻璃温室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玻璃温室上挂着木牌,正是写着“怪奇植物馆”。 蜂鸟先生停下脚步,有些畏惧地看着这个怪奇植物馆,看向荆戊二人:“到了,我不敢进去,你们自己进去吧。” 荆戊的背包背在前面,到了这个植物馆面前时,感觉到背包里的黑猫动了动,似乎在隔着背包挠他的胸口,小声地喵了一声。 蜂鸟先生听到猫叫,快速后退,离荆戊更远了一些:“先说好,里面很危险,一不小心就变成跟我一样的怪物了,要不要进去自己选择。” 荆戊看看蜂鸟先生,再看看怀里的背包,早知道蜂鸟先生这么怕猫,在温室花房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进去吧,来都来了。”荆戊对蜂鸟先生笑道,“可以回去等着新合同了,我当老板可是相当大方的!” 越金儃忍不住想笑。 这个大方就是只会画饼,从来不花真金白银? 荆戊骗鬼怪真是从来没有良心。 蜂鸟先生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先活下来再说。” 他对此地颇有阴影,把人送到后,也不管荆戊二人到底进不进去,转身就走。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毫不留恋。 荆戊摇了摇头,轻声“啧”了一声,推开面前的玻璃门,慎重地迈出步伐。 这一次,玻璃门后,温暖如春。 温度适宜,空气新鲜,色彩斑斓,乍一看一派鲜花灿烂的景象。 然而仔细看,看起来仿佛是平平无奇的温室,但是里面的植物让人大为震惊。 且不说混合了不同气候带的植物,就连物种也完全混乱了。 荆戊和越金儃轻手轻脚地走进植物馆,看着每一株异样的植物,感觉自己的眼球和心灵受到了巨大的污染。 这里的植物,仿佛是疯狂的科学家在做什么诡异的人体试验,每一种植物里都充斥着人体器官。 最外围是两个方形花盆,花盆里种满了鲜艳的太阳花。 太阳花的花蕊中间是血色眼球,红彤彤的花瓣映衬着瞳孔猩红、血丝遍布的眼球,看起来像是眼球裂开后流出来的血染红了花瓣; 花盆中间是一道拱门,拱门是搭起来的架子,架子上攀爬着红艳艳的攀枝花。 攀枝花正是盛开的时候,红艳艳的攀枝花长成一张张嘴唇的模样,嘴唇里还有逼真而洁白的牙齿,口腔深处时不时伸出细长的舌头捕捉空中飞过的昆虫,然后卷入口中吃掉。 想要进入里面,必须经过这道拱门。 但是看着那细长细长的舌头,感觉头皮发麻。 荆戊看到花盆里有装饰用的鹅卵石,快速去掏石头,被太阳花里的眼球齐齐瞪着,眼前竟然一阵阵恍惚,有些发晕。 越金儃突然捂住他的双眼:“别看,这东西会让人产生幻觉。” 荆戊深呼吸一口气:“可以了,我还好。” 越金儃有些不舍的放下手,感觉着手里的温暖,眼神深了深。 荆戊没想那么多,他掏出手机,翻出强光手电筒,对准太阳花大喊一声:“看镜头!” 然后猛的开灯! 这号称能在深夜把一条街照亮的强光手电筒,即使是白天近距离照也受不了,太阳花里的所有眼球齐齐红地炸开,爆裂,疯狂飙血! “眼皮都没有还敢跟我玩迷惑。”荆戊轻蔑一笑,趁眼球受不了的时候,开始掏鹅卵石。 荆戊一边掏鹅卵石,一边顺手把鹅卵石朝攀枝花扔过去。 鹅卵石刚砸到拱门下方,攀枝花里密密麻麻伸出细长舌头争抢着,有一条最长最灵活的猩红舌头卷住石头,吞入口中,牙齿咯吱咯吱咀嚼着,然只听嘎吱一声,攀枝花把石头混合着牙齿一起吐了出来,里面还夹杂着发黑的血液; 崩掉牙的攀枝花发出“呸”的简单气音,而其他的攀枝花嘻嘻哈哈地大声嘲笑,就差开口说话了。 荆戊继续扔鹅卵石,又有一朵攀枝花抢到,继续“嘎吱”,“呸!”。 荆戊特意挑选不同颜色的鹅卵石,还换着泥土块扔,得来了一阵阵的“呸”“呸”“呸”。 越金儃就在这个时候配合他,用强光手电筒刺激眼球太阳花。 荆戊扔石头扔了个十几回合后,再扔石头或者土块块过去时,就没有攀枝花搭理了。 “可以了,走!”荆戊装了一兜的石头,临走之前,快速扯了一根眼球太阳花,趁其他太阳花没反应过来,拔腿就往拱门里冲! 他一边走一边砸,攀枝花嫌弃地连“呸”都不“呸”了,各自躲开石头,让荆戊和越金儃一前一后平安通过。 进入到内围后,荆戊更为震撼。 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花田中间只有一条仅容单人通过的小路,想要通过只能走那条小路。 而比人高的向日葵,看了更是掉SAN值。 向日葵远看一片金黄,阳光明媚,近看才发现,金黄的花蕊里是密密麻麻的手指,白的黑的,粗的细的,是不同年龄不同性别的人的手指; 荆戊远远地站在最外围时,向日葵们开始静止不动。 当他走上那条小路,向日葵突然转头,面朝向他,那些手指一阵乱舞,花盘朝着荆戊探头伸了过去,手指带着尖锐的指甲朝荆戊的脸抓了过去。 荆戊眼疾手快,拿出打火机快速点燃,手指齐齐被烫到,火速缩回,荆戊也趁此机会退出小路。 早在前面几个界域里荆戊就发现火对部分鬼怪还是很有杀伤力的,现在背包里是常备多个防风打火机和以备不时之需的打火石。 越金儃走上前,手里出现一对银色的金属飞镖。 荆戊一看就明白了,退回去,先找来易燃物点燃火,然后把飞镖烤的红彤彤。 越金儃作为飞镖高手,身上时时刻刻藏着各种飞镖。 而荆戊手上的黑红手套材质特别,对高温有隔绝作用,烤红的飞镖捏在手里也丝毫不受影响。 荆戊重新拿着烤红的飞镖,大步走过向日葵花田,不再避让,当有向日葵闻到他的血腥味,像是饿虎扑食一样朝他咬过来时,滚烫的飞镖开始展开它的热情服务。 一朵朵向日葵花盘探头过来,再被烫地缩着手指回去扭曲,不住地甩着手指挣扎,仿佛一个普通人被烫到手指。 荆戊发现这些植物智商不高,但是攻击性很强,无论是什么动静都会采取攻击。 人,昆虫,甚至没有生命的石头等。 越金儃的飞镖技术更高,他直接用飞镖给这些手指来了个烫头服务,手指们没被他烫到,但是被疼到,同样缩回去,一阵花枝乱颤,仿佛是在喊痛。 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向日葵花田,迎面而来的是一堵蔷薇花墙。 蔷薇花墙上红彤彤的蔷薇花里是娃娃的头颅,一阵风吹过,娃娃们发出嘻嘻哈哈的婴孩笑声,让人仿佛误入恐怖片拍摄现场。 荆戊摇了摇头:“一看这么开心,肯定是没上学,果农太不关心儿童教育了。” “等我接收这里,我一定会让所有的失学儿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课堂作业、课后作业、家庭作业应有尽有,周考月考期末考一个不少!” “嘻嘻!嘻嘻!嘻嘻!”还没经受过作业摧残的娃娃们继续哈哈笑,天真而邪恶地看着荆戊眨眼睛,丝毫不知道未来自己的学业多么辛酸。 “今天第一次见面,也不用太难,背个九九乘法表吧。”荆戊说归说,可惜没有接受教育的娃娃们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九九乘法表,没法配合他的表演。 荆戊只好提起手里一直在扭曲的眼球太阳花,给娃娃们来了一番幻术表演。 娃娃们被迷惑的晕晕乎乎,有的傻笑,有的流口水吧唧嘴,也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美梦中。 趁此机会,越金儃找到了蔷薇花墙上的门,直接打落上面的金属门锁,推开门,门后是另一个世界。 越金儃看到门后的情况,吸了一口冷气,再看荆戊时,眼里带着询问:“还要进去吗?” 荆戊也看到了门后的景象,深呼吸后,沉声道: “来都来了,走!” 如果说外面的花田是野性的自然与粗劣的人体器官的结合,里面的水培花房就是人工精致培育的成果。 里面的水培花房都是养着水培植物,巨大的玻璃花瓶比人还高,立在空地上仿佛是一个个巨型鱼缸。 玻璃花瓶有长的,有圆的,有方的,有横躺着的,形态不一。 里面的植物各式各样,人类,也是各式各样。 荆戊走过一个个玻璃花瓶,看到里面的景象,心中升起一股悚然之情,顿时明白蜂鸟先生为什么不愿意进来。 这样的景象,看一次都会造成一次心理阴影。 他们统一都闭着眼睛,四肢无力下垂,身上的经脉凹凸,或者发绿或者偏褐色,看起来像是植物的根须。 他们有的头也无力地下垂,植物从头顶破顶而出,根须一半埋藏在大脑里,一半已经破开头颅长在外面,把整颗头颅埋藏在密密麻麻的根须里,看不出那人的五官长相; 有的头颅仰面朝上,植物从口腔冒出,植物发达的块根胀破口腔,让那人的嘴巴朝耳根撕裂,但是因为被营养液浸泡的时间过长,裂口处不但没有血色还惨白浮肿,带着一股死气; 有的同样也是仰面朝上,植物从眼眶钻出来,霸道而残忍,根须肆意生长,以人体为肥料,在眼眶里开出鲜艳灿烂的花朵。而那眼球却被植物挤出来,漂浮在水中。 荆戊刚刚到玻璃花瓶面前,就看到眼球飘啊飘,飘到他面前,瞳孔正好朝向他的方向,已经扩散的瞳孔冰冷僵硬,看起来渗人的慌。 玻璃花瓶里的眼球却仿佛看上荆戊一样,静止在荆戊面前,使劲盯着他瞧。 荆戊冷着脸,提起手里的眼球太阳花往眼球面前一怼—— “砰!” 隔着一层玻璃,里面的眼球和外面的眼球花同时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里面的眼球彻底炸开,发黑的血液染得里面的液体变色了。 外面的眼球花不停的流着鲜血,渗入花瓣里,让花瓣更为鲜红。 两相对比,眼球花似乎更为厉害。 荆戊提着眼球花,面无表情继续往下行走。 越金儃并肩与他走在一起,突然皱眉往后看去。 接着,脚步一顿。 荆戊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越金儃语气正常,“别回头,往前走。” 简单的几句话却让荆戊感觉到了紧张和压迫的氛围,他突然感受到背后多了一股股被注视的感觉,如芒在背。 越是不让回头,荆戊却越是要回头。 荆戊正要转头,却被越金儃按住头,他自己也扭过来,低声只说了一个字:“跑!” 与此同时,荆戊背包里的黑猫也尖锐地叫了一声:“喵!” 荆戊听懂了,黑猫说得是:“逃!” 越金儃说话的同时,拉着荆戊拔腿就跑! 朝着水培花房唯一的出口往外跑去! 荆戊被拖着跑的同时,忍不住回头朝着身后看去。 只见那些在玻璃花瓶里的人体,那些有的已经被植物根须扎破了的眼球,齐齐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姿势,变得统一朝向他们这个方向! 荆戊:妈的,这画面太掉SAN了! 不过他有些不爽,凭什么只能别人吓我不能我吓回去? 荆戊看了看手里的眼球花,眼看已经冲出水培花房的门,猛地把眼球花往最近的一个玻璃花瓶里一扔: “去吧比卡丘!” 你们不是爱看吗,看幻觉去吧! 等他出去了,搞一大堆眼球花给你们看! 第77章 怪奇植物园12 水培花房连着的,是一片试验田。 试验田里看起来正常,种植的都是普通的花卉绿植。与前面的人体器官花田不同,这里是面圃,都处于育苗阶段。因为花苗都还是幼株,许多植株的叶子看起来有些相似,加上还没开花,不仔细看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什么花木。 然而荆戊刚进入试验田,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 他四下查看,试验田的植物都算正常,没有狰狞的器官也没有血淋淋的血肉,或者惨白的尸体。 但是能看到的地方正常,不代表看不到的地方也正常。 越金儃用脚碾了一下试验田里的土壤,正要说话,荆戊胸前的背包动了动。 荆戊低头拉开拉链:“月牙你要出来?” “喵呜——”进入植物园就开始装死的黑猫从背包里跳出来,冲到一棵从叶子看比较像是菊花的幼苗边使劲刨土。 黑猫的一爪子土壤刨出来,伴随着土壤被翻起来的还有密密麻麻的头发。 再一爪子,在菊花根系刨地更深了点,刨着刨着,刨出来一半的头颅,再往下,甚至露出了惨白的额头。 荆戊:??? 地里也埋在人体他并不意外,他意外的是这个头皮在微微起伏,难道人还没死? 再看这一株菊花,的确幼小,难不成果然是新种下去的? 黑猫继续刨,头颅露出来的地方越来越多,荆戊也觉得对方越来越眼熟。 这个额头上的痣好眼熟,自己似乎刚刚看到过。 而且越往下,眉眼,鼻梁,嘴唇却露出来,荆戊越看越熟悉。 虽然日常相处是睁开眼睛,关键是这个人闭着眼睛的样子自己也刚刚看过。 而且,还背了走了很久,背一段路,太重了放下来歇一会再看一遍,挖坑放下去再看一遍,埋土浇土再看一遍…… 荆戊有种上当的预感,赶紧喊越金儃:“你看这是不是夏雷?” 越金儃上前,先把周围的泥土刨干净,露出头部后才发现,果然是夏雷。 还活着,有呼吸,没完全死去的夏雷。 荆戊顿时骂骂咧咧:“靠,被个稻草人骗了!” 虽然知道对方不老实,但是没想到,他明明已经都看到夏雷了,那也是个假的。 越金儃想起外面的坟墓:“你外面是不是埋了一个夏雷?” “对。”荆戊没好气道,“是个化石,你看到了?” “我看到了他的坟墓,还以为死了,现在看来还活着。” “艹!”荆戊都不好意思说那个夏雷化石背了一路,真人等比例大小,还挺重,他都是直接找绳子拖行搬运,没想到是白费力。 “会不会这个是假的?” “问问就知道了。”越金儃看着对方正在颤抖的眼皮,保持着警惕,没有立刻把人挖出来的意思,冷冷道,“醒了就别装睡了。” “我还怀疑你们才是假的。”夏雷呛着咳出了嘴里的一些泥土后,哑着嗓子说道。 荆戊和越金儃对视一眼:怎么试探? 荆戊冷不丁:“胡波喜欢你。” “胡说!”夏雷情绪激动,原本苍白的脸色都气得有了些许血色。 他大声反驳:“别以为你们搞基别人就跟你们一样,我们是纯洁的兄弟情!” “是吗,他都怀了你孩子,现在可能都生了。”荆戊歪了歪头,语气恶劣的继续刺激,“哦,还有你另一个队友也被你搞大肚子,你可真渣!” 夏雷原本躺在地上无比虚弱,被荆戊几番刺激之下,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就差指着荆戊鼻子骂人了:“呸,越金儃不也大了肚子,难不成是你搞大的!” 荆戊笑嘻嘻:“是啊。” 夏雷:“是个屁,你有本事让男人怀孕,你怎么不自己生。” 荆戊自傲:“没错,我就是这么厉害!” 越金儃:微笑.jpg。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吗? 双方一怼,立刻确认,没错,都是本尊。 荆戊:“纯洁兄弟情?呵呵。” 再一想,哪里不对劲? “等等,谁搞基了?你原来是这么看我们的?” 夏雷这可太双标了,他跟越金儃就不能是纯洁兄弟情吗?! 夏雷:“你自己问越金儃,是不是喜欢你。” 荆戊:“问就问,越金儃你说,我们是不是纯洁兄弟情?” “不是。”越金儃。 荆戊:“???大兄弟你咋回事?” 越金儃:“我确实喜欢你。” 荆戊:!!! 说好的见色起意,说好的只是玩玩而已,你还来真的??? 荆戊突然有点慌。 更可耻的是,他的心跳的十分快,就像传说中的小鹿乱撞。 他感觉自己脸颊发烫,耳朵滚烫,他的大脑如同火山爆发,岩浆喷涌出火山口,往下流淌,从头部往下蔓延,脖颈也在发烫。 见色起意还没来得及实施,突然变成了真心实意,荆戊的心态还没转过来就迎来了越金儃的表白,有些手足无措了。 可是越金儃偏偏不给他太多的思考机会。 表白已经脱口而出,虽然与他原本的计划和安排不一样,可是他的心意真诚不变。 越金儃也不再搭理旁边巨大的电灯泡,深情地看着荆戊:“所以,你愿意接受我吗?接受一个厨艺还不错,愿意为你一日三餐□□心餐的男朋友?” 夏雷悲愤呐喊:“你们要表白要考虑先把我挖出来啊!!!” 两人齐齐沉默了,一起扭头看向夏雷。 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扭过头,商量两个人的终身大事。 荆戊越想越纠结。 越金儃的厨艺的确还不错,很符合他的胃口。 越金儃的长相身材也不错,一开始就是冲着这些才主动撩的。 可是真要正式谈恋爱吗? 要负责任那种? 荆戊有些犹豫。 不是完全不喜欢,是他的秘密太多,而他还没做好对越金儃敞开一切的心理准备。 他目前把越金儃当做好搭档,好同伴,愿意一起进领域解锁任务,但是还没到愿意与他朝夕相处在同一个区域,什么隐私都对他公开。 虽然荆戊没有直接拒绝,但是这份犹豫看在越金儃的眼里,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越金儃眼里期待的光芒肉眼可见的慢慢黯淡下去,他不理解,荆戊明明最初还是他先主动对自己示好,为什么现在自己表白他却不想答应? 荆戊看到越金儃的脸色变了,自己犹豫一番,迟疑地开口:“我可以只接受爱心餐,不接受男朋友吗?” 这种想白嫖的话语让夏雷在一旁听了都想喊一声渣男! 鉴于现在说风凉话可能会被揍,夏雷明智的没有开口,只是继续被埋在土里,抬头看热闹。 越金儃皱了皱眉,直接问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也不是。”荆戊苦恼地挠了挠头,虽然他性取向弯了,但是在性格方面还是很直,于是直白地说出自己的感想:“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的。” 喜欢他的脸,喜欢他的身材,直白地说:垂涎他的美色已久~ 越金儃长松了一口气,嘴角忍不住翘了翘,心情愉悦了许多,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也不是拒绝。”荆戊一摊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我虽然确实一直想睡你,但没想到你突然给我表白,有点不适应。” 说到后面,荆戊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以为是你不喜欢我来着。” 听到荆戊直白地说想睡自己时,越金儃微微羞涩的同时,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你。”越金儃看着荆戊,眼神深情而专注。 他黝黑的瞳孔仿佛一片深邃的小宇宙,而这份独属于越金儃的小宇宙里,只有荆戊一个人。 荆戊被看得脸上微微火热,听着如此直白的示爱,感觉胸口的心跳再次加速,嘭嘭嘭的几乎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原来,这就是被爱的感觉吗? 荆戊一只手捂在心脏的位置,眼眸微微垂下,略带几分思索。 所以,他要不要答应呢? 似乎答应了也不亏? 荆戊在心里盘算着,如果答应了他会得到什么。 得到一个手艺好的私人厨子,一个身手好头脑好的搭档,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智囊,一个无私还免费的酒店经营助手,一个脸蛋好身材好的床伴…… 想到最后面,荆戊忍不住老脸一红,在心里暗自唾弃自己: 呸,色批,你果然还是垂涎他的美色! 越金儃见荆戊脸上一片纠结之色,久久不言语,柔声哄道:“不用急着答应或者拒绝,既然我们彼此有意你又还没准备好,我们可以先试试。” 荆戊一抬头,老脸更红了:“试什么?” 该不会是试…… “试着当情侣相处一下,你若是不满意,再拒绝我也不迟。”越金儃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声音软的仿佛生怕惊跑了荆戊,“我保证不纠缠。” 荆戊认真地看着越金儃,看到他眼里专注而深情的模样,最终还是点头了。 “行吧。” 反正他也不吃亏! 至于他的秘密,既然只是试试,那当然还是继续保密了。 夏雷冷眼旁观,看到这一幕心里呵呵。 还是越金儃会忽悠,什么试试,不就是还是答应下来交往? 所谓的不满意再拒绝不就是合不来再分手? 荆戊一看就是个恋爱新手,也不知道会被怎么忽悠。 荆戊对夏雷的吐槽自然一无所知。 对自己突然脱单的状态,荆戊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有限的人生还没来得及爱情上开窍,就躺在病床上当了多年的植物人,还没苏醒,又进入无限世界各种厮杀。 这样的大起大落下来,让荆戊校园时代哪怕有一点旖旎想法,经历生死后也几乎全没了。 看到越金儃是自己喜欢的类型,荆戊只想下手不想负责,到底也还是受到了无限世界的影响。 在那样朝不保夕充斥着生死离别的世界里,荆戊见多了生死,也见够了离别。 成功离开无限世界后,荆戊从来没想过去找在无限世界里的同伴或者朋友,因为一路同行的人几乎都死光了。 到了后来,荆戊不想再继续面临朋友的死,选择了做独行侠。 ——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无限世界里的许多资深大神都是独行侠。不是自己甘愿,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只剩下自己。 想起往事,荆戊眼里一阵恍惚,情绪有些惆怅了起来。 很可惜,那些朋友们没能一起活下来,如果能活到离开游戏,是不是也会得到一个大礼包,重新过上和平幸福的生活? 越金儃得到荆戊的应许后,开心地笑了。 他美滋滋地走上前,想要牵起荆戊的手,正在思考严肃的人生问题的荆戊感受到手边的触碰,猛地一惊,“啪!”的一声拍开越金儃的手,警惕问道: “你干什么!” 越金儃:“……” 夏雷:呵呵,看来忽悠恋爱新手也不是那么简单,他有好戏看了。 月牙黑猫在试验田到处刨土,把几乎所有植物刨完一遍土后又重新绕了回来,绕着夏雷的脑袋转了一圈,不客气地一屁股爬到夏雷的头顶,当猫窝蹲起,弄得夏雷十分无奈却又没有办法。 “我只是想牵手而已。”越金儃收回手,手背到身后甩了甩,荆戊可真是不留情,下手还真狠。 “不好意思,我的手套不能碰。”荆戊反应过来尴尬地连忙道歉并解释,“除了我以外,碰到了都会受伤。” 越金儃叹息一声,从荆戊条件反射的动作,仿佛看到了二人漫漫无期的磨合路。 “对不起,也是我太唐突了。” 荆戊尴尬的完全不知道怎么再继续解释,一扭头,发现地上还有颗脑袋,脑袋旁边还有只黑猫,连忙转移了话题:“这里还有个人,我们先把他挖出来吧。” 夏雷幽幽道:“你们总算想起我了。” 荆戊拿起甲壳虫翅膀,挖土时一个“不小心”,把土扬到夏雷的嘴里,惹来他一片嫌弃的“呸呸——”。 越金儃不动声色,脚把土往夏雷那边一踢,浇了夏雷一脑袋。 “你们够了啊!”夏雷怒了,“自己不会谈恋爱关我屁事,迁怒我有什么用,还不如去多看几部爱情电影多看几本爱情小说!” 这一次,两人都没生气,同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荆戊摸着下巴:看电影,看小说,似乎挺不错的建议?自己还是第一次谈恋爱,的确需要一些参考书。 越金儃同样心动:情侣看电影似乎是必做的一项,一起看电影还可以当做约会增进感情? “我们看电影去吧!”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说完之后,又为彼此的默契同时笑了。 夏雷心累:“你们是不是得先把我挖出来再说?” “别急,你这一刻胡波肯定想看,先给你拍个照片。”荆戊笑嘻嘻的拿出相机,给夏雷一阵拍。 照片立刻就被洗了出来,夏雷看着荆戊玩闹的态度十分无语:“你们是不是赶紧把我挖出来一起跑路比较好?而且植物园的主人还没解决,我们还能不能平安离开都是回事,你们哪里来的心情看电影?” 荆戊洗出一叠照片,看了一番又递给越金儃看。 夏雷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刚刚荆戊拍照有拍很多次吗,为什么洗出很多照片? 荆戊看完所有的照片,笑眯眯地举起甲壳虫翅膀:“稍等,我这就来挖你。” 荆戊扬起甲壳虫翅膀,朝着夏雷挥了过去,黑猫快速闪开,眼看甲壳虫翅膀锋利的边缘就要切割到夏雷的头部,对方突然埋头缩进了土壤里,消失了踪迹。 而在植物馆的四面八方,有“夏雷”已经变了腔调的声音从广播里传出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荆戊抬头看向头顶的监控器:“感谢你的猪队友,已经把你要用的招式用过了。” 蜂鸟先生说,吃下某个人的生命果实就可以变成他的模样。 夏雷之前没因为吃水果怀孕,但是在他变成化石的这个阶段,荆戊他们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 被强制吃下水果,或者是以怪奇植物馆其他的手段制造出生命果实,也不是不可能。 没有谁规定,植物园里只能有一个主人。 也没有谁说,果农只是一个人。 首先不对劲的,是越金儃弄死果农后,蜂鸟先生夫妻依然针对他们二人,并且依然畏惧怪奇植物馆。 他的态度不像是畏惧怪奇植物馆本身,更像是畏惧怪奇植物馆背后的主人。 其次是怪奇植物馆里各种植物的状态,并不像失去主人没人打理的模样。 荆戊在挖鹅卵石时特意感受过,土壤是湿润的,而且是刚刚浇过水的那种湿润。 蔷薇花墙上的花朵也是刚刚浇过水,花朵叶片上还有露珠。 已知这里的植物对所有会动的物体都有攻击性,这里也没有安装什么自动喷水管道,那么除了还有另一个主人,不做他想。 并且已知果农为了对付荆戊,调查了很久准备周全才下手,对荆戊和他身边的人都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们的感情纠纷并不奇怪。 最后是黑猫月牙,它在诡怪餐厅时就表现过态度,前期一直神隐不知道躲哪里玩去了,到了结尾的时候才出现,并且挡在餐厅门口拦住想要跑路的采姑娘的小蘑菇。黑猫似乎只对大BOSS感兴趣。 结合这一次黑猫主动跳出来刨土,甚至蹲到夏雷头上的态度,荆戊没拍照前就已经在怀疑这个夏雷了。 拍照过后,更加确认了荆戊的猜测。因为两次拍照后显示的人生内容果然不一样。 面容可以仿造,但是人生并不会完全不一样。 谁也无法完全复制别人的人生。 越金儃同样如此,不然他们不会真为了表白不管同伴。 “找到我又如何,你们能把我怎么样?”那个与果农的声音十分相似的声音在电子广播里带着几分傲慢说道,“我可不是那个傻子,轻易被你们解决。” “解决你,不需要我们。”荆戊竖起食指摇了摇,站在原地没动,嘴上只大喝一声: “月牙上!” 黑猫甩着尾巴慢悠悠走第一次刨土的菊花旁边,眯起眼睛,撒了一泡尿。 “滚!” 菊花开始剧烈摇晃,土壤往上拱起来,闷闷的声音变成从地底下传出来。 猫尿,可真特么骚臭! 菊花下的头颅骂骂咧咧,愤怒的几乎头顶喷火。 湿漉漉的脑袋从土里刚刚冒头,荆戊的甲壳虫翅膀等待着时机成熟,毫不犹豫一铲子划过去—— “噗——” 仿佛破布的声音,绿色的鲜血溅出去,在空中飞射出一道血线。 一颗头颅咕噜噜滚到地上,连带着头顶上的菊花幼苗一起在地上翻滚。 而刚刚被猫尿浇过的菊花幼苗,竟然开始快速地腐蚀,枯萎,发黄,变黑。 头颅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 他之前待过的土壤下同样传来腐臭味,有黑色的液体不断翻滚冒泡,迅速朝周围的土壤蔓延。 黑猫翘着尾巴从荆戊腿边走过,顺便蹭过他的小腿,喵了一声。 荆戊听到黑猫月牙在说:“走了。” 两人一猫刚刚走上试验田的变田埂上,眼睁睁看着一片田地开始腐烂变化。 空气中的腐臭味越来越重,重到荆戊都开始怀疑空气会不会也变得有毒时,黑猫又提醒荆戊放火烧。 荆戊发现黑猫似乎对这些大BOSS有着天然的了解和克制,没有多问,选择了尊重和配合。 他先征求了一下越金儃的意见,越金儃醒来后因为是果体,最初还是穿草裙,后来在果农的小木屋里找果农的衣服穿,荆戊背包里的越金儃衣服就用不上了。这时索性点燃了当火把扔到试验田里。 大火并没有立刻升腾,而是缓缓蔓延,逐渐铺平。 随着火焰铺满整片试验田,不断地燃烧着,燃烧着,空气中的腐臭味反而渐渐消失了,变成了平常的烧焦味道。 挣扎尖叫的绿血头颅烧成了一片焦黑,但是不再动弹后再看时,竟然是焦炭的纹理,仿佛他原本其实是一棵植物。 火焰把试验田里的所有生物烧完后,自己熄灭下来。 荆戊提着甲壳虫翅膀,没有踏上去,而是用翅膀远远地翻动土壤,发现土壤下面埋藏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体,但是没完全烧干净的地方截面依然是植物。 绿色的血液,一圈一圈的年轮一样的肌理,虽然有人形的四肢和躯干,本质上似乎还是植物。 难道这是一个植物版的果农? 可是一直到死,荆戊也没见到这一位的本来面目,他顶着夏雷的面孔被烧成了黑炭,一触即碎。 当这一位也彻底被烧死后,荆戊收到了怪奇植物园的通知: 【恭喜您,成为怪奇植物园的新园长!】 第78章 恋爱试炼1 “老板,我们的植物园要立刻挂上去吗?” “老板,我们植物园的画风有点恐怖,拍广告时要不要修修图?” “老板,我们的植物造型挺有特色,要不开发个周边放在外面卖?” “老板……” “老板……” 此时已经是荆戊成功接手怪奇植物园后回到天堂酒店的第三天晚上了。 荆戊把怪奇植物园的相关信息和图片发给前台后,天堂酒店里一群无所事事的鬼怪们兴冲冲跑去怪奇植物园玩了一通,回来就激动了,比荆戊还热情地要开发植物园的商业价值。 站在前台,荆戊身边围了一圈员工,他一边操作电脑,一边一个一个回复:“怪奇植物园这么好的特色,当然要打广告,挂,立刻挂!” “不修图,我们又不是照骗,就原图发出去,先刷下去一波不能接受的,免得吓到不知情的人。” “周边这个主意不错,可以找找设计师先出个设计稿,然后再找厂家做。” 开发新地图正是荆戊最忙碌的阶段,除了怪奇植物园的运营,还有原本那一批怀孕的客人的后续处理,以及怪奇植物园原本的员工处理。 荆戊取代了果农成为新的植物园园长后,手机的度假村APP同样多出了新的页面,正是怪奇植物园的操作页面。 从页面的详情介绍里,荆戊知道了如何让变成化石的夏雷恢复,也知道了那一大群怀孕的客人的麻烦事如何处理。 生命果园里的水果主生命繁殖,与之相反的就是寂静之森里的枯树和雨水主凋谢主寂灭。 荆戊按照介绍,把生命果实榨成汁,浇到夏雷化石上,成功让夏雷醒来并且恢复了过来。 他又去寂静之森里找了一些树枝,接了一大桶雨水,回到酒店后立刻让人用那些雨水煮了树枝,当汤药喝下后,一群孕妇孕男们齐齐跑去厕所拉肚子,拉完就恢复了正常。 这件事还导致了一个后续,因为酒店还有其他的主播,看热闹不嫌事大,发现其中端倪后,有的造谣说荆戊的天堂酒店是黑心堕胎诊所,违法操作堕胎; 有的说酒店的食品安全有问题,那些人是吃了不消化导致的便秘肚子大,后来荆戊消失了一晚上是去买泻药了; 还有更离谱的,说荆戊信奉□□,一群教徒被他洗脑占有身子,但是他不敢负责连夜逼教徒打胎…… 一群主播各说各话,但是造成一个新的后果,就是天堂酒店再次上了热搜,这一次荆戊也跟着上热搜,词条就是“#荆戊 渣男#”。 荆戊:“……” 这事真解释,说出真相大家反而不相信,还不如就这么传谣下去,给天堂酒店带一波热度。 所以荆戊对此事直接冷处理,并且趁此热度,挂上了新解锁的地图,赶紧到处给诡怪餐厅和怪奇植物园打广告。 荆戊再看了一眼网络上关于酒店和关于自己的话题,还看到了很多自己的照片。各种角度,有近有远,从拍摄角度看,应该都是酒店的客人偷拍的。 不管什么角度,自己都那么帅气,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气! 荆戊美滋滋地想着,一张张翻阅着。 突然,他看到一张照片,停下翻阅的鼠标。 这张照片,怎么看背景像是在怪奇植物园里面拍摄的? 这片树林,不正是他走进白色鹅卵石小路的位置吗? 放大照片后,荆戊还能从角落看到那个坑爹指示牌的一角,位于照片中他身影的后面。 荆戊的后背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他们在白色鹅卵石小路上不断地迷路,难不成还有人暗中操作? 不然这张偷拍的照片是哪里来的? “喜欢吗,我拍照的技术好吧。”一个笑嘻嘻的声音从耳边响起,荆戊猛地一回头,差点被长长的尖嘴扎到。 荆戊猛地松了一口气,是自己人就好:“不错,把我拍得很帅。” 看到来人,他索性问道:“新环境还适应吗?” 这一位来者,正是看管生命果园的守林员,虽然同是鸟人,但并不是蜂鸟先生,而是荆戊被吓得从小木屋后面滚出去的乌鸦女士。 乌鸦作为鸦科恶霸,以智商高,脾气怪,爱恶作剧,还爱欺负人欺负其他小动物闻名。 这位乌鸦女士本人完美符合以上所有人设,来到酒店后各种恶作剧,尤其喜欢欺负黑猫月牙,动不动追着对方啄或者撸毛,撸的月牙看到她就跑。 荆戊接管怪奇植物园后,原本根本不能走出植物园的鬼怪们就发现他们身上的束缚没了,都可以走出来了。 但是因为被植物园改造的不人不鬼,他们暂时不敢走太远,选择先在度假村的范围转了转,第一站就是荆戊的天堂酒店。 这位乌鸦女士是第一个主动出来的,好奇心很强,对荆戊也很热心,据她自己所说,当时从小门突然袭击荆戊只是吓吓他,毕竟乌鸦吃素,不吃荤。 “挺好,挺有意思的~”乌鸦女士站在荆戊旁边,眼神却没落在荆戊身上,穿过荆戊的肩膀盯着躲在远处楼梯栏杆上的月牙黑猫笑,发出的声音是妩媚的女声,掩着嘴唇笑嘻嘻,“我最喜欢猫了,尤其是黑猫~” 月牙黑猫“喵呜”一声,跳下楼梯跑远了。 荆戊在脑海里自动理解了月牙这声猫叫的含义,它在骂乌鸦女士“女魔头”。 乌鸦女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点也没生气,还发出一阵咯咯咯咯的怪笑,母鸡下蛋似的极为夸张。 其实这个时候,酒店依然还是有许多客人的,包括之前怀孕的客人们,解决了麻烦也没脸面对外面的风波谣言,索性都躲在这里等风波过去。其他的主播们想借着这大好的素材做直播,也继续住着。 这也就导致,酒店的晚餐时间,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乌鸦女士夸张的造型和夸张的笑声,更是吸引了许许多多的眼球。 对此乌鸦女士毫不在意,她顶着乌鸦头,在酒店横行无忌。 “你就不怕别人觉得你是怪物?”蜂鸟先生眼神复杂。 这对夫妻也走出了植物园,但是比较拘谨,站在一起,躲在前台柜台后的角落里,与其他人拉开远远的距离。 他们许多年没走出怪奇植物园了,来到天堂酒店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什么年代了,觉得我是怪物的人自己才是怪物。”乌鸦女士嗤笑一声,扭着腰一步三摇地走向了餐厅,“好多年没吃人类的食物了,姐姐要去大吃特吃!” 荆戊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等等,你许久没吃,吃了不会拉肚子吧?” 真要吃出问题,那天堂酒店的食品安全问题真要坐实了。 “放心好了,下毒都毒不死我。”乌鸦女士伸出手冲他比个心,“老板,憋太久太郁闷啦,让我放肆一下,爱你哟~” 荆戊能说什么,只能仍由她去造作。 倒是越金儃,看到乌鸦女士冲荆戊比心,眼神微凝。 越金儃的手指微微动了动,垂在裤腿边开始比划,因为荆戊在旁边,低着头偷偷看自己学得像不像。 嗯,像,就是这样。 越金儃拉了拉荆戊的衣袖,荆戊看过去:“怎么了?” 越金儃抬起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交叠:“爱你。” 荆戊噗嗤一笑。 他突然发现,越金儃还是挺可爱的。 这是跟乌鸦女士争风吃醋,比赛着跟他比心吗? 越金儃看到荆戊憋不住笑似的,闭着嘴不住地“噗噗噗”,不由尴尬了:“怎么了?不喜欢?” “没有没有。”荆戊看到越金儃不安的脸色,就知道他误会了,连忙抓过越金儃的手,凑到自己面前轻轻用嘴唇啄了一下,“喜欢,喜欢死了~” 越金儃眼神落在自己被亲过的手指,再抬眸时,左手迅速凑到荆戊面前,大拇指与食指交叠比心。 荆戊:“……” 你还挺会顺杆爬? 越金儃:“我有强迫症,不对称心里不舒服。” 眼神疯狂朝左手暗示:再亲一下,再亲一下! 荆戊轻声笑骂:“滚!” 这么多人,也不怕被人笑话。 刚好餐厅的方向传来喧闹声,荆戊推开越金儃的手,朝餐厅走了过去。 越金儃遗憾归遗憾,还是觉得被亲了小有收获,心情美美的跟了上去。 . 乌鸦女士去餐厅就是为了吃大餐,但是最终没能吃成大餐。 从前台那处往餐厅的方向没走几步,乌鸦女士就被一位年轻的大男孩给拦住了。 “嘿美女,你是玩COSPLAY吗?真酷!”大男孩笑得阳光热情,举起自己手里的手机和自拍杆,“可以跟我合个影吗?” “有眼光!”乌鸦女士对大男孩的称赞很高兴,冲对方竖起大拇指夸奖一句,开开心心搂着男生的肩膀合影。 荆戊还担心乌鸦女士狂性大发,紧张地盯着两人,结果越看越无语。 一鸟一人都是喜欢玩的,凑到一起简直可以凑出一出舞台剧。 先是中规中矩地拍了一张照片后,乌鸦女士突然一侧头,大张着嘴作势要把大男孩的脑袋吞下去,大男孩没反应过来,露出惊愕的表情,被乌鸦女士趁机按下拍照键。 “哈哈哈哈,瞧你这傻样,吓到了吧!”得逞的乌鸦女士十分得意,翻看着照片,对男孩的傻样和惊愕表情十分满意。 男孩这才反应过来:“啊你是逗我玩!不行我也要来!” “小男孩还是乖乖配合姐姐吧。” 乌鸦女士十分御姐,不等男孩提出自己的意见,猛地张开双臂和大嘴,做出袭击人的模样,男孩也不生气,笑嘻嘻立刻蹲下去,抱住头做可怜投降模样。 一会儿又抬起细长的鸟腿,把男生推在墙壁上,黄色的鸟爪压在他的腰侧,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还用鸟嘴去啄他的嘴唇。 “小可爱,乖乖来当姐姐的男宠,不许动哦~” 荆戊捂住眼睛,不忍细看。 刚说了要考虑酒店的名声,乌鸦女士你是不是太放飞了?! “哇,刺激!” “好狂野!我喜欢!” “好搞笑哈哈!鸟人和人的爱情!” 周围的围观群众看热闹看得正激动,饭都顾不上吃,跑过来一边看热闹一边拍照。 听到这话,荆戊捂住眼睛的手指食指和中指分开,从缝隙往外看。 他看到男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似乎被撩到了? 男生的脸倏的红了。 仍由乌鸦女士摆布,各种奇葩姿势拍照,还引来围观群众也跟着拍照。 荆戊:“这都可以?” 他低估了现代人类对刺激的接受程度,也低估了网民们爱看热闹的兴趣。 现在不仅酒店里的围观群众多,有主播来直播这一幕,引来的围观群众也肉眼可见越来越多。 荆戊看到对方直播间大标题一看就很刺激:“阳光少年竟敢大庭广众之下玩鸟!” 擦边球打的一看就是老手。 还有什么“可怜少男被玩的珍贵视频曝光”“人鸟激情不忍直视”“怪阿姨调戏美貌少年郎”等等各种视频,一个比一个标题醒目,一个比一个有人气。 荆戊默默举起手机,也开始直播。 他还特意打开定位,把天堂酒店的标签打上去,现成的热度就在自家酒店,不用白不用。 眼看无论是顾客还是主人,都忙着看热闹,并没有人对乌鸦女士的外形发出异议,让蜂鸟先生和玫瑰女士看得叹为观止的同时,也终于放心了许多。 “时代果然不一样了……” 蜂鸟先生感慨道。 乌鸦女士都黑成这样,还有小男生为她脸红? 蜂鸟先生表示看不懂,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在想什么。 玫瑰女士倒是笑了:“乌鸦以前可是个大美人,看不到脸也是风情万种,我们女人也喜欢呢。” 有些人的风姿,不用看脸,一言一行都透露出诱惑的魅力。而乌鸦女士就是这样的人,无论是妩媚动听的声音,即使一身黑衣也遮掩不住的窈窕身材,还有行走间一步三摇的妖娆风情,都能显露她的魅力。 那种成熟女人的风情,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性张力的诱惑,对年轻的大男孩来说,宛如致命的毒药,明知自己可能把控不住,却还是拒绝不了这种诱惑。 两夫妻正交谈着,就听到一旁有其他顾客跟他们打招呼: “两位你们好,可以拍个照吗?” 两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的态度。 蜂鸟先生颔首:“可以。” 他们想学着放松下来,学着重新进入正常的人类社会。 首先,从坦然面对人类的镜头开始。 顾客一边拍照,一边顺口问道:“你们也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吗?” “对对对!”荆戊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就从前台冲了过来,趁此机会立刻打广告,“这几位就是我们新开的怪奇植物园的吉祥物,也是我们怪奇植物园的形象代言人。” 当着众人和众多镜头的面,荆戊开始热情介绍新员工们: “这位是蜂鸟先生,这位是他的妻子玫瑰女士,这位是守护员乌鸦女士。” 拍摄者:“哇还是夫妻人设,请问现实中你们二人真的是夫妻吗?” “是的。” 玫瑰女士紧张而羞涩,小声回答道。 荆戊故意引出话题怂恿两夫妻多交流:“他们还有一段美好的爱情故事哦!” “还有故事?人设这么全!”拍摄者更来劲了,“请问你们二人是怎么认识怎么相爱的呢?” 蜂鸟先生和玫瑰女士同时紧张地看向荆戊,荆戊可没跟他们说什么故事。 荆戊低声道:“按你们真实情况说就可以了。” 两夫妻有些犹豫,荆戊继续低声:“现在很多直播间在拍你们,你们说出你们的故事,万一你们的故人看到,过来找你们。哪怕你们不敢亲自见他们也可以远远地看一眼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也是荆戊的真实想法。 植物园的员工情况跟诡怪餐厅的不一样,他们的状态是活着的,但是形态完全不是人类的形态,说是怪物都可以。 他们需要吃饭,需要喝水,需要感情,但却又不再算是人类了。 这一点,连荆戊也没法逆转。 玫瑰女士试过切开自己的手腕,她的血液已经完全是绿色的植物汁液,血肉是植物纤维,甚至手指断了还可以像植物那样再长出新的来。 蜂鸟先生看起来是鸟类,但是切开血肉后,依然是植物的状态,看起来就跟植物园那些雕塑成动物形态的植物雕塑一样的状态。 他们保存了人类的全部记忆和感情,也依然渴望回到人类,但是特殊的状态让他们注定没法正常回归,就连回家看一眼故人都做不到。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知道他们过往的故人吸引过来,他们无论是勇敢上前相认,还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可以了了心愿。 这也是荆戊对自己每个员工做得第一件事:完成对方的心愿。 两夫妻果然意动了。 不再拒绝后,便开始讲述他们的悲惨遭遇,不知不觉就吸引了许多听故事的顾客。 荆戊也站在那里听了许久。 从他们的相识,相知,相爱,结婚,再到度蜜月时的危机,和变成怪物的绝望,是一个完整的爱情悲剧。 听得顾客们一会儿笑,一会儿哭,捧腹大笑和拿着纸巾擦眼泪的都有。 “好感动!” “嘤……” “太惨了!” “果农好坏,简直是变态!” 荆戊听到了这样的议论,也听到了夸他人设塑造的好、会编故事会运营的声音。 显然,依然有许多听者以为这段悲剧爱情是人设背后编纂的故事。 荆戊没有解释。 听得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就当做是看热闹就挺好。 不知不觉,两夫妻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 乌鸦女士也走了过来,荆戊眼角余光瞥到那一身黑的身影靠近就扭头看了过去:“不去调戏你的小男宠了?” “等人散了再去嘿嘿。”乌鸦女士一阵坏笑,“我知道他住哪个房间,凌晨时去送夜宵~” “你悠着点,别坏了我们度假村的名声。”荆戊无语。 乌鸦女士一摊手:“怎么会呢,我就是单纯送个夜宵而已,才不会自己送货上门,老娘可不是那么随意能弄到手的。” “……”荆戊深沉道,“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啊。” 乌鸦女士很自得:“那必须的!” 荆戊:“你就不怕人家其实也是欲擒故纵?表面单纯其实是个爱情诈骗犯?” 乌鸦女士陷入沉思:“有道理。” 她转身就走:“我去探探底。” 荆戊瞠目结舌:他随便说说而已! 乌鸦女士还真是行动力超强,说去就去了! 荆戊看了看大家,各忙各的,老员工忙着新地图的宣传运营,新员工忙着适应新环境,似乎没有他什么事了? 他摸了摸肚子,饿了,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吧。 荆戊来到餐厅,点了几个适合晚上吃的菜,坐下来等待时,顺带拿出手机,翻阅度假村最近的运营成绩。 一个人影走到他对面,高大的人影笼罩了荆戊,挡住了他的光线。 因为感觉到是熟人,荆戊并没有抬头,仍由对方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 “最近有时间吗?”越金儃打开电影院界面,出现了最近上映的电影。 荆戊头也不抬:“没,没看到我正忙吗。” 荆戊看得认真,越看越开心。 最近度假村整体的票都卖的不错,天堂酒店的房间除了最贵的七楼,其他的地方基本已经订满了。七楼因为实在是天价,目前没有流行开,但是有了一批死忠粉,出大价钱成为了酒店的终身会员。 其他的顾客过来,是冲着月神花园来的,网络上甚至已经有了花园的闯关攻略组,还有个各个雕塑的粉丝,让荆戊觉得人类的癖好真是广泛。 他看到少女雕塑有粉丝不奇怪,因为却是美。一堆手的木头雕塑竟然也有那么多粉丝,不觉得很邪恶恐怖吗? 荆戊不理解,但是不妨碍他进组看热闹。 再看其他项目。 诡怪餐厅正式营业起来,因为风格特殊,风味特别,被网络上叫做“暗黑娃娃餐厅”,现在慢慢开始有了热度,主要是受年轻人的喜欢。酒店里恰好是年轻顾客比较多,很多人会过去尝尝鲜。 也有人不喜欢那种风格,就会选择还是在酒店的餐厅吃正常的中餐西餐。 总体来说,人流量很大,收入越来越多,暴富很有希望! 对面的越金儃看荆戊看得入神,不知什么时候起身离开,过了一会又端来荆戊点的那些菜摆在桌上。 当食物的香气唤回荆戊的神志,荆戊终于把目光从手机上恋恋不舍的收了回来。 “哇好香!” 荆戊正提着筷子要去夹菜,看到埋头布菜的越金儃,突然想起刚刚对方似乎问了什么话,而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忙不忙? 忙! 越金儃表情看不出异样,依然笑的温柔,把食物摆好后坐在荆戊对面,冲他笑道:“饿了吧,趁热吃吧!” 荆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啊!看电影!” 这是他们在植物园里就约定好的。 越金儃很体贴:“你忙就算了。” 但是他的语气明显低沉了许多。 “看电影!”荆戊连忙补救,“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真男人,答应好的还是要做到。 越金儃这次笑得真实了许多。 他取出手机,手机正停留在电影购票的页面:“你看看,想看哪部电影,我们先订票。” 荆戊接过手机,认真挑选起来。 这一看,就有些犯难。 最近上映的电影很多,各种类型都有,都不算特别突出特别出名的,荆戊反而不知道选哪一部了。 看爱情电影? 两人正在暧昧期,看到吻戏会不会尴尬不自在? 看恐怖电影? 小情侣之间似乎经常有那种约女生看恐怖电影,然后女生被吓到后埋头到男生怀里,借着害怕的借口促进感情的手段。 问题是,他真人恐怖都体验过了,再看恐怖电影会不会觉得无聊? 装害怕都装不出来那种无聊。 看动作大片,符合男人胃口的,会不会太兄弟俩,不符合恋爱的主题? 还有动画片,荆戊倒是很喜欢,但是这种电影院一般都是家长带着小孩看,跟一群小孩坐一起,谈恋爱没法谈,还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是不误导小朋友了…… 荆戊挨个看了一番,眉头越皱越紧。 “不知道选哪部吗?我看看。”越金儃伸手,荆戊把手机递回去:“嗯,你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喜欢的。” 越金儃似乎早做过功课:“这三部是票房前三的,你三选一应该好选了吧?” 荆戊探头过去:“哦哦,这是那个搞笑影帝的,这个是那个厉害导演的……” 不知是不是荆戊口中的名字触动了某些粉丝的心弦,立刻有人冲了过来。 “什么电影什么电影!”乌鸦女士不知从哪冲过来,探头一看两人手里的手机,捧脸尖叫,“啊,我们是还有电影可以看吗!” 荆戊:“呃……” 他能说这只是二人约会的电影吗? “当然,我们老板很大方的!”荆戊还没答应,老员工之一的白乐远就凑过来说道。 荆戊看着对方冲自己挤眉弄眼,严重怀疑白乐远是故意的。 白乐远分明是自己想看,不等荆戊否认,就把这句话说死,让荆戊否认都不好否认了。 偏偏那边的白柳燕和江嘉闾也兴奋起来,一个叫着“啊我要看电影!我好多年没看过电影了!”,一个叫着“老板最好了!”,让荆戊怀疑老员工是想出去玩,一起串通好的。 在诡怪餐厅解锁时,天堂酒店的员工只能在度假村范围活动。 现在怪奇植物园解锁后,天堂酒店的员工能下山了,活动的范围越大,老员工的心思越活泛。 “我们也是,都快忘记电影院长什么样子了。”蜂鸟先生陷入回忆,牵起妻子的手,“想当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还经常去电影院,结婚的时候还说每周都要去一次,结果蜜月还没结束,就再也没离开过植物园了……” 玫瑰女士拉着丈夫的手,双目含泪:“都是我不好,是我偏要来这么偏僻的植物园,才一起连累了你……” 新老员工各有各的情绪,都陷入看电影的狂欢中。 “好吧,大家想看什么电影,一起去吧。”荆戊作为老板,在员工这么努力工作不发工资觉得已经很过分了,福利还跟不上荆戊自己良心都过不去了。 荆戊歉意的看一眼越金儃,附身过去:“下一次我们单独看。” 越金儃:“好。” 集体看电影也可以,慢慢适应一下。 而且组织里之前怀孕的领导还在这边修养,经过这一次惊魂事件,确实都需要放松一下。 理智上,越金儃表现得十分体贴。 听到消息的员工们激动地尖叫! “嗷——” “老板万岁!” “我要出去玩!” “我要浪起来嗷嗷嗷——” 一群新老员工狂欢着,开始讨论去看哪部电影。 兴奋的人群里,只有越金儃显得格格不入。 荆戊无奈地看向越金儃,用眼神向对方道歉。 看到荆戊这个眼神,越金儃就知道,今天的二人世界彻底泡汤了。 荆戊恐怕不仅要为员工们组织看电影,还会顺带组织出去游玩一条龙。 果然,电影确定下来了,又有了新的问题。 游鹤山冷静地问:“我们怎么出去?” 机器人,玩偶,就这种形象? 荆戊:“所以我才要包场。” 且不说会不会被歧视,主要是假机器人和大头玩偶什么的,容易吓到别人,还容易碰撞到别人,员工的形象午夜出行都有些不走寻常路,包场玩耍对自己人和对社会都好。 荆戊开始忙碌地到处订票包场了。 他大方地选择了最近最热门的电影直接包场,并且还包场了一家很著名的自助餐厅,又包场了一家KTV,准备把吃喝玩乐一条龙全部预定齐全,豪掷千金作为员工福利。 看着一群员工包围了荆戊,各种挑选和说出自己的心愿,越金儃完全被独自抛在外面,一个人生闷气。 但是这是荆戊的错吗?不是,荆戊做什么都没错。 越金儃没有生荆戊的气。 荆戊只是履行一个好老板的职责,被老员工们架起来下不来,他没错。 越金儃眼神扫过忙碌的荆戊时,温柔含情; 但是再看白乐远时,阴森可怕: 是这位电话鬼的错,看来长时间没教训,白乐远又开始飘了。 不过不要紧,他在组织里就是当教官培训新人考核老人,现在正好回来了,继续来考验考验…… 白乐远一个激灵,突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奇怪了,我都死了怎么还觉得后背有些冷呢……” 第79章 恋爱试炼2 “小红,小勇,燕子,嘉闾,绷大厨,游摄影,小胖,越双影,小蘑菇,小乌鸦,小玫瑰,小蜂鸟……” 站在天堂酒店门口,荆戊挨个点名。 这一次是难得的集体活动,荆戊基本上把度假村能离开的员工都带走了。 天堂酒店,诡怪餐厅,怪奇植物园,就连月神花园的雕塑都变成缩小版的手办,装到了荆戊的背包里。 但是后来者基本都来齐了,反而是天堂酒店的老员工缺了人。 “是不是少了个人?”荆戊前后左右看着,总觉得异常的安静,少了某个聒噪的人。 越金儃微微一笑:“白乐远说酒店不能没人看着,主动留下守门。” 荆戊惊讶:“他这么体贴?” 昨天白乐远不还在起哄要出去看电影,今天竟然又说主动留下看门,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越金儃淡淡道:“可能是看上酒店哪位女客人了吧,我们都走了正好有机会共度二人世界。” 这话说得有道理。 荆戊暗暗点头,的确是白乐远那个花花公子的风格。 其他人也没有多想,只有帮凶郑戈微微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行吧,还好他还算绅士,应该没问题。”荆戊看着门口的越野车已经开过来了,顿时没再耽搁,冲众人挥手,“那我们走吧。” 荆戊为了方便找人,特意定了旅游团一样的红色鸭舌帽,戴在头上远处看就很醒目;他自己还拿着红色小旗子,招呼着员工们上车,还真有种是导游的错觉。 不过他大概是最大方的导游,不但带队引路,还全程出钱让游客免费吃喝玩乐。 这么一想,越金儃看荆戊眼里满是爱意。 荆戊真是太好了! 荆戊被越金儃突如其来的深情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滴眼药水了?” 眼里水汪汪的,看起来就像是滴眼药水了,波光潋滟,还挺亮。 越金儃失笑:“没事。” 他走上其中一辆越野车,冲荆戊伸出手,“大家都上车了,荆导游是不是也要上车?” “来了来了!”荆戊搭住越金儃的手,被顺势拉了上去,差点坐到越金儃的怀里。 “不好意思,压到你了。”荆戊连忙闪开,坐到一边。 越金儃的手揽住荆戊的腰身,一刹那的功夫荆戊就离开了,感受着手里残留的余热,越金儃眼神微暗。 因为车上还有其他人,越金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温声提示:“坐稳了,车要开了。” 前面的司机正是郑戈,顺势提醒所有人:“系好安全带,出发啦!” 五台越野车相继启动,一辆接着一辆离开。 车上除了荆戊等人和员工们,还有越金儃和夏雷两个组织的内部人员,说说笑笑,无比热闹。 . 热闹声离开后,整个度假村就变得安静了许多。 今天正是周一,来度假的游客们相继离开,就连尊贵的终身会员许聪和丁雀他们也离开了。 荆戊趁此机会,在晚上酒店的餐厅打烊后,带着所有员工们夜晚出来享受一下员工福利。 酒店里现在剩下的只有三两个没离开的客人,睡得早的人类并不知道酒店已经变得空荡荡,工作人员都跑出去度假玩耍去了,但是白乐远是知道的。 白乐远站在窗口,看着一群人乘车离去,捂着脸欲哭无泪。 脸上的伤口碰一下就疼得揪心,白乐远捂脸都不敢碰到肌肤。 窗外秋风渐起,凉意横生,白乐远的心情跟这秋风一样寂寥。 一想起越金儃,白乐远心里就来气。 该死的混蛋,打人就打人,还偏要打脸,现在他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别说去电影院,房间都不敢出去。 他白乐远风流帅气,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 哪怕被女友们杀死分尸,那也是漂漂亮亮的尸体块。 白乐远照着镜子,看着镜子里自己青紫交加肿的面目全非的脸,痛苦地捂住眼睛:啊,他不会毁容吧?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吧?是不是要找个死了的整容医生给自己看看脸? 鬼魂钻到假人里可以欺骗普通人,可是欺骗不了鬼怪,白乐远哪怕披着假人的皮出去,还是会被看到原本的面容。现在这副尊容,不留下守门都不行了。 还好普通人看不到,还好普通人看不到! 白乐远作为酒店唯一的值班人员,晚上肯定要值夜应对晚上的突发事件。 虽然酒店现在剩余的客人少的一只手都数得清,但总得准备着。 白乐远找出自己的假人身体,看了看,摇了摇头。 他本体已经被打得够惨了,现在需要更美才能弥补自己脆弱的心灵。 白乐远想了想,去游鹤山的房间里找了一些画材,开始给自己的假人皮肤化妆捏脸,努力弄得帅气一些,勉强弥补自己受伤的心灵。 涂着涂着,白乐远突然听到窗外一阵奇怪的敲击声。 清晰而有节奏,像是什么人在窗外敲窗户。 白乐远神色冷了下来。 什么鬼东西想趁虚而入,看他毁容了还想来毁了他身子? 本就是鬼怪了,不会担心再死一次,白乐远冷哼一声,走到窗边拉开了窗户。 窗外什么都没有,夜色一片黑暗,夜风习习,树木在黑暗中晃晃摇晃,还夹杂着各种各样动物的嘶鸣声。 等等,什么动物嘶鸣,他们森林里一样安静地诡异,有鸟叫就不错了,哪里来的动物叫声? 白乐远后颈白毛竖起,突然感受到什么人在黑暗中看着自己? 他假装转身准备关窗户,嘀咕了一声,拉起窗户时猛地重新打开,这一次,他看到了。 一只猫头鹰快速地在黑暗中扑扇着翅膀飞走,无声无息划过黑暗,只留下一张信件一样的白纸窗内飘了进来。 “怎么,霍格沃兹终于给我送开学通知书了吗?”白乐远看清楚是什么东西后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他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却是一封请柬。 请柬上写着:“非人动物园邀请函”. 而邀请的人,赫然正是已经离开酒店的二人:荆戊,越金儃。 . 对于酒店发生的事,荆戊等人此时并不知情。 越野车刚刚开下山,进入市区的边缘。 现在城市在往郊区扩建,周边地方发展的越来越热闹,人烟变密集,商业也变得繁华。 荆戊还记得现在经过的新区商业街在他小时候是一片田野,现在田野上盖起了高楼大厦,曾经田野旁的农户也摇身一变成了商贩。 商贩们在热闹的商业街搭出一条美食街,夜晚时分,正是好吃佬们光顾美食街的时候,街道人群拥挤,香味远远地飘过去,越野车里的人闻着直流口水。 乌鸦女士是最激动的,直接顶着乌鸦大头贴在车窗上看:“哇,好多年没下山啦,山下好热闹!” “是啊,还好香!”殷小红嘴里口水直流,一边说一边擦口水。 弟弟殷小勇有点害怕荆戊,不敢多说话,但是看那一直盯着窗外看得眼神,明显也是意动的。 “是大排档,吃宵夜的好地方。”荆戊解释道,“晚餐已经定了酒店,先去吃晚餐,然后看电影,唱歌,等唱完歌估计也饿了,再回来这里吃宵夜刚好。” 乌鸦女士:“好主意!” 开车的郑戈也捧场赞道:“老板英明!” 但是两个小姑娘还是收不回眼神。 殷小红咬着手指看着窗外:“糖葫芦……” 殷小勇跟姐姐挤在一起看:“还有棉花糖……” 两个小孩的口水都快打湿衣领了。 荆戊摸了摸两小孩的头,对郑戈道:“前面停一下。” 坐在副驾驶座的乌鸦女士立刻回头,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冒出兴奋的光芒:“你要下去买东西吗?” “对,稍等一下,给你们买点零食。”荆戊等车子停稳,拉开车门走下去。 美食街车辆无法进入,门口停车场开阔,正好停在附近。 五台越野车没有一台是荆戊或者酒店的车,用的几个组织的车。酒店的员工与两个组织的知情人一起下山,刚好有人类可以维护一下,避免发生意外。 其中夏雷、胡波、越金儃组织的两个领导还有郑戈各开一台,荆戊和越金儃都坐在郑戈开的车上。 荆戊和越金儃一起下去,其他人继续留在车上。 美食街的人太多,大家一起下来容易冲散,找人找得耽误看电影就不划算了。 荆戊下来后,后面的车辆也看出荆戊要做什么,与他更熟悉的夏雷和胡波在开车不方便下来,穿上假人皮肤后与正常人无异的游鹤山和绷带男倒是一起下来帮忙了。 游鹤山帮忙不奇怪,奇怪的是绷带男也来了。 荆戊笑着调侃绷带男:“哟,绷大厨,是来考核美食街的厨艺吗?” “是啊。”绷带男依然板着脸一副不好惹的气质,“我来看看垃圾食品怎么祸害人的。” “好,那就多给您买点垃圾食品做做实验。”荆戊笑呵呵地配合。 绷带男态度高冷,倒是有个别样的好处,挤进人群时,周围的人被冻得自动退避三舍,免了荆戊他们被人群挤来挤去。 虽然荆戊想着不用买太多,解解馋也是足够的。 但是想想那么多员工和组织者,荆戊最后还是没少买。糖葫芦,棉花糖,烧烤串,章鱼丸子,臭豆腐,奶茶小蛋糕等等,一人提了好几大袋子,提回来后每个车里塞一大包。 荆戊分完零食,回到自己车上,把糖葫芦和棉花糖分别递给两姐弟:“先解解馋,晚上再回来从头吃到尾。” “好耶!” 姐弟分别拿着糖葫芦还有棉花糖,时不时还交换着吃两口,吃得不亦乐乎。 前面的乌鸦女士舔着一个鸟形状的糖人,美滋滋:“老板你是不是特意为我定制的?看着鸟多像乌鸦。” “是啊,你要慢慢吃,珍惜地吃。”荆戊笑着,手里拿的是烤串。他是辣党,对甜食没兴趣。 旁边的越金儃一反常态没吃甜食,也拿着麻辣鱿鱼串,吃一口,眉头皱的能夹死文字,脸被辣的通红。 荆戊看到越金儃的样子就想笑:“不能吃辣还非要吃,自作孽不可活啊!” 越金儃拿出纸巾擦额头上拉出来的汗水,嘴唇辣的红肿,根本没时间跟荆戊搭话。 郑戈通过后视镜看着这一幕,无比心疼自己老大。 听到荆戊的话,郑戈在心里叹气:什么自作孽,分明是为爱作孽!还不是因为荆戊喜欢吃辣,不然老板为什么要委屈自己。 荆戊根本没想到自己,看着越金儃一串接一串的吃着,汗水,眼泪,鼻涕全给辣出来了,荆戊摇了摇头。 突然,荆戊想到一个吃辣菜鸡必须注意的问题,猛地提醒道:“对了,明天小心你的菊花!” 越金儃:“噗——” 这一个激动,越金儃把辣椒呛到气管里,难受的开始猛烈咳嗽。 荆戊这话是什么意思? 荆戊该不会是说,明天要对他菊花做什么吧! 前面的郑戈和乌鸦女士被这动静弄得齐齐透过后视镜偷看,两个小孩只顾着吃,还没发现大人之间的龌龊思想。 荆戊奇怪道:“惊讶什么?你这么不能吃辣,肠胃肯定也受不了,明天指定菊花残。” 越金儃松了一口气,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遗憾:“哦,明天再说吧。” 荆戊:“没关系,我那有痔疮膏,明天送你一管。” 越金儃的表情突然奇怪了起来:“你有痔疮?” “听没听说过,十男九痔?”荆戊沉痛的拍了拍越金儃的肩膀,“爱吃辣就免不了有痔疮,美食和屁股总要牺牲一个的。” 越金儃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烤串,刚刚体验出麻辣的美味,突然就有些想放弃了。 “要不,咱还是不吃辣了?吃点清淡的,养生。”越金儃一本正经谈起了养生之道。 荆戊撇嘴:“不,辣椒是我的灵魂,不吃辣我就失去了灵魂,宁愿不要屁股也要吃辣。” 越金儃的表情更艰涩了。 不要屁股也要吃辣,这个决心,似乎很难改变…… 可是,有痔疮啊,是不是会影响□□…… 总觉得不太好…… 接下来的一路,荆戊听着越金儃讲清淡饮食的好处,听得都快睡着了的时候,自助餐厅终于到了。 荆戊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拉开车门,第一个冲进自助餐厅。 越金儃跟在后面,视线从荆戊跑步时肌肉发达的屁股一直挪到他的背上,再到那颗固执的脑袋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荆戊才不管越金儃怎么想,还没开始恋爱就想让他改胃口,想得美! 荆戊冲进自助餐厅,正好是跟餐厅约好的包场时间,荆戊直接找上经理核对。 经理:“您好,请问您是荆戊荆先生吗?” “是我。”荆戊报出手机号码核对,“我包场了,现在没人吧?” “没有,我们已经提前清场了,您这边请。” 经理做出邀请的手势,十分客气有礼。 自助餐包场的少,有钱人都直接包高档餐厅去了。 但是谁会跟钱过不去呢,只要给钱,有需求自然满足。 荆戊没有立刻进去,站在门口等大家下车,挨个清点人数让员工们先进去吃:“大家敞开了吃,电影在晚上九点,提前吃好,吃饱。” 员工们热情高涨,看到餐厅内琳琅满目的美食,连荆戊都完全不在意了,满心满眼都是吃的,吃的! “还有两个小时,够了!” “好多肉肉,我要吃肉吃肉!” “好多蛋糕!” “好久没喝酒了……” 考虑到有男士可能想喝酒,荆戊特意询问:“这里的酒水免费吗?” 经理:“您包场了,也算在里面了。” 包场的价格自然不便宜,而自助餐厅的酒水也算不上太高档,满足这样的贵客还是做得到的。 自助餐厅的做法很大气,荆戊也很满意,一边吃的同时,一边参观着,寻思要不要天堂酒店也弄一个自助餐厅。 荆戊全程带着员工玩得好他就好的心态,并没有全身心的去享受。 吃完了自助餐再去电影院,荆戊又开始为员工们服务。 “要爆米花吗?还有可乐?” 员工们七嘴八舌:“要要要!” “爆米花要什么味道的?有奶油味,抹茶味,还有巧克力味道的。” “饮料除了可乐还有雪碧和其他饮料,你们想喝什么随便拿,我付款。”荆戊后面的话自然是对收银员说得。 殷小红殷小勇这对姐弟这时达到高度统一,踮着脚尖站在柜台前:“我要大杯可乐!” 有育儿经验的游鹤山首先反驳:“小朋友喝什么可乐,喝牛奶。” 荆戊也点头附和:“对,可乐对牙齿不好,喝旺仔还是娃哈哈?” 两姐弟一起反驳:“我要喝可乐!” “就要可乐!谁喝娃哈哈!” “大人喝大杯,小人喝小杯。”恶劣的大人直接无视了小朋友的请求,荆戊拿了最大杯的可乐给了越金儃,给两个小朋友要了两瓶旺仔牛奶。 不要娃哈哈就喝旺仔,挺合理。 荆戊和游鹤山是如此感觉,但是两个小朋友噘着嘴不高兴,被荆戊塞了两个超大杯的爆米花才重新开心起来。 超大杯爆米花大的都快可以装下殷小红的人头了,这还是两姐弟第一次拿到这么大的爆米花,开心地不行。 “我也要超大杯爆米花!”乌鸦女士凑热闹,孩子气的叫嚷道。 “幼稚!”绷带鬼上前,指着柜台后两升的整瓶可乐道,“我要那个大瓶可乐。” 荆戊:“……” 行吧,看在在吃的上面,这群“饥渴”了很久的鬼怪们统一的审美就是大。 “都要最大瓶的谢谢。”荆戊再次清点一下人数,直接对前台报数字,“爆米花也是最大桶谢谢。” 因为超大瓶可乐不够,有的人拿的是可乐,有的是雪碧,有的是果汁,但是无一例外都是超大瓶。 而爆米花,所有爆米花都被掏空了也不够这群人全部弄超大杯,最后只有越金儃几个前面的有,后面的人还是只能拿到正常小杯。 但是大家各自抱着一瓶超大瓶饮料,笑呵呵都很满足。 殷小红姐弟俩被荆戊直接补了一整排的旺仔,吸得也很开心。 “我们今天是跟着享福了。” “多谢荆老板哈哈。” “挺有意思。” 两个组织的人原本只是凑凑热闹,没想到荆戊这么大方,跟着也享福了一把。 荆戊看他们满意自己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怀孕事件荆戊还担心与这两个组织交恶,能用这么小的代价得到对方的好感,对他来说再划算不过了。 “大家玩得开心就好。” 有检票员开始提醒入场,荆戊连忙提醒大家:“快到我们了,吃得都拿好了吧?” “还有3D眼镜,一人一副领取,有序进入。” “好!” “好了!” “都拿了!” …… 叽叽喳喳中,荆戊像一只护崽子的老母鸡,挨个护着小鸡崽子们安全回到鸡圈自己才能放心回家。 荆戊维护秩序,数着每个员工进场后,最后一人进入电影院他们包下来的观影厅。 他们一群人自然是坐不满观影厅,但是没有外人,他们也更自在。 电影不是荆戊选择的,是员工们自己选的,选择的是一部激烈的动作大片,经典的好莱坞商业片,画面劲爆,特效华丽,主要是有3D特效,鬼怪们不少死得年份比较早,还没看过3D电影。 殷小红姐弟也是,年纪小家里穷,这还是第一次看电影,吃得喝得玩得都让他们无比兴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荆戊吃着爆米花,看电影比较随意,更多的是在看员工们的反应。 而他不知道的是,越金儃坐在他身边,也没有认真看电影,而是在安静地观察着荆戊,关注着他的反应。 动作大片总是少不了激情戏,感情线通常比较弱,直接用劲爆激情来取代,与电影的激烈打斗步调一致。 香车,美人,特工,特技,炸裂的大楼伴随着的还有美女撕裂的衣服。 “羞羞,不许看!”当银幕上放到激情戏,姐姐殷小红捂住了弟弟的眼睛。 殷小勇撇了撇嘴,似乎很不屑的模样,但还是乖巧的任由姐姐捂着眼睛,没有反抗。 荆戊看得一片好笑。 小时候,跟父母坐在一起看到这种画面时,他也是主动闭上眼睛或者是扭过头去。 其实心里很是不屑,并没觉得那多好看,但是在父母面前装也要装乖。 看着大家看得渐入佳境,荆戊有了别的想法。 他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越金儃,突然抓住了越金儃放在扶手上的手,手指微微动了动。 越金儃:??? 电影正放到亲吻,荆戊突然偷偷勾他手指,是在暗示什么吗? 可是这里这么多的熟人,会不会不太好意思? 越金儃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看向荆戊,哑着嗓子:“想要?” 荆戊低声道:“快走!” 两人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荆戊:“要什么?” “要不要离开。”越金儃果断改口。 他怎么能暴露自己刚刚的不健康思想! 荆戊分心还在注意周围员工们的反应,没有太注意越金儃的“口误”,他做贼一样,鬼鬼祟祟跟越金儃对口型低语:“咳咳,我借口上厕所先出去,你等会再出去。” 越金儃:“好。” 虽然他觉得他俩这搞得像地下恋情似的。 不过荆戊不适应,那就只能慢慢来。 现在愿意主动出去单独约会,说明荆戊已经在自我适应,对越金儃有想法,越金儃已经很满意了。 荆戊把可乐一口气喝光,捂着肚子站起身来:“让让,借过一下。” 殷小红姐弟就坐在荆戊另一边,顺口问道:“老板干嘛?” 荆戊:“上厕所。” 殷小红眼睛丝毫不离开电影,顺口道:“快去快回,电影正精彩!” “好。”荆戊笑了笑,冲越金儃挤了挤眼睛,赶紧走出观影厅。 越金儃心情开始缓缓起伏。 荆戊突然要出去跟他过二人世界,莫非是有什么特别的准备? 越金儃越想越期待,甚至觉得短暂的等待时间都是度日如年。 但是说好了要分开出去,越金儃还是按捺住性子,又等了十分钟左右才站起来。 后排的郑戈意味深长:“越神也上厕所?” 没喝道可乐的殷小红语气酸溜溜:“肯定是可乐喝多了,他俩的是大杯呢。” 第一杯超大杯可乐,荆戊给越金儃了,没给她! 郑戈刚说:“瞎说,越神怎么可能喜欢喝可乐……” 谁知越金儃“嗯”了一声,认可了他的说法。 “可乐喝多了,要上厕所。” 郑戈:“……” 绷带男冷不丁:“我也要去!” 郑戈拉住他:“等等我,待会一起去。” 绷带男奇怪:“你现在怎么不去?” 郑戈:“没酝酿好。” 绷带男:“那你待会自己去。” 郑戈厚着脸皮:“我怕黑。” 绷带男:“……” 这么一耽搁,越金儃已经走远了。 对于郑戈的表现,越金儃只想说: 干得漂亮! 回去不给你升职加薪都对不起你的屡次神助攻! 越金儃加快脚步,眨眼就消失在了观影厅。 电影院里,郑戈吐槽绷带男:“傻子,你没谈过恋爱吧?” 绷带男白了他一眼:“我死都死了,你非要再刺激我一把?” 至死都是单身狗,太惨了。 郑戈摇了摇头。 绷带男冷不丁道:“你谈过?” “当然。”郑戈很自豪。 “你对象呢?” “不要我,把我甩了。”说起被甩的往事,郑戈非常淡定。 “切!” “总比你没体验过好……” “看电影说话的人会被诅咒的。”乌鸦女士的长嘴突然探过来,幽幽的声音响起。 配合她那形象,这个威胁十分有威慑力。 两个男人齐齐闭嘴。 这位女士虽然看起来热情大方好接触,但是他们能本能感觉,对方十分强大。 这可是连荆戊和越金儃也要谨慎对待的强者! 两人不再聊天,安静地继续看电影。 郑戈看向电影院外,但愿老大开窍,别任务结束还没追到手,简直是浪费他的一手好厨艺…… . 荆戊早在外面等待着,越金儃看到他就是一笑。 趁大家都在看电影,两人偷偷出去约会! 这样二人单独一起偷跑出去,原本心里小有芥蒂的越金儃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私奔的刺激! 越金儃的嘴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出来想做什么?” “走!去打游戏!”荆戊兴冲冲就往电影院旁边走,“电影院旁边就有个游戏大厅,好多单机游戏,趁他们不在赶紧去玩一下!” 人太多了游戏机都不够分,还不如别来玩。 越金儃:“……” “好吧。” 万万没想到,所谓的二人世界是去游戏厅度过。 老实说,越金儃以为中学时代才会喜爱游戏机,就连高中有高考压力都不会玩这个了,荆戊还喜欢这种游戏机呢? 游戏厅门口就是长长的一排抓娃娃机,除了各种各样的毛绒娃娃,甚至还有盲盒可以抓。 荆戊一看就来了性质,拉着越金儃兑换了游戏币,先去抓娃娃。 越金儃这时想起自己看到的网上攻略,小情侣必做的一件事似乎就是抓娃娃? 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他当然得表现一番! 越金儃撸起袖子,准备大展身手! 片刻后,荆戊嫌弃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哎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我来。” 越金儃:“我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必须行。 刚一说话,夹子上的娃娃掉了。 荆戊:“一边去,我来。” 然而赶走越金儃后,荆戊的初次尝试也失败了。 越金儃:“就差一点点,我可以的。” 这一点点的距离,夹子抓着娃娃已经挪到出口的边缘,眼看着都要掉入出口,结果夹子一松,娃娃又掉了。 荆戊开始低头搜攻略。 “不行,你这是作弊。”越金儃捂住他的手机,“我们要靠自己的努力来破解娃娃机。” 荆戊振振有词:“这是合理的收集资料。” 越金儃语言刺激:“难道你连抓到娃娃的信心都没有?” 荆戊咬牙:“有!” 行!他就不搜,就自己试! 荆戊收起手机。 不看就不看,就不信抓不到。 打鬼怪都那么顺手,没道理抓不到娃娃。 “哗啦啦”,荆戊再次兑换了一大把游戏币。 在不同的机器上尝试,十分钟左右,荆戊喜悦地大喊: “抓到了!” “抓到了!”越金儃的声音同时响起。 两人分别在不同机器上抓的娃娃,抓起来后把娃娃放在一起对比。 越金儃:“我的大一些。” “我的小,一看就更难抓。”荆戊振振有词。 男人的好胜心被激起来了。 越金儃瞅了瞅荆戊的娃娃,对比一番后,换了一台机器: “我抓个更小更难的。” 不同的娃娃需要的游戏币不同,更贵的明显更精致更好看。 两人比赛着抓,娃娃是抓到了,但是游戏币也花光了。 “小红他们看到娃娃要怎么办?”越金儃抓得,送人又不太好。 越金儃倒没那么敏感:“享受过程就行,我俩也不是喜欢娃娃的人,他们要就送他们。” “好。”荆戊有理有据地说道,“多抓几个,女孩子很多,万一都要呢。” 越金儃笑着摇摇头。 说白了是玩上瘾了吧。 这倒是让越金儃见识到了荆戊孩子气的另一面,陪着玩得颇为开心。 抓娃娃抓腻了,两人又换着打游戏。 选择对战的角色,对打的那叫一个激烈。 还有投篮,激光枪,抓鱼,电子摩托,挨个玩了一遍后,最后来到室内溜冰场。 “你不会是不会吧?” 换鞋的时候,荆戊看着越金儃皱眉的模样哈哈大笑:“来,我教你。” 越金儃刚要说自己会,就看到荆戊朝自己伸出手,立刻道:“好。” 他立刻牵起荆戊的手,表现得十分害怕和生涩。 荆戊双手拉着越金儃,手把手教学。 “让一让让一让——”一个偏胖的小朋友像个小炮弹似的冲过来,自己不受控制已经停不下来,正好朝着荆戊和越金儃撞了过来。 荆戊眼疾手快,猛地把越金儃往前一扑,两人避开小胖子,但是也“嘭!”的一声撞到了护栏上。 荆戊正好压在越金儃身上。 两人近在咫尺,胸贴胸,脸贴脸。 这氛围,让越金儃和荆戊同时心跳加速。 偏偏胸口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互相呼应着,跳得更快了。 越金儃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口渴了。 他想说点什么,却被一声“咔擦——”声打断了。 谁那么没礼貌偷拍? 一扭头,看到玻璃窗另一边齐刷刷的熟人面孔。 越金儃:“………………” “老板,你这厕所上得时间有点久啊。” “上厕所,来溜冰场上厕所?” 旱冰场的玻璃窗另一边就是通向卫生间的道路,正好被郑戈和绷带男二人逮了个正着。 光明正大偷拍的正是绷带男。 “咳咳,我们也是……”荆戊赶忙站起来,正要狡辩,不是,解释,绷带男二人已经绕门走了进来,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也要玩。” 好啊,拍照了原来是为了勒索老板…… 荆戊: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绷带男。 荆戊:“好。” 当然还是要答应啦。 郑戈:“那我也……” 荆戊:“你们一起吧,正好防着点意外。” 绷带男的假人可是容易摔坏的。 荆戊看向越金儃:“要不我们不玩了?” 越金儃冷着脸:“嗯。” 大好气氛都被破坏了,他也没了兴致。 越金儃看绷带男的眼神有些不善。 绷带男进来时,越金儃和荆戊正好与他们擦肩而过。 仿佛就那么巧合,越金儃“不小心”地撞到了绷带男:“不好意思。” 他连忙搀扶了一把绷带男,手搭在绷带男的肘部,一拂而过。 绷带男正要推开他,越金儃已经快速松开手,仿佛只是礼貌客套一下。 两方人马分别朝不同方向走去。 越金儃缀在荆戊身后,走出几步后回头,正好看到绷带男和郑戈都换好鞋子上场了。 越金儃看着手拉手在教学的二人,嘴角翘了翘。 两人几个快速旋转后,绷带男的手臂突然脱臼,松开郑戈的手自己摔了出去。 只见一条光溜溜的手臂从袖中扬天飞起,哐当一声砸在旱冰场上,周围瞬间响起一阵尖叫: “啊啊啊啊——” “胳膊掉了——” “那个人的胳膊掉了!” “那人的胳膊从袖子里甩出来了!” “假肢!那是假肢!”郑戈跟着解释,“我哥们其实是残疾人!” 越金儃:祝你们玩得开心~ 第80章 恋爱试炼3 荆戊笑:“打个赌,你猜绷大厨今晚要断几肢?” “四肢。”越金儃残酷道。 假人的身体可不如真人那么灵活,关节僵硬,绷带男今天兴致不错,什么都愿意尝试一下,但是只顾着玩,都忘记最重要的这一点了。 尽管绷带男作为鬼怪里的大佬,能打能复原,相当厉害,可是有一个假人身体,不如真正的身体和关节那么灵活,随便磕磕碰碰可能直接来个断肢,到时候吓到自己无所谓,吓到其他人可能会被赶出来。 荆戊:“我猜两肢。” 荆戊也回头,隔着玻璃窗看到郑戈辛苦的在帮绷带男解释,好不容易才打发走紧张的老板和工作人员,搀扶起绷带男小心翼翼地继续行走。 难得下山出来玩,绷带男兴致勃勃,眼看一时半会没过够瘾是不会离开的。 荆戊冲越金儃一挑下巴:“打赌吗?” 越金儃提着一袋抓来的娃娃,朝荆戊靠近,言语带笑:“输赢有什么彩头?” “你赢了我给你做菜,一周!”荆戊自傲地拍拍自己胸口,“我厨艺还是可以的!” 越金儃心念一动,说起来,除了第一次来天堂酒店是荆戊下厨,也好久没吃过他做的爱心餐了。 “可以。” “你赢了,我答应你一个要求。”越金儃本想直接说得更大胆,却看到电影院里有人探头探脑看过来,是殷小红。 于是立刻改口:“什么都可以。” 荆戊:“成交!” 他也看到了殷小红,这小姑娘估计是坐不住,自己跑到观影厅门口来找人,正好遇到荆戊二人回来。 荆戊快步上前,摸摸殷小红的头:“不看电影出来干嘛?” 殷小红抬起头,看了看荆戊,又看了看荆戊身后跟上来的越金儃,一开口就是劲爆一击:“荆叔叔,听说你肾虚?” 荆戊:!!! 他咬着牙:“谁说的?” 心里恨不得立刻把那造谣的混蛋碎尸万段! 是男人怎么能说肾虚! 越金儃落后荆戊一步的距离,听到殷小红这话低声笑。 殷小红毫不客气出卖了造谣者: “绷叔叔说得,说你肾虚所以上厕所要上很久。” 绷叔叔自然就是绷带男,因为他一直不肯告诉大家他的真名,大家索性就叫他绷叔叔绷先生,荆戊在餐厅那里都给绷带男取名叫绷大厨,已经把他的姓氏都改了。 就这样绷带男竟然没反对,荆戊一直怀疑,绷带男的本名可能更难听。 此时听到殷小红说绷带男背后造谣自己肾虚,荆戊眼神一沉:就知道这家伙桀骜不驯,果然在背后黑他!打不赢就造谣,小人! “别听他瞎说。”荆戊打开在娃娃机那里买的礼品袋,里面满满的毛绒娃娃,“叔叔给你们买娃娃去了,你喜欢哪个,你先挑。” “哇!”殷小红惊喜地叫出声来。 她身后一个矮一些的身影小心翼翼探出头来,荆戊一点也不意外的发现殷小勇也跟了出来。 殷小勇是姐姐的跟屁虫,姐姐去哪里,他就在哪里,如果殷小勇不在殷小红身后,荆戊反而要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我也有吗?”殷小勇看着袋子里的各种毛绒玩具,小心翼翼问。 荆戊大方地把袋子口拉大:“都有!喜欢都有!” 越金儃也笑着走上前,把他抓的那一袋毛绒玩具也打开给殷小勇挑选。 两人在娃娃机那里抓了不少毛绒玩具,强迫症一样基本上每台娃娃机里的娃娃都要抓到,一个人集齐了另一个也比拼着要集齐,兑换了不少游戏币,也花费了不少人民币。 满满两大袋子的毛绒玩具,还有根本没拆封的盲盒,荆戊担心盲盒打开后没集齐自己又想继续抓,就干脆没拆封,这也正好作为与一个秘密礼物给员工们自己拆。 殷小红在两大袋子之间来回翻着,好像犯了选择困难症,不知道选哪个。 最后她索性选了一个盲盒,打算回作为再拆。 殷小勇目标明确地选择了一个绿色的小鳄鱼,算是这堆玩偶里面的猛兽,小朋友拿着很开心,抱在怀里不撒手了。 荆戊便提着毛绒玩具,领着两姐弟,带着一个新上任的男友,一起浩浩荡荡回座位。 “来来来,分娃娃啦!” 荆戊回去的时候,电影已经结束,正在播放结尾的彩蛋,难怪小红没看,她都看完了。 座位上的其他员工们正准备给荆戊打电话问人在哪,荆戊就回来了,还带着礼物,一群人又嗨了起来,彩蛋也不看了,开始趁着最后的机会来分娃娃。 观影厅被包场,里面都是自己的人,大家聚在一起挨个挑选。 娃娃比较多,女孩小孩基本都有,男人们有的有兴趣拿了,大部分没什么兴趣没拿。 荆戊个人有私心,发娃娃之前就从袋子里把自己抓的第一个娃娃拿出来,把袋子递出去后去找越金儃,刚把自己抓到的第一个娃娃递给越金儃,就看到越金儃同样只抓着一个娃娃过来,递向荆戊。 荆戊抓到的第一个毛绒玩具,是一只白色的大耳狗,乖巧憨厚的模样让荆戊想到温和状态下的越金儃,正好送给越金儃。 而越金儃抓到的第一个毛绒玩具,是一只大眼黑猫,脸上狡黠的笑容像极了荆戊。 两人互相递过手里的毛绒玩具,再互相接过对方手里的毛绒玩具,拿着看起来普通的玩偶,相视一笑。 “好像是在交换婚戒哦~”乌鸦女士看到这一幕,意味深长地调侃笑道。 荆戊突然有些老脸发热,手里的毛绒玩具也变得不同了起来。 这一次反而是越金儃比较淡定,他坦然地回望过去,面对乌鸦女士戏谑的眼神,淡淡笑道:“荆戊送的礼物,对我来说不管是什么都很珍贵。” 无论是现在的毛绒玩具,还是未来可能有的婚戒,都很珍贵。 越金儃说这话时,再次看向荆戊,眼里翻滚的情绪让荆戊突然有些不敢直视。 他不敢去看,里面的情意有多深有多重,只怕自己承担不起,更回报不了。 “荆叔叔,郑叔叔呢?”殷小红突然的插话让有些不自在的荆戊赶紧转移了话题。 “哦,跟你绷叔叔谈恋爱呢。”荆戊张口就造谣。 谁让绷带男拍照勒索呢? 造个谣让他也急一下。 殷小红:!!! 她可不是真的小孩,还是知道谈恋爱是什么意思的。 只是两个男人?还是一个活人一个死人?!!! 这剧情,比电影还精彩! “姐姐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我也要听。”殷小勇刚刚去看其他人挑选娃娃,回来就看到姐姐表情不对劲。 荆戊叮嘱殷小红:“小声点,别告诉别人。” 殷小红郑重一点头:“好。” 等到殷小红再去跟弟弟讲故事时,语气就故意压低了许多,神神秘秘的样子让本来没在意的员工也看了过来。 “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殷小红凑到弟弟耳边,语气顿了顿,让自己激情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些,再次压低声音,“郑戈叔叔在和绷叔叔谈恋爱!” 殷小勇:“啊!” 乌鸦女士最喜欢凑热闹,尤其是有关八卦的热闹。 她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八卦心,快步上前,一手一个压住两个想跑的小朋友的肩膀: “小孩子背着我们说什么呢?” 被乌鸦女士有力的手压着,想跑也跑不了。还被那充满攻击力的尖锐鸟喙对着,两姐弟都有些怂。 最后,还是殷小勇顶不住压力,用眼神征求了姐姐的同意后,小声说道:“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乌鸦女士不假思索:“行行行!你赶紧说说说!” 殷小勇:“那个秘密就是……” 乌鸦女士:“哇!刺激!” 玫瑰女士:“你们在干嘛呢?” 乌鸦女士:“我告诉你个秘密,你不许告诉别人……” 玫瑰女士:“啊!” 蜂鸟先生:“亲爱的怎么了?” 玫瑰女士:“我……秘密……” 然后不断地往下传…… . 当荆戊饶有趣味在看大家都挑了什么娃娃时,在两个小朋友的导火线下,员工们就在旁边传谣。 没一会儿,几乎整个电影院的员工都知道了这个“不能说的秘密”。 “他俩出去那么久,现在还不回来,肯定是去约会了……” “除非他们是像老板那样给我们买礼物,不然一定是约会!” “还是背着我们偷偷约会,也不知道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此时彩蛋也播放结束了,观影厅后面还有一场,会有新的观众来看。 荆戊开始组织大家有序退出,员工们一边走,一边小声议论着,刚走出观影厅,就看到郑戈半搂半抱着绷带男回来了。 众人:哦~~~ 这个姿势~ 荆戊明知故问:“怎么了?” 绷带男板着脸,不吭声,努力维持自己的高冷人设。 郑戈满脸晦气和无语:“又摔了,他的一条腿飞出去砸到天花板,老板吓死了,让我们赶紧走人。” 一开始就掉了一条胳膊,现在又掉一条腿,都成这种重度残疾还来滑旱冰,老板都担心出人命,把入场费都给退了劝他们走人。 荆戊冲越金儃一眨眼,对口型:“我赢了。” 他就猜到,就算绷带男可以不要假人也能继续滑,但是只掉两条肢体就没法继续待下去,他们就算想继续,老板也不敢继续。 越金儃笑了,却并不觉得遗憾,仿佛早有预感。 荆戊心里升起一个奇妙的念头:越金儃不会是故意输给他的吧? 越金儃仿佛猜到了荆戊心中所想,凑过来在他耳边低声道:“现在,我欠你一个要求,你可以好好想想。” 想什么? 荆戊用眼神询问。 越金儃语气暗哑,眼神带着某种深刻含义的诱惑:“什么都可以。” 他此时突然变得性感的声音和语气,加上勾人的眼神,仿佛在故意引诱荆戊说出某个一直想却一直不敢付诸行动的念头。 荆戊不是对他见色起意吗?不是垂涎他的美色很久了吗? 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要不要? 敢不敢要? 荆戊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越金儃不断地用眼神鼓励他:说出来,只要你说出口,我立刻答应你。 绷带男突然一巴掌拍在越金儃肩头:“刚刚是你故意卸了我的肘关节对吧?” 越金儃:“……” 荆戊疑惑地看向二人,刚刚的纠结犹豫全散了。 绷带男:“本来我摔一跤就算四肢断开也不至于直接飞出来,是你,进门的时候故意撞我,扶我起来时捏我的手肘做了手脚。” 荆戊回想刚刚在旱冰场门口擦肩而过的场景,似乎的确有这一幕。 所以,越金儃当时是故意的? 绷带男还要再说什么,越金儃感受到荆戊看在身上的眼神,非常不爽。 在荆戊面前破坏他的形象,还破坏他们的好事,简直跟白乐远一样欠收拾。 越金儃突然笑了:“抱歉,不过我那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绷带男语气危险,“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好。”越金儃笑得真诚,礼貌,“现在是大家的娱乐时间,等回去了,我们好好谈谈。” “越金儃不是什么坏人,你放心,肯定不是想揍你。”荆戊上前来说合,“毕竟一直想揍你的其实是我。” 解锁天堂酒店时,绷带男几乎是最难缠的,攻击性最强,哪怕荆戊成为了天堂酒店的老板,绷带男还时不时偷袭,让荆戊在最初的阶段好好睡一觉都不够。 后来绷带男打不过,不打了,荆戊也不好对自己员工出手。 但是潜意识里,荆戊的的确确一直想狠狠揍绷带男一顿出出气。 越金儃听到这话,眼神一闪。 很好,揍绷带男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绷带男冷笑:“我可谢谢您的诚实。” “不客气。”荆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该去KTV了。 “不过今天是我出钱请大家玩,你要是想报复我,就努力榨干我的钱包,这样最能让我心痛。” 绷带男:“你说得有道理,我一定努力!” 最好榨干这混蛋的钱包,榨的他裤子都没得穿! 荆戊咧嘴一笑,不再多言。 挥舞着小旗子,荆戊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转场,前往下一个玩乐场所。 等到了KTV的大包厢,荆戊基本上没唱歌,都让员工们唱了。 他让服务员拿来许多水果点心零食,又拿了许多游戏,卡牌桌游骰子甚至麻将扑克牌等,应有尽有。 员工们各自组队,唱歌的唱歌,玩游戏的玩游戏,吃东西的吃东西,喝酒的喝酒,各自分组玩乐。 绷带男说要榨干荆戊,就一点也没客气,点了这里最贵的洋酒,在跟乌鸦女士拼酒,划拳喊着“五魁首啊六六六”,十分激动; 游鹤山比较老派,点了许多经典老歌,跟江嘉闾、白柳燕轮流唱歌,还互相点评一番; 殷小红殷小勇对唱歌没兴趣,把所有人的娃娃都拿到自己那里,坐在地毯上玩过家家。两人玩得相当开心,因为过家家所有的食物不是不能吃的野花野草,是真正的水果零食。 荆戊看着殷小红拿着香蕉问殷小勇的鳄鱼玩偶:“鳄鱼鳄鱼,你吃不吃香蕉?” 不等殷小勇回答,殷小红自问自答:“哦不吃,鳄鱼的确不吃香蕉,那我替你吃了!” 然后啊呜一口,把香蕉吃进了自己的肚子。 殷小勇嘴巴张了张,看着姐姐吃下香蕉,连忙道:“鳄鱼要吃薯片!” 荆戊失笑。 这样几顿过家家玩下来,两姐弟都得玩胖。 还有胡波、夏雷他们一群人类,在越金儃他们龙组一位女领导那里看相测字,也玩得很热闹。 “你红鸾星动,最近有喜事。”女领导看着胡波的脸,说得对方满脸通红,“不过过程有坎坷,有离别有危机,你要坚持。患难见真情,也许危机正是你的机遇。” 胡波连连点头。 女领导又看夏雷:“你最近要升官了,恭喜。” 夏雷有些意外,他完全没听到这方面的消息,而且这是龙组的领导,跟他们组织各据一方,也不可能是内部消息。 所以真是女领导看出来的吗? 夏雷自己组织的领导也在,闻言朝夏雷点点头:“没错,上面是有提拔夏同志的意向。” 夏雷惊喜。 没想到今天出来娱乐放松一下,还有这意外惊喜! 大家正在称赞女领导测得准时,采姑娘的小蘑菇,默默走过去,坐在越金儃他们组织的女领导面前,让女领导给自己看面相。 荆戊:“……” 小蘑菇还是这么黑心眼,这颗蘑菇头能看什么面相? 女领导淡定道:“我看你这面相,色泽鲜艳,有伞帽有伞裙,俗话说蘑菇颜色越鲜艳越毒,我看你有毒。” 小蘑菇:“……” 女领导又道:“不过不要紧,中华大地没有什么不能吃。无毒有无毒的吃法,有毒有有毒的吃法,做菜还是入药,你喜欢哪种吃法?” 小蘑菇:“………………” “都不喜欢。” 她默默地又走开了。 荆戊差点笑喷。 不愧是当领导的人,这口才这反应能力,小蘑菇再有毒也不是领导的对手。 蜂鸟先生和玫瑰女士安静地坐在茶几边,面对面地下五子棋。两人安静慎重的模样,加上黑白的棋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围棋大师在博弈; 旁边还有一桌打麻将,一桌玩桌游卡牌的,各玩各的,非常和谐。 荆戊和越金儃难得坐在一起喝酒,在角落里玩起游戏。 因为游戏器具都被其他人占了,两人就着酒兴,简单的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石头!” “石头!” 第一局,两人出得都是拳头,平局。 “剪刀!” “剪刀!” 第二轮,两人出得都是剪刀,继续平局。 “石头!” “布!” 第三轮,越金儃赢了。 荆戊不服:“再来,三局两胜,输得罚酒。” 越金儃含笑点头,重新再来一轮。 但是第二轮,三局两胜,依然都是越金儃赢。 荆戊不高兴了,眉眼皱成一团,嘟着嘴气鼓鼓的,加上喝酒后酒精上头,脸颊一片绯红,连眼睑也是飞起了红霞,看起来像一颗饱满的水蜜桃。 越金儃眉眼含笑看着荆戊,只觉得此时的荆戊怎么看怎么可爱。 荆戊就是不走寻常路,有点逆反心理,很好猜。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越金儃问出这句话时,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 他期待这个游戏,期待荆戊的回答很久了。 荆戊:“真心话。” 越金儃语出惊人:“还是处男吗?” “……”荆戊无语,看不出来,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这么猥琐。 但是问都问了,荆戊也选都选了,只能老实回答:“是。” 越金儃看出荆戊不爽的模样,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也是。” 荆戊的心理得到了诡异的平衡:“再来。” “石头!” “剪刀!” “布!” …… “又是我?”荆戊又输了,输的气急,“这次选大冒险。” “亲一个你觉得现场最帅的人。” 越金儃信心满满,仿佛知道荆戊无从选择,只能选择亲自己。 荆戊冷哼一声,取出手机。 越金儃连忙补充:“二次元不算!” “不是二次元。”荆戊打开手机的镜子功能,照出自己的模样,对着镜子亲了自己一口,“最帅的当然是我!” 越金儃:“……” 好吧,忽略了这一点。 论自恋,荆戊的确无人能敌。 第三轮,越金儃终于输了。 荆戊兴奋地搓搓手:“让我想想,怎么惩罚你好。” “我选真心话。”越金儃悠哉悠哉,“你想问什么,可以慢慢想。” “必须的!” 荆戊想了许久,他想得专注,没发现包厢里安静了下来。 越金儃却是感受到了异样,一抬头,才发现刚刚玩游戏的人都不玩了,竖起耳朵在偷听。 越金儃微不可见蹙眉,用眼神警告众人,玩你们自己的,少凑热闹。 郑戈呼朋引伴:“来来来,再玩一盘!海龟汤玩过没有,我们来玩海龟汤!” 眼看荆戊和越金儃这边半天没有动静,一群人恋恋不舍回神玩游戏。 洗牌的洗牌,玩骰子的玩骰子,整理麻将的整理麻将。 包厢里重新响起了哗啦啦的各种玩闹声音。 “有了!”荆戊终于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洗牌玩骰子整理麻将的声音再次悄悄地小了下来。 荆戊眼底含着兴奋,认真而又紧张地看着越金儃:“你一定要说实话。” “好。”越金儃认真表示,“你问什么我都说。” “那我问了。”荆戊严肃而正经,仿佛要问什么世界难题,让越金儃也忍不住严肃起来,坐姿都变得更端庄了。 在一片凝固的气氛中,荆戊意正言辞开口道: “咳咳,请问,你到底是0还是1?” “噗——”抱着饮料酒水掩饰自己偷听动作的员工们喷水的喷水,咳嗽的咳嗽。 大家受到了巨大的震惊,反而是两个当事人态度冷静,气氛冷凝,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自己毫无关系。 对此时的荆戊越金儃二人来说,的确没有什么比这个问题的答案更重要。 这可是关系到他们人生幸福的重要问题! 越金儃反而奇怪了:“我当然是1。” 他哪里看起来像是0了? 荆戊:完了! 这一刻,荆戊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分手吧,两个1是不会幸福的。 “等等,难道你……”越金儃看到荆戊满脸仿佛灾难降临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我就是……”荆戊悲壮地看着越金儃,努力在脑海里把那句话润色好几遍,想着如何提分手会比较不伤人。 突然,荆戊的手机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会给他打电话? 荆戊的联系人很少,大部分都在这个包厢里,少部分的就是荆戊的大学室友和家人了。但是对方如果要打电话过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 荆戊立刻取出手机,意外地看到来电人竟然是白乐远。 越金儃坐得近,也看到了,荆戊冲他道歉:“不好意思,我先接个电话。” “没事,你接吧,应该是有事。”越金儃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他有预感,刚刚荆戊是要说什么他不想听得话。 白乐远的这通电话刚刚好,打断了荆戊的话。 荆戊接通电话,就听到白乐远语气焦急地问道:“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 荆戊:“怎么了?酒店出事了吗?” “不是酒店出事,是再不回来你要出事了。” 白乐远语气更急躁了,透着几分后悔。 “我收到一份请柬,是寄给你的,邀请你今天参加。” 荆戊奇怪道:“今天?” 白乐远:“现在已经过零点了,没错,就是今天!” 荆戊听到电话那头有什么纸张翻动的声音,然后白乐远念出请柬上面的内容:“非人动物园诚挚邀请荆戊先生,于31日凌晨,启明星升起的时刻,参加动物园的篝火派对。” 说完白乐远发表一下自己的感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动物园发请柬的。” “动物园?”荆戊靠近越金儃,让越金儃听到手机里的声音后立刻去查具体时刻。 现在刚过零点,正好是31日的零点零分。 启明星就是金星,金星每天出现的时间其实都不相同。有时是早晨,有时是傍晚,所以想要知道启明星具体的升起时刻,需要用软件模拟推算。 越金儃推算一番,得出今天启明星升起的时刻是早晨7点7分7秒。 又是全部是7。 荆戊看到越金儃的推算结果,眼神一凝,听到白乐远还在电话那边絮絮叨叨: “一个名字也不不太正常的动物园,发个请柬跟魔法学校似的,让一只猫头鹰送的,敲我窗户搞得跟闹鬼似的……对了老板,你们是不是该回来了?这个派对你还去吗?请柬在我手上,回来了找我拿。” “好。”荆戊看向越金儃,得到对方肯定地点头,果断说道,“我们马上回来。” 现在是零点,回去需要四五十分钟的车程。鬼怪吃东西主要是吃食物的精气,包厢里酒水太多,没直接喝大家也被酒熏得醉醺醺,还有吃水果零食吃撑了食困反应上头躺在那里犯困的…… 总之大家都变得不如平时清醒,等大家收拾一番一起回去,估计得是一个小时以后才能到酒店。 加上回去搜查资料,准备和休息,时间非常紧迫。 荆戊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越金儃亦然。 一个开始唤醒醉酒的员工,准备挨个送上车踏上回程路,一个已经去找组织找人员去搜查白乐远口中提到的非人动物园。 这一忙碌,美食街的宵夜之旅就错过了。 路过美食街时,美食街依然人声鼎沸,香气四溢。 殷小红和殷小勇趴在车窗上,远远地看着美食街,默默流着口水,但是很懂事的知道现在有正事要忙,没有继续闹着要吃什么。 荆戊摸摸二人的头:“下次,下次一定带你们来好好吃一顿,从街头吃到街尾!” “没事的荆叔叔,我们不饿。”殷小红懂事地拍拍自己的小肚子,“吃得可饱了!” 殷小勇有样学样,也拍着自己肚皮:“对,可饱了!” 荆戊被逗笑了。 熊孩子闹脾气不可爱,可太懂事太体贴反而让荆戊愧疚,连带孩子去吃点路边摊都做不到。 荆戊深深叹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脑袋。 这一刻,殷小红姐弟二人仿佛只是两个普通的小孩。如果不看他们假白的皮肤,僵硬的肢体,毫无生气的眼眸,荆戊会以为这真的是自己的侄子侄女,真正的人类那种。 可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一群假人没法真正吃东西的,他们的吃只是吸走了那些美食的精气,留下的食物如同过期了一般,无滋无味,干如塑料模具。 其他假人员工吃东西喝酒水同样如此。 荆戊所说的处理现场,就是不想被KTV的员工怀疑,把那些被吃过精气变得无滋无味的食物一起收拾好,一起带走。 假人吃东西是假象,荆戊现在的快乐繁荣又何尝不是假象? 只要一次失败,所有的繁华都如泡沫一般破碎,露出泡沫下的残垣断壁。 随着怪奇植物园和非人动物园越来越主动的动作,荆戊也越来越紧张,有一种紧迫感。 以前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冒险死了不亏活了更赚。 可是现在,他的牵绊越来越多了。 一个个领域里与他越来越亲密的鬼怪员工们,一个个组织跟他合作后互帮互助的人类朋友们,还有一个个帮他做宣传的主播们…… 还有,越金儃。 荆戊深深地看着越金儃,看着这个被自己一起拖进度假村APP为他设下的各种危险领域的男人,突然有些后悔。 如果哪一天越金儃死在里面,他可能会后悔终生; 如果哪一天自己死在里面,越金儃可能会带着仇恨去为他复仇,最后依然是死在里面; 这似乎成了一个死循环,只有一开始让越金儃避开才好。 荆戊陷入纠结的情绪,被越金儃看出来了。 他轻轻握住荆戊的手:“别想太多,不管在哪,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陪着你。” 这一次,明明车内还有其他人在,荆戊却没有抽开手。 他反手握住越金儃的手:“我有点后悔了。” 荆戊没有直说,越金儃却已经会意。 “我不后悔。”越金儃看着荆戊,眼里有星光闪过,“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 荆戊张了张嘴,最后化为一个笑容。 他紧紧握住越金儃的手:“好。” 那就让他们,一起闯过一重重危机,永远不死,永远不给彼此后悔的机会! . 一个小时后,越野车刚刚开进度假村,荆戊手机上的度假村APP自动弹出一条消息: 【非人动物园待解锁!】 【现在是否解锁非人动物园?】 【请选择:是OR否!】 第81章 非人动物园1 “非人动物园。” 荆戊回到天堂酒店,从白乐远手里拿到非人动物园的请柬后,不断揣摩着上面的字眼。 动物园就是动物园,为什么非要扯到人类身上? 越金儃已经拿到了组织一起帮忙搜到的动物园资料,都不是什么让人愉快开心的事件。 普通一点的,是动物园偷料减料,虐待动物,管理不善动物病死饿死,动物攻击管理员或者偷跑出去等新闻; 不普通一点的,涉及到诡异事件的,动物成精,对人类复仇,领域内异化对人类进行引诱杀戮等等。 不同于家庭宠物,动物园的动物来源有许多种。 有的是野外救助的受伤动物,伤势严重治愈后也无法放归野外便由动物园养殖; 也有人工养育繁殖的动物园一代和二代,本身就已经完全家养化,无法进行野化放归了; 还有从违规的马戏团、走私犯手里救下来的受伤动物,已经被驯化并且大多数营养不良、有伤势,无法野化只能送到动物园…… 动物园的各种动物有不同的习惯,不同的饮食习性,但是相同的是都需要大把金钱和精力进行照顾。 资金充足且有良心的动物园,能聘请专业人员照顾,但是更多的是商业化的动物园,在成本上想着能省则省,还有的不专业的工作人员贪污饲料钱换成廉价饲料,甚至还爆出过动物园医疗站的兽医偷偷卖贵的药换成廉价药物赚差价的新闻…… 荆戊看得心情沉重。 “什么地方都会有那么几个没良心的人,但也不能否认所有人。”越金儃倒是比较淡定。他们组织在处理诡异事件的过程中,见过不少灾难都是人类自己的阴暗面引发的报复事件,看多之后已经足够了解人性,相对荆戊显得比较冷静。 荆戊点点头,果断把话题转向非人动物园:“你说,里面到底是真的动物,还是……” 他的手摩挲着请柬上的文字,那几个偌大的“非人动物园”,让荆戊有种不妙的感觉。 越是强调非人,反而越是怀疑真的是人。 毕竟,怪奇植物园里已经见过用人体器官和植物结合在一起的怪奇植物了,再来个拼凑到一起的动物,似乎也没什么不可能。 “以前有种民间传说。”越金儃放下手中的资料,微微皱眉,眼神透过荆戊看向遥远的虚空,似乎在回忆着以前听到过的传说。 “说古代有些路边的杂耍猴戏,表演的猴子特别通人性,其实就是用小孩做得。” 荆戊听到这传说一愣。 越金儃继续讲述:“说是人贩子拐卖了小孩,把动物的皮剥了给小孩穿上,一直缝在小孩身上,小孩没法长大,但是本性还是人类,看起来就比普通的猴子要聪明。” 看到荆戊表情不对劲,越金儃连忙安慰:“当然,这只是个以讹传讹的传说,应该不可能是真的。” 荆戊却沉默了半晌。 他看越金儃的眼神里,带着探究。 这个民间传说,荆戊听说过。 不仅听说过,还亲自经历过,是曾经的一个无限副本里的剧情。 那个副本的故事是要找一个惑世反派,要找到反派并且进行感化,让他放弃灭世的念头。 一群队友们苦苦寻找,上到八十老太下到襁褓婴孩都试过了,一个个尝试发现都不是。 最后还是荆戊从他们家族的族谱翻阅,发现这个家族祖上凭借特殊的驯兽技巧发家,然后从他们家族的兽宠发现不对劲,这才从那只八十老太养着的猴子那里发现端倪。 ——所有人苦苦寻找的反派,虽然还在幼年,已经被强制性做成了猴宠。 荆戊那是第一次放弃了任务,用唯一一张珍稀道具卡安全离开副本,但是这个副本到底算是通关失败的,成了荆戊闯关副本里唯一一个失败点。 但是荆戊并不后悔。 他觉得,即使换成自己,被人如此虐待,不灭仇人全家才是不正常。 那个世界又没有法制,又没法把仇人判刑入狱,手刃仇人是唯一的报复方法。 想起往事,荆戊一阵阵恍惚。 直到越金儃凑过来,近距离地四目相对:“你在想什么?” 荆戊猛地一惊,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看清楚越金儃的脸,荆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安全离开副本后,他特意打听过,记得那个反派后来依然进化成了大反派,屠了仇人满门,副本崩塌,再也没有开启过了。 无限游戏的闯关生涯已经过去了,副本已经彻底关闭,他不应该再去纠结过去的事情。 想到这里,荆戊直接转移了话题:“我是在想,正常的世界不可能,但是如果是领域内,诡异力量充斥的世界里,可不可能?” 话一说完,两人同时沉默了。 越金儃之所以提到那个民间传说,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两人面对面坐在一楼餐厅里,正值深夜,客人们睡得正香,只有自己人在帮忙查资料。 看到两人沉默下来,夏雷和胡波主动走过来,拉开椅子坐在两人对面。 夏雷提议道:“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去?” 荆戊看向越金儃,越金儃建议道:“一起吧。这一关最好人多一点。” 万一有人被变成动物,需要其他人提醒和帮助。 荆戊:“行。” 一番商量后,进入动物园的人员初步定了下来: 荆戊,越金儃,夏雷,胡波,郑戈。 还有两个初步合作的外人,一位是越金儃那位会卜卦的女领导,名叫江忍冬,是荆戊认识的林园的师父;一位是夏雷他们组织的一位女领导,名叫纪薰,擅长散打,不爱说话,以前带过夏雷,也是一位厉害人物。 两边各出的一位领导都是各有所长的领域内专家,原本这样的求助不需要她们这个层次的人出面,这一次算是投桃报李,还了荆戊款待的人情。 刚好凑齐七个人,是荆戊想到了游戏对数字7的偏爱,故意凑的人数。 等到物品备齐之后,七人回自己卧室,短暂的休息一番,等待七点的汇合出发。 回到自己房间,荆戊躺在床上也没法立刻入睡。 他的心里想着事情,一会儿想到了无限流游戏,一会儿想到了非人动物园,一会儿想到了度假村APP。 荆戊的目标,就是找到动物园主人,取而代之,自己成为新的动物园主人。 这,才是真正的解锁。 而这个目标,是度假村APP颁布的,度假村APP跟这些领域原本的主人是不是有什么仇恨? 非要让自己弄死对方再取而代之,看起来十足像一个有谋朝篡位野心的大臣,想要弄死君王,再扶持一个无能的傀儡皇帝方便自己干涉朝政。 而荆戊,就是那个正在被操控的傀儡皇帝。 而且是还没登基、正在篡位过程中、一个不小心就身死魂消的反贼逆臣。 度假村APP就是背后那个操控别人谋反的大反派,可能是某个亲王,或者权臣,或者外戚。 刚想到这里,荆戊猛地坐了起来。 他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查一查度假村APP的底细? 与无限流游戏相关,并且同时跟这个度假村相关,说不定还与游戏公司相关? “喵——” 一只黑猫熟练地在门口挠门,荆戊把门反锁了,黑猫月牙想自己开门也做不到,就在门上不断地挠门,指甲抓的门嘎吱嘎吱响。 荆戊听到黑猫已经从单纯的叫门变成了骂骂咧咧,这才打着懒散的呵欠走过去开门。 说实话,黑猫也是个迷,荆戊越想越觉得身边的谜团太多,一个解开,还有一堆。 刚打开门,黑猫被关在外面关太久了,门一打开气得飞起就是一爪,挠破了荆戊的手。 正好是拿着非人动物园的手。 “你这破猫!”荆戊刚刚指着黑猫骂了一句,手上伤口的血液蹭到了请柬上,请柬的背面突然出现了一行行血色小字。 荆戊:??? 好好一个请柬,还玩什么血书密文,还得靠血液解读? 这风格实在太暗黑,如果不是黑猫,荆戊自己完全没发现,其他人反复观看,同样没注意到这点。 荆戊赶紧去敲越金儃的门,后者还没入睡,正好来开门。 “怎么了?”越金儃看到荆戊慎重的神情就知道事态有变。 “看这个。”荆戊举起手里的请柬,给他看后面新出现的字迹。 “你先看,我帮你守着。”越金儃立刻猜到了荆戊的来意,果断道。 荆戊点点头。 他特意来找越金儃,就是担心这些字迹有问题,蛊惑心神影响神志,血书这种东西,本身就有让人恐惧的力量。 为了防止两人都出现意外,越金儃特意把房门大开着。荆戊把黑猫当祖宗一样供在了门口。 几次下来,荆戊已经发现黑猫在很多方面比人类好用多了,被黑猫骂也得当祖宗供起来。 全部准备妥当后,荆戊才正式去看请柬背后的文字。 这些文字看起来没问题,就是普通的安全须知,但是仔细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有些怪怪的。 《非人动物园安全须知》: 1.非人动物园在非开放日没有人类,重复,没有人类; 2.非人动物园有且只有动物,所有的动物不会说话,不会唱歌,更不会微笑; 3.非人动物园只能买票进入,不会发出请柬免费邀请人,如果收到请柬请无视; 4.非人动物园售票亭销售纪念品和人类食物,没有24小时便利店,请注意,没有24小时便利店; 5.如果您收到请柬后进入,请立即补票。如果没有补票,所受到的任何安全事故本园概不负责; 6.如果您在售票亭以外的地方购买食物或者纪念品,如果发生食品安全问题本园概不负责; 7.如果您理智混乱,请阅读本园安全须知并拨打以下电话工作人员求救,并按照工作人员要求行事,证明自己是人类并且理智混乱。 荆戊看着,思考着,突然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大脑头疼欲裂,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脑浆里搅动着,让他的思维混乱而混沌。 恍惚间,荆戊仿佛看到了一团篝火,一群黑影一样的小人在围着篝火跳舞。 火苗随着小人的舞蹈,上下起伏,左右飘忽,如同有了生命一样,开始有节奏感的舞蹈着。 荆戊的视线越来越近,神志仿佛不受控制地不断靠近,靠近。 他看到篝火中间原来还绑着一个人,那个人被绑在一根挂着诡异面具的独木上,头低垂着,一动不动,任由火焰将他全身燃烧,任由那群舞蹈小人呐喊歌唱。 荆戊心里莫名的与那个人有一种诡异的共鸣,他开始心跳加速,嘭嘭嘭,跳跃的速度和节奏与小人的舞蹈节拍、火焰的起伏节律开始变得同步了。 他还在往前飘。 飘过舞蹈小人们,对方好像看不见他,任由他飘过去; 飘过火焰,荆戊只感觉灵魂发热,但是并没有被烧灼的难受感觉,继续往前飘。 他飘到了火焰中间,被绑起来的那个人面前。 面对面站着。 此时,荆戊的心跳更加迅速,仿佛要跳出胸膛,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心率过速的疾病。 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向前,想抬起面前那人的头,看清楚他长什么模样。 但是他的左手立刻伸出去,一巴掌拍落右手,并且在右手想要再次伸出手时紧紧抓住它,不让它动弹。 就在荆戊陷入左右手互搏的境地时,面前的那个人,自己缓缓抬起头…… 一点一点,抬起头。 看向了荆戊…… 荆戊:“啊——” “喵——” “荆戊!” 黑猫和越金儃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越金儃只是拍了拍荆戊的肩膀,而黑猫下手毫不怜惜,又是一爪子挠在荆戊的手上,疼痛立刻让荆戊清醒了。 “好了好了,我好了。”荆戊看着手背上再次出现的血液,疼得直吸气。 黑猫下手是真的狠,这皮翻肉绽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自己虐待过月牙。 “刚刚你怎么了?”越金儃关切地看向荆戊,“这文字果然有问题,你没事吧?”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可这时荆戊感觉自己额头后背都是凉飕飕的。伸手一摸额头,才发现刚刚短暂的时间内,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荆戊的眼神还是一阵阵的恍惚。 他看到了那个人的脸。 竟然是…… 越金儃听到荆戊有些敷衍的回答,没有追问:“那还需要我继续看吗?” “这个文字有点问题。”荆戊想起自己在幻觉里看到的画面,最终决定还是自己口述。 “我把内容复述一遍,你记下来就行,别直接看了。” 越金儃点点头,没继续追问。 这也让荆戊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他复述安全须知时没有再出现幻觉,后来把这些文字发到群里也没有什么后遗症,仿佛离开了血字就失去了那些神秘的力量。 等到六点三十的时候,荆戊和越金儃、夏雷、胡波、郑戈、江忍冬、纪薰在酒店门口汇合。 彼此一起交流了过往经验和对这次事件涉及到的请柬、安全须知的意见后,一起出发。 非人动物园就在天堂酒店正后方的月神花园的正后方,正是白乐远在酒店房间里看到的篝火晚会的那个方位。 也就是说,他们需要先穿过月神花园,才能走到非人动物园去。 有荆戊这位新上任的“月神”出马,经过月神花园时,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安静地有些异常。 “你们是要去非人动物园吧?”越双影主动现身为众人带路,得到众人的答案后主动解释,“这道门,只通向非人动物园,只有特殊的时候才会自动出现。荆老板大概也不知道,我带你们过去。” 荆戊等人一路经过静默的少女雕塑,安静如鸡的木头手雕塑,躺在角落阴影里装死的玻璃雕塑,躲在洞穴被叫就背对着大家的泥塑人头等雕塑,没有一个搭理,也没有一个为难。 荆戊反倒是不习惯了。 “不至于吧,你们记仇到现在?一个个故意不理我?”一直走到正朝着非人动物园的出口处,荆戊问越双影,“雕塑都这么记仇的吗?” “小心。”越双影的暗面,月神闻言摇了摇头,只说了这两个字。 荆戊心中一跳:“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越双影脸上露出惧怕的神情,快速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等荆戊追问,直接飞走了。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这惧怕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荆戊的表情更加严肃慎重了。 那道通向非人动物园的门,就在面前。 原本是月神花园的一道普普通通的墙,墙壁上多了一道门,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荆戊站在门前,久久没有动作。 其他人也不催促,都看着荆戊。 良久,荆戊主动看了看时间:“7点7分7秒,到了。” 秋季亮得晚黑得早,天边昏昏沉沉,还带着夜晚凉飕飕的余意,吹得一群人身上凉飕飕的。 荆戊深呼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走上前,缓缓推开了那扇门。 门上是真实的绿植,原本会割破人皮肤吸血的绿叶今天也变得无比乖巧,温顺的被触碰,毫不作为,仿佛就只是普通的绿植。 荆戊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西游记,小妖怪见到了大妖怪,也是这么老实。 门被缓缓推开,门外却是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黑暗的迷雾中,却传来了窥探的感觉,让所有直面黑暗的人毛骨悚然。 荆戊主动踏出门外,当他身处黑色迷雾之中时,终于看到了迷雾中的东西。 那是一团火,跳动的火焰。 火焰周围,是一群跳舞的小人。 与他幻觉中看到的景象一模一样。 黑猫在荆戊胸前的背包里狠狠挠他,荆戊拍了拍黑猫:“我没事。” 这一次,荆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身后的众人相继走入黑暗,来到了荆戊的身旁。 他们也看到了荆戊看到的景象,看到了那诡异的篝火晚会。 明明是在舞蹈,偏偏安静的没有歌唱和说话的声音,仿佛一群聋哑人在舞蹈一般。 “我说,这些人……”胡波刚挠了挠头,篝火晚会旁边玩闹的人群齐齐扭过头来,静静地看向荆戊等人,胡波的话被吓得戛然而止。 这群舞者实在太诡异的。 一个头都扭到脖子后面来了; 一个眼睛大而且是竖瞳; 一个眼睛在黑夜里冒着绿光; 还有一个嘴角的口水已经流到了脖子以下…… 荆戊立刻想起安全须知的第一条,非开放日,没有人类。 而这些人型生物的表现,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那么这一大堆人,是什么人? 或者说,什么东西? “不是说要买票才安全吗?我们先去找找售票亭?”胡波反应很快,用胳膊肘捅了捅荆戊小声提醒。 “售票亭在哪?” 荆戊:你问我,我问谁? 地图在领域内根本没效果,从来都是接近领域就失效。 除了篝火,周围一片平坦,没有太多巨大的灌木乔木,连个遮挡躲藏的位置都没有。 倒是有不少高大生锈的铁柱铁网,看起来像是废弃的建筑,歪歪斜斜的垮在那里,遮风挡雨不可能,破伤风送命套餐倒是不错。 群里所有人都看过并且记下了安全须知,此时作为领导的江忍冬主动提醒:“要不先试试电话能不能打通?很多服务电话要么是空号要么永远占线打不通。” 荆戊点头:有道理。 现实中的确很多单位或者公司的服务电话永远打不通,这个动物园的求救电话不知道会不会也是个诈骗。 先试试,就算不出去,套套话获取一些有用情报也不错。 荆戊取出手机,拨打了请柬上安全须知末尾的那个电话号码,非常好记:444444. 一听就很符合无限流的死亡风格。 荆戊刚拨完号码,在滴滴滴的等待声中,郑戈也想起了安全须知。 “等等,不是说这里非开放日没有人类吗,那这里的工作人员会是什么东西?” 电话接通了,荆戊立刻做手势示意对方闭嘴。 郑戈连忙噤声。 荆戊语气礼貌客套:“您好,我误入了非人动物园,请赶紧来救我。” “好的。”电话那边,是一个文质彬彬的男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熟悉。 “请您阅读非人动物园安全须知,以确保您是真正的人类。” 荆戊正在思考这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时,听到这话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 如果要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人类就得阅读安全须知,反过来说,难道说那群“人类”就没法阅读安全须知? 现在双方还没正式打交道,荆戊也没法立刻知道答案。 荆戊一字一句,非常流畅的按要求读完了非人动物园的安全须知。 这是荆戊第一次阅读这个安全须知,但是有了之前的经历,他阅读起来跟普通安全须知没什么两样,丝毫不受影响了。 等到荆戊读完,就听到对方给出了回复: “您好,根据您能阅读非人动物园安全须知的表现推断,您理智并未混乱,本园概不负责。” 说完,对方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荆戊:艹! “这服务,一看就需要换个园长。”荆戊意正言辞,“本人拥有丰富的当老板经验,所以,我推荐我上。” “啪啪啪!”越金儃很给面子的鼓掌,“说得好,我们都支持。” “不过,还得问问动物园的原住民支不支持。” 说话的功夫,他们面前已经有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众人面前,并且朝着众人伸出了手…… 第82章 非人动物园2 【尊敬的客人,欢迎您的到来】 纸板被一张张翻开,露出上面的字迹。 让所有人警惕的黑影,是个长相可爱的年轻少女,对方似乎不会说话,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纸牌,比划着动作示意众人看。 少女白白嫩嫩,圆溜溜的眼睛还有些害羞和惧怕,抱着纸板的手紧张地颤颤巍巍,让人下意识放低警惕心。 但是在场每一位都不是普通人,并不会被单纯的表象蒙蔽。 大家默契地分为两队,武力值高的警戒少女,智商高的盯着纸板快速记忆上面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不用手机直接拍照,是因为他们刚取出手机,就看到少女表情微微一边,唇边似乎有白色兔牙若隐若现。对方很快调整好情绪,那一刹那的狰狞让他们差点以为是错觉。 荆戊果断收好手机,并且冲其他拿着手机的人摇了摇头。 他想起有些动物是不能对上目光,视线相对就会被认定是挑衅从而产生攻击性,手机的镜头或许对他们来说也有挑衅的意味。就像有的家养动物也对手机镜头无比敏感一般,动物园的动物见的人类比较多,或许也会有这方面的意识。 大家收好手机后,少女继续保持了羞涩的笑容,开始一张张地翻开纸板,纸板上一句句文字,构成了新的规则: 第一张纸板:【我们为您准备了篝火晚宴,特意邀请您的加入】 文字都很正常,不是荆戊收到的请柬背后隐藏的血色文字,看了也没什么幻觉,似乎就是普普通通的人书写的。 荆戊直接问道:“那我可以不去参加吗?” 少女也很直接,抿唇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下翻: 【请遵守以下规则】 往后一张张,全是规则。 因为不能拍照,一群人快速记忆,怕记错了,开始分工一人记一两条。 还好荆戊为了以防万一带上了纸笔,巴掌大小的本子和常见的中性笔,快速书写一番关键词,少女看到这个倒没有阻止。 少女翻得速度不算快,但是想要全部记录下来也不行,荆戊也没做过速记员,只能一边用心记一边手记。 好歹把规则记全了,不出意外,又是七条。 【篝火晚宴规则】 1.篝火晚宴上不允许交谈,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发出任何人类的声音; 2.篝火晚宴不允许中途离开,如果有客人发出邀请,请拒绝;如果接受,请自行觅食; 3.篝火晚宴上所有人需要自带食物,如果没有,请自行觅食; 4.篝火晚宴上所有人需要给其他客人准备食物,如果没有,请自行觅食; 5.篝火晚宴上游戏不能超过七轮,如果超过七轮,请赶紧离开; 6.篝火晚宴属于动物的狂欢,越接近动物越安全; 7.所有动物都有自己的名字,所有动物都怕火,所有动物都有自己的归处。 少女翻完规则纸板,露出最后一张:【请跟我来】。 然后她侧身,做出邀请的姿势,脸上抿唇一笑,笑得腼腆可爱。 荆戊几人沉默地对视一番,胡波和郑戈都属于话多的,郑戈擅长看人脸色还好,胡波一紧张就容易情绪激动控制不住,这时候就想发表什么意见,荆戊连忙在本子上写字:“从现在开始,都不许说话。” 他们要提前适应第一条规则。 谁也不知道篝火晚宴上会发生什么,再者说,动物园里有篝火晚会本身就是个奇怪诡异的事件。 是谁,又是什么人会在这种地方举行篝火晚会? 他们参加篝火晚会又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算起,会不会从看到这条规则的那一刻,甚至是看到篝火的一刻开始算起? 所以从现在开始闭嘴,就是最保险的。 夏雷就陪在胡波身边,看到胡波有要说话的动静,一个眼神胡波就闭嘴了。 郑戈想说话,就比手画脚地做手势,比划了一个二,一手往左滑一手往右滑,意思是:我们要不要兵分两路? 越金儃摇了摇头,没多解释什么,郑戈立刻闭嘴了。 荆戊翻开自己做的笔记,“不允许交谈,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发出人类的声音”,划出重点“任何形式”和“人类的声音”。 郑戈的脸立刻白了白。 人类的肢体语言是不是也属于人类的声音? 多余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们已经来到了篝火晚宴的边缘。 红彤彤的篝火烧得直冲天际,火焰堆得几乎有半人高。 周围围着一群黑影,他们齐齐跳着舞蹈,却不发一言,沉默的举动,怪奇的姿势,让这样的舞蹈比篝火晚宴看起来更像是一场邪恶诡异的祭祀。 少女把荆戊等人带到火焰边缘后,没有上前,静默而严肃地站在一旁等待着。 荆戊等人看着舞蹈,看着火焰,同样无人敢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安静到诡异。 今夜无月,但是漫天繁星,加上耀眼的火光,照耀的这一片天地红彤彤的,光线不错。 荆戊不需要用手电筒也能看到那群舞者的脸和身子被火光照耀的红彤彤的,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狂热和兴奋。 他们围绕着篝火跳动着旋转,自己也在旋转,仿佛是自转的行星也在同时围绕着太阳公转。 篝火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荆戊看着篝火,想起了在请柬里看到的幻觉。 很快荆戊发现了不对劲,这里的篝火里没有人影,但是用来燃烧的东西似乎有些奇怪? 虽然是木头,但是都是方方正正的框架,看起来像是桌子腿或者梯子等物体,具体不明,但是那种方正很明确是人工切割修饰过的,他还看到了上面残留的漆面。 越金儃站在荆戊的身边,突然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荆戊的手臂,动作轻的仿佛是无意所为。 荆戊立刻会意,同样没有立刻反馈,眼睛漫无目的地巡视时,仿佛不经意一般,眼角余光瞥到越金儃,又顺着越金儃的眼神,看向了那群舞者的脚下。 这一看,荆戊眼神一凝。 舞者脚下的影子,与他们本人的动作完全不协调。 舞者们在舞蹈,在跳跃,在抖动身躯,那些影子却似乎被踩在脚下,想要朝着四面八方逃离,在挣扎,在扭曲,在求救! 荆戊默默一数,舞者六个人。 他眼神往前面的少女看过去,加上这一位,刚好七人。 七名舞者,七名来客。 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巧合吗? 仿佛感受到荆戊的视线,少女扭头看了过来,正好冲着荆戊笑着裂开嘴,露出两颗醒目的门牙。 看起来,就像两颗兔牙——荆戊心中道。 “咚——” 所有舞者齐齐跳起,落下,大地被砸出了巨大的沉闷声响,仿佛沉闷的鼓声。 所有人被这响声吸引,朝着发出声响的篝火中心看了过去。 舞者们也齐齐扭头看了过来。 这是舞者们第二次看向荆戊七人。 不同于第一次各种诡异的模样,这一次距离更近,可是看起来更正常,与普通人没什么不同,仿佛刚刚看到的竖瞳、脖子扭到身后等都是幻觉。 之前看到的穿绿色衣服的竖瞳男子朝他们走了过来,走到荆戊七人的面前,裂嘴一笑。 明明长相比较俊秀阴柔,还有些年轻流量明星的帅气,但是不知为何,他一靠近,带来一股阴冷气息,所有人齐齐后退。 包括那位带路的兔牙少女。 走近之后,荆戊看到竖瞳男子的眼眸是普通的灰褐色,圆溜溜的,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他接替了兔牙少女的引导工作,上下打量着众人,看了好一番都没下一步动作。 荆戊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越金儃突然上前一步,没有搭理竖瞳男子,直接与他擦肩而过,自顾自走向了篝火晚宴边缘。 荆戊一愣,想起了什么,立刻快步跟上。 竖瞳男子没有任何反应,眼神紧紧追随着越金儃和荆戊,脖子带着头扭动,上身跟着脖子侧移,但是腰部以下稳稳地立在原地,没有丝毫扭转。 江忍冬同样跟了上去,态度鲜明,其他几人会意,相继跟上。 胡波经过竖瞳男子身边时,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黏腻的目光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看得自己后背发凉,很想回头瞪他一眼。 但是夏雷仿佛早知道胡波有什么反应,跟在后面,一看到胡波有扭头的趋势,故意快走几步走到胡波的侧面,只比他快一步左右的距离,始终处在胡波的视线范围,用自己的身影提醒他。 众人有惊无险地走到篝火的范围,看到了等待在那里的其他舞者。 为首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冲众人做出请坐的手势。 荆戊就看到地上围着篝火,画出了七个圆圈,舞者们请他们坐下的地方就是圆圈里面。 这算什么? 荆戊皱了皱眉。 这些圆圈彼此之间的距离还颇远,中间还有一丛篝火挡住视线,发生什么都没法互相帮助。 而且所有人都没说话,实在是不太方便,这种不能正常交流的境况让荆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头疼。 他不是担心自己,他是担心其他人。 有所牵挂,自然就有了弱点。 荆戊前所未有的烦躁起来,心情有些糟糕。 正在这时,越金儃用眼神淡淡地看了荆戊一眼,从他身边擦肩而过,手仿佛不经意摆动间擦过荆戊的手,然后走到了其中一个圆圈,坐在了地上。 荆戊的心情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深呼吸一口气,不再焦虑,也主动走向圆圈,坐在了越金儃右手边的圆圈,郑戈坐在越金儃左手边。 其他人不再犹豫,各自分开坐下。 而七名舞者同样坐下,坐在了,他们的背后。 荆戊看着那位竖瞳男子走到越金儃背后坐下,远看才发现,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圆圈,距离不过一臂的距离,伸手就可以触摸到前面人的后背。 而那位领头人模样的壮硕男子走到自己背后坐下。 明知对方不怀好意,偏偏位置如此微妙,这让许多人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荆戊努力转移注意力,去想其他事,去寻找规则的破绽。 不允许发出人类的声音,到底是不允许,还是不行? 非人动物园安全须知第二条,非人动物园有且只有动物,所有的动物不会说话,不会唱歌,更不会微笑; 而他们所有人进入是靠着动物园发出的请柬,进来后找不到售票亭,所有人都没有买票、并且在非开放日进入,安全不受到任何保障。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时刻都处于危险的情况下。 坐在篝火旁边后,能近距离观察,荆戊清晰地看到篝火中间没有被绑起来的人,倒是有烧烤架子。 空荡荡的烧烤架仿佛正在等待食物被放上去,已经被烧得通红。 正想着的时候,空出来的兔牙少女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手里依然拿着纸板,但是上面的文字已经变了。 她掀开一张纸,绕着篝火朝向众人走一圈,展示纸板上的文字: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叫天黑请闭眼。】 一片静寂中,紧张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荆戊听到好几个人紧张的喘息,也听到背后不同方向传来的压抑兴奋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荆戊全神贯注看着规则,没有被分散注意力,没有去看是谁在紧张,又是谁在兴奋。 【游戏规则很简单:从前有个动物园,动物园里有人类和动物两种身份。有一天,他们混杂到了一起,管理员不得不把所有人关进了笼子里。】 【管理员无法辨认谁是动物谁是人类,于是只能关掉电闸,在黑夜中进行寻找。】 【夜太黑了,管理员看不清楚笼子里黑影的模样,他只能从黑影的脚上来分辨。】 【如果说人话,就是人类;如果完全不说话,就是动物。】 【但是没想到动物也开始冒充管理员,来笼子前寻找,这其中有坏动物和好动物。】 【好动物可以帮助人类,坏动物会吃掉人类。】 没有语言,这样的翻纸板显得格外的漫长。 在漫长的等待中,沉默的压抑中,人的情绪被压抑到极致,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 荆戊感觉自己后背也出了一身汗水,或许是篝火太旺盛,也或许,是时间太漫长,等待太煎熬。 终于,最后一张纸板出现了游戏的开始: 【现在天黑了,请闭眼】 翻完最后一张纸板后,兔牙少女自己走到胡波的背后,坐了下来,首先闭上眼睛做示范。 荆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闭上眼睛。 视觉消失后,其他感觉变得极为敏锐。 比如背后的壮汉,身形似乎能彻底笼罩住他,明明篝火在前面阴影在后面,荆戊却有种如附骨之疽难受感觉。 寂静的黑暗之中,荆戊听到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让他忍不住想睁眼分神。 荆戊索性不去看,在脑海里思考着规则,越想越觉得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这个游戏背景奇奇怪怪,人类和动物怎么会混杂在一起,还全都关进笼子里? 而且动物的视力在夜晚明明更有优势,管理员为什么要关灯了在黑夜中寻找?难不成管理员也是动物,在夜晚视力更好? 还有什么好动物,坏动物……荆戊回想起非人动物园的规则,上面好几条: 请自行觅食…… 自行觅食…… 自行觅食…… 闭着眼睛,荆戊突然再次听到了脚步声。 是谁? 兔牙少女不是已经坐下了吗? 荆戊决定赌一把,他睁开眼睛,看清楚眼前的画面,无语了:“……” 第83章 非人动物园3 只见之前拿纸板的兔牙少女,再次拿着写了字的纸板举着,围着篝火走一圈。 纸板上赫然写着六个大字: 【天亮了,请睁眼】 关键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游戏提示消息,大家闭着眼睛,怎么看到? 如果荆戊不是听到又有脚步声开始行走,出于疑惑睁开眼,恐怕直接就要错过这个提示了。 荆戊有些焦急地看向其他人,越金儃、夏雷还有两位领导还好,听力敏锐反应快,同样睁开了眼。 坐在他们身后的土著们或者是玩过很多次这个游戏,同样睁开了眼。 现在就剩下胡波、郑戈没有睁开眼,老老实实依然闭着眼。 这种无声的提示或许就是故意的。 不,一定就是故意的。 他们相隔的距离有点远,想传递情报都不行。 越金儃的另一侧就是郑戈,他用脚不经意一般,踢出一块土坷垃,直接踢到了郑戈的腿边。 郑戈感受到了有东西砸过来,敏锐地睁开眼躲了过去,看向土坷垃踢过来的方向是越金儃,差点想问怎么了,被越金儃用眼神及时制止。 胡波后知后觉,夏雷学着越金儃用土坷垃踢过去,被砸中之后一哆嗦,眼睛闭得更紧了…… 一群人从不同方向看过去,看得更着急。 【天亮了,请睁眼!】 兔牙少女再次走到胡波面前,那个纸板正对着胡波,手里的纸板快速地往下翻,跟刷弹幕似的。 一张张纸板写出一句句让人顿感不妙的话语: 【会说话的是人类,完全不说话的就是动物】 【你就是该死的动物!】 胡波的另一边,正是夏雷。 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妙,夏雷一狠心,脱下自己的鞋子对着胡波的脸快狠准砸过去,“咚”的一声正中面部。 这奇妙的触感,这特殊的味道,让胡波终于睁开眼,抓住脸上的鞋子怒喝:“哪个神经病砸我!” 夏雷闭上了眼睛。 哎,这傻子没救了。 胡波终于发现,这只鞋子有点眼熟。 他后知后觉看到了夏雷只穿了袜子的那只脚,再看看手里的鞋子,再看看面前的兔牙少女,后悔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但是已经迟了。 在一群完全不会说话的“聋哑人”身边,会说话显然是格外醒目的特点。 兔牙少女两眼冒着红光,看着胡波,可爱的歪了歪脑袋。 胡波被她诡异的眼神看得有些瘆得慌,下意识垂下视线避开她的眼神。他的目光正好看到兔牙少女身后的地上,突然发现对方的影子形状好像有点奇怪? 少女站在篝火后面,他的前面,少女背对着篝火,影子正对着胡波。她拿着纸板,越来越靠近后,影子几乎将胡波全部笼罩。 胡波感受到了一阵如同被束缚的窒息感,双手,双脚,仿佛被什么东西捆束住了。 其他土著们,从不同方向齐齐朝胡波看了过去,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胡波的影子躺在他的身后,在他看不见的地上,他自己的的影子开始慢慢变形。 “我肚子疼!”胡波猛地站起身来,额头上,后背上,满是冷汗。 “我要去上厕所!” 不等兔牙少女说什么,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胡波猛地站起来冲向了旁边的树林。 夏雷:??? 怎么回事? 被他的臭鞋子砸一下就砸得肚子疼,不至于吧? 倒是坐在胡波另一个方向的越金儃看得分明,他看到胡波跳起来时脸色惨白的不太对劲,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而荆戊则是看到了胡波的手腕处似乎多了一条被勒过的红痕。 哪里来的红痕? 这一栋,刚刚宣布的游戏规则一下子就被打破了两条。 ——【篝火晚宴规则】 1.篝火晚宴上不允许交谈,不允许以任何形式发出任何人类的声音; 2.篝火晚宴不允许中途离开,如果有客人发出邀请,请拒绝;如果接受,请自行觅食; 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七位土著眼睁睁看着胡波冲进周边的树林,无一人跟上去,但是齐齐扭头看过去,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眼里满是兴奋。 不多时,就听到胡波惨烈的叫声从树林里传出来:“救命啊——” 荆戊闭了闭眼。 ——不允许发出人类的声音,再次破规则了。 夏雷坐不住了,直接朝树林跑了过去。 ——不允许随意离开宴席,再次破规则了。 反正都是要破,不如破个痛快。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荆戊猛地站起身来:“救人!” 这些人是为了帮自己才进来的,于公于私,荆戊都不会真让胡波在这里出事。 当荆戊开口说话,一群土著们更加兴奋。 他们集体兴奋了,同时一跃而起,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 有得奔向胡波,有得直接朝荆戊扑过来—— “嗷呜——” “吼吼——” “嗷吼——” “嘶嘶——” 有得捶胸示威,有得仰天长啸,有得吐着舌头不断嘶嘶,各自都开始暴露出自己的本性。 荆戊在地上一个打滚,身后之前的威猛汉子大嘴张开朝他的脖子咬过去,即使荆戊躲开了撕咬,口腔里腥热滚烫的热气依然打湿了荆戊的脖子。 他看到威猛大汉看着自己垂涎欲滴的眼神,看到对方脚下的影子仿佛有了自己的生命,朝着他追了过来。 当威猛大汉的影子触碰到他,荆戊猛地捂住胳膊后退闪开:只见胳膊上已经多出了三道血痕,看形状俨然是被猛兽抓出来的爪印。 “小心影子!”荆戊大声提醒其他人。 “分开跑!”越金儃不得不喊道,“他们的影子交错在一起也会伤害其他人!” 越金儃身后原本只有一位对手,但是胡波原本的对手兔牙少女根本不去管胡波,跟另一人前后夹击越金儃,也让越金儃发现了更不妙的事情。 话音刚落下,“咚——”的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般,一位少女跳起来朝越金儃后背一脚踹过去,郑戈正好在附近,推开越金儃,自己一脚横扫迎上少女的脚—— “嗷!”郑戈抱着脚惨叫了起来,“我的脚好像被踩碎了!” 少女落地,再次“咚”地一声,砸得地面闷雷一般作响。 他们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郑戈骨头碰撞后碎裂的声音,也清晰地意识到了双方的差距。 他们面临的便是最可怕的事情——对手本尊和影子都有巨大的杀伤力。 再次看向这群对手,荆戊等人脸色变得慎重了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怪物? 尽管荆戊几人都已经猜出来这群“人类”可能就是非人动物园的动物,可是对方有人类的外形,似乎还有人类的性情和智慧。但是影子笼罩到身上攻击时,又仿佛是被动物攻击。 不止荆戊的手臂,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不同的动物抓上伤痕,血腥味在空气中散发,荆戊清晰地看到好几位土著们瞳孔变了形状,似乎被血液刺激的更为兴奋了。 “救命啊!我被关起来了,谁来救我——” 胡波的求救声在树林那边响得更大了,而且还伴随着一阵阵撞击金属的哐当哐当声。 荆戊猛地想起什么,再看向那片神秘的黑色树林时,突然有了主意。 “走!” 荆戊朝着黑色树林跑了带头跑了过去! 兔牙少女最开始介绍游戏的故事背景时,就说,“管理员分不清人类与动物,不得不把所有人关进了笼子里”。 篝火旁边根本没有笼子,原本荆戊以为他们坐着的圆圈就是“笼子”,可是从胡波都可以轻而易举跑路看出了,圆圈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但是假设,圆圈是什么重物压出来的痕迹呢? 比如,笼子。 荆戊一跑,其他人跟着跑,土著在后面追,荆戊早有准备,人头皮球飞出书包,突然出击,正对着兔牙少女的兔牙砸过去—— “咚”的一声,兔牙少女被砸的满脸血污,她伸出手,一低头,吐出两颗断裂的门牙。 再抬头时,兔牙少女满脸愤怒,一蹦一跳速度极快地朝荆戊追过去,凌空跳起来,对着荆戊的后背就是一脚—— “嗖——” 荆戊被一股巨力踹的后背痛的感觉脊椎骨都要断裂了,他没有躲避,借着这股力道,直接撞入黑色树林。 然后,荆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笼子!” 这根本不是什么树林,一根根黑色的树干原来就是粗壮的铁栏杆! 这是一堆东倒西歪、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铁笼树林! 胡波就在这铁树林之间,被一个一人多高的笼子关在了里面,卡在大的铁树干上,上不上下不下地悬挂在那里,朝着外面呼救。 那笼子,像个圆形鸟笼,圆形的底座大小恰好与他们在篝火旁坐着的圆圈大小一致。 荆戊还没落地,正瞅准一根铁栏杆准备抱住然后踩在不同的树枝过去救人,突然被从天而降的小一号笼子罩住了。 大小刚好,把他整个人罩在里面。 而且笼子浑然一体,根本没有可以开锁的门。 从上落下后,把人锁在里面,底部再一合拢,就这么关的严严实实。 荆戊:“哦吼!” 还没救人,先变成了一只笼中鸟。 胡波远远地冲他大喊:“你没事吧?” 进入树林后唯一的好处,就是那群敌人也害怕这里,不敢进入。 但是他们也出不去。 越金儃等人看到荆戊一进来就被关,及时在森林外刹车,与一群敌人对峙。 胡波急的不行:“咱们怎么办?我们又没办法离开,帮不上忙,他们人手更多,岂不是都来送死?” “谁说我们没办法离开?”荆戊却丝毫不慌,“不需要打开锁,把笼子斜过来,能把腿放出去就可以了。” 他就是想到了这里可能有笼子才特意冲进来的。 胡波:“啊?” 荆戊没再搭理胡波,开始在笼子里各种折腾。 首先,蹦跳,踩着不同的角度蹦跳,直到卡在铁树上的小笼子从树干上掉落下去,掉到地上,摔得荆戊一阵蒙圈。 但是荆戊快速爬起来,又开始继续折腾。 他不断地歪斜,这个圆形鸟笼上半部是拱起来的半球状,空间很大,荆戊最后斜着,把头放在半球状的边缘,两只脚穿过底部的栏杆,踩到了地上。 然后,荆戊双手抓着鸟笼的边缘,晚上一举,几乎半个小腿都露在外面,看起来就像是穿着一个铁笼衣服。 荆戊在地上走了两步,虽然重了点,但不用手举着也行,就是会压到头。 “这不就能走了?” 荆戊又放下笼子,戴好手套,在背包里翻出一个吹风机。 胡波看得目瞪口呆:“你想干啥?” “做烤肉!” 荆戊狰狞一笑,单手举起笼子,一手拿着吹风机,冲出了树林。 外面的双方人马正在激烈交战,荆戊一出来,兔牙少女记恨他撞断了自己的两颗门牙,愤恨的要追过来,被越金儃拦了下来。 但正好给了威猛壮汉的机会,后者瞅准空档,看到荆戊走出树林后,立刻冲了过来! 他们是不敢进树林,害怕的是自己被关起来,可不是害怕被关起来的猎物。 威猛壮汉冲荆戊狰狞一笑,看到荆戊行动不便的模样,越发兴奋。 而荆戊比他更兴奋,毫不避让,朝着威猛壮汉正面迎敌,疯狂地撞了过去! “滋滋滋——” 威猛壮汉刚撞到荆戊身上,突然浑身抽搐倒地! 荆戊单手抓着铁笼,但是手上戴着特殊的手套,就算铁笼导电对他自己也没影响。 眼看其他土著见到威猛壮汉突然莫名其妙倒地有些慌张,荆戊抓住机会,旋风似的冲向了其他土著! “咚——” “滋滋滋——” “嘭——” “滋滋滋——” “嘶嘶——” “滋滋滋——” 土著们先被撞的头晕眼花,接着电的浑身麻木颤抖,一次不行荆戊再来一次,不电到对方彻底倒地不罢休。 这,便是夺命吹风机的威力。 ——都能夺命的电能,自然不是普通的电流大小。 荆戊看着倒下一地的土著们,傲然挺立。 他,就是新任的雷电法王! 简称,雷王! 第84章 非人动物园4 “兔子,大象,狮子,蛇,猩猩……” 触电之后,土著们倒地之后的各种表现让荆戊几人有了空闲时间去猜测对方的原型是什么。 说来也神奇,这些人型生物看起来倒不像是什么动物修炼成精,反倒是像传说中的狐仙上身一般,保留着动物的本性,附在人的身体上作出各种动物姿态。 触电抽搐时,他们没有被电击回原型,但是身下的影子开始变幻出各种动物的形状。 黑色的影子越是蠕动,形状越接近动物,而人身上的动物特征反而开始减少。 比如竖瞳的青年,背后的影子从人形变成了细长的蛇形,眼睛慢慢从散发幽光的竖瞳变回正常的圆形,原本过于阴冷的气息慢慢变淡,变得比较普通了。 这位也是反应最大的。 荆戊轮流电了一遍后,趁人病要人命,再来一遍,这位竖瞳青年直接僵直着身体,在原地颤抖着颤抖着,紧紧闭着眼睛像是没了动静,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他的眼皮睫毛还在颤抖,荆戊会以为他已经死了。 即使这一群土著都倒下了,荆戊几人都没有放松,没有随随便便冒然靠近。 “跑了的那位好像是猫头鹰。”荆戊还记得那位就是头可以扭到肩背后面的男青年,这个特色放在动物里太过于鲜明了,结合能飞速度极快还没有声音的特色,妥妥猫头鹰。 夏雷喃喃低语:“非人动物园,像动物又像人,这到底是个什么生物?” 可惜的是,这些土著们都没办法说人话,完全无法交流。 他们把看起来最弱的兔牙少女单独拖出来,用肢体语言你问我眨眼的方式询问一番后,发现她其实也是不会写字的,那些纸板是别人写得,兔牙少女只是根据上面的气味排序来轮换,根本不知道文字的真正含义。 这样看来,更像是动物。 文字是人类专属的语言,动物偶尔能理解简单的数字、口令,但是真正理解文字的含义还是做不到的,哪怕同为灵长类的猩猩经过特殊培训,有科学家培训出来高智商的猩猩,也只是用人类的手段进行干预培训,不是天生天长的。 越金儃皱眉道:“少了一只。” “原本是有七只,还有一只不见了。” 荆戊自然是发现了。 可问题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自己是遗漏了谁,问其他人,都对少的那位丝毫没有印象。 这就奇怪了,明明七位有问题的土著对应每一位外来者,人数并不算太多,他们怎么就忽略了呢? “可能也是爬行动物类,善于躲藏隐匿的,逃走了。”荆戊用手电筒去照地上的草坪,试图寻找上面的痕迹。 但是刚刚一群人在这里打斗过,地面乱糟糟的,痕迹十分混乱,一时之间也不好辨认什么。 倒是被电晕的土著们慢慢缓过劲来,眼看着抽搐变小了,越金儃提议:“把他们全部扔到铁树林里去。” 全部杀死没必要,但是全部放出来可能是威胁自身安全,若是扔进铁树林全被笼子关起来,他们也好继续行走。 郑戈立刻去提身边的一位少女,对方没有继续抽搐,但是全身肌肉被电的松弛,现在有气无力,用眼神恶狠狠瞪着他,一看就在蓄力准备报复。 这样的刺头,先解决再说。 然而郑戈双手提,提不动…… “好重……” 郑戈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少女纹丝不动,还对他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想多了,别说扔,拖都拖不动。 郑戈欲哭无泪:“老大!” 越金儃比较冷静,站在一旁看了看少女的影子,那鲜明的大耳朵,庞大的身躯,怎么都不是人类可以徒手挑战的力量。 “你如果能徒手拖动大象,那我就得回头跟组织推荐你升职了。” 郑戈低头,迅速放手。 他站的距离太近,少女的影子直接被他踩在脚下,以致于身在其中只能看到一部分没有看清楚全貌,不知道自己提的就是被怀疑本体是大象的那姑娘。 那个一跺脚地面震三震、一踹人人飞三尺远的彪悍姑娘。 郑戈发愁:“那这可咋办?” 荆戊突然上前:“让我来!” 他顶着笼子,蹬蹬蹬地跑过来,手里依然提着夺命吹风机。 郑戈:他们是要转移大象,电击也没用吧? 而且荆戊这小身板,难不成他能搞定大象?不可能吧! 荆戊看起毫无防备,冲着大象姑娘跑过去,弯腰就要去拖人,谁知那姑娘是装着不能动弹,等到荆戊一靠近,猛地一脚踹出来,“嘭!”的一声对着荆戊的心脏处踹过去,把荆戊那个铁笼子都踹的变形了。 荆戊快速调整方向,只听得“嘭嘭嘭!”巨响不断传出,荆戊却没有开电击,一直到他期待的铁栏杆断裂的声音传来,荆戊喜形于色: “多谢!” 大象果然力气大,能把铁栏杆都踹断,厉害! “来啊,继续啊!” 荆戊的语气极为欠揍,让大象姑娘下脚更狠了。 等到她踹断了好几根铁栏杆,荆戊果断打开吹风机,滋滋滋的再次把人电倒。 大象姑娘猝不及防,被电的时候还在腾空踹人的状态,一电的浑身麻痹,从空中掉落,砸地地面好一声巨响。 “走吧。”荆戊松了一口气,挨个又把剩下的其他眼看快醒过来的土著们电了一遍,滋滋滋的再次躺在地上跳起了电动舞,一时半会时恢复不了行动力这才罢手。 郑戈总算明白荆戊明知有危险还凑过去是为了干什么,原来是利用人家的力气破坏他的铁笼。 现在铁笼的破裂处巨大,已经足够荆戊从里面钻出来,但是他觉得铁笼可以当个金钟罩继续使用,并没有立刻钻出来。 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荆戊问其他人:“胡波怎么办?” 铁树林里,胡波还卡在树上。 他的位置卡的比较刁钻,挣扎了许久还是没能从树枝上掉落下来,想自己提着笼子跑出树林也没法做到,只能在里面苦苦遥望。 可是铁树林只要进去就会被锁住,荆戊一个人被锁住还好,所有人都被锁住明显是不方便的。 他们就站在铁树林的边上,说话也没瞒着胡波,即使胡波因为距离听不到,但是大家齐齐看向自己的眼神胡波还是能感受到的。他大喊:“先别管我,除了不自由,这里面什么危险也没有。” 夏雷摇了摇头:“我先试试,不行其他人也别尝试了。” 说着就要直接走进森林,打算独自进去救人。 胡波急了:“老大别进来!” 夏雷:“我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属下落难不管。” 他特意仔细观察一番,与荆戊商量一番。荆戊进去的时候是从空中砸下去,碰到了树枝立刻被铁笼从天而降笼罩住,不知道如果完全不与铁树枝接触就会更好一些? 荆戊几人进来时都有带备用的衣服,夏雷把自己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 手上戴着编织手套,头上戴上临时自制的头套,小心翼翼侧着身子走进铁树林,像是在激光密布的地方做贼一般。 然而夏雷一步,两步,三步,当他整个人的身子进入铁树林的范围,哪怕他谨慎了又谨慎根本没碰到树干树枝,依然有一个黑色铁笼从天而降,把他罩了个严严实实。 夏雷:“……” 荆戊:很好,又锁住一个。 真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一群人齐齐仰天看去。 他们进入动物园时是凌晨七点,天还是黎明前的黑暗,但是一番打斗后现在已经天亮了,蓝天白云看起来晴空万里。铁树林没有多余的枝叶,仰头看向天空也根本没有遮挡住视线。 那么,天上是从哪里突然掉出来一个铁笼,又突然把人关起来呢? 正在这时,郑戈突然抱着脑袋一声惨叫: “谁打我!” 他紧张地四下查看,却只看得见一片黑暗。 其他人也被弄得神经紧张,四下查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柿子也是捡软的捏,对方似乎也发现这群人里最好欺负的便是胡波和郑戈,胡波现在被困在铁树林,土著们不敢进去,于是便盯上了郑戈。 不是不见了,是隐身了。 还有的一只,荆戊怀疑是变色龙。 变色龙能够根据环境变色,发现不对劲直接隐身遁入黑暗,现在在黑暗中偷袭,完全找不到方向。 “咚!”暗中的落单者突然对准郑戈后脑勺,狠狠一击,郑戈直接面朝下栽倒在地。 而暗中那人又开始偷袭两位女士,位置刁钻而下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越金儃试图寻找对方的踪迹,却被对方弄得手忙脚乱。 他远远地与荆戊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一番信息,故意没用飞镖,徒手搏斗,与对方拖延时间。 荆戊取出生命相机,等到越金儃再次被偷袭时,果断按下拍照! “咔擦!”一声,十分醒目。 荆戊正露出喜悦的笑容,然而照片洗出来后,荆戊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这还是第一次,生命相机失灵了。 他拍得照片拍花了,照片里只有一道模糊的人影,是男是女都看不清,拍得跟鬼影似的。 “小心!” “嘭!” 越金儃的提醒也迟了,荆戊被一脚踹飞,连着身上的笼子一起飞出去,砸在了地上。 就在他低头查看照片分神的刹那,躲在暗中的人对荆戊出手了。 这个时候荆戊反而要感谢自己笼罩了笼子,相当于多了个金钟罩铁布衫。 没有被踢到实处,也没有肉身直接砸在地上,只是被震动的在铁笼里磕来碰去,身上磕碰出了不少淤青。 越金儃愤怒地朝着荆戊之前被踹飞的地方射来飞镖,却什么都被射到。 空气中一片静悄悄,越金儃的飞镖射的漫天飞花似的,只扎到了空气,射了个寂寞。 一直又等了很久,他们没有再遇到偷袭,暗中那人不知道是害怕荆戊的相机,还是害怕越金儃的飞镖,似乎是真的离开了。 “这个铁树林到底有什么秘密?” 荆戊站在铁树林外,敲了敲树干。 没有任何反应。 再次抬头看了看天,蓝蓝的天,白白的云,闲散的挂在铁树林的上空,正好挂在他的头顶上方。 初升的朝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把云朵染的粉粉嫩嫩,让树林也被镀了一层金色的温煦暖阳。 荆戊不知道为什么对这片铁树林莫名的抵触。不是因为身上还有铁笼子的抵触,是有种似曾相识、仿佛经历过什么不好的事情有了阴影一般的抵触。 “我去那头看看。”荆戊跟越金儃几人打了声招呼,便绕着铁树林走了一圈,荆戊能隐约看出这些巨大的铁栏杆曾经的模样。 各种各样的栅栏,各种各样的铁网,看起来像是动物园一些废弃的巨型铁笼扔在这里作为废弃物品处理站一般。 除此之外,上面并没有什么编号数字或者文字,也就看不出什么线索。 荆戊也只能暂时妥协:“先去找这个动物园的园长吧。” 然而他原路返回后,发现越金儃等人不见了踪影? 荆戊:??? 他刚刚走出不到百米的距离,分明回头看他们时刚刚都还在的,现在人呢? 铁树林后方原本便是一片到了秋季开始发黄的草坪,草坪再往后便是燃烧篝火的空地,但是现在草坪上那些被电麻痹的动物也不见了,篝火无声无息地熄灭了。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一切都消失了,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荆戊再一转身,就看到刚刚还是由各种铁笼子铁栏杆构成的铁树林,竟然真的变成了巨大的铁网。 面前原本铁树林的地方变成了一道由铁网构成的围墙,墙壁上只有一道门,门上挂着一个木牌子,牌子上写着的是“猛兽区”。 荆戊再一抬头,蓝天依然还是那片蓝天,白云还是那朵白云,就连位置都没变,就在他的头顶,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朝霞把白云染的粉粉嫩嫩。 一样的天空,一样的草地,完全不一样的环境,让荆戊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幻术产生了幻觉。 他掐了掐自己胳膊,疼。 身上的铁笼也还在,被大象撞断的铁栏杆也在,胸前的背包,手里的吹风机,背包里的各种东西都还在。 就是黑猫仿佛睡着了,没有任何动静,荆戊拍了拍背包,摸到了黑猫的身体,后者没有给予任何回应。 这还是第一次,荆戊被单独分离开,连黑猫也下线了。 看着面前的铁网围墙,再看看那没上锁还被推开了一条缝隙、仿佛在故意勾引他推门而入的门,荆戊没有犹豫,走上前,推开了那道门。 门后一片安静。 没有动物园应该有的喧嚣,也没有活着的世界应该有的日常声音。 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 荆戊走了进去,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进去后门口就贴着一张地图,按照地图上的指示,场馆里有“虎馆”“狮馆”“蛇馆”“狼馆”“鹰馆”“象馆”等区域,只看地图倒是很符合这个“猛兽区”的招牌。 里面同样是铁网围墙,但是墙上装饰了很多假的树叶蔓藤,营造出一种虚假的绿色森林环境。 地上看起来像是鹅卵石小路,但是走上去才发现,鹅卵石的图案是贴上去的,原本可能就是普通的水泥路,踩上去并没有鹅卵石凹凸不平的起伏感。 所谓的猛兽区处处透着一种廉价的塑料感,荆戊已经有了一种被诈骗的感觉。 继续往前走,荆戊看到了先看到的是狼馆。 一只灰白色看起来像是哈士奇的动物被关在挂着“狼馆”招牌的展馆里,展馆是四面玻璃墙壁,能清楚地看到“狼”躺在地上睡觉,一动不动,睡得很沉。 从荆戊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睡觉的背影,但是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哈士奇吧? 狼馆里只有一只狼,旁边的猩猩馆里同样只有一只猩猩。 同样的玻璃墙壁,里面唯一一只黑猩猩原本正对着里面的玻璃墙壁愤怒地锤着墙壁一阵嗷嗷叫唤,但是当荆戊走过去时,猩猩猛地转过来,看到荆戊的一刹那,疯狂地朝荆戊跑了过来,双拳狠狠砸在了他面前的玻璃墙壁上。 荆戊吓了一跳。 “先生小心,我们动物园的猩猩最近处在发情期。”一个声音幽幽地在荆戊的耳边响起,荆戊猛的吓了一跳。 他根本没听到来者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荆戊扭头,看到来者的面孔难以掩饰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这竟然是越金儃! 而且看起来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越金儃! 但是再仔细看一番,越金儃似乎比自己跟他认识时更年轻了,这一副西装笔挺还戴着无框眼镜的模样还是荆戊第一次见。 他的五官更为青涩,表情冷静中带着几分公式化的礼貌,气质与被人成为越神的越金儃差距极大,气场更接近普通的服务人员,而不是一个特殊部门的老大。 荆戊慢慢冷静了下来,表情恢复了淡然。 “怎么了?” 越金儃看着荆戊震惊地模样,微微诧异后,看荆戊慢慢恢复了自然,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微笑着自我介绍,“您好,我是非人动物园的工作人员小越。因为您是我们目前的第一位员工,园长特意安排我来先带你参观我们的动物园,并且为你解说一番,以后你就跟着我学习好了。” 荆戊:员工? 这个幻境一样的领域,还带角色扮演的? 小越仿佛没看到荆戊身上的笼子:“难道你不是度假村派来的实习员工?” 荆戊张了张嘴,正要回答,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一点动静。 那只睡着的“哈士奇”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自己看不懂的诡异光芒。 荆戊正要再看时,小越也一起看向了哈士奇,哈士奇立刻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嘭嘭嘭!”面前的黑色大猩猩还在躁动地继续捶玻璃墙。 荆戊再看向猩猩,就看到猩猩愤怒地对着男人,双手竖起了中指! 他甚至看到猩猩用嘴唇比着唇语,愤怒地看着小越骂道:“法克!” 小越推了推脸上的无框眼镜,淡淡地看了一眼猩猩,对荆戊解释:“别担心,我们的实验人员今天就会把它送去配种,配种后它就不会这么躁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小越的声音,里面的大猩猩继续疯狂地捶玻璃墙。 仿佛还嫌对大猩猩的刺激不够,小越特意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出一段猩猩□□视频朝向大猩猩,微笑着给对方欣赏,微笑着给荆戊解释:“我们这只猩猩是刚引进的,可能还不懂动物之间的配种如何进行,我特意为它准备了一些学习资料。” 荆戊看着里面的学习资料:“……” 你们是从动物世界里拿的学习资料吗? 但是大猩猩却被视频激怒了,越发狂躁,在里面跳起来砸墙。 一会捶胸,一会砸墙,一会骂人,一会比划手势,全方位对小越进行辱骂。 小越又调出一张大猩猩的照片,指了指照片,又指了指大猩猩:“它,你的对象。” 这一次,大猩猩懂了。 它看着小越手机里的照片,眼里先是愤怒,然后是惊恐,最后是绝望。 眼神变幻之快,表情之复杂,让近在咫尺的荆戊看到之后,产生了奇妙的心情。 这只是因为它是灵长类吗? “好了,我们接着参观其他的动物。”小越看到大猩猩开始愤怒地抓头发、抱着头往玻璃墙壁上撞击的模样,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带着荆戊继续往下走,“你放心,你是新人,我不会让你来饲养这么危险的动物。” 荆戊:“我需要饲养什么?” “比较温和的。”小越扭过头,认真地看着荆戊龇牙一笑,露出雪白的门牙,“比如,兔子。” 荆戊的目光落在对方醒目的门牙上,愣了愣,垂下眼眸:“好的。” 这一刹那,荆戊脑海里陡然浮现出的人影,却是那位拿着纸板公布游戏规则的兔牙少女。 ——她有着这样同样雪白而醒目的门牙。 第85章 非人动物园5 “作为新人,这里就是你的宿舍。” 小越带着荆戊走进了一间空房间。空房间地上铺着地毯,有床,有沙发,还有电脑,娱乐设施齐全。 进门的地方还有个小卫生间,门对面还有巨大的落地窗。 这样设施齐全的地方如果真的是员工宿舍倒是福利不错了,但是荆戊搞不懂为什么房间的四面八方都有厚厚的帘子。 落地窗那边的厚重帘子拉开着,能看到帘子后的巨大落地窗。 但是床头的那面墙壁也有厚重帘子,床对面的墙壁也有,这是什么鬼? 注意到荆戊的视线,小越走过去,拉开床对面的厚重帘子,露出一排靠墙摆放的食品柜。 食品柜里已经摆满了食物,小越介绍道:“这是兔子的食物。” 食品柜是玻璃门,里面的食品看起来是一盒一盒的便利装,上面画着一只兔子脑袋,下面特意有贴标签,标签上各自写着早餐、中餐、晚餐。 荆戊点点头。 从小越嘴里得知说他的工作范围就是照顾兔子,兔子的三餐就放在他的宿舍,大概是方便他直接给兔子送食物? 那么兔子会不会也就在附近? 按荆戊的想象,兔子不像猩猩或者狼一样需要大的场馆,平日当宠物养的兔子也就是一个笼子,这兔子不会就在他的宿舍吧? 荆戊四下用眼神寻找,却没有看到什么装兔子的笼子,反倒是看到了一只玩偶。 一只小臂长的人形玩偶,穿着白大褂,坐在室内唯一的一张桌子上。 书桌靠着墙,隔在门跟床之间,上面是书柜,满满的各种书籍。下面是工作台,工作台上倒是整整齐齐摆放着崭新的书本和笔。 唯一的玩偶就显得与这个严谨认真的书桌氛围格格不入了。 小越也看到了这个人形玩偶,微微笑了笑:“这是兔子玩具。” 荆戊表情诡异了一瞬间。 因为兔子经常被用来做实验,这里的兔子人设就是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兔子,最讨厌科学家或者医学生,所以玩具是医生? 荆戊打量着玩偶,却发现对方黑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是错觉吗,这明明是画上去的扁平的眼睛,怎么看起来像是有眼神有智慧? 小越走到书桌旁,点了点上面空白的本子对荆戊说道:“过来,把你的名字写上去。” “写名字?”荆戊看向那个空白的本子,很普通的工作记录本,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对。”小越拿出一支同样看起来很普通的钢笔,催促荆戊,“写上名字就行。” 看着已经递到面前的钢笔,荆戊有一刹那的犹豫。 不写真名会不会忘记自己真名?但是写了真名会不会被溯源诅咒? 他接过笔,心里有了主意。 在记录本上认认真真写下两个字:金乌。 从音调上来说,一模一样。 从字型上来说,毫不相关。 从含义上来说,物种更是跨越了人和鸟,现实与传说,上古与现代各种鸿沟。 他就不信,这都能下诅咒。 好在小越对此并没有什么异议,反而比较包容:“可以,以后你就叫金乌了。” 荆戊:行吧,我自己知道金乌是荆戊就行。 小越收回钢笔,放在写上了名字的记录本上,往人形玩偶旁一推: “这是兔子的工作日志,你需要继续记录。如果兔子生病了,及时向我汇报。” 荆戊低下头,再次看向人形玩偶。 人形玩偶从刚刚起就一直在看着他,眼神一眨不眨,现在荆戊突然低头,与人形玩偶四目相对。 眼神接触的那个刹那,荆戊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眼神一闪,快速挪开了视线。 这个人形玩偶扁平的眼睛真的是有神智的! 荆戊不动如山,保持着冷静学习的状态,认真地听着工作人员小越在继续讲解。 “这只兔子是新来的,有点怕生还不适合去展馆接客,你先观察培训一下,等它适应环境了我再送它去展出。” 荆戊点点头。 小越又道:“哦对了,这只兔子有点凶猛,还会咬人,最好不要太粗暴。” 荆戊连连点头。 看来果然是实验室跑出来的兔子,凶猛,咬人,说不定还仇恨人类仇恨医生,这个设定很常见,他懂。 这一次的考验大概就是那只兔子了,自己得提防身上有什么与医生相关的气息会刺激对方,到时候兔子狂化倒霉的就是自己。 荆戊面无表情地思考着饲养兔子的事情,小越认真地介绍完了后,终于结束了工作安排: “好了,我走了,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荆戊再次点头。 必须能做到,他一点也不想成为兔子的饲料。 看到小越转身就要离开,荆戊想起了关键点连忙追问:“对了,兔子不在这里吗?” “当然在。”小越疑惑转身,看到荆戊脸上疑惑的表情一拍脑门,“哦,我忘了。” 这张年轻版的越金儃做出这样不符合他人设的动作,让荆戊嘴角抽了抽。 小越丝毫没发现荆戊的异样,他走过去,按下墙壁上的开关,床头那面墙壁上遮盖的厚重帘子朝两边自动打开,露出帘子后面的玻璃墙壁。 玻璃墙壁的后面,是另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房间的布置几乎与荆戊的宿舍一模一样,所不同的是,那边的地毯是真正的草坪,床是兔子洞,桌子是巨大的岩石,就连靠墙的食品柜也变成了山体的岩壁。 但是荆戊房间四面都是厚重的布帘子,那边四面都是黑黝黝的铁栏杆,充满了束缚和囚禁的困束。 小越朝人造兔子洞的主人一抬下巴: “看,兔子。” 荆戊已经看到了兔子,不但看到了,还与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对上了。 荆戊不会当着小越的面表现出自己真实的情绪,他故意拍了拍自己胸口:“好吓人!” 那是一只很常见的小白兔。 跟展馆的狼、猩猩一样,小白兔也是正常体型,在过于硕大的人工兔子洞里,格外不显眼,以致于荆戊最开始并没有看到躲在岩石后的兔子,是被兔子过于强烈的视线盯着看才发现。 红眼睛兔子面无表情地看着荆戊,而且是人立站起来面对着荆戊,眼神冷淡,甚至能看出浓厚的防备之意。 荆戊:小白兔,没错,实验室竟然解剖的就是小白兔。看这眼神充满敌意,果然是很不好接触。 “我的工作时间?” “目前是观察期,没有具体的工作时间。”小越对实习生似乎很宽厚,要求并不严苛,并友情提示道,“不过我们开园后的展览时间是早上9点到下午5点,希望你早点适应。” 荆戊:“好的。” 小越颔首,对荆戊的表现无比满意。 这一次,小越真正地离开了。 荆戊看着躲在岩石后面依然紧盯着自己的红眼小白兔,有些头疼。 他说怎么到处都是帘子,果然有见不得人的危险生物。 荆戊的床就靠着这面玻璃墙,以小白兔的敌意,和这个诡异的非人动物园表现出来的对人类的不友好,今晚睡觉时不发生点什么荆戊才觉得见鬼了。 即使隔着玻璃墙,荆戊也被兔子眼神看得发毛,他索性按下开关重新关上帘子。 厚重的帘子把玻璃墙遮的密不透风,看不到兔子,荆戊这才好受了些许。 只是再去看向床铺时,荆戊有些犹豫。 要不,今晚睡沙发? 床铺靠着玻璃墙,万一大半夜小白兔从玻璃墙后来个兔爪掏人脑,他岂不是睡梦中就得去见阎王? 荆戊越想越觉得兔子可怕。 更可怕的是,自己还得去饲养兔子。 等等,他得怎么把兔子饲料喂给小白兔?这玻璃墙上面完全没有小门或者窗口,该不会是整面墙壁升起,自己与小白兔共处一室喂兔子吧? 荆戊忍不住拍了拍背包里的黑猫,很好,睡得真香,帮不了任何忙。 再摸摸身上的铁笼,很好,越来越适应,自己丝毫没感受到任何不自在,就连行走都不受束缚,仿佛铁笼只是个□□。 想到铁笼,荆戊突然有了点信心。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铁笼不就跟野生动物园里装了铁栏的车一样,看似束缚,保护的是人类自己。他有了铁笼,真被兔子袭击也有抵挡作用。 荆戊决定多观察一番兔子,多了解一下对方的习性。 走到帘子边缘,偷偷掀起帘子想看看玻璃墙后的兔子走了没。 谁知道一掀开帘子,荆戊再次对上一双血红的兔子眼,看到了一张鬼鬼祟祟的白毛脸。 距离太近,吓得荆戊连忙放下帘子。 荆戊拍了拍胸口,感觉刚刚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胸膛了。 更可怕的是,荆戊突然感觉落地窗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 而且,荆戊感受到了强烈的窥探感。 兔子这边的落地帘拉的严严实实,食品柜那边也不可能,只剩下一个地方,落地窗。 荆戊二话不说走过去。 落地窗外就是动物园的风景,树林草坪,环境清幽。 荆戊进入园区的时候,分明记得还刚刚清晨,自己一顿食物也没有进食,不知不觉间,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到了傍晚。 树上站着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看到荆戊走到窗边,大眼睛盯了盯,翅膀一扇,无声无息地飞走,划过天边的落日,消失不见。 荆戊沉默半晌,把落地窗的厚重帘子也拉上来了。 这次的考验,果然是相当艰难。 这里的动物,似乎都是相当有智慧,虽然叫得是非人动物园,但实则近人。 这里的时间也极为不规律,白天和夜晚隔得太短,太不正常了。 也或者,是自己不正常,没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荆戊带着各种疑惑,开着灯,躺在沙发上浅浅入睡休息。 他始终保持着高度警惕,听着周围的任何一点声响。 因此哪怕是灯突然被灭掉,并且荆戊丝毫没有听到关灯的声音,荆戊也没有慌。 他知道,今晚该来的还是来了。 黑暗中,荆戊刚刚闭上眼睛,现在又睁开了。 荆戊听到什么东西轻轻地在地毯上奔跑着,并且是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当荆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拉着沙发的布料开始往上爬,荆戊猛地坐了起来,一爪子抓住那玩意按在沙发上。 黑暗中,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荆戊行动迅猛如风,但是嘴上不发一言,安静地抓住可疑物体,掐住对方的脖子,提到了自己面前。 借助良好的夜视能力,荆戊清晰地看清楚了手里的东西,而对方哑着嗓子急急忙忙催促荆戊: “跟我走!” 第86章 非人动物园6 深夜偷偷摸摸爬到荆戊睡觉的沙发上想要带他走? 荆戊冷眼瞧着,无动于衷。 被荆戊提在手里、口口声声说是要救他的正是荆戊怀疑有神智的人形玩偶,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玩偶。 发现荆戊不相信自己,医生玩偶急急忙忙说出一长串可怕的真相: “你要相信我,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明天他们就会把你送去兽医那里做实验,消除你的记忆后你就会彻底忘记身为人类的一切,变成动物园里的展览品!” 荆戊挑了挑眉:“真的吗?” 他除了怀疑,还有些疑惑,这个说话的声音,怎么莫名有些耳熟? 身边是谁,好像就是这个声音? 玩偶医生狠狠点头:“真的!我没必要骗你!你一定要跟我离开这里!” 玩偶并没有因为被荆戊掐到脖子就窒息,他也没有反抗,而是关切地催促荆戊:“这些工作人员都是变态,他们会把人变成动物!” “只要赶紧逃离,一切就还来得及!” 荆戊深深地看着玩偶:“那你是谁?”为什么要救他? “我是越金儃,你不记得我了吗?”医生玩偶说出一个让荆戊意想不到的答案。 荆戊:??? 这动物园什么毛病,一个工作人员小越长着越金儃年轻时的脸,一个医生玩偶自称自己是越金儃,难不成失踪的越金儃被分裂成了无数人? “我知道你不相信。”医生玩偶苦笑一声,玩偶脸上塑料感浓厚的五官露出僵硬别扭的表情。他的小嘴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荆戊总觉得确实声音跟越金儃越来越像了。 “这里的时间有问题,会导致人记忆错乱,你不记得我很正常,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玩偶医生说到这里,声音已经与越金儃的声音完全重合。 或者说,是荆戊脑海里关于越金儃的声音被修正,他开始下意识觉得,越金儃的声音就是这个模样。 医生玩偶激动地用小小的双手抱住荆戊的大手,深情地看着他: “我是你的男朋友,你的爱人!” 荆戊沉默了。 医生玩偶以为荆戊被他打动,更进一步开始回忆美好过去,把两人的甜蜜往事娓娓道来。 谁知道荆戊沉默着沉默着,突然扒开他的小手,认真地看着他:“我男朋友太多,你说得,是哪一位?” 医生玩偶的嘴角清晰地抽了抽。 “我越金儃啊,你说我是哪一位?” “可是我的正式男友里没有这个名字。”荆戊眼神里带着疑惑,表情单纯的仿佛真的是不谙世事。偏偏一开口,内容渣的明明白白,“备胎里可能有吧,但我备胎太多,记不清了,你是备胎几号来着?” 医生玩偶:“…………” “滚吧。”医生玩偶嫌弃地垂下手,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眼神嫌弃地瞥了荆戊一眼,“你这样的人渣,动物园就是你最好的归宿,变成种马刚刚好。” “亲爱的,你变了,刚刚你还说爱我舍不得我死。”荆戊就喜欢这样的欲拒还迎,看到医生玩偶放弃带走他,反而舍不得医生玩偶了。 “我也舍不得你,所以要死我也会带上你一起。” 荆戊提着医生玩偶的脖子,把他塞到了背包的外层,拉上拉链,任由医生玩偶在里面叫骂。 “你神经病啊!要死自己死,带上我什么意思!” “死变态!放我出去!” “老子叫你放我出去听到没!” …… 黑暗中,荆戊摸着背包,有些疑惑。 刚刚为了验证医生玩偶到底是不是越金儃,他其实想取出生命相机来拍摄的。可是他的手刚刚摸到背包里的相机,就敏锐地感受到,这个相机不太对劲。 如同一直沉睡的黑猫月牙一般,生命相机仿佛也沉睡了,拿在手里轻飘飘的,如同一个假的模型,让荆戊一摸就知道,相机用不了,根本打不开。 荆戊又尝试了一番其他的道具,人头皮球,夺命吹风机,每个都不对劲。 谁把他的背包给换了! 事到如今,荆戊不再是简单的认为黑猫只是沉睡了,他所有道具都不对劲,那就是背包包括背包里的所有东西都被人调换了。 难怪敢把他一个人放心关在这种地方,原来早有准备。 荆戊的眼睛在黑暗中寻找着,天花板,墙角,门后,一个角落也没放过。 他怀疑,这个地方肯定有监控,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荆戊收回手,没有再继续摸索寻找道具。 既然所有道具都无法使用,他依然相信自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平安离开。 医生玩偶依然在骂骂咧咧,荆戊当做催眠曲,继续抱着背包躺在沙发上睡觉。 有了背景音,荆戊反而睡得很舒服,就好像自己只是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开着电视,电视里放着狗血肥皂剧,里面的反派在进行弱智的表演,引人发笑,让人看得发困。 渐渐的,荆戊的呼吸声变沉了,仿佛真得睡着了。 睡梦中,荆戊甚至咋吧咋吧嘴巴,不知在梦里梦到了什么美味,正吃得津津有味。 他抱在怀里的背包外面的小包,拉链从里面被什么尖锐的东西串起来,顺利地往下拉开。 医生玩偶从小包里爬了出来,顺利爬出来后,从拉链头里把尖锐的东西收回,原来是一个迷你的金属针筒。 “哼,渣男!”医生玩偶爬出来后,看到睡得正香的荆戊就在面前,一动不动,仿佛毫无防备。 他骂骂咧咧往下爬,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等着,等你变成动物,老子亲手给你做绝育手术!” 荆戊再次咋吧咋吧嘴,嘴角上翘,在梦中露出了一个笑容…… 一觉醒来,荆戊睡得不错,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了。 他做了一个美梦,梦里自己吃了一顿饕餮大餐,吃得身心舒畅。 最奇特的是,醒来后的荆戊也是一副刚刚饱餐过后的感觉,胃部饱饱的,荆戊甚至觉得有点撑。 奇怪,难不成梦中吃大餐其实是真的,他不是做梦,是在梦游? 荆戊摸着肚子,带着一丝食困的疲乏,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早上十点,他一觉睡了这么久吗? 不过手机电量真不错,昨晚睡前是百分十八十五,现在还是百分之八十四,国货真强。 对了,早上十点,自己要做什么来着,是不是已经迟了? 荆戊的脑子有些昏昏沉沉,挠了挠头,终于想起自己的工作是养兔子,得给兔子准备早餐了。 想到这里,荆戊赶紧去拉开食品柜的布帘子,却发现食品柜已经被打开了,第一排第一格上贴了标签“早餐”的食物已经只剩了个空壳子。 “不是吧,这也有人偷!” 荆戊拿出包装袋,从包装袋里面残余的物品看出这里面原本应该装得是大麦草,闻起来有一股大麦的清香,特别的诱人。 荆戊自己都忍不住探头过去,闻着袋子,深呼吸好几口气,深深地陶醉了。 好香! 好诱人! 好想吃! 他甚至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指,去包装袋里掏出剩下的大麦草,手指上沾上一根立刻迫不及待要往嘴里塞,一口吃下去,突然觉得大麦草的味道有些熟悉。 他是在哪里吃过呢? 似乎还是最近就吃过,好熟悉,好满足…… 荆戊含着自己的手指,冥思苦想,模样莫名有些呆萌,看在暗中人的眼里,觉得他有几分兔子般的无害可爱。 “早上好!”门外响起敲门声,工作人员小越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荆戊一个激灵,立刻回神,赶紧把包装袋收起,把食品柜关上门。 小越不等荆戊回答,自己开门进来,荆戊这才注意到,小越不仅有这间宿舍的门钥匙,而且宿舍唯一通向外界的门其实有很大的可视窗。 可视窗是铁栏杆铸造的,但是好处是好歹有一张门帘挡一下。 荆戊虽然不喜欢被窥探,但是为了角色融入游戏,也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动物园处处透着诡异,员工的门跟监狱似的似乎也不奇怪。 小越打开门,站在门口,看着荆戊露出温和的笑容,态度比昨天更热情:“早饭吃了吗?要不要出去活动一下?” 荆戊以为问得是兔子吃了早餐没有,他当然还没喂兔子,但是便利袋已经打开了,可能是兔子自己出来吃了,或者是昨晚那个医生玩偶帮他喂了? 但是除了兔子,还有谁会吃草?那肯定是吃了。 至于自己控制不住诱惑去尝了尝,当然立刻从脑子抹除! 荆戊果断回答:“吃了!” 这个回答并没撒谎,兔子一定是吃了。 小越手里拉着门,朝荆戊发出邀请:“走吧,带你去动物园熟悉一下环境。” “好。”荆戊也很高兴。 他还要找失踪的其他人,万一真如医生玩偶说得那样,这个动物园会把人变成动物,那么其他人可能也变成了动物,正好趁此机会去到处看看,到处找找。 出门之前,荆戊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遗忘的东西,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书桌的方向。 他突然发现,那本写了自己名字的工作记录本,似乎被用过,并且多了别的字迹? 他不是还没来得及写吗? 没等荆戊多想什么,小越回头催促,荆戊只好反手带上门,带上门的一刹那,他似乎看到了门下方有一角白色的衣角被卡住,但是定睛一看,什么都没有。 荆戊没有再多想,赶紧跟上。 小越带着荆戊走出宿舍后,在动物园各种绕,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们再次绕到了荆戊进来时的那条通道上,再次见到了那只被小越威胁要送去配种的猩猩。 远远地看到猩猩时,荆戊误以为看到了一个悲伤的男人。 它背对着窗口,坐在角落处,面朝里面,弓着背耷拉着脑袋,浑身散发出沮丧、绝望的气息,压抑的仿佛乌云罩顶。 “这是我们这里最壮硕的雄性猩猩,已经成年了,我已经问过兽医,这几天就可以送去配种。”小越站在猩猩馆展示窗前,故意刺激猩猩一般跟荆戊介绍。 猩猩果然被激怒,刚刚的悲伤荡然无存,快速转身小旋风一般冲撞过来,撞到玻璃窗上对着小越龇牙咧嘴地怒吼,大叫,捶打着窗口,还竖起了中指。 荆戊:“……” 果然是国际通用手势,原来跨越物种也能用了。 小越扯起嘴唇一笑,正要说些什么继续刺激,电话突然响起。 “我先去接个电话。”小越拿起手机看了看,荆戊的角度清晰地看到来电显示上是“兽医”两个字。 小越走了,特意走得比较远去接电话。 荆戊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陷阱,但是这也是他跟猩猩单独相处的唯一机会。 荆戊看了看猩猩,又看了看那边继续装睡、但是小越一走就竖起耳朵开始偷看他的狼,这两个很明显都有问题,但是会是谁呢? 猩猩突然用脸贴在了玻璃窗上,直勾勾看着荆戊,眼里满是留恋。 荆戊也没有挪开视线,看着猩猩的眼睛,试图从里面寻找熟悉的痕迹。 像猩猩的,会是谁呢? 这明显是只公猩猩,夏雷,胡波,越金儃? 从体格上看,夏雷最魁梧健壮,比较像夏雷。 从性格上来看,胡波最冲动易怒,比较像胡波。 猩猩隔着玻璃墙,看着荆戊露出悲伤的神情,突然用与人类相似的手与他比了个心。 荆戊心念一动,没有出声,对口型问道:“你是谁?” 猩猩悲伤地吼叫起来,但是发出的只有动物野蛮的吼叫。 猩猩也有些着急,狠狠捶了自己脑袋一会,揪了揪自己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然后在玻璃窗上写下自己的名字:越金儃。 荆戊:“啊……” 又来了…… 过分了啊,总不至于一个动物园谁都是“越金儃”吧。 又或者说这个动物园的园长跟越金儃有仇,故意给所有动物和员工都取名叫“越金儃”? 现在荆戊快对这个名字有心理阴影了。 更可怕的是,隔壁的狼馆那只胖的像哈士奇的狼开始狼嚎。 荆戊一扭头,就看到狼冰蓝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一边热情地冲他摇尾巴,一边嗷嗷嚎叫的十分热情。 荆戊:这只不会也是…… 狼嚎叫着嚎叫着,在玻璃墙上人立起来,用狼嘴在玻璃墙上哈出水雾,然后用前爪灵活地写了三个字:亲爱的。 荆戊:“……” 这个动物园不会是越金儃自己的开的吧,克隆自己玩爱情小游戏? 这个爱好,是不是太变态了?! 第87章 非人动物园7 荆戊在小越的带领下,很快转完了一圈动物园。 除了最靠近门口的狼和猩猩,其余的动物似乎过分的安静,不是趴着就是躺着,不是闭着眼睛睡觉就是眯着眼睛打盹。 荆戊一直没再能有与动物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他也不知道离开小越单独与动物们待着会不会再见到其他的状况。 小越倒是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一边带着荆戊旁观,一边矜矜业业做记录,并没有避讳荆戊,像老员工带新人那样带着荆戊。 荆戊除了旁观,倒是什么也没做,作为一个实习生,过的像是一个外来的观光客,轻松到闲得发慌。 等小越结束参观,带荆戊前去动物园的实验楼,荆戊立刻打起精神。 实验楼是一栋三层高的小白楼,坐落在非人动物园的深处。 两人走到小白楼面前时,荆戊看到小白楼门口还挂了兽医院的牌匾,小越介绍,这里也是动物园的医务室,动物们生病疗伤配种等都在这栋楼。 荆戊正要继续询问,突然从门口打开的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一个被框在铁笼子里的男人,胸前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造型实在是滑稽又搞笑。 可是荆戊笑不出来。 如果不是这面镜子的反光,小越一直以来的态度让荆戊差点忘了自己身上的束缚。 荆戊发现,自己身上的笼子似乎越来越没有存在感了。 他行动自如,差点都快遗忘自己还背负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更差点忘记了他还携带者一背包的道具和沉睡的黑猫。 奇怪,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铁笼子的重量不该这么轻,不该对他的行动一点都不影响。 小越把荆戊带到一楼的一间医务室,医务室里并没有人,小越自己对这边很熟悉的模样,让荆戊坐下后,自己却站在门边跟荆戊打招呼:“医生那边需要帮忙,你在这里先坐一下。” 荆戊:“哦。” 小越走了他是不是可以自由行动了? 等到小越彻底离开,荆戊站起来,在医务室里开始到处观察。 一楼空荡荡的,来往没有任何一名医护人员,安静到诡异。 医务室的门打开着,荆戊从门内往外张望时,看到这排走廊两边的房间都是大门禁闭。 房间的门上贴着各种金属铭牌:问诊室1,问诊室2,实验室1,实验室2,手术室1,手术室2,标本室1,标本室2。 右边的走廊总共八间房,荆戊所处的正是最靠近大厅的第一间房间,也就是问诊室1。 左边的走廊远处看结构对称,似乎也是八间房,但是门牌隔得太远没法看太清楚,荆戊远远地看到靠近大厅的两间房间上的铭牌是“观察室1”“观察室2”。 观察室2斜对着荆戊所在的问诊室1,门打开了一条缝隙,荆戊透过门缝,远远地看到观察室里似乎有不少人,人影晃动中还隐约有白大褂穿行其中。 医护人员是去照顾别的病人去了吗? 荆戊心里想着,又缩回视线看自己所在的这条走廊,这里会不会有自己想要找的同伴? 荆戊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他没有急忙回到座位上,悠哉悠哉继续在问诊室闲逛。 这一逛,就看到书桌后面的椅子上,原来还坐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玩偶。 荆戊:“……” 这个医生玩偶,不会是自己宿舍的那只吧? 单看外表,这只玩偶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要比自己宿舍那只更文雅一些。 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是那只玩偶的伪装?或者说是同一个鬼怪换个玩偶身体附身?这套路他们天堂酒店的鬼怪们熟得很,天天换假人身体就跟换游戏皮肤似的。 荆戊连忙摸了摸背包,他记得昨晚被医生玩偶偷袭后,把医生玩偶抓起来塞背包里,今天早上醒来时小越来的太突然,他都没来得及检查背包。 现在发现医生玩偶不见了,荆戊倒也不讶异。本来就是非正常世界,非正常玩偶,如果连一个小小的背包都没法逃离,他反而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有更大的阴谋。 再摸了摸其他的道具,果然还是那种模型的感觉,还是不能使用。 趁着小越离开,荆戊趁机取出生命相机,果然,根本打不开,这就是个塑料块块。 挨个尝试一番道具,荆戊死心了。 这一次,他的所有同伴和所有道具都被调走,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看来这动物园的园长对他做了充分的调查。 荆戊长长吐出一口气,重新整理好背包,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 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重新进行自己的步骤,朝椅子上的另一个医生玩偶走过去。 走近之后能发现,现在这个玩偶看起来更像是个普通的布娃娃,它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像是某个贪玩的小朋友遗忘在座位上的玩具。 荆戊跟医生玩偶大眼瞪小眼好半晌,最后自己眼睛累了,先选择了放弃。 不管这玩偶是不是装死,荆戊来都来了,索性光明正大地开始检查。 “看来是个假娃娃。”荆戊手里一直戴着手套,进入之前戴手套是为了避免触电,进入动物园之后戴着是一直保持警惕随时准备动手,这时戴着手套去拿桌上的听诊器,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听诊器的冰冷。 听诊器的大小是正常尺寸,与书桌上的其他书本纸笔一般,都是成年人能用到的尺寸,不像是这个小玩偶的手能够拿的起来。 “其实,我有一个梦想。”对着医生玩偶,荆戊突然开始抒情。 医生玩偶一动不动,表情也没有任何波澜,棉花的身体没有人体的温暖,棉布的皮肤手感贴肤,荆戊抱着医生玩偶,捏一捏,摸一摸,玩得上瘾了似的。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个医生,虽然智商不足考上医学院,但是现在过个家家还是很有兴趣的。” 荆戊笑着自己戴上听诊器,也不管座位上的医生玩偶能不能听得懂,他拿起听诊器的听筒就贴到医生玩偶的心口处。 “你是娃娃,我玩一下过家家没意见吧?” 听诊器里一片安静,棉花娃娃自然是不会有心跳,荆戊什么都没听到。 但是过家家就是过家家,剧情没有剧本全靠现编,虽然没有别的小朋友,但荆戊依然可以跟玩偶来一出独角戏。 荆戊一本正经:“嗯,感冒了,需要打针消炎。” 他起身开始寻找药水,药品柜靠着墙,里面很多药物荆戊其实根本不认识,但没关系,他又不是真的要治病。 什么熟悉的青霉素都不能打,既然玩角色扮演当然要玩个刺激的,荆戊取了个最大号的针筒,专挑不认识的药水吸,还一吸好几种药水混合在一起,不知道的人看到了还以为他是什么黑心变态医生。 等到吸好药水转身,荆戊就看到刚刚还在座椅上的医生玩偶不见了踪影。 荆戊挑眉一笑,就怕你不跑,你越跑,我还越来劲。 “小朋友不乖哦,怎么能不打针,不打针感冒怎么会好?”荆戊举起针筒,一边寻找一边念念有词,十足十一个可恶男巫。 很快,荆戊在办公桌下找到了蜷缩在里面的医生玩偶,那个位置,看起来就好像是医生玩偶不小心从椅子上跌落下去,正好跌落到了视线死角才躲了这么久。 荆戊嘴角微微翘起:行,你要继续装,那我陪你演。 荆戊轻轻松松抓住了医生玩偶的胳膊,把它从里面拖了出来。 然后,就把医生玩偶按在椅子上,打针—— “小时候学校一说要打预防针我可害怕了,医生一来我就跑,结果被老师和医生一起抓回来,按在桌子上打,太羞耻了……” 荆戊一边说起往事分散医生玩偶的注意力,一边毫不留情掀开医生玩偶的白大褂,再去扒医生玩偶的裤子—— 不但要打针,还是要脱裤子打屁股针。 医生玩偶脸朝下,扁平刺绣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 荆戊看不到它的眼神变幻,但是能明显感觉到,手下的棉花身体动了一下。 有反应,嘿! 荆戊决定再加一把火。 荆戊用力往下一拉,露出了白色的棉布人体。 “哎呀找不到静脉……” 荆戊“啪!”拍了一下棉布屁股。 医生玩偶:胡扯,打屁股针又不是打手背,哪里需要拍打! 医生玩偶终于憋不住了,开始疯狂挣扎起来。 “你神经病啊!” “不是医生你装什么医生!” “松开老子!松开!” 医生玩偶气得嗓音都变尖了,但是的确不是荆戊宿舍的那一只。这只玩偶声音更为尖锐。 很好,破功就好。 荆戊几巴掌下去,眼看着医生玩偶快挣脱时,手里的针筒毫不留情扎进去,一按一压,药水立刻注射进去,把棉花身体都湿透了。 医生玩偶:“你个死变态,老子记住你了!” 医生玩偶趁荆戊收手,猛地从椅子上溜下去,提起裤子就往问诊室外跑。 但是因为药水湿透了棉花身体,它提起裤子也给打湿了,外面的白大褂也湿了。 荆戊啧啧两声:“现在的小朋友,打针竟然还会吓得尿裤子,胆子真小。” 医生玩偶气得身体发抖! “你才尿裤子!你全家都尿裤子!” 荆戊:“来来来,荆医生给你检查检查身体,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医生玩偶怕了,左右闪躲极为灵活,眨眼间冲出问诊室跑路了。 荆戊有些好奇,其他医护人员看到个会跑会骂的玩偶会是什么反应? 他慢悠悠跟上去,刚走出问诊室1,就看到医生玩偶转眼间消失在了实验室1打开的门缝里。 等荆戊跟过去时,门已经合上并且从里面反锁了。 荆戊透过可视窗口,朝实验室1里看过去,这一看就愣住了。 实验室里有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四四方方,极为牢固,铁笼子里装着一只眼熟的黑猩猩,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正冲着笼子旁的人瞪眼。 之所以只是瞪眼,因为它被戴上了铁质嘴套,还被镣铐禁锢了四肢,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蜷缩在狭小的铁笼子里。 而站在铁笼子旁边的人,正是之前说要去给兽医帮忙的工作人员,小越。 小越口中的帮忙,就是去抓黑猩猩过来吗? 荆戊正想着,黑猩猩仿佛感受到了荆戊看向自己的视线,朝可视窗这边看过来,一看到荆戊瞬间激动了起来。 小越也被黑猩猩的反应惊动,同时朝荆戊看了过来。 原本想低调发育的荆戊:“……” 这么蠢的黑猩猩,绝对不是越金儃! 第88章 非人动物园8 四目相对中,荆戊主动伸出手,隔着可视窗对小越说了声:“嗨。” 原本有些僵硬的气氛突然被盘活了一般,小越笑了,直接走过来拉开门,迎接荆戊:“进来吧。” 荆戊也不见外,走进去,先是用视线在室内寻找,这间实验室格局和大小都与问诊室差不多,基本上一眼可以看到头,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人。 他眼睁睁看着医生玩偶走进的这间房间,但是偏偏没看到医生玩偶。 “你来了正好,我要去接另一只猩猩,你先在这里帮我看着它。”小越一看到荆戊进来,自己就准备离开,“这里有食物和药剂,如果它饿了可以喂食,如果发疯就用注射剂注射安定剂。” 荆戊:“……” 老实说,每次小越故意找各种借口离开,给荆戊和猩猩创造单独相处的机会,荆戊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有问题,但是明知道是陷阱也不得不往下跳。 小越需要他进陷阱,他也的确需要进入,各取所需,看起来似乎没毛病。 至于进入陷阱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荆戊现在暂时不去想。 小越说走就走,走得十分干脆,把空间留给荆戊和被关在笼子里的猩猩。 他还体贴地带上门,保证里面的动静不会传出去。 荆戊忍不住觉得,如果真要有一个人是越金儃,这位工作人员小越反而更像,目前没做过任何伤害荆戊的事,而且处处透着体贴。就算真的是别有用心,这种润物细无声、坐等收取渔翁之利的态度才更符合越金儃的性格。 当然,还有那张脸,是个颜控投票都会更选择小越。 等到门一关上,猩猩就开始激动地嚎叫起来,让原本想安静地去寻找医生玩偶的荆戊完全没办法忽视。 他索性直接去问猩猩:“你看到一个玩偶没?”说着给猩猩用手比划,“这么大。” 猩猩:“嗷嗷嗷——” 荆戊张嘴就说瞎话:“嗯,没错,是我的新男友,我已经移情别恋了。” 猩猩:“嗷嗷嗷嗷嗷嗷——” 荆戊叹气。 好棒哦,完全听不懂。 现在的猩猩被束缚了四肢,有没办法在窗户或者其他地方写字跟荆戊交流,乱嗷嗷一通荆戊完全听不懂。 荆戊也纳闷,为什么自己能听懂黑猫在说什么,怎么到了猩猩或者别的动物身上完全不管用? 是因为黑猫月牙更灵异,还是因为黑猫跟他的关系与众不同? 猩猩眼泪汪汪看着荆戊,加上它那么壮硕却被委屈巴巴关在铁笼子里,处境艰难,让荆戊看着不忍心。 他看了看猩猩手上的镣铐,想寻找钥匙。 荆戊甚至已经看到了一串钥匙,大辣辣地放在桌子上,仿佛是小越扔在那里的诱饵。 猩猩不断地冲荆戊嗷嗷叫,用眼神示意荆戊去拿钥匙解开自己的束缚,荆戊看了看钥匙,又看了看猩猩。 它到底是不是越金儃? 自己真的要吞下这个明知道有毒的诱饵吗? 猩猩的叫声越来越可怜,眼泪顺着眼眶流下,湿润了毛发。 荆戊总觉得,猩猩的眼神越来越熟悉,与记忆中的越金儃双眸渐渐重合……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哗啦一声,钥匙已经被他拿在手里,他已经站在了笼子面前。 猩猩期盼地看着荆戊,两眼是人性的兴奋和渴望。 但是不等荆戊有什么多余的操作,门外传来了脚步声,荆戊只好快速把钥匙放回桌上。 猩猩不满地再次嗷嗷叫,小越扭动门把手,走了进来:“叫得这么激动,看来你没给它打针。” 荆戊干巴巴说了一声:“啊。” “算了,没事,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它去配种。”小越是推着另一个铁笼子过来的,铁笼就在小越的身后。 从推开的门,荆戊能看到小越身后的铁笼里关着是一只母猩猩,母猩猩温顺而好奇,正朝他看过来,歪了歪头,露出茫然又疑惑的深情。 荆戊:!!! 这位该不会是真正的猩猩吧? 假如这只猩猩是越金儃,要跟真正的动物配种,越金儃会疯的吧! 黑猩猩开始疯狂嚎叫,在笼子里挣扎。 小越完全不理会,走过来推黑猩猩的笼子,顺便跟荆戊说道:“帮我一把,把这两个笼子一起推到手术室1。” “等等!”荆戊不忍心,在小越换好白大褂朝它走过去时,大声制止,“刚刚它的表现有点不对劲,好像生病了。” 小越朝荆戊看了过去,话已出口,荆戊顺畅了:“这种状态下配种恐怕后代不健康。” 小越笑了笑。 荆戊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态度,明显是不相信吧。 但是意外的是,小越选择了相信。 “你说得对。” “那就送去兽医那里看看。” 荆戊感觉,兽医听起来也很危险。 等等,兽医,医生玩偶说会把人变成动物的不就是兽医吗? 不过为什么医生玩偶也穿白大褂,小越也穿白大褂,到底谁是兽医,还是都不是? 只是看黑猩猩,原本还在挣扎嚎叫,从“兽医”这个名字被提起后,顿时吓得不敢动弹。 可是小越这一次根本不让荆戊离开园区,单独带着猩猩离开了。 . 荆戊被小越关在了实验室1,他本以为跟之前一样,可以随意开关,没想到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开这扇门,等得度日如年。 小越很快就回来了。 等到他再次回来时,除了白大褂上溅满的血迹,根本没看到那只疑似是越金儃的黑猩猩,更没看到新带来的母猩猩。 小越脱下手套,擦了擦手:“猩猩真是野蛮的生物,差点把我踢伤了。” 荆戊:“怎么了?” 小越摘下眼镜,漫不经心擦了擦:“哦,阉了。” 荆戊:!!! “兽医说它的确不健□□殖发育有问题,不适合配种。”小越看着荆戊笑了,戴着白色口罩看不清神情,但荆戊莫名觉得有些阴森。 正想着,小越朝荆戊看了过去,意味深长道:“阉了正好,雄性阉割后,会变得温顺许多,再也不会到处拈花惹草了。” 荆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你们不都跟越金儃有关系吗,阉割了对方是图什么! 小越突然从口袋掏出一个透明的封口袋,封口袋里装着两个血淋淋的蛋蛋,荆戊立刻明白那是谁的宝贝。 “来,它的蛋蛋,给你留个纪念。” 小越把袋子递给荆戊,荆戊沉默,不想伸手接,小越直接把袋子放在了书桌上。 荆戊看着血淋淋的玩意,脑海里再想一想越金儃的脸,面前再看看年轻版的越金儃的脸,心里百感交集,复杂到一时难以形容。 小越意味深长看了荆戊一眼:“太花心,是要被去蛋蛋的哦。” 荆戊低头,看着桌上的一袋蛋蛋,突然毛骨悚然。 这,原来是对他的威胁? “逗你玩的,这是另一只猩猩的。”看到荆戊似乎被吓到,小越突然笑开了怀。 荆戊:“……” 小越:“有病的时候当然不能做绝育手术,会降低存活率。动物园所有动物都是宝贵资产,不能有任何损失。” 他来了个大喘气:“所以,我们决定明天再做。” 这一次,轮到荆戊深深地看着小越。 明天再做手术,所以今晚是特意给他留出时间来拯救黑猩猩吗? 那他到底要不要救? 荆戊的口袋里甚至已经多了一串钥匙,原本放在书桌上可以打开铁笼的钥匙,被小越关在房间里后他揣到口袋里,小越回来后根本没往书桌上看,仿佛留在那里就是为了让荆戊拿走。 小越看了看时间,下了逐客令:“你该回去休息了。” 天色不知不觉黑暗了下来,荆戊不得不按照要求,回到自己的宿舍。 他的宿舍依然是那样,四面都是厚重的布帘子。 不开灯的时候,看起来像是一个关闭着的黑匣子,方方正正,黑得透不过气来。 小越打开灯,把荆戊送到宿舍,然后自己关上门,站在门外的可视窗对着荆戊微笑。 荆戊突然感觉,自己与被关在铁笼里的猩猩处境其实差不多,都是被关在笼子里。 区别只是笼子大小的不同,伪装级别的高低,欺骗技术的深浅。 转过身,荆戊主动走入了黑夜中。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如同一池墨水,把荆戊吞入其中,彻底染上墨色。 荆戊低垂着头,沉默地跟在小越身后,朝员工宿舍的方向走去。 在小越看不到的方向,他的眼里是比墨色更暗沉的深渊。 . 又是一个夜晚。 荆戊依然没有睡在床上,依然睡在沙发上。 而医生玩偶又来找荆戊了。 当医生玩偶刚抓到荆戊的衣服,荆戊就清醒地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医生玩偶。 他房间的那个医生玩偶,而不是医务室那个戴了眼镜的医生玩偶。 但是荆戊的视线一落到医生玩偶的屁股上时,就看到这位医生玩偶表情肉眼可见的扭曲了一瞬间。 荆戊的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 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我已经知道了,你需要我的帮助。”医生玩偶好像掌握了荆戊的把柄一样,自信心十足地说道,“我可以带你去救人。” “你不是越金儃吗,为什么要救其他人?”荆戊故意问道。 “我们都是越金儃。”医生玩偶语气沉重,“我们是不同的试验品,如果你不赶紧离开,你就会变成下一个我们。” 医生玩偶本以为要费尽口舌才能说服荆戊,但是没想到荆戊今晚格外好说话。 或许是因为担忧同伴担忧爱人? “跟我走,我知道安全路线。”医生玩偶看荆戊点头,如释重负,立刻开始带路。 他甚至取出一把迷你的钥匙,要帮荆戊开门。 是的,荆戊宿舍的门他自己却无法打开,一直都是小越来开门,关门,锁门。 所谓的宿舍,其实就是一个牢笼,一个尺寸更大的牢笼。 荆戊:“好。” 他跟在医生玩偶身后,看着对方打开门,突然停住脚步:“稍等一下。” 医生玩偶以为荆戊反悔了,脸色一沉:“你想反悔?” “不,我忘了个东西,稍等。”荆戊稍稍后退几步,来到了书桌旁。 这么近的距离,一步就可以踏出门口,看起来似乎真的是要找什么东西。医生玩偶这才稍稍放心。 “你搞快点,我们时间紧迫。” “嗯嗯。”荆戊走到书桌旁时,先看了看桌上的工作记录本。 他伸手朝本子伸过去—— “等等!那个你不能看!”玩偶医生连忙制止。 荆戊已经拿在手里,随意地翻了翻,看到玩偶医生急忙要走过来的样子,随手放下,也不解释,又朝书桌后走去。 看到荆戊漫不经心的态度,玩偶医生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了。 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荆戊走到桌后,在玩偶医生紧张的视线中,并没有去翻看其他的书籍。 他抬头,第一次认真看着书架上的各种书。 《兽医基础知识》《兔子养殖方法》《如何驯养野兔》《动物园管理大全》…… 这些书籍,从来不是荆戊喜欢看得书。 而这些书,许多都是有主的书。 就如同这间房间,也根本不是荆戊的员工宿舍,这里的布置风格,自然不会按照荆戊的喜好来布置。 看着墙壁上厚重的帘子,荆戊猛地停下脚步。 墙壁的另一边,厚重的帘子后面,是他一直不在床上睡觉的原因——那只可疑的兔子。 现在兔子在做什么? 吃饭,睡觉,还是跟自己一样,在深夜逃亡? 医生玩偶看到荆戊不动,连忙催促:“快走!这里离医务室太近了不安全!” 荆戊左顾右盼寻找着什么。 他明明一直扛着笼子,却没有任何行动不便的感觉,也没有任何负重的感觉。 最不可能的事,也就是最有可能的真相。 荆戊猛地拉开帘子,毫不意外地看到兔子正站在镜子前,幽幽地看着自己。 “快走!你被它发现了!”医生玩偶冲过来就要带走荆戊。 但是荆戊不再害怕,而是突然提起一把椅子,对着兔子砸过去。 对面的“兔子”同样提起一块巨石朝荆戊砸了过来,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不——”医生玩偶尖叫。 “哗啦——” 荆戊的椅子砸破墙壁,兔子的巨石与椅子砸到的地方完全重合。 但是椅子与巨石碰撞没有破碎,反而碎裂出一地的玻璃碎片。 墙壁后,根本没有什么兔子,更没有巨石。 所谓的人造兔子洞,其实是一座由镜子组成的迷宫。 他看到的那只兔子,是在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 荆戊扭头,冷冷地看着医生玩偶:“你想把我带过去的才是医务室吧?对吧,兽医先生。” 第89章 非人动物园9 荆戊很早就知道,自己是处在一场虚假的幻象中。 一直昏睡不醒的黑猫月牙,身上轻如无物的铁笼子,背在身上却仿佛不存在的背包,以及背包里变成假的像模型不再具有神奇效果的各种道具……一切都说明,这是一场梦,一场昏睡不醒的梦。 梦里他带着各种东西都是徒有其表,没有真实功能的假象。 梦里有无数个越金儃,但是每一个都不是真的越金儃。 这是造梦主为荆戊量身打造的梦境。 但不是荆戊可以轻而易举脱离开的梦境。 从第一天,小越带着荆戊进入员工宿舍时,就已经说明了荆戊的身份。 小越在宿舍里所有的对话,并不是对荆戊说得,是对当时宿舍里还存在的另一个成员——医生玩偶说得。 “兔子是新来的”,说的是荆戊是新来的; “兔子有些凶猛还会咬人,最好不要粗暴”,是说荆戊凶猛能打,不能粗暴直球,要委婉设陷阱; “食品柜里有兔子的一日三餐”,不是让荆戊照顾兔子,那就是给荆戊这只“兔子”的一日三餐; “开园后的展览时间”让荆戊早点适应,不是让荆戊适应这个照顾时间,而是因为荆戊就是展览品。 “记录日志”,写下荆戊的名字,荆戊是被观察的对象,但是从没要求他去写去记录,因为真正记录的人其实是医生玩偶。 所以荆戊睡了一晚上,根本没去动那个记录日志,但是上面的内容一直在不断新增。 所以荆戊醒来后发现食品柜里少了兔子饲料,因为不是他去喂别的“兔子”,而是医生玩偶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喂他。 所以,他一直都是腹中饱饱的状态,荆戊才是被饲养的那只“兔子”。 无论是在宿舍,还是在问诊室,两个看似不同的医生玩偶,其实都是同一个兽医意识的投射,不同的玩偶不过是不同的皮囊。他以玩偶的形象出现,但并不代表他真的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玩偶。 荆戊故意用“打针”的形式试探,就是要看医生玩偶的反应,果然,医生玩偶还是因为荆戊看屁股的动作露馅了。 “还是被兔子发现了啊。” 此时荆戊直接撕破脸说出真相,医生玩偶也不再掩饰,摇了摇头,有些遗憾这场骗局以失败告终,再次看向荆戊时,脸上的笑容带上了几分邪魅: “我的小兔子,喜欢我专门为你打造的兔子洞吗?” 荆戊优雅地朝医生玩偶竖起中指: “喜欢你大爷!” “不乖的小兔子是需要惩罚的。”医生玩偶反手重新把门关上,朝着荆戊走来,一字一句中带着威胁。 荆戊浑然不在意,冷笑一声:“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听说过没?” 他提着椅子,朝着医生玩偶砸过去,然后拔腿就跑! 宿舍面积有限,荆戊看起来要逃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但荆戊也没打算跑,他捡起地上砸碎的玻璃碎片,朝着医生玩偶劈头盖脸砸过去。 医生玩偶是棉布玩偶,皮肤被划破,棉花都流出来了,但是他浑然不在意,继续往荆戊这边走过来。 一边走,一边变大。 一步一长,眨眼的功夫就从小臂长短的大小长到了手臂长短。 荆戊见势不妙,发现玻璃碎片对医生玩偶没什么作用,立刻提着椅子跑离玻璃镜。 他慌不择路一般,跑到床对面的食品柜,打开柜子,把食品当暗器对着医生玩偶砸过去。 医生玩偶个头小,明明速度快可以很灵活,但到底是敌不过乱七八糟的便利袋,被无数便利袋压在底下,如同被活埋了一般。 便利袋堆积成一座小山,底下压着医生玩偶,如同一座坟墓。 荆戊扯下厚重的帘子,扔到了坟墓上面,如同献上一副花圈。 突然,帘子的上方凸起一角。 坟墓里,有东西扑簌簌滚落下来,滚出帘子覆盖的面积,滚到了荆戊的脚下。 荆戊心中一凛,这个凸起的东西,实在是像手。 人类大小的手。 那只手摸到了帘子,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抓住帘子狠狠一撕。 厚重的布帘被轻而易举撕开,露出一只惨白的、巨大的棉布玩偶的手。 那大小已经与荆戊的手不相上下,甚至还在生长,变大! 荆戊果断把把所有的食品柜给推翻,食品柜是铁皮柜,有一定重量,荆戊扛起一只就朝还在变大的手上扔过去。 棉布手被压倒,但是并没有受到伤害,他不断膨胀,变大,把食品柜挤到一边,继续生长! 荆戊把所有食品柜推翻后,露出食品柜背后的真正模样。 玻璃窗,又是透明的玻璃窗。 挂着黑色布帘的玻璃窗,外面听到动静,把黑色布帘朝两边拉开,露出一张巨大的脸。 “哎呀,兔子醒啦!” 那张巨大的脸,紧紧贴在整面墙上,挤压的有些变形,看起来更可怖了。 他肉色的脸仿佛是变异肿胀的邪神,两只带着狂热眼神的眼睛仿佛是天空上黑色的太阳,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吸入深渊。 他的鼻梁挤压在玻璃墙上,嘴唇一张一合,如同怪兽猎食的口器正在等待投喂。 荆戊突然明白了金鱼的感受,被困在透明的玻璃水缸中,看外界的一切都是巨大到不可抵抗的怪兽,都是可以将自己轻而易举摧毁的异界邪神。 但是荆戊不是金鱼,他不会甘愿被困在这小小的玻璃世界里。 荆戊淡定地打量着这一切,寻找着脱困的机会。 玻璃墙外,兽医那张诡异变形的脸上满是惊喜,五官和神情却是那么熟悉。 身后,那张脸的另一个身体已经迈出便利袋坟墓,朝着荆戊大踏步走过来。 棉布玩偶还在不断长大,从跟荆戊差不多大小到超过他,接近两米,还在生长! 它的身体膨胀的像是超市门口的充气广告人,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壮,摇摇晃晃,但是又很快站立起来,稳稳地立在原地继续生长。 荆戊快速看了棉布玩偶一眼,已经看出了这个新出炉的巨大怪兽的缺点。 ——虽然棉布玩偶越来越大,但是行动速度反而没有小的时候更灵活,荆戊在室内逃跑躲避将会更有优势。 此时,最大的威胁来自玻璃墙外。 荆戊面对着的玻璃墙外,兽医拿出了工作笔记,一边兴奋地记录一边念念有词:“看来兔子很喜欢这个玩偶,很活泼,很有生机!” 荆戊在心里骂骂咧咧,恨不得打破玻璃窗出去撕破兽医的脸。 可惜这玻璃窗质量过于硬核,铁皮柜都砸不破。 时间紧迫,荆戊只能选择放弃。 荆戊又跑向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荆戊拉开窗帘时,玻璃墙外,另一边的方向,兽医干脆把笼罩在兔子笼上的黑布彻底掀开,荆戊的世界,到了白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黑夜白天如此突兀,如此不自然。 原来本就是笼中世界,日夜由笼子的主人说了算。 原来这里就是个透明的玻璃柜,四面拉上帘子假装是墙壁,但是在他睡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也许窗帘都被拉开,在被其他人从四面八方围观,指指点点,拍照议论。 这才是动物园的真正含义,荆戊就在动物园,荆戊就是那只被观赏的动物。 玻璃窗外,兽医眼神狂热地记录着,工作人员小越也来到玻璃柜旁观看。 两人当着荆戊的面,开始讨论对他的安排。 “这只兔子很有活力,品相也不错,观众应该会喜欢。” “这么好的品相,不能浪费,得配种多生几窝,以后可以卖给其他动物园。” “兔子发情快,生得也多,很快就可以去配种了。” “好,到时候我去看着,做些记录。” “这只兔子性子比较烈,说不定不配合……” “不行的话用点药,或者上激素……” 荆戊在他们的眼中,未来的人生,不,兔生,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观赏,配种,售卖,甚至不配合的手段都想好如何应对了。 偏偏三个人看起来都是人形,为什么荆戊就被当成兔子? 非人动物园,到底谁是动物,谁是非人,谁又才是真正的人? 荆戊来不及想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医生玩偶长大到了四米,头部已经触碰到了天花板! 天花板挡住了他继续向上生长后,就开始横向发展! 荆戊突然明白医生玩偶是要如何“捕捉”他了。 房间里的障碍物太多,躲闪抓捕太麻烦,但是加入医生玩偶填充了整个房间,让他无处可逃,被堵死在某处,轻松就可以抓到手。 荆戊心急如焚,抓紧时间趁医生玩偶过高行动不便,瞅准缝隙擦着他的脚边逃跑。 原先的兔子洞是一面巨大的镜子,砸破镜子后与窗外和食品柜背后的玻璃墙一般,依然是无法砸破的透明玻璃墙。 头顶也是透明的玻璃墙,兽医正低头往下俯视,荆戊一抬头,看到占据整片天花板的人脸,没有巨物恐惧症也要被吓出巨物恐惧症了。 唯一的出口,小越带他进出的那道门,那道兔子没有权限打开的门! 荆戊冲到门边,兽医正要嘲笑:“兔子又不会开门……” 荆戊突然蹲在,在门口的地上打洞! 兔子最擅长打洞! 既然给他安排一个兔子的身份,不能对不起这个特长。 果然,现在荆戊戴着黑红色手套,仿佛一只黑手套兔子,刨的泥土飞快。 “这样太慢了……”兽医摇了摇头,“兔子智商果然不高。” “是啊,兔子又弱又笨,所以繁殖率高,以数量取胜。”小越如是说。 两人高高在上地对荆戊品头论足。 但是荆戊根本不需要打出一个能通过自己身材的大型洞口,他只需要一个小洞。 身后,医生玩偶继续膨胀,终于变成了一只巨型棉花娃娃! 他挤压着所有空间,把整个房间塞满,还在不断往外挤压! 荆戊被挤压地几乎在门上压成一张饼,他努力往下看,看到门下那个洞口的土壤在不断崩溃,裂开,裂口越来越大,铁门也在不断变形! 荆戊笑了。 玻璃窗坚不可摧又如何,兔子根本不需要打出巨大的逃生洞口,只需要一个破绽,就可以借力打力成为逃生洞口! “嘭!” 铁门被挤压的弯曲变形,向外扭曲,最后彻底挤飞了出去! 荆戊这张饼牢牢扒在铁门上,跟着一起飞了出去! “逃出兔子洞,还有一整个动物园,我倒看你要往哪里跑。”笼子上方,兽医冷眼看着这一幕,手里顿了顿,加快速度,再次书写着,记录着。 “刚好,我开个直播,给度假村的其他观众看看。” 小越取出手机,点开一个与荆戊手机上的度假村APP几乎一模一样的软件。 “我们非人动物园,可比什么酒店餐厅植物园厉害多了。这回倒要他们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废物。” 第90章 非人动物园10 非人动物园刚刚入夜,很快就进入白天。 荆戊刚刚被小越催促着回宿舍睡觉,很快又从宿舍逃离出来,在动物园里到处逃窜。 即使离开了宿舍那个玻璃兔子笼,荆戊依然感觉到背后偷窥的视线如影随形。 在他的头顶,在他的身侧,甚至在他的脚底,在他的四面八方。 荆戊知道,动物园里看似绿林覆盖,头顶是天空脚下是大地,但这不过是一片更大的实验基地,是更大一号玻璃兔子笼。 他是主动进入这个兔子笼,现在要想办法彻底逃离。 是从哪里进入的呢? 荆戊记忆清晰,记得他是在铁树林外一个回眸发现身边的人不见了,铁树林变成了铁网,推开铁网上的门,才进入了非人动物园的猛兽区。 只是没想到自己进入猛兽区的身份不是游客,也不是猛兽,竟然只是一只兔子。 兔子,是猛兽的大米饭,是日常的饲料之一。 荆戊朝着入口的方向奔跑,已经看到了周围各个玻璃展馆里的猛兽们,因为他的动静被惊醒,朝他虎视眈眈看了过来。 身后,医生玩偶从宿舍里追了出来,如同一只巨人,大步大步朝荆戊快步追上来。 荆戊专门挑着有植物的方向走,这样可以让巨人在追逐的过程中遇到障碍物阻拦一下,尖锐的树枝会割破医生玩偶的棉布肌肤,一块块肌肤给割破,被挂住后,露出里面的一团团棉花。 荆戊一边跑一边随手在背包里摸打火机,摸到之后怒骂一声:“cao!” 这个幻境过分了,不但把道具换走,连普通的打火机也成了模型,根本打不着火。 荆戊现在甚至怀疑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是假的,自己其实一直是在裸奔。 短暂的功夫,他来不及抱怨什么。 路边还有装饰用的假山,石头,伪装成石头的播放器,荆戊通通拿起来当做暗器朝巨人砸了过去。 巨人是棉花做的,自然不会觉得疼痛,但是被重物砸到脚会被压住脚,不得不弯腰把石头搬开才能继续行走。这就给了荆戊可趁之机,专门挑着重物朝巨人的脚上砸。 “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 突然,荆戊刚抓到一块大石头,石头开始播放出声音。 这正是一块伪装成石头的广播播放器。 听到声音,荆戊毫不犹豫把假石头砸了出去。 棉花巨人目标过于庞大,想躲也无法躲开,依然被砸个正着。 但是荆戊能破坏一个播放器,动物园里还隐藏着无数的播放器,从四面八方开始播报出幕后人员的声音: “各位请注意!” “非人动物园进来一位感染狂犬病的疯兔子,正在进行大肆破坏,请大家及时逮捕疯兔子!” “请大家及时逮捕疯兔子!” 荆戊循着声音,又找到一个伪装成树桩的播放器,面无表情把树桩平地拔起扔了出去。 “请大家滋滋……注意滋滋……疯兔子滋滋滋…………”播放器被砸之后,声音断断续续有了电子杂音,但依然锲而不舍继续播报。 伴随着播报声,动物园的动物们开始躁动起来。 目光追随着荆戊,站起来在玻璃墙、在铁网上刨着,目光灼热,看着荆戊流口水。 如果只是这样,荆戊还可以坚强地顶着这些目光逃自己的,但没想到的是,更大的变故还在后面。 伴随着那道通知下去后,所有的展示馆如同被齐齐按下缩放键,如一个打开的礼盒,四面墙壁开始朝四面倒下,无论是玻璃墙壁还是铁网墙壁,通通如此。 荆戊甚至差点被墙壁砸到。 “嗷嗷——” “吼——” “嗷呜——” “轰轰——” 猛兽们得到了自由,兴奋地仰天长啸! 所有的工作人员开始退避,员工宿舍、实验楼等地方剩下的员工快速关门禁闭,这里的一切都成了猛兽的世界,荆戊成了这里唯一的弱者。 ——再说一次,兔子,是食肉动物的饲料,也是人类的食品和实验对象。 荆戊现在开始面临双重敌人,猛兽,与医生玩偶。 后者并没有放弃追逐,把荆戊砸过去的各种重物搬起来,朝着荆戊投掷导弹一般砸过来。 被释放的野兽们看到奔跑的荆戊,无异于看到管理员在投喂新鲜美食,兴奋的就像是饥饿的人类闻到刚出炉的红烧肉。 它们流着口水,从四面八方朝荆戊追逐过来。 荆戊眼看着逃生的入口就在眼前,他进入时的狼馆和猩猩馆已经近在眼前,走过那道通道,就可以看到猛兽区的地图,看到进入时的那道铁门。 推开铁门,荆戊就自由了。 可是,他走不过去了。 越是靠近门口,那边的野兽汇聚的越多。 似乎跟荆戊认识的黑猩猩被送进兽医院后荆戊没有出手相救,不知道是不是因此记仇了,此时看荆戊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长得像萨摩耶的狼两眼发红拦在路口,看起来像是得了狂犬病正在发病期。 身前是看自己跟看仇人似的黑猩猩、狼,身后是爪子有自己脑袋大的老虎、狮子,头顶是胳膊比荆戊大腿还粗的长臂猿、眼神犀利身材巨大的金雕和白头鹰,地下草丛里还有身形粗长能一口将自己脑袋吞下去的巨蟒,荆戊成了众多猛兽猛禽争夺的一块肥肉。 危难当前,荆戊反而笑了。 不让我离开,那就别怪我不让你好过。 荆戊不再强求要出门了,离开笼子不一定只有开门这一个方法。 打破笼子,彻底把笼子从内部搞垮搞塌,笼子烂成一片废墟,不一样可以离开? 荆戊摸了摸手套,这是唯一他带入猛兽区后还能使用的道具。 红到发黑的颜色,光滑细腻如人类肌肤的质感,温热有活力的温度,仿佛心脏在跳动一般一收一缩的呼吸节奏感,是他从无限游戏里带出来的道具,也是最适合他的道具。 荆戊五指收缩,握紧,再放松,张开,蓄力。 风在吹,猛兽在一旁窥伺。 荆戊长长地深呼吸一口气,把所有的愤怒吸入胸腔,再化为一股火焰,喷薄而出—— 如同火山爆发,如同雷霆万钧,就在风云变幻的一刹那,猛兽们齐齐咆哮着,朝荆戊扑了过来! 荆戊如同一只真正的兔子,在猛兽的猎食中奔跑着,寻找自己微弱的生机。 他腾转挪移,跳跃奔腾,当黑猩猩朝他扑来,荆戊踩踏着对方挥拳而下的肩膀,借力一踩,脚尖在它的肩膀踩过,还没来得及跳上更高处的长臂猿身上,斑斓猛虎带着泰山压顶的威压朝荆戊当头扑过来! 巨大的黑影乌云一般笼罩在了荆戊的头顶上,荆戊当即选择跳下去! 从黑猩猩的肩头往下跳,落在地上不伤骨头也会破皮,但荆戊已经选好软垫,就是那条巨蟒! 巨蟒对百兽之王丝毫没有畏惧心,眼看着老虎已经要张开嘴叼住荆戊的脑袋,依然高高抬起上身,快速地朝荆戊张口咬了过来。荆戊趁此机会,主动跳到巨蟒头上,不等对方反应过来,把巨蟒身子当滑滑梯,从上往下滑了下去,一路滑出老远,丝滑的简直像是在玩游乐园项目。 这样的操作,把一直在监视荆戊的兽医和小越都要看傻眼了。 “还可以这样?”兽医摸了摸下巴,“这只兔子的确很聪明,果然不一样。” 小越低头看了看直播间的弹幕:“粉丝挺多,前面那些人栽得不冤。” “可惜,绿化太多,死角也太多,还是会遮挡部分视线。”兽医有些不满,恨不得把面前模型里的所有绿植给拔掉。 小越倒是淡定:“电视剧都讲究服化道,你把环境做得太丑同样没人看。” “也是,就当留些悬念吧。”兽医嘀嘀咕咕着,手上不停,快速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在他没注意到的方向,小越手里有一道红光一闪,一条红色的细线在空中浮现,很快又淡化消失在空中,仿佛一切都只是个错觉。 . 被荆戊当滑滑梯滑了一把,巨蟒感觉到了被戏弄,愤怒地扭头朝荆戊追了过去。 蛇类最是记仇,巨蟒这是彻底跟荆戊杠上了。 荆戊往哪跑,它就往哪里追。 荆戊打定主意要祸害非人动物园,不再急着找出口逃出去,他特意朝着白色的实验楼跑过去。那边有医务室,有办公区,是动物园工作人员所在的地方。 荆戊专门挑着低洼的地方跑,以树林灌木当做掩饰,借此拖延其他猛兽的时间。 但是巨蟒恰好最适合这样的环境,游动的速度无比快,转眼就追上荆戊,眼看蟒头朝荆戊咬过来,蟒身也即将缠过来,荆戊避开蟒头,顺势被蟒身缠绕上去。 巨蟒最厉害的不是蛇毒,是它的死亡缠绕,但荆戊短暂的被缠绕后,鱼一样快速从缠绕中溜走,爬到了巨蟒巨大的蟒头上,抱住了对方的脖子。 巨蟒:“???” 这啥玩意? 巨蟒开始疯狂甩头,翻滚,想要把荆戊扔下去。 荆戊死死抱住巨蟒的脖子,感觉自己脑花都被晃得稀里糊涂了。 “吼吼——” 最危险的时候,黑猩猩又追了上来。 荆戊福至心灵,突然远处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的黑猩猩竖起中指,大骂一声:“煞笔!” 黑猩猩:“???” 荆戊:“我早移情别恋了,就是这条巨蟒!比你大,比你粗,还比你厉害!” 巨蟒:“???” 这食物在说什么鬼话,怎么黑猩猩看自己眼神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黑猩猩仿佛被气疯了,狂吼着,鼻孔气得喷出浊气,一张一合大的跟排气扇似的。 它猛地冲过来,巨蟒正感觉不对劲,来不及逃跑,就被黑猩猩抓住了蛇尾巴。 巨蟒:不妙! 这黑毛兽是想干什么! 黑猩猩提起巨蟒,抡起手臂甩着巨蟒,粗壮的手臂甩成一个大风车呼啦啦转,然后把巨蟒连同荆戊一起,朝着实验楼的方向扔了出去! biu—— 荆戊都想给自己配音了。 他再次感受到了飞翔! 荆戊跟之前抱住门板一样,死死抱住巨蟒,一起炮弹一样飞出去,砸穿了实验楼的窗户,荆戊和巨蟒一起砸进实验楼。 因为是从天降落,他们落下的地方并不是一楼,而是顶楼的五楼。 巨蟒成了荆戊的肉垫,砸下去的时候,嘭嘭嘭,撞破玻璃窗,砸在地板上又砸破地板,落到了四楼的地板上,把四楼的地板也砸破一道道蜘蛛网一样的缝隙,最后卡在缝隙处,死得动弹不得。 荆戊艰难地从巨蟒头上爬下来,他的腿被巨蟒坠落的头压住了,卡的腿一阵阵剧痛。 荆戊龇牙咧嘴的直吸气,他感觉自己的大腿肯定受伤了,好像破窗时被破碎的玻璃扎进去了,现在被压在地板的缝隙,还有石头水泥的碎渣扎进去。 好在骨头没断,荆戊努力搬开巨蟒的头,艰难地拖出自己的大腿。 还没来得及喘气休息一下,荆戊突然感受到了带有敌意的强烈的视线。 他缓缓转头,看到了门口新来的一排玩偶。 一排穿着各种医生、护士制服的玩偶。 有他之前见过的戴眼镜的医生玩偶,也有没见过的其他医生和护士玩偶。 密密麻麻,堵在了门口,看荆戊的模样仿佛是在看住院几年不交钱还搞医闹的病人。 眼镜医生玩偶朝荆戊走过来,裂嘴一笑:“兔子生病了就要治病,不能讳疾忌医,快跟我们去看病。” 他手里还拿着灌满蓝色药水的针筒,可以想象被扎到会有什么后果。 荆戊并不接话,视线往下挪移:“医生,你屁股好了吗?” 眼睛医生玩偶表情一阵扭曲。 荆戊知道,这只玩偶跟他宿舍变异的医生玩偶本质上是同一个人在操控,也就是说,它可能也能异变成巨大的怪兽。 荆戊是来搞破坏的,可不想立刻就被赶出去。 “我举报!”荆戊突然举起手,直直地指向眼镜医生玩偶的鼻子,当着众多医生护士的面大声指责,“这位医生之前借助自己是医生的便利,对我动手动脚,甚至还想对我……对我……” 说到后面,荆戊的语气哽咽了,仿佛真的受了什么不能说的委屈。 明知荆戊可能是在说谎污蔑,但是人的八卦之心就是这么旺盛,在场的医生护士们表情异样地看向眼镜医生玩偶,外面监控着的小越也表情诡异地看向兽医,弹幕里也开始热情讨论兽医是不是垂涎荆戊美色有动手动脚。 兽医的人品受到巨大的质疑,本人和操控的玩偶一起愤怒道:“你胡说!” “不然你为什么还不知道我什么病就想给我打针?”荆戊比他嘴快,快速打断他的话,“你这针里肯定是麻醉剂!” 荆戊一句话连着一句,机关枪似的一梭子一梭子往外放,语速快得根本不给兽医和玩偶便捷的机会。 荆戊又看向看热闹的其他医生玩偶们: “我可以跟你们去治病,但是我要求换医生!我不愿意被一个道德败坏的医生治疗,我也是清白要脸的人!” “你哪里清白了!你……” “我清白不清白还不是你害得,你休想诬陷我……” “你——” “你什么你,我说得不对吗?” “你这张嘴竟敢这么污蔑我,让我好好治治你乱说话的毛病!”医生玩偶被荆戊连珠炮弹的话语刺激的愤怒上头,朝着荆戊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针筒就要朝荆戊扎过去。 在它冲过来的时候,身体果然在不断膨胀变大,很快就长成了正常人的大小,与荆戊差不多的身高。 可能是因为医护人员太多,怕太过巨大挤到自己,这一群医护人员齐齐变大到正常人大小后便没有继续膨胀变大。 荆戊不但没觉得威胁,反而觉得更方便了。 就在医生玩偶朝荆戊挥舞着针筒扎过来时,荆戊等得就是这个机会。 他猛地抓住医生玩偶的手臂,一扭,一拧,夺过它手里的针筒,控制住医生玩偶的手臂,把针筒对准了医生玩偶的脖子。 荆戊低声一笑,反过来威胁医生玩偶: “医生,不要乱动,不然这一针就扎到你自己身上了。” 医生玩偶这才知道,自己再次中计了。 但是它有恃无恐:“麻醉剂对我们无用。” 它又不是真正的人类或者动物,麻醉剂对它而言与水没什么区别。 “哦忘了。”荆戊仿佛刚刚想起一般,“恍然大悟”地说道,医生玩偶正要嘲讽荆戊,却见荆戊趁着它松懈的机会,握住医生的手,狠狠往身旁的巨蟒身上一扎! 扎完之后荆戊迅速松手,并且立刻跳开退出好几米远。 荆戊看到,刚刚因为伤势太重已经闭上眼睛的巨蟒,被这一针刺激的缓缓睁开眼睛,蛇信子吐出来,在空气中嘶嘶几下探寻到了目标敌人后,巨大的竖瞳紧紧盯住了医生玩偶。 荆戊火上浇油:“啊医生,你太恶毒了,蟒蛇都伤成这样,你竟然还想剥它皮做鞋子!” 巨蟒可没死透,只是受伤了,被这么一扎,立刻醒了。 醒来就看到医生玩偶手里的针,又听到荆戊的“控诉”,仇恨立刻被医生玩偶拉得稳稳得,不顾自身伤势,朝着医生玩偶席卷而去! 巨蟒,怒了! “嘶嘶嘶嘶嘶————” “等等,你听我解释!” “嘶嘶嘶嘶——” “你这孽畜真是听不懂人话,大家一起上!” 室内一片动荡,巨蟒和医护人员打作一团。 荆戊根本没去关注战况,他抓紧空档跑路,钻出人群,冲下了三楼。 楼上不断有剧烈地打砸声,破裂声响起,荆戊刚刚走到三楼的转角处,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三楼的天花板破裂了,巨蟒的一节身体坠落下来,还有一位医生也被拍落到了三楼。 房间的门大开着,荆戊循声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与掉到三楼的医生四目相对。 虽然是陌生的医生玩偶,但是对方的目标十分明确,是兔子荆戊,不是巨蟒! 对方毫不犹豫,就朝荆戊冲了过来! 荆戊拔腿就跑,走楼梯都顾不上,攀上楼梯栏杆直接往下滑,偏偏身后的医生玩偶有样学样,跟着一起滑! 荆戊滑到二楼,眼看对方要追上来,脱下一只鞋就砸向医生玩偶的脸上,当即把棉花玩偶的脸给砸得扁了进去。 鞋子不一定多有杀伤力,但是正常人都会有心理障碍,觉得又脏又臭。 新的医生玩偶嫌弃地把鞋子从自己脸上拔下来,再看时,荆戊已经跑到了一楼。 医生玩偶从二楼把鞋子砸下去,再次滑下去,疯狂追逐。 楼上也有其他玩偶脱身,跟着快速一起追了上来。 荆戊在一楼差点被自己的鞋子砸到脑袋,捡起鞋子一抬头,看到密密麻麻的玩偶从栏杆上滑下来追了上来,那画面壮观的简直可以拍玩偶总动员了。 到了一楼该往哪里跑? 外面是猛兽,里面是医护人员,他似乎前后无路。 荆戊心一横,医务室一定有酒精有其他药水,要死一起死! 荆戊刚要冲向医务室,突然被一只熟悉的手从楼梯后伸出来拽住: “这边走!” 荆戊立刻从声音听出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位工作人员小越。 楼上的玩偶已经到了二楼下一楼的楼梯上,转眼间就要追上来。 荆戊没有更多的选择,他顺势被小越拽着往楼梯后面跑。 他们越跑越偏僻,荆戊都要以为小越是想找一个无人的角落把自己解决掉时,终于看到了一道门。 一道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的白色的门,很不起眼。 小越用自己的指纹解锁后,并不跟荆戊解释什么,把荆戊猛地从后门推了出去,大喊一声:“继续往前跑!” 荆戊朝前方看过去,前面是三根铁索。 三根铁索呈倒三角形,两根铁索并排在上面做扶手,脚下单独一根铁索是脚踩的地方,这就是他离开的通道。 在铁索外,浓浓的迷雾笼罩着四周,根本看不清尽头有什么。 所以,这里果然是新的陷阱吗? 小越为他选择的葬身之处? 身后嘭的一声,小越已经把门重新关上,不给荆戊任何后退的机会。 荆戊选择相信小越一次。 再说来都来了,不能后退,那就只能向前。 荆戊重新穿好鞋,沿着这里唯一的一条通道往前走。 他踏上了那条铁索,试了试,铁索好在很稳固,两边的铁索扶手可以借力,用手抓住稳固身体。 荆戊小心翼翼,两只脚轮流踩着唯一的一根铁索,两手抓住两边的两根铁索,摇摇晃晃地前行。 身前是看不到尽头的迷雾,身后是关死的通道门,头顶隐约有奇怪的动静声音传来,脚下时不时有水声扑腾。 荆戊怀疑他正走在悬崖之间,脚下是万丈深渊。 说不定,深渊里还有鳄鱼森蚺之类,只要他一脚滑踩空掉下去,就要彻底喂鳄鱼。 越想,荆戊心里越是发虚,一个分神脚下一滑没踩稳,身体侧倾差点翻倒,荆戊赶紧狠狠抓住铁索,用手借力,半个身子扭曲地悬挂在了铁索上。 荆戊重新把滑落的右脚踩在铁索上,不断地调整方向,直到彻底踩稳。 同时,荆戊发现了不妙之处。 雾气打湿了铁索,让铁索越来越滑了。 而且他所在的铁索应该的确是水上,越往中间走,湿润度越高。 荆戊重新整顿心情,决定在脑海里数绵羊。 突然想起自己的身份,数兔子好了。 一只兔子。 荆戊迈开步伐,缓缓往前走。 两只兔子。 荆戊感觉铁索越来越往下垂落着,他仿佛走到了两边悬崖垂落的铁索的最低点。 也是最摇晃的地点,离深渊最近的地点。 三只兔子。 荆戊听到了什么东西扑腾出水面的声音,他不想看,可是本能的眼角余光往下瞥去。 他看到了,那一抹发褐的绿色。 果然是鳄鱼。 四只兔子。 荆戊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 他看到了面前的铁索上有未干的血迹,低头看到了水面上缓缓散开的血色,看到了鳄鱼们正在争夺的残骸。 五只兔子。 荆戊踩到了被血染红的衣服碎片,衣服碎片被撕的破破烂烂,仿佛是被下面的巨力撕扯后成两截后剩下的一点碎片。 这片碎片,有些眼熟。 荆戊停下来,闭了闭眼,重新清理思绪,告诉自己某宝的同款衣服多得是,不一定就是他的衣服。 六只兔子。 荆戊已经可是冷眼看待铁索上的血迹和残骸,不再关心脚下的生物今天吃什么,吃得好不好。 …… 九只兔子。 荆戊开始思考兔子怎么做得好吃来转移注意力,开始回忆兔子菜谱,并且觉得有点饿了,想出去后好好吃一顿全兔宴。 但是荆戊突然不想一个人吃全兔宴,他想跟越金儃一起吃。 …… 十三只兔子。 荆戊又看到了疑似越金儃的衣物。 荆戊眼眶热了热,差点泪洒铁索。但是想到可能还在被监控偷窥,荆戊不想被人看笑话,很快恢复冷静。 荆戊吸了吸鼻子,一起吃饭不一定是要本人,纸片人也不是不可以,现在还可以定制充气娃娃,越金儃那长相那身材做充气娃娃应该也好看。 …… 十八只兔子。 荆戊开始思考娃娃比真人的好处在哪里。 荆戊想,定制娃娃太贵了,不如自己画,自己做。 荆戊又想,自己画技有限,画得肯定不如本人好看,还是越金儃活着更好。 …… 二十只兔子…… 二十一…… 三十…… 荆戊的脚踩在了实地上。 他看到了那道门,拿到铁网墙上,熟悉的门。 这条安静到诡异的铁索出乎意料的安全,除了考验自己的心智,并没有太多来自外界的袭击。 荆戊依然保持着警惕,从实地上朝门走了过去。 走到近处后,荆戊从细节确认,这里的确是荆戊进入猛兽区时的那道门。 但是门外是什么? 真的是自己进来时的那个地方,还是说另一个陷阱? 荆戊开始思考小越的用意,回忆小越的性格和一举一动。 小越是想把自己引入下一个陷阱,还是真的要帮自己? 可是来都来了,不推开门走出去看看,荆戊不甘心。 门上了锁,荆戊拉了拉,没拉动。 不像他进来时那么轻松一推就推开,这时门已经锁上了。 既然是门被锁,自然有钥匙。 荆戊突然想到自己是拥有钥匙的。 小越故意遗漏在书桌上的钥匙,黑猩猩示意自己用钥匙去解开他笼子的锁去救它,但是自己没来得及动手。 假如,黑猩猩真的是越金儃,是在用自己被困在铁笼里的境况暗示自己其实也被关在笼子里,那么这把钥匙,是不是并不是为了救猩猩,而是为了救自己? 实验室1书桌上的那把钥匙,原来不是用来打开猩猩的笼子门锁,是用来打开兔子笼的门锁。 工作人员小越,原来是真的要帮自己吗? 荆戊果断取出钥匙,插进锁孔,严丝合缝,旋转,扭开。 铁网门,打开了。 门外是一片绿色,一片熟悉的绿色背景。 荆戊心里若有所感,突然回头,远远地听到他走过的铁索的对面、实验楼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轰!” 荆戊立刻意识到:实验楼,塌了。 巨响连绵不断,即使迷雾遮挡了荆戊的视线,他也能听出那跟拆迁爆破一般的动静是大楼倒塌的声音。 荆戊想起了实验楼里的玩偶们,想起了那条可怜的巨蟒。 这一倒塌,废墟会把所有猛兽猛禽等都给压在了底下,把荆戊推开的工作人员“小越”,也会一起葬身在了实验楼下吗? 但是荆戊觉得,小越既然把自己推出来,定然是早就想好了后路,不会这么轻易死亡。 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 荆戊没再犹豫,拉开门,一步跨出那道门。 天旋地转,荆戊感觉身体在下坠。 他的眼前所有的景色开始变得混沌了起来,如同各种颜色泼在水中,一阵搅和,全部混乱融合,变得面目全非。 荆戊意识渐渐模糊起来,他的眼皮重的不住下坠,但偏偏又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凉意突然贴近,让他本能的警醒起来。 恍惚中,荆戊似乎看到小越的脸,就贴在他的身侧。 “谢谢……” 荆戊感觉奇怪,这声谢谢明明应该是自己说才是? 那张比越金儃更年轻的脸吐出更年轻的声音,脸贴着荆戊的脸,在他耳边说,“我会来找你的……” 找我? 怎么找? 是找我报仇还是报恩? 荆戊很想问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给他那股强烈的熟悉感。 荆戊的眼前渐渐漆黑一片,偏偏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近。 荆戊听到小越的声音紧紧贴在他的耳畔,气息冰凉,但是话语中仿佛饱含着无限情意: “我来了……” “我已经来了……” “我就在你身边,你知道我是谁的……” 荆戊心里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有许多话想说,有许多问题想问。 可是身体突然再次剧烈地摇晃起来,荆戊身体重重一颤,眼皮的坠下感突然消失,荆戊猛地睁开眼睛! 郑戈长松一口气:“你终于醒了!” 荆戊眨眨眼,看向周围。 他们,还在铁树林外。 荆戊再低头看看自己,沉重,束缚,果然,铁笼还在身上。 背包里的黑猫已经自己钻了出来,正围着他焦急地叫唤着。 他果然回到了铁树林外,铁树林里的胡波和夏雷还关在铁笼子里互述衷肠。 两位可靠的女领导维持局面,其他人并没有面临太多危险。 但是荆戊发现越金儃怎么也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 荆戊急了:“越金儃怎么了?!” 郑戈苦着脸:“你昏迷之后,老大说你可能进入幻境被迷惑了,去模仿你的行为,结果也昏过去了。” 说着他小心翼翼看着荆戊一眼: “你没遇到他吗?” 荆戊一阵恍惚,忍不住回忆起在猛兽区遭遇的一切。 难道,那个帮助了他的小越真的是越金儃? . 真正的实验楼里,兽医看着面前破裂的非人动物园模型,十分遗憾:“可惜了,差一点就抓住了。” 兽医面前的模型,有一张桌子大小,外面笼罩着巨大的玻璃罩,但是里面又被大小不同的玻璃罩划分出一个个不同的区域。 兽医如同一位创世者,站在上帝视角,可以轻易掌控玻璃罩里世界的一切。 此时,玻璃罩一角的门被打开,自己的目标,兔子荆戊,已经成功逃离。 玻璃罩里的其他玻璃罩全部打开,动物肆意捣乱,折腾的一塌糊涂。 这个模型,基本上半废了。 兽医惋惜地看向打开的那一角门,突然看向小越:“对了,你的那个人偶怎么回事,不会是失控了吧?” “不知道。”小越一脸淡定地摇了摇头,眼睛并不离开手机上的直播间,“兔子离开后直播间人气下降了,我打算结束今天的直播。” 兽医点点头:“可以。” 说完他凑过去看了一眼数据,看到非人动物园的关注率直线上升,喜不自胜。 “这一批动物个人意识太强,虽然有点难以掌控,但是不得不说这样对游客更有吸引力,人气更高。” 至于动物园里现在开始自相残杀的动物和玩偶,兽医并不在意。 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废物,要折腾自己折腾去吧。 兽医在是内走来走去,开始畅想未来:“其实我们可以多引进一批这样的动物,更有看头,更吸引观众,你觉得呢?” 小越:“我觉得,兽医代理园长太失败了,我们需要新的园长。” 兽医听到小越的话,以为是在指责自己代理园长的工作做得不到位,顿时不悦道:“你什么意思?” 兽医转身正要去跟小越掰扯掰扯,却发现小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走到自己身后,一转身就与小越面对面,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小越:“我觉得,我更适合当园长。” 小越的动作比话语更快,苍白冰冷的手毫不犹豫向前,穿透了兽医的胸膛,握住还在跳跃的心脏,狠狠一捏! “你——”兽医什么多余的话都说不出口,小越根本不给他留下任何留遗言的机会。 小越收回自己的手,手里还抓着一颗破碎的心脏。 兽医脸上还带着茫然之色,想要低头看看自己空洞的胸口,动作还没做完,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倒在地。 血液染红了地面,小越后退一步,低头看到鞋子边缘的血迹,嫌弃地提起鞋子在兽医的衣服上蹭干净。 小越没有在意兽医的尸体。 他找出一个玻璃匣,把兽医的心脏放了进去,如同做标本一样,好好保存了起来。 收好新制作的标本,小越抬起头,看到了窗外天色真正的黑了下来。 室外一片黑暗中,窗户变成了镜子,小越在镜子上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他突然想起什么,走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认真端详着自己的脸。 这张脸,这副模样,是他喜欢的面孔。 回忆的时间太久,过去的画面仿佛都已经随着时间的变化褪色。 但是小越依然记得,两人相遇时,那一片天地之间的血色。 那时的他,满脸血迹,模糊了五官,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没有认出自己来。 如果换成当年那副血染少年的模样,他还能不能认出自己呢? 小越的嘴角微微勾起,翘起一个勾魂的弧度。 小越苍白冰冷的手一点一点抚过自己的眉眼,手上的血迹染红了自己的面颊,也让他俊美的容颜带上一些邪魅诡异的色彩。 小越粲然一笑,手指抚过自己的嘴唇,鲜血把有些苍白的嘴唇染得一片血红,妖艳异常。 他认真地用血液描摹着自己的五官,仿佛一位待嫁的新娘,正在专心致志地上妆,等待着以最美的模样去见自己的新郎。 等到脸上的血色浓郁的带着几许血腥和妖异,小越终于满意地停下了手。 他再次欣赏着自己的容颜。 苍白,血腥,但是俊美,妖艳。 不,不是这样。 小越垂眸,收敛起眼底的疯狂之意,再次抬眸时,眼神变得单纯清澈起来,仿佛一只,无辜的兔子。 兔子双眸血红,但是清澈的如红宝石,无害而又软绵绵,捧在手心里,柔软的让人想将他捂在胸口用自己的心头血去温暖它,用自己的肋骨去铸就守护它的城墙堡垒。 小越就想做那只兔子,那只心底藏着疯狂,但是眼神单纯无害的兔子。 小越伸出手,抚摸着镜中自己纯澈的双眸,仿佛透过那双眼睛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他说:“荆戊,我来找你了。” 第91章 非人动物园11 昏迷不醒的越金儃该如何拯救? 荆戊想要重新进入猛兽区,再次去触碰铁树林的铁网门墙时,却发现门已经彻底消失了。 荆戊感觉很有些奇怪。 按照猛兽区之前的模式,难道不应该是捕兽笼一样诱捕猎物,然后把猎物关进玻璃展区为自己招揽客人营业吗? 捕兽笼还有关门不营业的时候? 但是再怎么好奇,荆戊尝试多次也没法再次打开猛兽区,门不出现,他根本无法进入。 “一间动物园不可能只有一个展区,我们去其他地方试试。”荆戊很快就冷静下来,没有在不得门入的问题上继续耽误时间。 他们正准备与胡波和夏雷说明情况,毕竟如果荆戊四人带着昏迷的越金儃一起去其他地方,也就意味着被困在铁笼里的胡波和夏雷不得不继续留在原地。 谁知刚一转身看向铁树林,还没等荆戊开口说话,夏雷比他们反应更大,大声喊道:“看背后!” 荆戊几人连忙回头,发现身后远处的草坪上,突兀地出现了一个单独的小亭子。 类似报刊亭一样的墨绿色小亭子,门口挂着小黑板,上面清晰地用白色粉笔写了三个大字:“售票亭”。 那个位置,分明是之前篝火燃烧的地方。 他们根本还没有走远,还困在这一片区域,但是周围的环境仿佛是游戏召唤似的,不断地刷新着新地图新建筑。 “售票亭?”郑戈只觉得新刷出来的售票亭怎么看怎么诡异,心中有猜疑,看墨绿色铁皮墙壁上斑驳的锈迹都怀疑是斑斑血迹。 “真的假的?” 江忍冬狠狠皱起眉头:“谁家动物园的售票亭是在里面不在门口的?” 她对危险的本能预知告诉她,这个售票亭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 一直沉默寡言的纪薰是个行动派:“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荆戊正要上前,被纪薰拦了下来:“你刚出来需要休息,越金儃也需要你照顾,我去。” “我一起。”江忍冬一起上前。 目前她俩是战斗力保存最完整、身心都没有受伤并且比较厉害的高手,由她俩出面能最大程度地保证团队的安全。 “小心!”荆戊猛地拉过正在说话的江忍冬。 江忍冬几乎是同一时刻就感受到了背后突然而来的刺骨凉意,心里的危险警报亮起红灯,她紧张地头皮发麻,立刻顺势离开。 其余几人同时意识到不对劲,立刻跳离原地几十米后才看向原本江忍冬所在的地方。 这一看,一群人齐齐震惊了。 刚刚还在几百米外的售票亭,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了江忍冬的身后。 它出现的没有一丝动静,大白天,在太阳下,甚至没有投下一点阴影,没有带来一丝热气。 众人忌惮地看着这个售票亭。 现在众人才发现,这个神奇的售票亭,竟然是活动的,神出鬼没,比动物园的动物还可怕。 售票亭的窗口是敞开的,能看到里面挂着的卡通动物的口罩、面具和毛茸茸的玩偶,公仔等周边产品。 就是没看到售票员本人。 “客人是不是没有买票?”声音突兀地在众人背后响起,再次把众人吓了一跳。 更可怕的是,转身后竟然没看到人? 那个声音又在响:“不买票就要抓起来,送到铁……不是,送到派出所。” 这一次,荆戊清晰地听到了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说话的是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声音俏丽清脆但是有些微弱,传出来的地方竟然是在地上。 荆戊低头,就看到一只兔子。 一只戴着工作人员小红帽、穿着红色小马甲的小白兔,三瓣嘴一张一合露出两颗兔牙,老气横秋地看着众人:“看什么看,没见过兔子吗。” 荆戊忍不住一挑眉。 动物园跟兔子有什么仇恨吗,进来时就是兔牙少女,应该也是兔子变的,后来自己进入猛兽区身份又是兔子,现在售票员也是兔子? 甚至荆戊想起之前天堂酒店的月神花园里也有无数的兔子,是整个度假村都对兔子情有独钟吗? 荆戊思索的时候,江忍冬主动上前,蹲下.身,态度很温和地询问这个不到她小腿高度的兔子售票员: “可以补票吗?” “当然可以。”兔子售票员语调开心,手里从身后一掏,掏出来的却不是门票,而是一双红色的手套,自己戴上后,笑嘻嘻地询问:“成人票一只眼睛就可以,请问是自己动手还是我们来取?” 荆戊的眼神瞬间被兔子戴上的红色手套吸引住了。 那是一双暗红色、光线不好的情况下会被看成黑色的红黑色手套,看起来普通,但是戴到手上后会自动调节大小,立刻贴服,仿佛一层新的皮肤贴合在手上。 荆戊甚至不用摸就能知道,那双手套质感细腻,如同人的皮肤,还有这如人类体温一般的温度。 兔子售票员手上刚刚戴上的这双手套,俨然正是荆戊手上手套的复制版。 兔子售票员感受到了荆戊的视线,或者说,它等待的就是荆戊的注视。 它故意抬眸,红宝石一样的眼眸对荆戊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仿佛在说:没错,就是盗版你的手套,有意见吗? 荆戊危险地眯起眼睛。 这动物园对自己的敌意非常明显,并且对他的了解远超过在度假村打交道的界限,似乎触及到了他的过去。 难道,动物园的园长是自己在无限流游戏里结仇的其他玩家? 荆戊自己能从无限流游戏活着离开,自然不会自大的觉得别人就无法成功离开。 有一就有二,定然是有其他玩家也能离开,只是荆戊后来都是当独行侠,没有合作的队友,对其他玩家的感受也并没有那么在意,以致于到底跟谁结仇荆戊并不知情。 或者说知道了他也不在意,荆戊就是无限流游戏里那种纯实力流高端玩家,完全不走人际交往。 兔子售票员到底是谁? 荆戊凭借脑海中回忆了一番自己还有印象的玩家,却很难将其中一人与兔子对应上。 兔子售票员任由他打量,仿佛笃定荆戊无法认出自己是谁,肆无忌惮地挑衅着。 江忍冬没有发现荆戊和兔子售票员的眼神交锋,耐着性子继续询问:“没有别的选择吗?” “当然有。”兔子售票员虽然跟江忍冬说话,但是视线一直看着荆戊,一字一句都是说给荆戊听得。 “一只眼睛是普通门票,还有一只手是特价门票,一颗心是贵宾门票。请问您想买哪种?” 荆戊不动声色:“我记得各大景点对一些特殊行业和特殊人员都免票。” “是,一米二以下儿童半票,婴幼儿免票。”兔子售票员的三瓣嘴裂开一个古怪的笑容,“教师节时教师免票,但是今天不是教师节。” 荆戊:“残疾人和老年人可以免票。” 说完,不等兔子售票员反应,荆戊就指着越金儃:“这位昏迷不醒,是植物人,免票。” 然后又指着郑戈:“这位智力低下,是弱智,残疾人,免票。” 郑戈:“……” 目前是郑戈背着越金儃,越金儃一直昏迷不醒装植物人还可以,但是郑戈原本正常,没受伤也没病,见到兔子售票员看过来,脑袋一歪,嘴角自动流口水,傻笑着看着兔子售票员:“呵呵,猪猪呵呵……” 兔子售票员毛茸茸的脸上明显露出一种名为“嫌弃”的脸色。 荆戊又指了指铁树林里被铁笼关起来的夏雷和胡波,虽然他们被困住,但是进入动物园都算是游客,不买票那就是现成的猎物,还是已经自动踩进陷阱无处逃离的猎物。 “这两位笼中鸟是宠物,宠物不收门票吧?” 夏雷和胡波无言以对。 被关在笼子里,可不就是笼中鸟。 为了不挖眼睛心脏,当一回宠物也不是不能接受。 “呵呵。”兔子售票员一阵冷笑,扫视着剩下的荆戊、江忍冬和纪薰,主动提示:“还有三位。” 这三人,也是七人团队里战斗力最强、实力保全的最完整的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江忍冬:“可以用同一人的眼睛和手、心脏来买票吗?” 江忍冬问出这话,就是打算牺牲自我来买门票了。 “不能。”兔子售票员毫不犹豫拒绝了。它慢条斯理,说着理了理自己的手套,生怕荆戊看不清楚细节,还卷起手套的边缘给荆戊看。 荆戊冷眼打量着兔子售票员,用目光寻找它身上可能藏着门票的地方。 如果不是没看到门票长什么模样,荆戊都想直接打劫门票了。 荆戊扭头,看向那古怪会移动的售票亭,阳光直接穿透售票亭投射在地上,没有照出售票亭的半点影子。 荆戊脚尖微微一动,踢起一块泥土块,踢向售票亭的时候,看到泥土块直接穿透了售票亭,仿佛撞到一道虚影,在虚影上荡开细小的波澜,然后出现在了售票亭的后方。 这个售票亭,明明看起来有重量,是立体的,但是似乎只是一道投影。 再看兔子售票员,荆戊突然一低头,朝兔子售票员头上伸过去:“有虫子。” 他作势要去碰兔子售票员的头,却被兔子售票员灵活地躲开。 “还有一种选择,是抵押。”兔子售票亭嘴角上翘,看着荆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仿佛识破了他的用心。 兔子售票员提出另一个选择:“把你们的眼睛或者手抵押在这里,在一定的时间内回来,可以取回你们自己的眼睛或者手。” 荆戊同样看着兔子售票员:“一定的时间是多久?” 兔子售票员:“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这个古代的计时称呼用在动物园这个地方,总感觉说不出的古怪。 但是古代是十二时辰计时方法,一个时辰就是两个小时,兔子售票员是口误说错了,还是故意的? 荆戊特意询问:“两个小时?” 兔子售票员微微颔首,古怪地笑着,提出一个体贴的建议:“暂时的抵押如果觉得不方便,还可以从我这里租借其他的眼睛或者手暂时替代。” 荆戊:“其他人的眼睛或者手?” “当然,我这里没有其他人类,只有动物的。” 兔子售票员看到荆戊皱眉沉思的模样,笑着继续补充,“但是这个得由我来选,这算是我给你们的优惠价。” “怎么选?”这一次,询问的是纪薰。 “我要你的心。”兔子售票员终于挪开视线,看向纪薰,毛茸茸的兔子手往前一指,直指纪薰的胸口。 “可以替换成蛇的心。” 纪薰果断道:“可以。” 她没有任何害怕或者犹豫,果断的就像是替换的是别人的心脏一样。 江忍冬看了纪薰一眼,微微迟疑,但还是很快做出决定:“我呢?” 兔子售票员的目光瞄准江忍冬的手:“我要你的双手,可以替换猫头鹰的爪子。” 江忍冬下意识的抬起自己双手,不舍地端详起自己的手。 江忍冬的能力,与占卜有关系,除了天生的灵感,亲和预言,主要功夫就是靠一双手来占卜。 兔子售票员一上来就盯上她的手,让江忍冬忍不住多想。 纪薰与江忍冬是老熟人,江忍冬知道,纪薰的天赋不算好,但是她毅力极其强大,心智极其坚定,是两个组织的领导人都赞不绝口的存在。 最大的夸奖,就是夸赞纪薰有一颗极为强韧的心脏。 兔子售票员一开口,要的就是纪薰的心脏。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兔子售票员却仿佛对他们每个人都有所了解。 江忍冬忍不住怀疑,兔子售票员是不是故意的,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贪污了他们每个人最厉害的器官,不打算还回来? 江忍冬甚至想要这时候来个占卜,看一下这白兔子是不是白切黑,肚子里一腔坏水不怀好意。 荆戊没有询问,兔子售票员主动瞄准荆戊: “我要你的眼睛。” 荆戊默不作声地看着它,等待下文。 兔子售票员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让荆戊可以清晰地看到它尖锐雪白的牙。 兔子售票员说:“替换成,兔子眼睛。” 荆戊突然有种感觉,兔子售票员出现在这里,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候。 它就是故意想要自己的眼睛,要把兔子眼睛换给他。 这是为什么? “好了,我开好票了,不许反悔。”兔子售票员快速拍板做出决定,不给其他人反悔的机会。 江忍冬正在偷偷占卜,纪薰看出她的动作挡在前面遮掩,却只见到一道白色光影快速闪过,她们感受到了奇怪的凉意出现在最重要的地方。 江忍冬占卜被打断,吐出一口鲜血。 她下意识用手去擦,抬起双手,看到的却是一双鹰爪。 纪薰想要说什么,突然感觉浑身冰凉,所有的感情和温度都离自己而去。 她低头,捂住自己的心口,那个地方,心脏变得奇怪了起来,连自己的感知也变得不同了。 荆戊后悔同样也来不及了。 兔子售票员看起来个头小小,斯斯文文,突然出手时快的只看到一道白色的残影。 它连着对看上的三人出手,没有丝毫停顿和空隙,根本不给荆戊离开的机会。 荆戊只感觉自己眼皮一凉,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自己的视野变了。 视野似乎变得更开阔了,但是仿佛一切都有一层血红色的雾色笼罩,看其他人、其他景物都是血雾蒙蒙的一片。 其他人看荆戊,就看到他的瞳孔变得红红的,看起来怪怪的。 荆戊再一低头,突然愣住了。 他换成兔子眼睛后,看向自己戴了黑红色手套的双手,竟然是一双兔子的前爪? 荆戊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毛茸茸的,果然是兔子前爪? 这死兔子是不是黑心商强买强卖? 荆戊抬头正要找茬,就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兔子售票员和售票亭同时不见了踪影。 “等等,门票……”郑戈刚说完,突然看到荆戊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怎么了?” “我大概知道门票是什么了。”荆戊木着脸道。 只见郑戈的脑门上,多了一个硕大鲜红的爪印,看花纹,应该就是兔子的爪印。 荆戊再看其他人,果然,每个人都是在露在衣服外的肌肤上盖得兔子爪印。 “感觉像是猪肉质检印章……”郑戈看了看夏雷和胡波、越金儃的印章位置,就猜到自己脸上的爪印是什么模样,无语又郁闷。 郑戈被盖在额头上,越金儃、夏雷和胡波都是被盖在脸蛋上,醒目又难看。 对这些免费游客,兔子售票员充满了恶意。 荆戊的印章起初没找到,后来其他人凑近才发现,是盖在他的左眼里。 江忍冬的在她的鹰爪上,纪薰的单独没看到,但是纪薰转过身解开衣服看了看说在她的心口处。 江忍冬道:“盖了也好,说明它也舍不得这些宝贝。” 纪薰赞同地点点头。 她俩都不适应新换的动物器官,总是忍不住低头去关注。 但是荆戊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 他甚至觉得,眼前这种血色世界似曾相识,他在哪里见到过。 荆戊还发现,大家似乎都没发现自己的手也变成了兔子前爪。 难道说,在其他人眼里,自己的手套还是手套,不是兔子前爪模样吗? 荆戊看向兔子消失的地方,深思。 自己换上的兔子眼睛,是别人的,还是兔子售票员的? 他用着兔子眼睛,总有一种熟悉感,那兔子售票员换上自己的眼睛,又会是什么模样? 第92章 非人动物园12 “爪印就是门票的话,那我们还是没拿到地图?” “总感觉是被骗了。” “就算是去黑市,器官也不止这么廉价吧。” “景区果然是黑心商聚集地。” 兔子售票员离开后,郑戈、江忍冬几人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走方向。 谁也没想到,动物园的门票竟然只是兔子售票员的爪印,而且有的爪印印刻的地方过于隐藏,也不知道动物园其他员工如何分辨。 荆戊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而是在思考着问题。 思考着眼睛的问题,思考着兔子前爪的问题。 荆戊知道,白兔子的眼睛通常是红色的,但并不是色素的原因。 白兔的眼睛其实是透明的,红色是血液的颜色。 也就是说,兔子眼睛仿佛一个透明的琥珀,能够照出真实的底色。 如果,他曾经在无限流游戏里也参加过类似的游戏,并且做过类似的交易,但是时间到了没有来得及换回自己的手,是不是那双兔子手还携带在身边? 荆戊用自己左手摸了摸右手,摸到的依然是温暖的毛茸茸,那是兔子爪子的质感,不再是之前手套光滑细腻温暖的质感,也不是自己本来的手那微凉骨感的质感。 郑戈突然拍了一下荆戊的肩膀,把沉思在自己思维中的荆戊吓了一跳。 郑戈也被荆戊的反应弄得一愣:“荆老板,想什么呢?” “哦,没什么。”荆戊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把手揣到口袋里,摸到了一张被折叠起来的纸质方块。 荆戊直接把方块拿出来,展开摊平后,所有人都看清楚那个纸质方块的东西是什么。 “地图。” 他们最渴望的动物园的地图,现在就出现在荆戊外套的口袋里,是兔子售票员神不知鬼不觉放进去的。 荆戊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兔子售票员的速度真的很快,用肉眼完全无法捕捉的速度。 郑戈急急忙忙道:“还算它有良心,快看看地图。” 荆戊用双手拿着地图,特意观察了一番其他人的反应。 却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是没觉得自己有一双兔子前爪觉得奇怪,还是根本没发现没看出来? 荆戊故意用手挡住地图的一部分,郑戈心直口快:“手,荆老板你的手挡住了,挪一挪。” 荆戊磨磨蹭蹭着,惹得郑戈急了,直接上手扒拉开荆戊的手,然后猛的一顿:“咦?” 荆戊等得就是他的触碰,想看看其他人会不会发现自己的手和手套有问题。 “怎么了?” 郑戈:“荆老板的手有点凉啊,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荆戊:“这都被你发现了。” 郑戈一惊,却听荆戊面无表情道: “我现在穷鬼上身了,赶紧拿钱来买命。” “咳咳,开玩笑开玩笑。”郑戈摸了摸后脑勺,一不小心摸到了身后背着的越金儃的脑袋,连忙收回手,指着荆戊手里的地图说道,“这张地图很全面,什么信息都有,我们应该可以去找钥匙来解锁。” 解锁? 荆戊被郑戈口中词汇吸引了注意力,心中想着,口中忍不住一起说了出来。 “解锁?” “对啊,夏雷和胡波被笼子锁住了,不正是要解锁吗?”郑戈指着地图上正中央的一块区域,那个地方是灰色区域,但是灰色中间又空出来一个小小的空白区域,郑戈的手指点在空白区域:“你看这个图案像不像钥匙?” 荆戊沉默了。 不止空白图案像钥匙,正中间的灰色区域看起来像是鸟笼,而且与他身上的鸟笼几乎是一模一样。 灰色鸟笼,空白钥匙,几乎是在明示,说想要解开身上的铁笼子,就得去那里找到钥匙,然后“解锁”。 是巧合吗? 度假村的一个个地图开辟就是说“解锁”,这里也是解锁? 荆戊摸了摸身上依然扛着的铁笼。 被笼子锁在身上,习惯之后竟然渐渐感受不到笼子的存在,应该被解锁的也有荆戊自己。 这张地图,还有这个动物园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荆戊不得不想很多。 “走吧,我们去找钥匙。”荆戊没有拖延,既然动物园已经故意把鱼饵抛下,明知是诱饵,为了弄明白真相,自己像一条饥饿的小鱼,义无反顾的朝着鱼饵游过去,并且主动去咬鱼饵。 一行人兵分两路。 荆戊和郑戈轮流着背越金儃,江忍冬和纪薰警戒,夏雷和胡波被迫留在铁树林里等待。 夏雷虽然有些后悔,这一次进来反而成了拖累,但事已至此,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选择。 荆戊五人上路后,便按着地图上面显示的地标挨个寻找。 根据地图上显示的位置,他们一行人其实还站在入口处,但是入口处的门直接显示不开放,必须“解锁”才能再次打开。 ——这些同样是地图上面显示的内容,入口的门变成了灰色,当荆戊用手点在灰色的门上,上面就显示出红字“待解锁”。 入口处的附近,原本应该是“猛兽区”的地方,跟铁树林重合了,的的确确显示的是叫“猛兽区”,但是变成了灰色,荆戊用手点上去,有红色字体提示“维修中,暂停对外营业”。 整张地图有彩色有灰色,灰色不对外开放,看起来就像是荆戊手里的度假村地图的复制版,点上去会显示部分提示。 彩色部分可以对外开放,点上去会有内容介绍。 比如猛兽区往前就有“萌兽区”,地图是粉色的,手指点击上去会显示“颜值超高,人类最爱”,下面还有小字介绍动物。 当他们开始行走时,地图又有了新的变化。 地图上面出现了四个绿色的点在移动,两个灰色的点在林中不动,一个灰色的点与其中一个移动的绿色点重合。 这个地图是活的。 荆戊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荆戊手机里度假村APP里的地图一旦进入领域内便失去效果,这个仿佛是领域里面的补充。 “你拿着地图试试。”荆戊把地图递给郑戈。 然而当郑戈接过地图,上面所有活动的提示都消失不见了。 移动的绿色点和灰色点不见了,手指放在灰色区域会出现的提示也消失了,变成了只有灰色区域和彩色区域的固定的地图,与普通动物园的地图没什么两样。 这份地图,仿佛是荆戊限定版,只有在他的手上才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荆戊重新把地图拿到了手里,心里多了更多的思量。 地图上,除了“猛兽区”、“萌兽区”,还有“动物幼儿园”、“动物养老院”等区域,与普通的动物园分类方式不太一样。 在这些区域里面,又划分了具体的各个动物馆。 比如猛兽区里有鼠兔馆,企鹅馆,水獭馆等人类眼里长相可爱的萌系动物,动物幼儿园和动物养老院则是各种动物混养,荆戊甚至看到分类里把食草和食肉动物放在一起,有些食草动物就是食肉动物的食物,放在一起哺育和养老真的不会造成动乱吗? 荆戊他们行走的过程中,会经过这些动物区域。 不同于猛兽区有铁网高墙拦着,这些区域都是玻璃墙的开放式,本是吸引游客的一种方式,现在他们路过的途中都可以看到。 一路平安地通过各个馆区,江忍冬和纪薰身负警戒重任,做好准备面对动物狂化或者变异杀人,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动物们自顾自地生活着,玩乐着,根本不搭理这群人类。 这个冒险突然变成了和平的游戏,江忍冬几人甚至有种错觉,他们仿佛真的是在逛动物园,逛一个没对外开放还在内侧、所以只有他们少数几个内部员工的动物园。 但是荆戊却又不同的感受。 荆戊因为背着越金儃,被保护在正中间。 他深刻地感受到,当他经过的时候,那些动物们齐齐扭头偷看他,被荆戊发现后,又齐齐低头或者左顾右盼移开视线。 看得是他,还是他背上的越金儃? 因为两人重叠在一起,荆戊自己也不确定。 但是能确定的是,这些动物,绝对有问题。 荆戊被看得如芒在背,偏偏那些动物又没有攻击性行为,他们硬着头皮,加快脚步,很快就抵达了地图上的灰色鸟笼区域。 这一次的鸟笼区域,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巨大鸟笼。 冷灰色的铁质鸟笼,高达四五米,仰起头看过去仿佛在看一栋高楼大厦,十分壮观。 鸟笼自然没有门,一根根铁栏杆间隔一米有余的距离,中间没有任何遮挡,但是从外面能隐约看到鸟笼中央区域有灰白色的高台凸起区域。 那块区域应该就是“钥匙”的所在地了。 “我们分开行动。”江忍冬这时再次做了分配安排,对纪薰道,“我留在外面,你保护他们进去。” 从信任程度来说,江忍冬跟荆戊几人更熟悉。但是江忍冬在来得路上发现,替换的动物肢体对他们本人也有影响,江忍冬的鹰爪开始影响她的视力,她现在视力极佳,如同真正的老鹰一样,显然更适合在外面看守警戒。 纪薰在替换为蛇心后,体温下降,视力开始变差,对周围的温度极为敏感,但是这不是靠眼睛看得,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吐出舌头感应空气中的粒子,开始变得总想躲起来,躲在阴暗角落处蓄势待发。 一番安排后,江忍冬留在鸟笼外,郑戈带头进入鸟类,中间是荆戊背着越金儃,纪薰在另一侧守卫着。 等四人进入鸟笼里面,依然是一片和平,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就奇了怪了,难不成门票拿到手后,他们真的开启了普通而正常的游客模式? 郑戈百思不得其解:“我们真的没走错地方?” “也许,那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荆戊背着越金儃,丝毫不敢松懈。 进入鸟笼后,里面的阳光和空气并没有被阻挡,依然通透而光明,与领域内一贯的暗黑恐怖风格完全不同,让荆戊都有些不适应了。 郑戈犹豫地盯着中央的高台:“我们要过去吗?” 荆戊:“自然是要的。”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最后一步。 这个铁笼中央的空白区域是一个巨大的白色高台,高台的形状,如地图上显示的那样,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伸长的钥匙柄是长长的白色台阶,顺着台阶走到上面的圆形钥匙把手上,又是一层一层的圆形高台。 几乎在看到圆形高台的一刹那,荆戊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它的用途: 祭台。 这个圆形高台,是祭祀用的祭台。 细长不规则的白色台阶,应该是朝圣和跪拜的通道。 钥匙,就在眼前。 郑戈看了一眼荆戊背后的越金儃,主动朝通道走过去:“我先试试。” 然而刚刚走到通道前,他面前仿佛出现了一面无形的墙壁,阻挡了郑戈前行的道路,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踏上去。 “我试试。”纪薰让各种努力尝试都徒劳无功的郑戈退下,自己走了过去。 然而依然无法前行。 纪薰甚至手中出现了一把细长的匕首,想用来去划破阻挡的无形墙壁,却仿佛是划上了水面,感受到荡漾开的液态波纹,但是人往前走,再次被拦下了。 “我来吧。”荆戊一点都不意外。 从地图只在他手中有效开始,荆戊就猜到,这个动物园就是为了自己而来。 很多东西,可能只对他开放。 荆戊想了想,最终没有放下越金儃,一起背着走上去。 果不其然,毫无阻拦。 荆戊只感觉到自己仿佛穿透了一层凉凉的水面一般的薄膜,然后眼前的色彩一变,变成了一片火红。 红彤彤的火光照亮了这一片高台,也照亮了天地间。 荆戊抬眸,看到刚刚还空无一物的高台上架起了巨大的火堆,火堆上竖着一根柱子,柱子上绑着一个人。 荆戊再次回到了篝火现场,是拿到请柬时见到过的幻象中的篝火。 篝火中,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抬头,与荆戊四目相对。 荆戊清楚地看到了篝火当中被燃烧的人,是当年他救下来的那个副本里的孩子。 但是慢慢生长着,长大着长大着,长成了越金儃的模样。 “你到底是谁?”荆戊看着对方,发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疑问。 “有人想要窃取神明的力量,他们谋杀了神明,想要窃走神明的躯体和神格,成为新的神明。” 柱子上的人开口说话,那熟悉的声线立刻让荆戊明白了说话者的身份。 是小越,动物园猛兽区的工作人员小越,也是帮他离开、又疑似要害他的小越。 火光渐渐熄灭,被绑在柱子上的小越依然是与越金儃相似、但是更为年轻的面容。 但是这一次,火光彻底熄灭,浓烟消散,没有了遮挡视线的烟火,荆戊这才看清楚,此时的小越身上穿着的竟然是一件古装。 那暗红色的古装,还带着烧灼的痕迹,破破烂烂的,边缘带着黑色的焦炭。 荆戊脑海里灵光一闪,大脑里的回忆立刻浮现了起来。 他从动物园里拿到的请柬里看到了幻象,幻象中里出现了被绑在火堆上焚烧的人,那是荆戊曾经在游戏里救过的一个NPC。 荆戊为了救下那个原本的反派NPC,导致了游戏副本的崩塌。 荆戊救下对方时,对方还是个年幼的孩子,脸上一片脏污,荆戊根本不记得对方长相模样。 后来在幻象中,荆戊看清楚了火堆上焚烧的人的长相,是越金儃。 当时荆戊以为是动物园的离间计,现在结合前后,再联想这个更年轻、穿着古装的小越,荆戊明白了。 小越就是当年被他救下来的反派NPC,现在长大了,长开了。 这长开了的模样,竟然是越金儃更年轻的版本。 这到底是反派NPC原本就长这样,还是知道越金儃跟自己的关系,故意模仿的越金儃? 荆戊直接提问:“你跟越金儃什么关系?”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小越笑了笑,看向荆戊背上昏迷的越金儃。“你没有发现,我在的时候他就没法清醒吗?” 荆戊对此说法保持保留态度。 他含糊道:“你们性格不太像。” 小越:“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性格自然不同。” “你是怎么来到现实世界的?”荆戊继续追问,“游戏会允许你们NPC离开?” 小越神神秘秘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按照你刚刚的说法,难道越金儃原本是神明?”荆戊震撼中带着不解,“科学世界,真的有神明吗?” 问题提出来,荆戊自己首先觉得荒谬。 领域,诡异物都出来了,诡异能力者也出现了,如果真的有神明,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镜子里的“小越”并没有直接回答。 他深深地看着荆戊,只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每个世界有自己的主人。现实世界如此,其他世界也是如此。” 荆戊还要再问,小越直接打断荆戊,反问道:“你只问我是谁,他是谁,那你可曾知道你自己是谁?” 荆戊猛地愣住了。 小越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荆戊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还需要别人来告诉自己? “记忆,是会骗人的。”小越的视线直直地落在荆戊的双手上,“就如同你的手套一样,你真的知道你的手套到底是什么东西吗?” 荆戊垂眸,双手忍不住微微蜷缩起了手指。 他现在也很好奇,他的手,到底是人手还是兔子手? 他的手套,到底是人皮,还是兔子皮? 荆戊挑衅地看向小越:“你知道?” 小越:“是的。” “答案就在动物园,你可以自己去寻找。” “现在,你已经是这里的动物园园长了,可以尽情寻找。” 荆戊:??? “我成园长了?我怎么不知道?” “哦,我杀了代理园长,我自己再卸任,没了其他人竞争,你就是正式园长。”小越云淡风轻地说着,就给荆戊送上了一份大礼。 看着荆戊似乎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小越笑了:“我等你。” “等你恢复了记忆,我们会再见的。” 荆戊正要再问什么,度假村的提示音突兀地直接在脑海里响起,打断了荆戊询问的声音: 【恭喜您,成为非人动物园园长!】 【非人动物园正式解锁!】 【恭喜您,获得身份真相碎片1/3!】 一次三连贺喜,让荆戊一个恍惚。 等等,这一次,多了一个【身份真相碎片】?! 他的身份、他的记忆,真的有问题? 荆戊的眼前突然一阵阵发黑,感受到了难以抗拒的困意。 他张了张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下去。 闭上眼之前,荆戊看到的最后的画面,就是小越的脸在眼前放大,不断地放大,不断地放大。 荆戊感觉额头上一凉,被什么柔软冰冷的东西触碰了,还来不及分辨那到底是什么,意识彻底陷入昏迷…… 第93章 他的新世界1 “人有人性,也有兽性。” “那只野兽,就藏在你自己的心里。” 荆戊是在真正的园长办公室看到的这两句话。 动物园是一面镜子,照出来的是你心底的兽。 园长办公室里面,到处都是镜子。墙面上贴着等身高的穿衣镜,桌面上有竖起的台面镜,书柜上的玻璃门不是透明的玻璃而是一面面玻璃镜子,墙壁上的装饰画是各种形状各种镜框的镜子。 这些镜面上都画着各种各样的动物。大的,小的,全身的,半身的。 仿佛是一个人在照镜子的时候,照出来自己原本的野兽模样。 四面八方大大小小的镜子,和不同姿势的动物,仿佛组成了一个神秘诡异的镜中兽宫。 荆戊本以为镜子会有什么诡异之处,但是并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仿佛办公室也承认了自己这个新上任的园长,把所有的危险锋芒都给收了起来。 外面的办公室里东西一切都很正常。 普通的办公桌,普通的文件柜,打开文件柜里是动物的分门别类管理。各个动物的档案,饲料喂养,体检报告和健康指南,还有兽医院的药品引进使用情况等,一应俱全。 单独看这些露在表面的文件内容,谁也看不出动物园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动物的本质。 荆戊低头翻阅着一份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文件,是关于投喂给猛兽区的饲料情况。 猛兽区的所有动物的饲料都是以“兔子”来喂养的,喂养猛虎一餐三只兔子,喂养蟒蛇一餐一只兔子,喂养猩猩还是兔子? 什么时候兔子成猩猩食谱上的猎物了? 而且以蟒蛇的食量和饮食习惯,一餐要么不吃要么吃巨多可以扛很久,这里的饲料使用情况也不对劲。老虎更别提了,兔子给它们塞牙缝都不够。 所以这里的兔子到底指的是什么? 荆戊差点被当成“兔子”,但是当时他的情况是被关在展示馆里观察和驯化,明显不是用来喂养动物的饲料。一直到后面砸场子了,各个猛兽被放出来,荆戊才被动物们追杀。 在自己之前,那些猛兽吃得到底是什么兔子,这个问题荆戊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小越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需要荆戊自己去寻找和发现。 荆戊放下资料,刚一抬头,突然发现墙壁上、文件柜里各个镜面上的动物齐齐扭头过去,恢复本来的位置和角度。 镜面上的动物,似乎都是活得。 荆戊并不感到意外。 刚刚他低头看文件时就发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只是视线里没有恶意或者杀心,只有寻常的好奇和探究,所以荆戊并没有过于警惕。 动物园归他了,办公室归他,办公室的这些镜子和镜子里的动物通通属于他。 对于自己的财产和属下,荆戊向来很有宽容之心。 “小宝贝,问一下你后面还有没有其他宝贝?”荆戊走到文件柜前,轻轻敲了敲其中一面画着金丝猴的镜子。 金丝猴原本是看向对面,只有一个侧脸,荆戊轻轻敲了敲空白的镜面后,金丝猴一扭头,冲荆戊龇牙做了个鬼脸,就是不回答。 荆戊:“想吃桃子还是香蕉,下次给你带。” 金丝猴活泼的眨眨眼,用两只爪子比划了一个圆圈,意思是吃桃子。 荆戊点点头:“好,出去就给你买。” 金丝猴快乐地裂开嘴笑了,不再犹豫,主动往旁边带动着柜门打开。 不出荆戊所料,文件柜后面果然还有另一个世界。 一个类似实验室陈列室的世界。 文件柜后的空间并不大,是一个长方形的空间,没有太多家具。 它更像是一个陈列收藏的展示区,墙壁是整面的巨大玻璃镜,让荆戊忍不住想到自己当时被关起来的那个玻璃兔子穴。 整面墙的玻璃镜下,是一整面用琥珀一样的透明方块砌成的展示墙。 方块既像水晶又像冰块,中间冻结着各种各样的肢块。 不是动物的,全部都是人类的。 这些断手断脚眼球头颅等肢体,被冻在冰块中,又被上下左右的玻璃墙壁互相照射,一时间显得四面八方全是残肢断臂,带着一种诡异又惊悚的美感。 荆戊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残肢断臂淹没了。 他冷静了一下,不再多看,才能收拢心思继续往深处行走。 一边走,一边观察冰块里的肢块。 荆戊甚至觉得这些人类的肢块看起来有些眼熟。 直到他走进陈列室,顺着这一面展示墙往里面,走到了最深处。 荆戊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试验管面前,看到了里面的完成品。 这根等身高的试验管是圆柱状,里面充斥着蓝色的液体,浸泡着一具惨白的人体。 人体肌肤惨白中隐约能看到下面泛着蓝色的静脉,带着死气的冷意,没有丝毫生机。 这样的人体,荆戊曾经在怪奇植物园里看到过。 在找到最后那块藏人的试验田之前,荆戊路过一个水培花房,那个水培花房有各式各样的玻璃器皿。 在玻璃器皿里,装着各种各样的水培植物。那些植物,无一例外都有共同的孕育体——人体。 荆戊还记得,那些人体无一例外的都是这样,惨白泛着青色,浑身死气。 只不过,这一具尸体是荆戊最熟悉的面孔——越金儃。 尽头的这一面墙,并排放着一整排类似的巨大试管。 每根试管里面都漂浮着一具“越金儃”,荆戊特意数了数,一共有七根巨型试管。 但是加上试管背后的玻璃镜的反射,就是十四根。 左右不同角度,上下的天花板和地面的玻璃镜的反射,就变成了无数根。 他们所有人都睁着死灰色的眼睛,漂浮在蓝色的液体中缓缓旋转,眼睛跟着旋转,仿佛在围绕着荆戊,兜着圈三百六十度地进行围观。 荆戊背后一阵阵的凉意,突然感觉自己反倒像是被关在试管里的人体,周围旋转的尸体才是正围绕着他行走观察的实验者。 “喵——”黑猫月牙及时的提醒声,如同醍醐灌顶,让荆戊及时清醒过来。 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背后冰冷一片。 刚刚的一阵恍惚,让荆戊不知不觉湿透了后背。 黑猫月牙不断地叫唤,长短不一的猫叫回荡在这古怪的玻璃镜房间里,有了猫叫的回应,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气氛都活泼了许多。 荆戊笑着摸了摸月牙的头:“还好有你在。” 月牙真是他最好的警报器,多少次帮了他大忙。 荆戊清晰地听到月牙的心声:“废话,帮你就是帮我自己。” 荆戊又摸了摸月牙的头,心里没有多想。 他早猜到月牙一直跟着自己是有所求,月牙这么想也没有太意外。 这个房间太过诡异,荆戊打算速战速决。 他快速观察了一番玻璃试管里的人体,发现他们身上没有寄生的植物,也没有断裂的肢体,更没有浮肿变形的外表。 每一具都是越金儃,有细微不同,看起来像是越金儃不同年龄段的模样。 每个试管下面有着统一的标签: “残次品xx号”。 看起来是一系列不完整的实验,有各个阶段的试验品。 从第一次见面,荆戊就对越金儃见色起意。 他想过很多种看到越金儃裸.体时的模样,但是没有一次能想到,自己第一次看到越金儃不穿衣服的模样是在现在的这个状况下。 荆戊忍不住抬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成为园长就是解开铁笼的钥匙,从系统宣布荆戊正式成为非人动物园的园长后,荆戊、夏雷和胡波身上的铁笼几乎是同一时间消失,就跟铁笼出现时一样突兀。 荆戊现在可以随意使用自己的道具,包括生命相机。 荆戊用手机拍照了还不满意,特意使用生命相机,想用生命相机进行实验的溯源。 但是生命相机第一次失效了,它什么都没有拍到,连本来有的玻璃试管和尸体都没拍到。 生命相机,首先需要有生命。 诡异物的生命也算是生命,死后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的鬼怪也算生命,但是已经彻底死亡的试验品显然没有任何生命。 荆戊想通这一遭,只能选择放弃了。 用手机简单拍照一番,等着带出去研究,也不知道越金儃看到自己这么多的实验体会作何感想。 试管里,越金儃们在缓缓飘浮着,旋转着,仿佛一根漂浮在冰水里的冰锥,直挺挺的,冰冷而僵硬。 其中一具转着转着,那双彻底死灰色的眼睛突然与荆戊四目相对。 对上冰块里双眼无神的睁开的越金儃的眼睛,荆戊突然一愣,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等,兔子管理员不见了,兔子眼睛不还是在他身上? 那他自己的眼睛呢? 荆戊挪开视线,看向镜子里只关注自己的脸。 他看到,镜子里面已经是自己的眼睛了。 可是为什么他看自己的手套依然是兔子前爪? 荆戊想不明白,也不想在这里继续思考,赶紧快步走向出口打算离开。 重新走向出口时,荆戊无意间一低头,突然停住脚步,后退几步。 再前进,再后退。 地面同样是一块块方方正正的冰块堆砌而成的,看起来像是一个个方形的盲盒格子,透明的冰块格子里装着不同的肢体器官。 不同的方形玻璃堆在一起仿佛是一块巨大的拼图,每隔七个格子就会重复,然后继续变化。 头部,胸腔,盆腔,四肢,刚好七块。 七个格子,七个拼图,七个肢体。 这是荆戊和同伴曾经经历过的游戏,在月神花园时经历过的拼图比拼。 这七个肢体意味着什么? 越金儃是用七个肢体拼凑而成的吗? 荆戊挨个寻找着,却发现在每七个格子里有的肢体并不相同。 有的是上肢不同,有的是胸腔不同,都有些违和处。 ——荆戊其实并没有见过越金儃没穿衣服的模样,他看到试管里的越金儃尸体时,凭借的是本能的感觉。但是再看残肢时,凭借的则是在无限流游戏里尸体见多了,对解剖结构有了一定的基础,根据断截面和结构来拼凑判断的。 荆戊用手机把那些违和的肢体挨个拍照起来。 越看,越熟悉。 整面地板的肢块,除去不同的越金儃肢块,只有七块其他人的肢块。 荆戊找到了七块肢块,但是那个头颅却是面朝下,让荆戊无法看清正脸。 荆戊在手机用起拼图软件。 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催促荆戊去寻找那个面朝下的人的真实面孔。 他甚至顾不上离开这个危险诡异的玻璃房间,选择了就在房间里解密。 荆戊把七个肢块挨个拼凑起来。 胸腔,盆腔,左臂,右臂,左腿,右腿。 全部拼凑完毕后,这个身躯看起来就像是个无头骑士。 一个被冰封起来的无头骑士,于黑夜中等待黎明,于静谧中等待复苏,于死寂中等待新生。 荆戊看着熟悉的身体,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身影一阵失神。 荆戊低头看着手机,看着照片上的那个头颅,即使只是个头脑勺,荆戊已经能猜到他的正面长着什么模样了。 他摩挲着手机里最后的那一张照片,叹息一声。 最后,荆戊还是选择把照片挪到了无头骑士的脖颈上。 照片拼完了,成了一个完整的人。 荆戊站在镜子前,看着镜子自己的身影,再看手机里的合成图,视线不断交换中,两个影像仿佛渐渐合二为一。 一个不着一缕,如同初生到新世界的懵懂新生命; 一个衣衫整齐,还带着装备齐全的背包,如同来异界探险的冒险者; 一个毫无生机,惨白暗淡如同一道死后依然被困在原地的无助幽灵; 一个生机勃勃,蓄势待发如同一只独身前往险地进行狩猎中的野性猎人; 一个惨遭摧残,身上留下不少伤疤和奇怪的符号,仿佛是邪恶仪式的牺牲品; 一个斗志昂扬,经历过病痛和生死折磨后,意志坚定地步步闯关成为生命的勇士。 这是他,又不是他。 荆戊看着合成照片里的图片,心里前所未有的信念坚定。 不管他曾经是谁,他就是他。 荆戊永远是荆戊,只能由他自己来定义。 荆戊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自拍。 手机挡住了荆戊的面孔,照片里的荆戊虽然是正面,但是跟合成照一样,依然看不到五官面孔。 荆戊把两张照片来回翻看。 快速翻看时,两张照片仿佛成了一张动图,头颅一会转到背后,一会转到正面。 手臂一会放下,一会抬起拿着手机自拍。 乍一看,仿佛是无头骑士,重新有了生命,复苏了。 荆戊倏的一笑,收起手机。 他大步走向门外,走向了光芒万丈的新世界。 第94章 他的新世界2 每次从领域出来,荆戊都要好好睡一觉,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这一次,荆戊睡得格外久。 起初,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没有吃任何东西,中途也完全没有醒过来,仿佛是昏死了过去一般。 如果不是越金儃跟众人保证荆戊没事,天堂酒店的员工们都要忍不住进来喊人了。 纵然如此,背地里,绷带男,电话鬼,还有殷小红其实相继偷偷进门去看过荆戊,以他们鬼怪的感受,荆戊的确是生命迹象活跃,没有死气,他们才放心离开。 越金儃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员工们去偷偷探望荆戊也没有阻拦。 越金儃有些感慨。 原本绷带男电话鬼对荆戊不满意,之前晚上各种偷袭荆戊,没想到他们面冷心热,看到荆戊昏迷后反应最大,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恨不得立刻冲进非人动物园为荆戊报仇去。 不光是天堂酒店的鬼怪们,其他人类对荆戊也很关心。 且不说已经认定荆戊是自己未来大嫂的郑戈,夏雷和胡波知道这一次他们拖了荆戊后腿,什么忙都没帮上,见到荆戊一直昏睡,觉得是他们拖后腿导致的,于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自己组织兑换和购买了不少宝贝。 有安神的药物和道具,补身体的药物,辅助幻境战斗的特殊道具等等,几乎把两人以往出任务的积分消耗一空。 江忍冬和纪薰作为与荆戊同时换了动物局部的人,在离开动物园后自动换了回来,什么变化都没有发生,仿佛那一次换鹰爪蛇心只是幻梦一场。 作为领导,两人需要立刻回组织写报告,但同样用自己的积分和积蓄给荆戊弄来不少好东西,其中不少越金儃看着都眼热,心知两人出了大血,是真心希望荆戊好。 其他知情的普通人丁雀和许聪也来探望过。这两人本就常驻酒店,原本越金儃等人不想告诉外人,但是许聪人精一样最擅长看人脸色,看到荆戊久不出现,天堂酒店的其他员工魂不守舍,就猜到荆戊出事了。 再跟其他员工一番试探,套话出来就知道了。瞒着还不如直接告知,越金儃亲自陪着许聪二人去探望荆戊,看到荆戊睡梦中红润自然的脸色,许聪才松了一口气,说自己都准备联系名医了,暂时不需要最好。 尽管许聪他们不知道非人动物园,也不知道荆戊为什么昏迷,但是两人依然选择守口如瓶,并且用凡人的方式,给荆戊送来一些补品和食物。许聪财大气粗,离开的时候直接给荆戊枕头下偷偷塞了一张银行卡,密码就是银行卡后六位数。越金儃没有去看卡里有多少钱,但是他知道,这张卡是银行的贵宾金卡,里面额度不可能小。 在越金儃的帮助下,荆戊长睡的消息被牢牢控制在了天堂酒店的范围内,没有对外泄漏。 外界各种风起云涌时,荆戊继续沉睡,从三天,还在继续发展。 荆戊在长长的睡眠中仿佛做了一个悠长的怪梦,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浑身冒冷汗,一会儿情绪激动脸颊发红,仿佛跟人在梦中打架一般。 越金儃怀疑荆戊是被什么古怪的东西困在梦境或者幻境,特意让掌管《噩梦之书》的作者金元宝过来看了看,金元宝表示荆戊并没有陷入幻境,真的是单纯的睡觉和做梦,越金儃才勉强放心。 越金儃直接守在荆戊的床边。 他担忧地看着昏睡不醒的荆戊,突然明白了在动物园里自己昏迷时荆戊的心情。 越金儃是知道自己昏迷的事情,在动物园里就知道,等到成功离开后,听郑戈说起是荆戊一直背着自己去冒险,更是心疼。 原本越金儃还怀疑荆戊对自己只是看上美色,对他没有太多感情,可是经过这一遭,越金儃不再怀疑。 这样患难与共,如果还不是爱情,那得是什么? 荆戊从来不是圣人,他一向都是目标明确的对自己人好,越亲近越好。 越金儃心里熨帖,更加确定,自己就是被荆戊划分在最亲近的人那个范围内的。 只是没想到,荆戊成功拿到了“钥匙”,带着大家成功离开了非人动物园后,大家都没事,反而是荆戊一回到酒店,就睡了个人事不知。 想起往事,越金儃的手抚摸过荆戊昏睡不醒的面孔,手不经意间碰到了睡在荆戊枕边的黑猫。 冰凉的触感让越金儃的手一顿。 虽然越金儃知道黑猫月牙的来历,是从月神花园里带出来的黑猫,但是越金儃依然对月牙有着无数的疑惑。 比如它明明是死猫,根本不需要吃喝拉撒,为什么还能自由行动,甚至不畏惧日光,可以随意在天堂酒店出入; 比如它跟荆戊似乎有特殊的沟通渠道,并且对领域内的BOSS有特殊的寻找方式和克制能力,好几次都是月牙立了大功; 比如这一次荆戊昏迷沉睡,黑猫月牙也跟着一起沉睡不醒,毛茸茸的猫脸上,与荆戊一样,表情丰富,一会挤眉弄眼,一会抖胡子动鼻子。 越金儃刚想到这里,沉睡的黑猫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触碰,突然抬起眼眸,瞥了越金儃一眼。 黑猫醒了? 越金儃一愣。 这是不是说荆戊也快醒了? 仿佛为了验证他的猜想,黑猫懒洋洋打了个呵欠,从枕头上站了起来,在枕头上开始磨爪子。 越金儃愣愣地看着,一会儿看看黑猫,一会儿又看看荆戊。 黑猫从床上跳了下去,自顾自在房间里的地毯上开始磨爪子,一会儿抓挠一会儿跑来跑去,十分活泼。 越金儃忍不住想问:“月牙,荆戊什么时候能醒?”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亲自问我呢?”一个含笑的声音在床上响起来。 越金儃先是条件反射以为黑猫回答了他,被黑猫白了一眼,后知后觉,一扭头看向床上,就看到荆戊已经睁开了眼,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越金儃情绪激动,连忙站起来。 他想问荆戊渴不渴,要不要喝水,但是仿佛是等待太久,思维已经脱离了大脑脱离了身体,这一突然站立动态不稳,差点栽倒在荆戊的床上。 “醒来就给我投怀送抱,这也太刺激了吧!”荆戊两眼发亮,“你是想白日宣淫吗?” 原本想拒绝的越金儃,突然停下推拒的手。 他缓缓站直身体,看着荆戊期待的双眼,突然笑了。 这已经是荆戊睡眠的第五天。 这五天,荆戊不吃不喝,越金儃度日如年。 等到荆戊好不容易醒来,越金儃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他突然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放肆一回,不留任何遗憾。 越金儃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领口上,缓缓解开扣子:“想。” “所以,你愿意吗?” 荆戊:!!! 一次昏迷,还有这意外之喜? 这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当然愿意! 荆戊狂野地被子一掀,从床上站起,大声喊道:“我愿意!” .…… 这一次,没有碍事的员工和鬼怪们,就连黑猫也自觉避嫌,给足了二人充分的空间,过了一次快乐的二人世界。 等到两人尽兴一番,重新洗漱之后,一起甜甜蜜蜜鸳鸯浴时,外面再次黑暗,酒店的客人和员工都已经各自休息去了。 荆戊饿了五天多,没吃饭,醒来还进行了一番剧烈运动,缓过劲来就开始感受到肚子饿得浑身虚弱,胃里都开始泛酸水了。 双人运动时完全没想到这遭,这就是被情爱冲昏头脑的下场——荆戊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如是反省。 “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越金儃亲了亲荆戊的额头,把光溜溜的荆戊用浴巾裹起来,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再次亲了亲,这才出门去厨房拿吃的。 等越金儃离开,荆戊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他看向床头柜的沙发,那里放着他的背包。背包里有荆戊的手机,手机里有荆戊在园长办公室拍到的照片。 试验品越金儃,还有试验品荆戊。 难怪两人如此合拍,原来他们的身世本就有许多相似之处。 荆戊感受着身体的余韵,突然有些佩服那些做疯狂实验的不知名科学家了。 身体的感受如此逼真,这技术还是相当不错的,他很满意。 虽然隐约有些疼痛和不舒适,但荆戊只觉得这是锦上添花的刺激。 情人交颈,有痛楚也有欢愉,就像爱情,有烦恼也有甜蜜,这才是爱情带来的莫测魅力。 入冬的夜晚天气渐渐寒冷,室内即使开了空调,被子掀开后还是有些微凉。 荆戊刚躺进被子里时还觉得有些微凉,脑海里想着刚刚的一切,想着想着,浑身燥热,被窝里快速升温,也变得温暖了起来。 暖烘烘的被窝捂的荆戊昏昏欲睡,剧烈运动后的放松让浑身的困倦涌上心头,荆戊懒洋洋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又困了呢。 越金儃的体力真是太好了,他有点吃不消。 荆戊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颊,心里有些羞涩,又有些意犹未尽的兴奋。 想着越金儃美好的躯体,如他初见时垂涎的那样,一切都让荆戊很满意。 外形,内在,力量,技巧。 荆戊觉得这个男朋友可以保质期更长点,必要时候可以升级一下身份。 比如,度假村现在有了老板,还缺个老板娘。 越金儃能文能武,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长得还好看,升级成老板娘也不是不可以…… 正想着越金儃,荆戊听到动静,若有所觉看向了门口。 越金儃端着热腾腾的宵夜敲门走了进来,荆戊收回心思,含笑看向越金儃。 那些烦心的实验先抛在脑后吧,现在,还是眼前的夜宵更要紧。 刚刚洗过澡的越金儃头发湿漉漉,胸肌在浴袍里若隐若现,身上散发着与荆戊同款沐浴露的芳香,看起来,比越金儃手里的夜宵还要诱人。 荆戊饿得发慌。 ——饿得不单单是胃部。 “快过来,”荆戊拍了拍自己的床边,两眼目不转睛盯着越金儃,“我饿了。” 越金儃端着夜宵,坐到了荆戊的身边。 荆戊吞咽着口水,朝着自己的夜宵扑了过去…… 两份夜宵,色香味俱全,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95章 他的新世界3 春宵一夜之后,荆戊在越金儃的怀里美美睡了一觉,身心舒畅。 第二天,荆戊起床后精神抖擞,彻底恢复了神采,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荆戊与越金儃一起下餐厅吃早饭,一路出去的时候,就感觉众员工在偷窥着,各种角度各种方位看得鬼鬼祟祟。 酒店还有客人,远远地在偷拍和议论什么,荆戊猜测可能是看到两个大男人出柜还这么明目张胆,但是他不在乎。 假如因为这一波恋情再上一次热搜,能为天堂酒店吸一波新粉丝,荆戊完全不介意对方偷拍的更多一点。 八卦非议是暂时的,利益才是永恒的。 作为极有可能是两个试验品的可疑人类,而且荆戊本身现在已经父母都不在世无需考虑父母感受,对外人的评价荆戊更不在乎了。 荆戊坦坦荡荡和越金儃手牵手走去餐厅用餐,郑戈送上的早餐特别应景,还是搭配了爱心装饰的情侣套餐。 荆戊和越金儃同时对郑戈送上赏识的眼光,郑戈顿时觉得自己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磕cp就是要磕真情侣,原本的未来嫂子成了真嫂子,磕到了磕到了! 真情侣美美的享受了一顿情侣早餐,吃的时候依然有员工在偷窥着。 白柳燕在前台后时不时往这边张望,江嘉闾借着大堂经理的便利走来走去往这边偷窥,殷小红和殷小勇故意抱着网课布置的作业就坐在他们斜对面,看起来是在写作业,实际上时不时朝荆戊两人偷窥。 荆戊忍不住调侃越金儃:“我猜他们是在思考怎么叫你。” 越金儃已经吃完早餐,悠哉悠哉擦着嘴:“那你想他们怎么叫?” “我是荆老板。”荆戊一挑眉,笑嘻嘻朝越金儃抬了抬下巴,“你就是老板娘~” “谁是老婆这可不一定。”越金儃意味深长一笑,目光里有二人才懂的深刻含义。 荆戊的脸色猛地一僵。 是,谁是老婆,他昨晚已经体验过了。 但是那又怎样! 荆戊自己迅速调节了过来,这度假村是自己的地盘,自己是老板,越金儃就得是老板娘。 就算越金儃是老公,那也是赘婿! 荆戊重新傲娇起来:“老板娘,荆老板饿了,去给老板再添一碗。”说着就把空了的碗往越金儃面前一推。 越金儃也不生气,含笑接了,真站起来去厨房给荆戊添粥去了。 老板娘就老板娘吧,白天公众面前他是老板娘,晚上私人时间荆戊是老婆,大家各论各的,公平! . 刚吃过早饭,就见白乐远乐颠颠的过来献好:“老板,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 荆戊放下碗筷:“哦?” 这一觉,荆戊自己只是醒来后感觉格外饥饿,没发现自己一睡睡了五六天。还是被越金儃提醒后才知道自己原来睡了那么久。 不过一觉醒来,周围的世界仿佛都变了,怎么大家突然都这么体贴,各个要给他送惊喜? 荆戊都要受宠若惊了。 白乐远站在门口冲荆戊招手:“老板,你过来这边看。” 荆戊看着白乐远满眼期待的模样,不由地好奇白乐远口中的“惊喜”到底是什么。 他朝着门口走过去,朝门外看了一眼,瞬间忍不住“哇!”了好大一声。 虽然早料到荆戊会有如此表现,真正看到这一幕时,白乐远还是忍不住大大地裂开了嘴角。 白柳燕、江嘉闾等在大厅的鬼怪员工们见到这一幕,相继从不同方向朝荆戊汇聚了过去。 他们的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骄傲和自豪,让原本诡异僵硬的假人身体笑得更加诡异了。 原本酒店大堂还有一些客人,看到“机器人们”三三俩俩挂着诡异的笑容朝荆戊汇聚过去,不由都觉得瘆得慌。 “好冷,这机器人真的不是鬼吗?” “天堂酒店什么都好,就是这机器人服务员有时候乍一看真的有些吓人。” “我后背凉飕飕的,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有客人小声嘀咕着。 荆戊深知其中有人天生对阴物敏感,尤其是当所有鬼怪服务员汇聚一堂时,气息过于阴冷,还是影响到了部分客人。 但是在“科学至上”的天堂酒店,这样的话语当然不能说。 于是荆戊适时补充:“不好意思,酒店的取暖设备今天在进行维护,晚上就会恢复正常,大家放心。” 现在已经入冬了,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在酒店里还可以潇洒美丽的只穿单薄的外套,但是一到户外大衣羽绒服已经各有各的风采。 酒店里面基本上都是单衣,荆戊这么一说,客人们都以为真的是中央空调或者暖气正在维护的原因,导致室内凉飕飕的,有些表示理解,也有的会抱怨几句,但是都不再往其他方面多想。 或许个别人心中依然有疑虑,但荆戊也不在乎。 天堂酒店从开办之初,各种传说层出不穷,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也不算多。 荆戊此时全身心都沉浸在员工们为他准备的惊喜上。 这的的确确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一看就是用心良苦,且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漂亮!”荆戊不吝赞美,语气忍不住激动起来,下意识就道,“我要好好欣赏欣赏!” 荆戊赞叹不迭,不是夸张,是真情实意。 只见从酒店往下看,酒店入口的台阶往外,所有的空地,所有! 所有地方,都被画上了美丽的图案。 原本正是万物凋零的季节,度假村里的绿化植物除了常青树大都落叶了,变得光秃秃。就连常青树也变得萧瑟深沉,透露着一种暮年的冷漠气息。 现在所有的地面被画成了巨大的草坪,鲜花,画技逼真细腻,还是带着3D特效的3D画法,乍一看仿佛不小心走进了童话世界。 荆戊即使站在酒店门口远观,能看到绿意盎然的草坪里有各种各样的小草。细长叶子的,锯齿叶子的,椭圆叶子的。开着小花的,结着圆圆的小果子,长出毛茸茸小圆球的,很多荆戊不认识,但是常见的花草都被画在其中。 草坪不是单调的花草世界,还有隐藏在草丛中的蟋蟀,甲虫,蝴蝶,蜘蛛这样的昆虫,甚至还有兔子,刺猬,田鼠等小动物。 有神秘的陷阱,铺着松软的树叶,有隐约凹陷让人忍不住猜想猜中陷阱会遇到什么。 有褐色的泥土在小草和落叶中若隐若现,地上留下各种各样的爪痕,留下小松鼠、鸟类甚至狗熊等各种各样的动物爪印。 有清澈的水潭在草坪之间,水潭里隐约有锦鲤和乌龟,正俏皮的露出水面向外张望。 有倒下的树木,树干上长满潮湿的青苔,还有藏在暗处的蘑菇和忙忙碌碌的小蚂蚁…… 荆戊从酒店走出来,一边走一边欣赏。 地面上的画面因地制宜,根据原本地形的高地、台阶、坑洼等地来绘制不同的地貌,结合的相当融洽。 酒店门口原本的柱子被画成了逼真的树干,树干上还缠绕着莬丝花之类的藤蔓植物,抬头看上去时,发现天顶给画成了层次复杂的树冠,在有灯光的地方则是画成了太阳月亮和星星,刚好露在树冠之外,画出了光源来应和灯光的方向。 走下台阶,如同走下大自然的红毯地上。一路往下,往左,往右,各有各的风光。 每一处都各有特色。 靠近月神花园的方向就会多许多藏起来的雕塑和小动物,猜谜语一样引导人走入月神花园,留下充足的悬念; 靠近诡怪餐厅的方向就有许多蘑菇小人和动物植物小精灵,与诡怪餐厅的蘑菇造型风格一致; 靠近怪奇植物园风格会慢慢的暗黑起来,植物里多了许多人体器官,有带着怪奇植物园特色的眼球花,牙齿向日葵,娃娃蔷薇花,人体植物盆栽等。 ; 而靠近非人动物园就多了许多大型猛兽,只露出只鳞片爪,勾起人十足的好奇心…… 每个区域有着不同的风格,也有着同样的精彩。 “这是谁画的?”荆戊赞叹不已的同时,看完一圈再回到酒店时,面对众多期盼的面庞,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其实问之前,荆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 白乐远傲然挺起胸膛:“我们所有人!” “我们把路全给画了一遍!” “漂亮吧!” “白天晚上的画,可累了!” 白柳燕殷小红几人叽叽喳喳开始讲述这段时间绘制这巨型画面的辛苦。 荆戊笑眯眯地听着,心里比寒冬腊月的早上喝了热米酒还要热乎滚烫,还要甜蜜微醺。 虽然他猜到这么大的面积不是一个两个人可以这么快画完的,猜测是所有鬼怪员工们一起出力画得,可是又有些不敢置信。 荆戊知道有些鬼怪其实对他一直不服,出于规则的约束才不得不在他手下做小伏低,当免费劳动力。 荆戊不是没想过改善待遇,但是出于没有管理酒店和度假村的经验,就连开工资应该给每个人开多少其实心里都没数。 开工资不是说分钱就可以那么简单,还需要考虑成本和支出,考虑盈利和分红等等。 荆戊只做过打工人,没管理过任何公司,管理经验最丰富的偏偏只有鬼怪——在无限流游戏里有做各种身份的玩家时以不同的方式管理过鬼怪NPC。 原本荆戊是打算聘请专业的管理人员来管理,但是没想到度假村的各个领域最近越来越躁动,开始咄咄逼人主动出击,逼得荆戊一场连着一场领域进入,根本没来得及筹谋酒店管理度假村管理的事。 现在员工们突然给荆戊这么大的惊喜,让荆戊意外的同时还有些愧疚。 这工资待遇,必须赶紧提上来! 鬼怪员工们其实没荆戊想得那么多,自然也不知道荆戊现在感动之余还有现实的考虑。 自从天堂酒店的鬼怪们可以出行的空间越来越多后,开始不再闲着。 对他们来说,度假村就是他们的家,能把家里打扮的更漂亮,住得更舒心,自然是更为尽心尽意。 “这是谁出的主意?游鹤山吗?”荆戊随口问道。 没想到游鹤山却摇了摇头,慈祥含笑的眼神看向了白乐远。 “不是只有老游才会搞艺术好嘛。”白乐远语气酸溜溜,带着点醋意,“谁还不是个艺术家。” 荆戊顿时悟了:没错,白乐远才是花样最多、最擅长制造惊喜的人,他能当时间管理大师夺得那么多美女的欢心,经验相当丰富了。 “厉害!”荆戊朝白乐远竖起大拇指,“白大师多才多艺,实在是佩服!” 白乐远高兴的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但还是骄矜地收起下巴,朝身后的绷带男示意:“绷大厨也很厉害,还会画立体画。” 荆戊意外又不算意外,他早发现绷带鬼同样多才多艺,但是性格跟张扬的白乐远完全相反。 如果说白乐远是到处开屏的孔雀,最喜欢显示自己的美,从不遮遮掩掩,那绷带鬼就是擅长隐藏自己的林鸱鸟,动不动用自己完全接近枯木的毛色把自己隐身起来,完全没有展示自己的兴趣。 绷带鬼一如既往的傲娇,目视前方,看也不看荆戊,冷冷道:“晚上睡不着,闲着也是闲着,随意画两笔罢了。” 荆戊笑了。 所谓的随意画两笔,就是他们一群鬼怪,白天没法出门见阳光只能晚上出来画,那他们就是白天上班为他打工,晚上熬夜为他画画制造惊喜。 如果说这样的辛苦只是“随意”,荆戊也要“随意”的感动感动了。 这一群阴森森的鬼怪们,在这入冬后万物开始萧条的季节,用画笔在荒凉偏僻的度假村,画出了一个春天,也在荆戊的心里,画出了一个最美的桃花源。 白乐远兴致上来,开始絮絮叨叨把他们的后续计划一起展示出来。 “我们特意策划过了,每一期做不同的风格,这是第一期,以大众比较能接受的萌系风格为主,画的都比较Q版。以后过年可以画节日喜庆风,情人节时画甜蜜恋人风,中秋画阖家欢乐风,鬼节时画惊悚恐怖风……” 荆戊笑得嘴巴都要合不拢了:“不错,不错。” 这是员工真正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了,换成再黑心的资本家也会感动。 “之前说过不给大家发工资……” 绷带鬼冷哼:“放心,没想让你加工资。” “所以我决定直接给大家发股份。”荆戊一想到员工比自己这个老板还要努力,就觉得大家当股东完全合适。 “大家都是度假村的元老级员工了,日后可能还有新人,今年过年早,年底的红包就用股份和分红当年终奖了,大家觉得怎么样?” 绷带鬼终于正眼看荆戊了。 但是他眼里不是感动,而是慎重和严肃:“酒店最近亏损了?还是度假村亏损了?” 荆戊莫名:“没有啊,一直在赚钱。” 绷带鬼又问:“如果度假村亏损了,我们需要跟着赔钱吗?” 这是个很严肃,很现实的问题。 荆戊这才恍悟。 原来绷带鬼是怀疑自己亏了钱,欠了债,想找人分担债务。 一时之间荆戊有些哭笑不得。 在绷带鬼心里,自己的形象有这么差吗?! “股东不需要经营生意和露脸吧?”江嘉闾也是忧心忡忡,“我们这样子也没法出现在人前。” “具体事宜我先找律师咨询一下,拟个合同,到时候大家一起商量着看。”荆戊叹息一声,鬼怪们都是受过伤害死于非命的,多疑多虑的本性在那里不会轻易改变,他冒然提出来被怀疑也正常。 但是荆戊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可靠。 天堂酒店是他第一家解锁的地盘,也是目前为止他最信任的第一批员工。作为度假村的门面担当,天堂酒店的员工们还负责运营整个度假村的网络营销、订票、宣传等事件,从无怨言,充满热情。 最重要的是,荆戊对他们知根知底,知道他们的过往和身份,可以更好地信任。 相比之下,诡怪餐厅那个可疑的采姑娘的小蘑菇荆戊显然是不会分股份的,怪奇植物园的玫瑰女士夫妻和乌鸦女士等亦然,目前都只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身份。 心里有了计较,荆戊不再耽搁,主动跟越金儃请教有没有酒店管理专业的人才介绍。 荆戊没有随意挂招聘启示,主要是酒店和度假村的鬼怪太多,他的秘密也太多,业内的人士才更合适。 越金儃直直地看着荆戊:“想让我介绍这方面的人才?” “对。你认识吗?” 越金儃眼神微深:“认识。” 荆戊求贤若渴,连忙追问:“谁?” “我。”越金儃一笑,主动把自己的过往履历从手机上调出相关资料给荆戊看,“毛遂自荐一下,我管理酒店管理属下的经验都相当丰富。” 荆戊:??? 他开玩笑说要让越金儃当老板娘,现在还真的要当老板娘来管家了??? . 度假村这一次的手绘再次引起了轰动。 接近年底,各种新闻都很热闹,手绘没能上热搜,但是荆戊现在财大气粗,直接出钱买了热搜。 下面一水的评论,当然,里面同样有荆戊钞能力的力量。 “酒店这是又换了主题?” “哇,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好看!” “拍照绝了!” “好漂亮!这谁画的?” 网络上被热议的时候,度假村里还住着的游客同样被惊艳了。 “一晚上的功夫就变成这样,你们老板有魔法吧?” “不是我有魔法,是我们员工有魔法。”荆戊路过听到这话,骄傲且自豪地回答,“这是我的员工给我的惊喜。” 荆戊是随口夸赞,说完就去忙工作了,但是游客们闻言讨论了起来。 “这得多高的工资员工才愿意主动干这苦力活!” “不对,老板的员工不都是机器人吗,这些难道是机器人画得?” “荆老板果然是开玩笑,机器人干活不就是一道程序的事,还不就是荆老板一句话的事。” “机器人也是有人操控的。”已经离开的荆戊听到这话,主动退回来,再次给自己员工吹起彩虹屁,末尾不忘炫耀一番:“总之,我的员工是全天下最好的员工!” 游客们,网友们啧啧称赞。 这可谓是老板和员工的双向奔赴,感人至深! 在这样的热闹中,不需要荆戊提醒,主要负责运营的江嘉闾和白柳燕及时上新了度假村的新景点,并且打出了噱头十足的广告。 度假村最新上线旅游景点:非人动物园 “人与兽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参观动物园,还是被动物参观?” “人属于高等哺乳动物,假如有一天,人类世界被当成动物园参观,你属于其中哪个馆?” 动物园里大概的区域有课地图上有显示,划分了“猛兽区”“萌兽区”“动物园幼儿园”“动物园养老院”“医护区”“实验区”等等,还把荆戊几人的经历去掉人名,改成了故事写了上去,当做故事背景。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就让非人动物园看起来像是某种悬疑解密游戏了。 网友在水军的带动下开始热议: “这个动物园神神秘秘的,怎么感觉像是在玩什么游戏?” “模仿变装游戏吗?我喜欢!” “像是某种剧本杀。” “动物园主题的规则怪谈吗?我可以!”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已订票嘻嘻。” …… 荆戊偶尔去电脑前扫一眼,看到评论和弹幕,十分满意。 现在大家都上手后,不需要荆戊的吩咐也能运营的井井有条。 随着开放的景点越来越多,度假村开始走上正轨。 白乐远为了配合动物园的宣传,连夜开始画动物园的涂鸦。 嘴上傲娇的绷带鬼白天当大厨,晚上当画家,24小时忙碌不带停,那精神让荆戊感动的经常担心以后用正常人类会不会嫌弃对方不够拼。 鬼怪员工真是太卷了,去人类世界绝对会卷死一堆社畜! 也或许,就是因为太卷了所以才累死变成鬼了? . 巨型涂鸦成为了度假村的新特色,在这个萧条的冬季,引来了新一波流量。 且不说这里的各种特色景点,单是冲着这大手笔的巨型涂鸦过来拍照,也值了。 荆戊没想到的是,天堂酒店的鬼怪员工们这么拼,让度假村的其他鬼怪员工也有了想法。 涂鸦画到了开放的每一个营业点,包括诡怪餐厅,也包括怪奇植物园。 夜色正浓,明月当空时分,万籁俱寂。 诡怪餐厅门口,采姑娘的小蘑菇看到了门口涂鸦里面的自己,陷入沉思。 良久,她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诡怪餐厅,关上门,也把外面的一切精彩关在另一个世界。 怪奇植物园门口,乌鸦女士站在树上,往下俯视一番巨型涂鸦,看了许久,从树上跳了下来。 她掩着嘴唇咯咯笑了一阵,突然跟身后不远处的夫妻打了声招呼“我走了啊”,然后义无反顾地朝天堂酒店的方向走去。 玫瑰女士叫住她:“你真的要这么做?” “是啊。”乌鸦女士耸耸肩,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女士香烟,取了一根叼在尖尖的鸟喙上,“反正让我再回去,我是不愿意的。” 蜂鸟先生语气深沉:“你确定他能赢?如果他输了,我们现在站错队后果更严重。” “还有什么后果比变成怪物更可怕吗?”乌鸦女士啪嗒一声打出火光点燃香烟,烟雾缭绕,模糊了她的神情。 乌鸦女士的声音带着几许沧桑,几许疲惫:“你们可能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可对我来说,现在这鬼样子还不如当初死了算了。” 两夫妻同时沉默了。 乌鸦女士没有等到他们的答案也不在意,她自暴自弃吐了一口烟圈:“就让我赌一把,最后疯狂一把吧。” “赌赢了改头换面重新做人,赌输了,那就痛痛快快死又何妨!” 乌鸦女士狠狠抽了几口烟,尼古丁让她的情绪兴奋起来,重新变得斗志昂扬。 她猛地吐出一口烟圈,高声道:“我不怕死,我只怕变成怪物,死了也没人认识我是谁!” 夫妻俩互相对视一番,看着彼此的眼里,满是心酸。 最后,他们拉起了对方的手,紧紧握住,什么也没有说。 乌鸦女士大笑一声,把烟屁股扔进垃圾桶,大步走向天堂酒店。 “老娘不死,就等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弄死那群王八蛋!” 第96章 阴阳游乐园1 “嗨~” 荆戊在与越金儃共同享受了一次情侣晚餐后,当越金儃暂时离开去洗手间时,乌鸦女士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了餐厅里,直接坐在了越金儃的座位上。 荆戊对乌鸦女士的造访是相当意外的,甚至可以说还带着警惕与戒备。 后面的一些领域因为开启的仓促,荆戊并没有来得及与新上任的鬼怪员工们培养什么感情,对他们也谈不上了解,乌鸦女士突然的造访,在荆戊看来,要么是有事,要么就是挑衅。 “乌鸦女士?”保持着气度,荆戊礼貌地询问,“请问你这是?” “给你送惊喜哟~”乌鸦女士的手伸向自己口袋,在荆戊紧张戒备的眼神中,掏出来的不是武器,而是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卡片。 荆戊下意识从卡片上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来,惊喜。”乌鸦女士把那张卡片放在桌上,朝荆戊推了过去,把卡片推到荆戊面前后自己再次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荆戊的目光瞬间被卡片吸引住。 这张卡片,果然很眼熟。 纯黑色的卡片,看起来跟私人名片差不多的大小,材质不是纸张,比纸张更硬,看起来像是酒店房卡。 卡片上面有一只狼犬的图腾,同样的暗黑色,低调奢华,似曾相识。 曾经在天堂酒店七楼举行的作家会议,参会的成员各自都有兽首图腾。 荆戊见到过这样的卡片,也见到过有类似图腾的皮包和行李箱。 荆戊:“狼头?” “这不是狼,这是狩猎者。”乌鸦女士说出了图腾的真正含义,并且爆出另外一个秘密。 “我,曾经就是一个狩猎者。” 荆戊讶异地睁大眼睛。 还有这意外收获? 荆戊和越金儃等人一直在追查那个神秘组织,但是得到的信息永远只有零零碎碎的部分,完全不足以寻找组织的真实情况。 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知道情况的人就在自己身边。 “我是一个竞争失败,被送上祭坛变成了怪物的狩猎者。他们说我是叛徒,当年我不是,现在我觉得,当个叛徒又怎样,老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乌鸦女士掏出一盒烟,重新点起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曾经的风韵。 在烟雾缭绕中,乌鸦女士缓缓讲起一个故事。 一个内部组织严密的□□,从信仰神,到背叛神,最后谋杀神,想成为神的故事。 荆戊认真地听着,听着,越听越觉得震惊。 什么意思? □□的大本营就在度假村? 他这是一开始就自投罗网了??? 这个无限流游戏给得什么鬼退休大礼包,纯粹是不想让他退休好过吧! 荆戊万万没想到,他与越金儃背后的组织、夏雷胡波背后的组织一起合作,天南海北到处找这个组织的总部,却没想到,他们的总部就在自己脚下的这片地方,就是这片荒废掉的度假村。 乌鸦女士吐了口烟圈:“据说,这里是他们打造的祭坛。” 乌鸦女士的手紧紧握紧,提起往事依然满怀恨意:“他们所谓的仪式和药物根本不成熟,都是试验品!我当年是被弄晕了送上来的,迷迷糊糊间隐约看到自己躺在一块平坦的石台上,可能那就是祭坛。不过我后来想跑,被注射了药物,等我再次醒来时,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度假村这块地?”荆戊依然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到处都是祭坛吧?” “不知道。我也说了,被送上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能知道这地方是逃跑的时候看到过部分建筑。”乌鸦女士的语气有些烦躁,重重地握拳往桌上一锤,“为了惩罚我的逃跑,他们剥夺了我最在意的美貌,让我永远只能以乌鸦怪物的形象示人,等找到他们,我要把这份大礼,通通还给他们!” 乌鸦女士的字里行间都透露出对曾经的那个组织的痛恨。 荆戊并不意外,换成是他自己,被自己昔日卖命的老板搞成半人半兽的鬼样子也会愤恨。 只是即使乌鸦女士说得仇恨满满,并不代表荆戊一定会相信。 假如那个改造她的组织,有办法把她恢复人形,乌鸦女士如此厌恶自己乌鸦形态的人,一定会选择给曾经痛恨的组织做内应。 而且早不说,晚不说,为什么突然是现在来说? 荆戊回忆一番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他肯定自己并没有给乌鸦女士任何帮助,能感动的她投奔自己。反倒是不断地弄死不同领域的旧老板,顶替成为新老板。 假如按照乌鸦女士的说法,这些领域本身就是神秘组织的祭坛,非常重要的实验基地,那被他摧毁占有后想必对他恨之入骨。 这种仇恨下,想方设法来陷害弄死荆戊,荆戊一点都不意外。 荆戊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叩着,沉思着自己该如何抉择。 “怎么,你不相信我?”乌鸦女士察觉到了荆戊的这份犹豫,语气不善起来。 “美女,请你认真估算一下我们的力量,你觉得我们需要多少人才能把你说得那个组织一网打尽?” 荆戊并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表现出来,假如乌鸦女士真的是内应,他不想打草惊蛇。 现在,荆戊打算暂时先稳住乌鸦女士,先取用合适的情报进行验证再说。 荆戊的眼神飘过乌鸦女士,看向她身后的餐厅转角处。 通向卫生间的方向,越金儃早已从卫生间返回,看到乌鸦女士占据了自己的座位,似乎在跟荆戊谈话,便没有回来,站在百米处的地方大方地表明自己守卫和警戒的态度。 乌鸦女士顺着荆戊的视线看到了越金儃。 她长长地吐了一口烟圈:“老实说,我也不确定。” 荆戊回看向乌鸦女士。 乌鸦女士眼神黯淡:“我是一个科研狗,一开始就是冲着高额工资加入他们的实验室。我们的员工宿舍就在实验室旁边,而实验室在地下,除了逃走那一次,我几乎没来到地面多少次,对他们的了解并不深入。” “实验室是在地下?” “对。我们进入时都签了保密协议,进入的时候被捂住眼睛,并不知道在地下几层。”乌鸦女士烦躁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黑色羽毛头发,“但是从环境温度和地质结构来看,我确定是地下。土壤比较潮湿,似乎还有地下河,还有生活在地下的老鼠蟑螂等。” 荆戊被这形容词弄得有些迷惑了。 度假村哪个领域里还有地下实验室? 而且实验室不是最讲究安全卫生吗,为什么还有老鼠蟑螂? “你们当时做得是什么实验?” “基因。”乌鸦女士声音冷了下来,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冒着烟雾,“基因合成实验。我当时做得是植物和动物的基因合成。” “动物?” “人类,也是一种高级哺乳动物。”乌鸦女士把剩下的烟头直接在桌面压灭,最后吐了一口烟圈。 “当时我是新人,负责的是基础的动物,比如兔子,小白鼠等。但我猜主课题应该是人类和植物的基因合成。” 荆戊总感觉怪怪的。 奇怪了,怎么突然扯到科学上去了? 明明是邪恶力量邪恶领域,怎么科学实验室都出来了? 越金儃主动从后面走了过来,对乌鸦女士说道:“我们再考虑考虑。” 他看了一眼荆戊,用眼神与荆戊交流一番后主动做了决定:“我们可能还需要继续调查一下,你的信息有点少,后续能再想起其他什么可以再来通知我们。” “行。”乌鸦女士也不意外越金儃听到她说的话并出面决定,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就是一家人,度假村的老板跟老板娘,乌鸦女士背后没少调侃越金儃称呼他“老板娘”。 越金儃主动朝乌鸦女士伸出手:“合作愉快!” 乌鸦女士一笑,这才确定荆戊越金儃是相信了自己的话,开心地跟越金儃握了握手,又跟荆戊握了握手,才翩翩然离去。 荆戊一脸无语地看着乌鸦女士离去的背影,再看着越金儃。 这合作,并不愉快…… 这样的信息缺失的部分太多了。 越金儃道:“先回去再说。” 等两人回到了七楼,单独的房间后,越金儃才跟荆戊继续谈论。 越金儃意味深长:“你有没有想过,她看到的不一样是真的?” 荆戊一愣。 越金儃又道:“幻境的效果你是见过的。” 荆戊联想到自己的各种经历,猛地回想起一开始乌鸦女士话语中提到的词汇,恍然大悟:“她自己提到了祭坛。” “没错。”越金儃说出自己的猜测,“地下实验室,可不一定是实验室。土壤如果湿润还有地下河,这种环境根本不适合建造任何人类建筑,除非,是下水道,或者是囚牢。” 荆戊了然。 他还说什么地下实验室环境这么差,还有老鼠和蟑螂,假如是地下囚牢,一切都说得过去了。 “现在,首要任务还是得先找到那个地下实验室,或者说,地下囚牢。”越金儃立刻取出手机,当着荆戊的面发布了几条信息出去。 “我让组织里的人帮忙,不过可能更需要你自己寻找,度假村跟你息息相关,你应该才是最了解的。” 荆戊茫然。 他也是赶鸭子上架,新来度假村。 越金儃斩钉截铁道:“直觉。你肯定能找到,或者说,它肯定会来找你。” 荆戊和那个组织,是互相吸引的。 或者说,那个组织就是冲着荆戊来的,虽然越金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觉。 荆戊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他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他联想到会与那个神秘组织互相吸引的有两个“嫌疑人”。 一个是荆戊已经见过实验体的越金儃,另一个,就是荆戊手机上的度假村APP。 度假村APP似乎跟这个组织有仇,很多任务都是要求荆戊“取代”领域的主人,这基本都会造成领域原主人的死亡或者消失。 妥妥的仇人,荆戊仿佛是个被操控的棋子,度假村APP是操棋的幕后棋手。 只是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为什么这两个与神秘组织息息相关的重要人或者事物,偏偏都汇聚到了自己身边? 荆戊想说自己没问题都有些不确定了。 偏偏他的经历也不同寻常。 他曾经是为什么变成植物人,又是为什么进入无限流游戏的? 原本是很确定的答案,很明确的记忆,突然也有些模糊了。 这一晚,荆戊和越金儃都有些心绪不宁,睡得不太安稳。 睡梦中,荆戊感觉好像有什么神秘的声音在召唤着自己,让自己徒步过去。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循着声音不断地往前走,往前走。 一直走到撞到什么东西,荆戊浑身一个颤抖,猛然惊醒过来。 当他醒来时,荆戊才发现,自己撞上的是一扇冰冷的铁门。 铁门并没有上锁,可以很轻松推开。 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荆戊明明睡在七楼的卧室,怎么梦游一般来到了空地上? 荆戊环顾四周,头一次感受到了惊惧。 这黑黢黢的森林中,灯光灿烂却空无一人的游乐园,是从哪里来的? 自己又是怎么过来的? 他怎么毫无反抗之力! 正在这时,荆戊手机里弹出消息提示音,荆戊取出手机一看: 【阴阳游乐园已触发待解锁】 【请于7小时内决定是否解锁进入】 荆戊抬头看向铁门里面,灯光灿烂中,这里有常见的游乐园里的各种设施。 过山车,旋转木马,海盗船,碰碰车,等等等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怪异的地方,除了极为的安静。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阴阳游乐园了吧。 荆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都已经来到了阴阳游乐园门口,也不容他拒绝。 荆戊毫不犹豫选择了“是”。 度假村继续弹出消息: 【主任务:解锁阴阳游乐园,成为新任园长】 【支线任务:寻找身份真相碎片,进度1/3】 【限制人数:2人】 这是第一次,还有限制人数。 只有两个人能进入,几乎不做他想,肯定是荆戊和越金儃。 度假村APP就差没直接点名说这个领域是为了荆戊和越金儃二人单独定制的。 只有两个人能进入的阴阳游乐园,一听就是与阴间鬼怪有关系。 只有他已经在这里了,那越金儃呢? 荆戊四下环顾,完全没看到第二个人的身影,地面也没有其他人的脚印。 原本碰到铁门后,荆戊后退拉开一段距离,没有推开铁门的意思。 当他选择了“是”后,两扇铁门吱嘎一声,主动朝两边打开,倾斜着张开一个敞开的幅度。 仿佛一位热情的主人,张开双臂迎接他的客人。 明明游乐园里灯火通明,色彩缤纷,但那种死寂般的寂静让荆戊有一种看向怪兽口腔里的错觉。 怪兽嘴里装满了色彩诱人的沙拉,诱惑着弱小美味的食草动物入内,然后一口咬下,把真正的食物吞吃入腹。 但是食草动物没有别的选择。 荆戊就像一只无辜且弱小的小白兔,站在铁门前犹豫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把荆戊推入铁门内。 荆戊甚至来不及回头看身后推他的是谁,铁门迫不及待关上,仿佛怪兽立刻合上嘴巴准备消化美食。 隔着铁门,荆戊看到外面只有一片黑暗,什么多余的生物都没有,地面也没有任何脚印。 那刚刚到底是什么推了他? 夜风呼啸,游乐园突然有了声音。 荆戊的进入仿佛开启了游乐园的开关,所有的设施开始动了起来。 旋转木马彩色灯泡一闪一闪,旋转了起来; 海盗船前后摇晃,悠哉悠哉,仿佛在河面缓缓荡漾; 过山车启动,呼啦啦在轨道上奔驰着; 碰碰车发疯一般,互相对撞,像一群只知道打架的叛逆小孩。 荆戊看着没有人还在继续运营的游乐设施,突然有些心疼。 “没游客还这么浪费电,你们要是没事干可以去发电站上班啊!” “赚得钱要是没处花,可以都给我啊!” 游乐园:“……” 第97章 阴阳游乐园2 “从前,有个神奇的玩偶工厂,会制造各种各样的玩偶。” “有一个玩偶,成了玩偶工厂的标志物,是玩偶工厂主人的骄傲。” “但是有一天,玩偶不听话了,想要自己远走高飞,抛弃了工厂的小伙伴和自己的主人。” “愤怒的厂长发现了这件事,抓到了玩偶,并且把它拆卸之后,并没有放弃它,用分裂的四肢废物利用做出新的玩偶。” “但是玩偶不服!它背弃了自己的主人,背弃了自己的同伴!它宁愿死都不愿意成为新的玩偶,四肢各种故意捣乱!” “新来的工作人员,你的任务就是找出那些捣乱的玩偶肢体,把它交给审判官,让它回归自己的诞生地!” “这是主人给予玩偶最后的仁慈!” 荆戊独自一人行走在空荡荡的游乐园里,明明眼前看不到任何人影,却隐约听到空荡无人的地方传来欢声笑语。 突然之间,广播声响起,念出一段电子音播报的故事背景,宣告了荆戊的新身份和新任务。 与此同时,荆戊的度假村APP也弹出这一次他的任务: 【任务:寻找玩偶残肢,寻找死亡真相,重组****】 【时限:7小时】 【提示:遵循本心,用心寻找】 当广播声安静下来后,周围一切隐隐约约的欢笑声、谈话声,齐齐安静了下来。 荆戊身上却多了一众让人毛骨悚然的注视感,仿佛那些看不见的游客全部停下交谈说话,都看向了荆戊。 看不见的游客? 荆戊微微沉思一番,回忆着刚刚广播里播报的任务背景,走向了附近的游戏设施。 既然是游乐场,他参与游戏的方法应该就是参加各种游戏设施的体验。 只是他一个人,该怎么玩? 荆戊朝着最近的海盗船走过去,海盗船靠近游乐园的门口,在门外的时候还是静止不动,荆戊一进游乐园就开始自由摆动,仿佛上面有人一般。 荆戊站在海盗船的入口处,左右张望。 他没买票,但是这里的入口处需要投票才能进入,而且海盗船一直在运行,自己该怎么坐上去呢? “买票。”一个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那声音近的仿佛就在耳边,荆戊只觉得脖子后面吹来一阵冷气,售票员仿佛就站在自己身后,贴在自己背上说话。 荆戊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反抗,十分冷静地看向前方问道:“票价多少?” “嘻嘻。”那看不见人影的声音怪笑一声,冷气扑在荆戊的脖子上,让荆戊脖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一滴血就行。” 一滴血? 难不成让自己割破手指? 荆戊突然感觉头皮发紧,没抬头看就迅速后退,然而身后强有力的冰冷大手反而把他往前推。 荆戊顺势猛地往前一扑,躲开头顶砸下来的动静,在地上狼狈地打了一个滚,再抬头时才看清楚来自头顶的危险是什么。 是海盗船! “吱嘎——吱嘎——” 海盗船发出零件老化的杂音,伴随着重物坠落的呼啸声,猛地坠落,朝着荆戊当头砸了下来! 荆戊滚地瓜似的,躲得很及时,并没有被海盗船砸到。 然而等他滚到安全的区域,小心谨慎地站起来,再次看过去时,面前什么都没有。 再抬头看,头顶上空,海盗船还在荡来荡去,荡来荡去,仿佛刚刚的坠落只是他一刹那的错觉。 真的只是错觉吗? 被人从背后推时那冰凉刺骨的感觉,被船从头顶砸下来时那危机降临的感觉,荆戊无比确信并没有错。 除非,这海盗船有问题。 荆戊刚一抬头,就看到刚刚还在正常运营的海盗船再次朝自己砸落下来。 这个范围,分明已经超出了海盗船的摇摆区间。 荆戊再次感受到了背后强而有力的推攘感,依然是冰冷刺骨,依然是巨力不容抗拒。 这一次荆戊没有拒绝,没有躲闪,他甚至故意放松警惕,让自己看起来毫无防备,敞开后背让人推。 当冰冷的手感推到自己的一刹那,荆戊快速扭头,往后看。 他看到了! 身后推他的是谁! 一只穿着蓝色小马甲的兔子! 一只有着人的身体和四肢、兔子的头颅、看起来像是戴着白兔头套的兔子售票员。 兔子同样发现荆戊看到了自己,红色的眼睛闪了闪,对着荆戊龇出两颗大白牙笑了。 下一秒,兔子售票员就消失了,仿佛荆戊刚刚看到的只是投影过来的一个影像。 “咚!”海盗船擦着荆戊的脸颊,砸在了地面上。 荆戊的脸感受到了火辣辣的疼痛感,他伸手一摸,不意外地摸到了一手的鲜血。 “叮咚!购票成功!”刚刚那种怪笑的声音再次出现在耳畔。 这一次,兔子工作人员清晰地走了出来,站在刷票机旁边对着荆戊露出礼貌的微笑。 荆戊低头看了看砸落在地面的海盗船,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之前摇晃在空中的海盗船,看起来颜色鲜艳,图案鲜明,金属零件光滑崭新,运营起来很流畅并没有他上次听到的“吱嘎吱嘎”声音,崭新的像是游乐园刚买回来的新机器。 而砸在地上的海盗船看起来像是报废的器械,老旧的满是铁锈,表面还有刮花的痕迹和泥土青苔等脏污。零件锈迹斑斑,这才是荆戊听到“吱嘎吱嘎”声音的来源。 最重要的是,崭新的海盗船虽然在运营,但是空无一人。荆戊虽然感觉到了被许多人注视的感觉,但是那种视线并没有危机或者杀戮。 而现在老旧脏坏的海盗船里,座椅内部有红褐色的液体到处喷洒着,可疑的白色骨骼到处都是,还有一些阴森森的黑色鬼影,三三俩俩地坐在座位上,不怀好意地看着荆戊,一个个露出垂涎欲滴的眼神,仿佛饿了一个冬天的狼群看到了鲜嫩可口的小羊羔。 “吱嘎——吱嘎——” 落在地上的海盗船没法继续在空中摇摆,但是依然发出令人不安的吱嘎声音,那是鬼影看到生物躁动起来的食欲。 荆戊冷静地回忆着,对比着。 兔子售票员没买票之前,似乎只有触碰到才能看到,买票之后可以一直看到。 海盗船似乎也是如此? 在和平与危险,无害与伤人之间,这艘海盗船仿佛跨越了几十年的时光,也跨越了生死阴阳的空间。 “您已购票,请上船,开始今天愉快的游玩吧!”兔子售票员舔了舔嘴唇,一抹血迹快速地从嘴唇上消失,他看着荆戊的眼神露出一抹满意。 荆戊看着雪白醒目的兔子牙染上一抹鲜红,眼神微微一暗,快速擦掉自己脸上的血迹。 明明只是擦伤,他向来伤势愈合的很快,但是这一次这么小的伤口一直没有愈合,依然还在流血。 结合兔子售票员舔食的动作,以及海盗船里这一群客人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表情,荆戊有个不好的预感。 “请上船。” 见荆戊纹丝不动,兔子售票员再次伸手,对荆戊热情地笑出了兔子牙,并且做出了邀请的手势。 荆戊下意识摸自己的背包,却摸了一个空。 这一次他是睡梦中被突然召唤到游乐园门外的,背包,黑猫,什么都没带。甚至连电灯和创可贴都没有。 兔子售票员咄咄逼人,见荆戊不上船,位置开始朝荆戊逼近。 眼看他可能再次朝自己动手,那神出鬼没的速度荆戊防不胜防,荆戊没再耽搁,主动朝海盗船走了过去。 兔子售票员露出满意的表情,停下了脚步,两只红彤彤的眼睛随着荆戊的走动转动。 座位上的鬼影们整齐划一,头部跟随着荆戊的走动而转动。 荆戊突然发现,座位上的鬼影增多了。 前后左右,坐在不同位置的鬼影们都盯着他看,有的转动着转动着,眼珠子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在地上滚啊滚,依然努力地朝着荆戊的方向看。 走近之后,伴随着鬼影越来越多,荆戊闻到了一股越来越浓烈的腐臭味。 他原以为这些黑色鬼影是透明的幽灵鬼魂,但是没想到还有腐臭味和落地上的眼珠子,难道是腐尸? 可是腐尸怎么一个个混沌不清,五官身躯都模糊成一块黑色了? 这种黑像是墨迹染上水渍后晕开了的黑,并不是烧焦之后的一团焦黑。那是腐臭味其中也并没有烧灼之后的焦糊味,而是带着一种让人感到嗅觉刺痛难受的化学药剂品的刺鼻腐臭味。 荆戊的鼻翼抽了抽,很有些不想上去了。 他真想直接捂住鼻子,扭头走人。 一扭头,就看到兔子售票员紧紧盯着自己,嘴角挂着仪式化的笑容。 荆戊突然开口问兔子售票员:“你工作了这么多年,自己上去玩过吗?” 兔子售票员:“嗯?” 荆戊发出热情的邀请:“看你工作这么辛苦,不如我们一起上来玩吧。” “不用了。”兔子售票员的声音发冷,嘴角诡异地越裂越开,眼神越过荆戊看向荆戊身后的海盗船,“只剩下一个座位了。” 荆戊立刻闻到那股腐臭味越来越浓了。 海盗船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海盗船刚落下来时,就砸在荆戊身侧,当时他清晰地看到,里面只有三三俩俩的“人”。 后来在他跟兔子售票员磨蹭时,多了一些,但空出来的位置至少有一整排三个座位。 这一会功夫,空位从一排,变成了一个。 唯一一个空出来的位置,在最后面,三排座位的中间一个。 一张被不明液体染得发黑的椅子,透露着不祥的气息。 荆戊用脚指头想,也猜到这张鬼都不愿意坐的椅子上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荆戊很想说这个座位我让给你,你自己去体验一把,但是看兔子售票员开始危险起来的眼神,还是选择了放弃。 打倒是不怕,关键是这兔子售票员与之前动物园的售票员一样,似乎都点亮了速度快的技能,快到让人不好抓。抓不到替死兔子,那么让位也没意思。 荆戊摸了摸脸上擦伤的伤口,这点功夫,又流了半张脸的血,手一摸上去,满手血糊糊,看着恐怖极了。 他若是再不快速解决这里的问题,恐怕流血都可以失血过多把自己流死。 “哎,来都来了。” 荆戊叹息一声,视死如归地走了过去。 跨上海盗船,荆戊迎上了那一群饿狼。 “嗨家人们,晚上好!” “我有个过亿的爱心项目,跟你们谈一下!” 荆戊站在海盗船船头,两边是开始躁动的鬼影,他抬起手,冲群鬼热情地打了一声招呼。 “这个项目的重点呢,就是我通过你们的努力资产过亿,你们为我献爱心。” “听起来是不是很棒棒呢?” 这欠扁的话当仁不让拉满了仇恨值,荆戊还没走到那唯一的空位上,两边的鬼影齐齐站立起来,朝荆戊猛地扑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砸落在地面的海盗船突然开始摆动,带着“吱嘎吱嘎”的噪音,出现在了天空。 海盗船回到了它原本应该在的位置,开始自己的运营工作。 而荆戊在这海盗船上,前后左右全是鬼影,还处在高空上无处可逃,眼看就是死路一条。 荆戊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 摸到光溜溜的手,还有些不习惯,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遇到鬼怪时不戴手套。 荆戊眼神往下垂,他感受到了兔子售票员期待的眼神,感受到了兔子售票员看到自己的动作后,露出的兴奋和得意的情绪。 荆戊嘴角扯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他们好像对他有什么误解。 那双手套,从来不是用来增幅他的武力值。 那是为了平衡,用来限制他的。 曾经荆戊也很好奇,为什么一双温暖到诡异的手套能削弱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直到上一次在动物园换了一双兔子前爪,荆戊才反应过来。 或许,是因为在使用手套的时候,他就是在做“置换”。 人的手与兔子的手可以置换,手和手套为什么不可以置换? 荆戊的手抓住跑得最快的一只黑色鬼影,面无表情穿透了对方的胸膛,抓住了一颗腐臭的不再动弹的心脏,轻轻一捏。 “刺啦——” 仿佛气球被扎破一个小孔,里面的气体争先恐后往外冲。 “疼疼疼疼疼——”鬼影瞬间惨叫着求饶,“放放放放手!”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这个项目了吗?” 荆戊看着一群忌惮地不敢上前的鬼影,淡定地抽出手,抬起手,在月光下认真地欣赏一番自己修长的五指,漫不经心地对所有鬼影说道。 第98章 阴阳游乐园3 “阴阳游乐园?” 越金儃站在游乐园门外,同样看到了那一道铁门。 越金儃看到的铁门,与荆戊看到的不一样,更鲜活,更鲜艳。 铁门上缠绕着开花的不知名蔓藤,在这寒冷的冬季绽放出别样的色彩。 越金儃背着荆戊的背包,黑猫蹲在他的肩上,越金儃特意带上黑猫,是想要通过它来寻找荆戊。 今天早上六点,酒店开门的时候,越金儃去敲荆戊的房门,才发现房门已经打开了,但是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褥还散开着,温度已经冷却了。 越金儃不会以为是荆戊突然出门忘了关门,荆戊从来不是一个马大哈性格的人。哪怕是危险临头,荆戊离开时也一定会留下什么暗号来提示后人。 但是这一次却是个意外。 荆戊什么都没留下,也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昏迷的黑猫,甚至背包里还有那双荆戊从不离身的黑红色手套。 越金儃并没有见财起意地霸占那双手套,而是更加觉得事情非常严重。 他当下就去查了酒店的监控,却发现荆戊竟然是深夜自己从房间里走出去的? 正好是零点零分零七秒时分,荆戊穿得工工整整,梦游一般打开门从房间一直走出酒店,走进森林,就没了后面的踪迹。 在这个过程中,竟然没有遇到酒店的任何员工。 要知道,最近因为员工们都热情满满投入涂鸦大业中,本就不需要睡眠休息的鬼怪们,白天服务人类,晚上自由创作,虽然大部分是在户外创作,但是时不时回来拿颜料或者吃宵夜或者单纯休息上网,酒店夜间也是十分热闹的。 这样空荡荡的酒店里,灯火通明的情况下,荆戊一个人梦游一般走出酒店,本身就是一件诡异至极的事情。 尤其是越金儃放大画面,发现荆戊从始至终一直是闭着眼睛行走,仿佛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就更加担心了。 越金儃担心是荆戊独自一人被诡异力量召唤,各种尝试想要跟着一起去。一个人去躺在荆戊的床上,把自己关在荆戊的卫生间里,甚至是躺在黑暗中的床底下闭上眼睛,躺在放满冷水的浴缸里闭上眼睛往下沉…… 最后,不需要越金儃更多折腾,早上七点七分七秒,越金儃意识陡然一黑,让人无法抗拒的沉睡力量袭来。 最后关头,越金儃赶紧抓住荆戊的背包,拉开拉链让黑猫跳了进去,然后闭上眼睛任由诡异的力量摆布。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就是面前的阴阳游乐园。 越金儃猜想,这股力量故意让他们昏睡了才能抵达,可能是不想让他们知道过来的道路,也可能是不想让他们找其他的帮手。还有一种可能,则是故意用这股能轻易操控别人睡眠和行动的能力来进行威慑。 不管是哪样,都不容小觑。 铁门没有上锁,也没有售票员索要门票,在风中轻轻摇摆着,仿佛是唱给越金儃听得迎宾曲。 越金儃走上前去,随着越来越靠近铁门,背包里的黑猫月牙越来越焦躁,不安地在背包里隔着衣服抓挠越金儃的胸口。 越金儃安抚地拍了拍胸前的背包,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铁门。 铁门没有上锁,也没有任何异样,轻轻松松被推开,里面的场景顿时映入眼帘。 这是一个正在运营的游乐园,热热闹闹,欢声笑语。 明明还只是大清早,刚刚开始营业的时间,游乐园里已经满是游客。一家三口一起的,情侣一对对的,还有三五成群的年轻小伙伴的,各自组成一个个小团体,玩得正开心。 热热闹闹的氛围中,越金儃独自一人背着背包进来,就显得形单影只,格格不入。 越金儃现在帮忙管理度假村,清楚的知道,度假村目前没有游乐园这么一个项目,早上七点更不会有这么多的人流量——尤其在这样非节假日的工作日的早上。 从山下上山的道路只有一条,正对着那条道路的正是度假村最外围的天堂酒店,通向其他景点的道路目前都有其他鬼怪们正在涂鸦,画得花里胡哨,最重要的是颜料都没干,如果从那边经过脚底势必要踩上一些颜料。 如果说这些游客全部都是半路下车来走山路,冬日以来阴雨连绵,山路泥泞,不管是鞋子还是裤腿,都会沾染一些泥点子。 越金儃站在门口,观察着那些游客的鞋子和裤腿。 不出意外,都是干干净净,什么颜料,什么泥点子,都没有。 尽管早已猜到这些游客都非人,用严密的逻辑验证后,越金儃的心情更沉重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一旦进入这个游乐园,他一个人就得面对整个游乐园所有对手。 工作人员,游客,以及暗中可能躲藏起来的其他鬼怪们。 越金儃不是第一次面对以一敌多的危机局面,但也是第一次面对自己爱人可能在对方手上、以一敌多而且是数量百倍的敌人。 他到底要不要进去? 越金儃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和裤腿,很好,有颜料,有泥点子。 感谢连夜涂鸦的鬼怪们,也感谢老天爷适时下的雨,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些痕迹,找出来时候的道路,再回去搬救兵一起再来救人。 可是,时间上来得及吗? “艹,骗子!” 突然,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越金儃猛地抬头看过去。 只见前方海盗船的附近,荆戊的身影一闪而过,正骂骂咧咧地背对着他朝深处走去。 “荆戊!”越金儃刚刚还在各种谋划,看到荆戊失去理智快走几步,朝着海盗船的方向走过去。 就在他跨进游乐园的一刹那,铁门快速在身后关上。 “嘭”的一声,铁门紧紧合上,越金儃的理智回神。 他小跑着追过去,却突然来了一大队人群拦在两人之间。 一个旅行团直接横穿过来,戴着红色的棒球帽,急冲冲往前走,把越金儃很不礼貌往后推。等越金儃刚被推开再往前走,又来了一个家庭,老老小小一大家子。 白发苍苍的老人摔倒在他面前,伸出手朝越金儃求救,越金儃看也不看,绕开老人继续往前跑:“荆戊!” 小男孩跌跌撞撞跑过来,抱住越金儃的大腿嘻嘻哈哈笑着找越金儃要糖吃:“叔叔,要吃糖糖!” 越金儃根本不想搭理这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的鬼东西,想要拔腿去找人,然而,根本拔不动。 越金儃用力,再用力。 被小男孩抱住的腿纹丝不动。 越金儃低头,小男孩笑眯眯看着越金儃:“叔叔,要吃糖糖!” 越金儃面无表情,很想说我吃你大爷,然而找人要紧,他焦急地去寻找荆戊的身影,却发现伴随着刚刚那一大群人来来往往,已经把荆戊的身影冲散了,根本看不到荆戊的影子了。 虽然知道游乐园的幕后主人不会让两个人轻易找到对方,但是眼睁睁看着机会从眼前流失,越金儃还是忍不住的生气。 他很确定,刚刚的荆戊身影不是幻觉也不是虚假,就是荆戊本人。 这样一想,抱住自己大腿的小男孩更可恨了。 “你要吃什么糖?”越金儃冷冷地看着小男孩,眼里杀意一闪,看到的小男孩突然头发变白,眼眸变红,一张一合说话的嘴巴成了三瓣嘴,张合之间露出一对雪白的兔牙,白色的耳朵竖在头顶,警惕地对着他的方向。 这是白兔妖怪,还是白化病人戴着兔耳朵? 越金儃脑海里念头一闪而过,嘴里不受控制冒出一句: “白兔糖还是黑兔糖?” 小男孩受到惊吓一般,瞪大眼睛看着越金儃,猛地松开手,双手揉着眼睛哇哇大哭;“呜呜,妈妈——” 小男孩的哭声让越金儃微微皱眉。 视线一闪,眼前的小孩又变成了普通小孩的模样。短发的小男孩,脸上有着雀斑,门牙的确有些大但并不至于像兔牙,耳朵有些招风耳也不至于像兔耳朵。 刚刚他怎么看到的小男孩成了白发红眸?是游乐园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心里对游乐园的警惕性再次提高,越金儃顺着刚刚看到荆戊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身后的小孩哭声在他一转身的刹那就消失不见了,越金儃察觉到不对劲时,扭头再看,刚刚装摔倒的老人,抱他腿的小孩,通通消失了踪影。 越金儃突然觉得有些头疼。 明明游乐园满园的游客,每个游乐设施都在运营,欢快的音乐,欢乐的笑声,一片热闹纷腾的模样,他却觉得到处都不对劲,每个人都是阴森森的。 可是刚刚他确定看到荆戊。 荆戊已经一个人进来了。 越金儃想到这里,就明白不管这个游乐园有多危险,自己都得一个人继续往里面冲。 最奇怪的是,按照监控器上荆戊独自离开酒店的时间现实,荆戊消失的时候是大半夜,但是他却是大白天的才被引导过来。 这又代表什么? 还有他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白兔糖”和“黑兔糖”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就这么一句话就会把小孩吓走? 那小孩到底是人还是兔子,或者说,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兔子怪物? 想到什么来什么,越金儃正想着那小男孩,想从他身上寻找荆戊的线索时,突然又听到了小男孩的声音。 “妈妈!”那一惊一乍的声音与冲过来抱住自己腿时的语调一模一样,让越金儃立刻循声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刚刚速度消失的小男孩。 那小男孩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妈妈,正急匆匆往妈妈面前跑,一个手里抓着一大簇气球、穿着巨大的白色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从附近经过,眼看着就要与小男孩撞到一起。 这时,越金儃眼里看到的画面,突然再次发生了变化…… . 荆戊的眼里,当他收服了海盗船上的所有鬼怪后,海盗船的风格便发生了变化。 四处喷溅的血迹开始消散,原本笼罩不去的阴冷气息慢慢消失,让人闻之窒息的腐臭味则是开始凝固,慢慢凝成一滴黑色的液体球,流淌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上,在塑料的椅子上滚来滚去。 荆戊看着那个黑色的液体球,感受到了神秘的吸引力,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几步。 身边老老实实的黑影鬼怪们却齐齐后退,看到黑色液体球更加害怕,就差抱到一起瑟瑟发抖了。 这是什么东西? 为什么这么臭?但是吸闻之下,又有一种很奇特的香味? 荆戊的手不受控制地朝黑色的液体球伸过去,手指触碰的一瞬间,液体球如同气球被扎破了一般,破开一个口子,全部朝着荆戊的手指流淌而入。 荆戊的手指一个颤抖,想要脱离却摆脱不了那古怪的液体,瞬间就被黑色液体钻进了身体里。 最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丝毫没有排斥,甚至觉得一股暖暖的热流从手指流向了四肢百骸,在这寒冷的冬季感受到一种喝了热酒一般浑身发热的温暖。 好香甜…… 好舒服…… 荆戊身心都要荡漾了,陶醉的魂都快飞出身体。 然后,荆戊猛地惊醒。 不对,他怎么就这么轻而易举被麻痹了? 荆戊后怕地回过神来,身体意识开始反馈收获的新物体,慢慢消化了那股黑色的液体后,荆戊皱起眉头。 身体里多了一股不属于他的奇怪力量。 等等,这东西? 好像是血液? 他进入海盗船的门票是自己的一滴血,通关之后拿到的报酬是一滴诡异入侵身体的黑色血液,这玩意不会想侵占自己身体后替换自己吧? 荆戊突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四处寻找白兔子售票员时,四下都没看到人影,被骗的感觉更浓厚了。 “艹,骗子!” 荆戊骂骂咧咧地离开海盗船,走下来的时候,整艘海盗船的黑色鬼影们整齐划一地站在上面跟荆戊挥手告别,热情地就差没唱歌相送了。 总算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如果有下次,希望他永远都别回来! “我生前的银行卡卡号和密码被他敲诈走了……” “我生前房子墙壁里藏了黄金,位置被他敲诈走了……” “他妈的我都说了我存款留给妻儿了也不放过我,非要我推荐一支必涨的股票,说不涨就去挖我坟!” “这算什么,他连我网盘的存货都不放过……” “我还是个孩子,他竟然连我游戏账号游戏币都要!” 一群鬼影夹杂着愤怒、委屈、憋闷各种情绪,等凶手一离开就开始互相发泄情绪。 骂完之后,鬼影们眼泪汪汪,无语凝噎。 打又打不过,出又出不去,他们在海盗船上遇难,相当于地缚灵根本没法离开海盗船,现在也只能在这里互相抱怨一下,跟着荆戊上去报仇都做不到。 有鬼突然道:“一定是我们运气太差,需要转转运!” “对!” “不如我们唱唱歌,转转运!” “好主意!” 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唱起了《好运来》。 阴沉的天空,阴森森的气氛下,这首歌仿佛一道宏亮的光芒照耀在恐怖的世界里,让诡异气氛都变得活泼沙雕了些许。 其他游乐设施的鬼怪们奇怪地看向海盗船的方向,还以为这边成功捕获了目标,获得了大丰收正在庆祝。 而刚刚离开的荆戊,回头看一眼海盗船上欢乐的气氛,感叹连连。 这些鬼怪们一定是受到现任园长压迫,现在遇到自己,开心地都唱起歌来了,自己真受欢迎! 什么是民心所向,什么是众望所归! 是他,就是他,未来的度假村之主、游乐园园长,荆戊! 荆戊雄赳赳,气昂昂,朝着下一关进军。 今晚,就是游乐园改朝换代的新时代,他,就是即将到来的伟大新园长! 下一个目标: 旋转木马! 第99章 阴阳游乐园4 走出海盗船的范围后,荆戊视线里的游乐园再次变得安静昏暗,空无一人。 黑暗中,旋转木马亮着彩色的灯光,一闪一闪的,在黑暗中如此醒目,吸引着荆戊如同扑火的萤火虫一般,脚下不由自主地朝着旋转木马走过去。 旋转木马在缓缓转动着,一上一下,灯光一闪一闪,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坐在上面,但是肉眼看过去,空空荡荡,没有任何身影。 荆戊没有冒然进入,先站在外围观察。 旋转木马色彩艳丽,每一匹马的颜色都不同,卡通的造型和配色让荆戊想到了动画片小马宝莉。 “欢迎您的到来,祝您玩得开心!” 荆戊正看着,旋转木马方向传出一道温文尔雅的男声。 荆戊驻足,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依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已经发现这个游乐园的特殊之处。 每个项目需要单独购买门票,在没有买票之前,看不到对方,也看不到游戏设施本来的模样。 荆戊直接提问:“这里也要单独的项目门票费吗?门票是什么?” “呼呼——”夜晚的寒风越来越大,寒风中,旋转木马呼啦啦的旋转着,伴随着亮闪闪的灯光和有节奏的音乐,把荆戊的话语淹没了,没有任何回应。 荆戊提了嗓门,又问:“门票多少?” “呼呼呼——”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刺骨的让荆戊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寒冬的夜风,越来越大,气温也越来越低了。山上的凉风吹一宿,也不知明日会不会感冒。 荆戊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郁闷。他是在睡梦中被迷迷糊糊带过来的,身上是当成睡衣穿的单衣单裤,自然不会多厚,刚入夜觉得还能忍着,现在越来越冷,身上寒意料峭,鼻子有些堵了。 荆戊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怀疑游乐园的幕后主人是打着就算没法领域里解决自己,就直接冻死自己,冻得感冒病得不行下一次进领域就可以直接搞死。 迷迷糊糊地想着,荆戊觉得头也有些昏昏沉沉,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发烧,也不知是不是连日连夜的熬着太辛苦,荆戊突然感觉一阵困倦涌上头,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浑身疲惫,肩膀都耷拉了下来。 他拖着脚步往前走,没精打采地走到了旋转木马面前。 这一段距离,荆戊并没有遭遇任何危险。 没有海盗船那样突然坠落的危险,也没有兔子售票员突然冒出来的诡异。 旋转木马的灯光闪烁的像是夜空里好奇的小星星,音乐渐渐变得温柔,仿佛是催眠的安睡曲,夜风柔和,气氛旖旎,荆戊走近彩灯闪烁的光照范围,走进了一片炫目迷幻的光晕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旋转木马唱着安眠曲,缓缓停下,彩色小灯泡一闪一闪,让荆戊有种错觉,仿佛是一只温驯的小动物,正趴在自己面前,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自己,渴望自己坐上去。 有那么一刹那,荆戊觉得面前的不是涂着劣质油漆的木马,而是真正的马,一匹温驯可爱的小马,正等待着主人的骑坐,等待着互相配合,再一起奔向远方。 荆戊眨眨眼,没有立刻坐上去。 他突然转身,向身后看去。 身后空荡荡的一片,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没有人,没有怪物,也没有兔子。 荆戊脸上依然带着迷茫之色,但是嘴角微不可见翘了翘,一抹冷冷的笑意从脸上一闪即逝。 他平复了表情,转身走上木马,坐了上去。 原本空无一人的旋转木马,当荆戊触碰到木马时,就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都坐在旋转木马上,大部分背对着自己。 等到荆戊坐上去后,便实实在在地看到了那些人影。 大人,小孩,老人。 长发,短发,白发。 所有人都背对着荆戊,坐得端正,姿势看起来有些眼熟,但都沉默不语。 荆戊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不协调,哪里总觉得很奇怪。 他借着旋转的机会,挨个查看,突然发现整个旋转木马上的人全是男性。 不对,这不是喜欢幻想的女孩子和小朋友才更喜欢的项目吗? 就算是男孩来玩,更多是陪伴自己的女朋友或者小孩子才来,但是这些人也不像是陪伴着谁过来。 还有,怎么所有人抓住栏杆的手姿势几乎是一模一样? 甚至与自己的姿势也有几分相似? 荆戊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了身后一股强烈的视线。 又一个旋转,荆戊朝着那股视线的来源看过去,看到了旋转木马的售票员。 那是一只站在旋转木马外面的黑兔子售票员。 不同于白兔售票员在黑夜之中的醒目,黑兔子售票员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几乎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如果不是那双红彤彤的眼睛,视线强烈的注视着荆戊,荆戊几乎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黑兔子售票员在外围远远地看着,红色的眼睛仿佛点缀在黑丝绒上的红宝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荆戊与之四目相对中,视线仿佛遇到了磁石,被吸引住就无法脱离。 一直到旋转木马重新开始运行,荆戊的视线依然无法脱离,从不同方位扭着脖子朝黑兔子看过去,甚至身子被带动的快速往前,脖子还在使劲往后扭动,一直扭到他感觉到颈椎的剧烈疼痛,才猛地回过神来。 荆戊捂着脖子,感到眼睛同时也在剧烈地疼痛,甚至有液体流了下来,眼睛里酸酸涩涩的。 荆戊伸出手揉了揉眼睛,却擦到了一手粘稠的液体。 他把手拿到自己面前,借助旋转木马上的灯光,看到手上的并不是自以为是的泪水,是粘稠的血液。 这诡异的对视,让荆戊不但着魔一般无法脱离,甚至眼里流下了血泪。 荆戊忍不住再次朝黑兔子所在的方位看过去,明明此时荆戊已经转到另一个方向,却刚刚看到黑兔子售票员,再次又与他四目相对。 黑兔子的视线仿佛无处不在,又仿佛在四面八方到处都是,只要有心寻找,就能找到,能对上,再被磁吸住,无法脱离。 荆戊再次感受到了那诡异的吸引力,和无法抗拒的视线粘稠感。 同时伴随而来的,是颈椎的剧烈疼痛,和眼里更多的粘稠液体,和更剧烈的疼痛。 他的眼球,仿佛要爆开了。 荆戊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丝毫不留手,疼痛让他狠狠闭上眼睛,这才脱离了那诡异的视线。 荆戊眼球里血红一片,闭上眼睛,血液流了满脸,甚至染红了他的衣襟。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旋转木马的歌声越来越舒缓,从每个毛孔往四肢百骸里钻,往他的五脏六腑里渗透。 闭上眼睛也无法抗拒这歌声,荆戊猛地睁开眼,透过一片血色,看到了更恐怖的一幕。 旋转木马上的所有人从不同位置,不同角度,都转过头看着自己。 前后左右,最可怕的是正前方的青年,脑袋直接转到了背后,直勾勾看着荆戊,脸上满是血迹,双眼的位置血肉模糊,看起来像是被搅乱一团的肉窟窿。 这张血肉模糊的脸,看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精神恍惚中,荆戊发现自己的视角突然变了。 他发现变成了自己前面的游客变了。 从之前脑袋扭到背后的青年变成了少年。 青年明显个头更高,骨架更结实,少年的骨架更瘦削,最重要的是少年有些叛逆,还戴了一枚蓝色的耳钉。 他的视线能穿过青年了?还是青年突然失踪了? 旋转木马快速旋转,荆戊转到拐弯的视角往后看,看到了自己。 一个呆愣愣坐在木马上,面无表情,浑身僵硬地挺直腰身,与其他人做着一模一样姿势,一模一样表情的“荆戊”。 荆戊恍悟。 原来不是视线变了,也不是青年失踪了。 是自己的位置变了。 或者说,是他的“灵魂”所在的位置变了。 荆戊的身体依然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视线不断跳跃,变化中,一阵阵恍惚。 “妈妈爱你——” “妈妈喜欢你——” 温柔的歌声情绪越来越激动,仿佛真有一位母亲在声嘶力竭地对自己的孩子倾述自己的满腔爱意。 荆戊的心脏猛地一痛,仿佛被歌声化作的鞭子抽中心脏,抽中最脆弱的一个角落。他的头一阵剧痛,眼前再次恍惚起来。 旋转木马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荆戊前面的游客不断地在变化。 又变了,从少年变成了一位中年男士。 然后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旋转木马上的所有人都是同一个姿势,同一个抓栏杆的动作,看起来都很眼熟。 因为那就是荆戊自己习惯性的动作。 旋转木马上只有男性,因为那就是属于“荆戊”的旋转木马。 所有人都是荆戊,荆戊就是所有人。 小时候的荆戊,青少年时期的荆戊,壮年时期,中年时期,老年时期。 所有的荆戊双眼开始流泪,头疼地开始捂住太阳穴,但是无济于事。 荆戊的灵魂穿梭在不同时期的躯体里,仿佛一道无处可依的游魂,只能感受世间的痛苦,没有可以安家的居所。 荆戊的记忆里浮现出每个年龄段感受到的各种痛苦。 他想起来了。 荆戊想起来,他小时候的父母,根本不是人类。 那是两个被植入执念后只能凭借本能行事的活尸。 荆戊记忆中温暖的家,起初只是一处废弃已久的私人墓地。 甚至他降生的温床,不是医院,不是婴儿床,而是墓室。 荆戊想起来,从他借助人类婴孩的尸体来到人世间时,接触到的就不是正常的人类世界。 他记得活尸父母是一对生前没有孩子的夫妻,记得那对父母根本没有养育小孩的经验,秉承人类社会的道德,为了不投抢奶粉,起初是捡别人不要的、腐烂的食物喂孩子。 他记得按照那种喂法,正常的孩子早就应该被养死了,但是荆戊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的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孩。 ——也或许,从荆戊借助死去的孕妇身上诞生下来开始,就注定他不会是正常人。 荆戊看到了旋转木马上最年幼的婴孩,看起来才两岁多,皮肤苍白,安静地抿嘴对自己微笑,安静地坐在木马上,脑袋扭到背后对自己裂嘴,露出一嘴的乌鸦羽毛。 ——那是两岁时的荆戊在墓地里自己捕猎的“加餐”。 荆戊来到婴孩身上,回忆起年幼时的记忆,又去向下一个身体。 少年时期的荆戊,正式进入学校去学习。 那个时候,活尸父母开始慢慢恢复人性,恢复了生前的部分记忆和智慧,开始认真抚养孩子。荆戊为了融入人类社会,进入了人类的学校学习。 荆戊记得,起初自己说话吐词含糊不清,像野兽一般,行为举止怪异,而且身上还总是有一股怪怪的味道,被同学嘲笑模仿鄙视,还被恶劣的男生反锁在男厕所最里面的隔间里。 然后,荆戊直接翻过男厕所的窗户,一跃而下,从六楼跳到了一楼的草坪上,被校长看个正着。 荆戊没事,但是校长吓坏了,那群恶劣的男生同样吓得不轻。 后来,荆戊的活尸父母为了避免外人发现荆戊的异样,连夜带他转校彻底离开那座城市。后来,学校里关于“校霸学生霸凌乡下学生导致对方从六楼跳楼、伤重留下阴影辍学”的流言越传越广,那群恶劣的男生和学校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想起往事,荆戊忍不住笑了起来。 事实上,真正留下心理阴影的是那几个男生,但是欺负同学的事情做不得假,也当做是一个教训了。 再往下,荆戊看到了不断转学的少年时期。 因为刚开始做人,说话动作离人类差别太远,总是格格不入。一旦露出破绽,父母立刻带他转学。 有时是荆戊露出破绽,有时则是父母露出破绽。 比如,荆戊打架被请家长,不得不白天出现的父母裹着黑头巾戴着帽子和魔镜,捂得严严实实被对方家长误会是通缉犯,骂骂咧咧说得十分不客气,一巴掌朝母亲脸上扇过去,结果把脑袋给扇掉了下去,对方家长先辈吓晕过去…… 尽管父亲及时把头颅捡回来,并解释说他们其实是魔术师,但是对方的家属情绪激动跟父亲拉扯理论,一拉扯把父亲胳膊拉断,也跟着一起晕了过去…… 一家三口从班主任的办公室逃出来时,办公室里老师家长学生晕了一地,三人再次转学换城市,再也没回过那个地方,只从新闻上看到了“恶劣魔术师夫妇联手恐吓学生家长”之类的新闻,然后一家三口捧腹大笑。 荆戊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容。 虽然破洞百出,虽然处处碰壁,但是活尸父母明知他不是自己的孩子,依然给予了他全部的爱意,让荆戊享受到了真正的父爱和母爱,让他在温馨快乐的人类家庭中慢慢被熏陶感染,逐渐长成了真正的人类。 一直到荆戊越来越像人类,一家三口才开始过上普通人的幸福小生活。 等等,既然他们一家三口一直很团结很幸福,那父母怎么突然又“去世”了,自己是怎么突然变成植物人了? 明明父母本就是活尸,不可能车祸去世,自己本就不是正常人类,也不可能成植物人。 这个密语,在荆戊进入青年时期的躯壳时才断断续续看到。 这个躯壳,看起来十八岁左右,正是荆戊上大学的年龄段,也正是荆戊父母出车祸的阶段。 可遗憾的是,这具躯壳的记忆不全。 荆戊看到的画面断断续续,仿佛信号不好的画面,又仿佛被人故意剪辑过的影视画面。 荆戊看到了自己跟父母交待着什么,可是他听不到双方在说什么。 荆戊看到自己和父母都很焦急很担忧的表情,看到自己跟父母一起整改家里那辆车,打算让车祸出得更自然,看到父母特意买了保险,把受益人写了自己。 荆戊看到,车祸真正的发生了,是开着车冲段大桥的护栏,载入河里坠亡。看到父母在河水里等待救援时取出手机给自己编辑信息,留遗言,不断地写,不断地写,直到感受到救援队过来才赶紧发送,然后删除记录,扔掉手机,装死。 荆戊又看到,活尸父母被拉入太平间后,又被自己认领走,重新埋葬回他们本来的墓地。 这一次,两位没有再苏醒的意思。 他们彻底的陷入沉眠,带着完成为人父母的心满意足的幸福感,手牵手地放松沉眠。 荆戊长松一口气。 还在就好。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好好的在那就好。 只要在那,荆戊现在想起父母,一定会去拜祭的。 只是,父母既然好好的,为什么他想不起来了? 荆戊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如果说送走父母是为了保护父母,会不会记忆的封存也是为了保护? 荆戊突然不想回忆往事了。 他努力控制住思绪,不想再继续下去,可是身体不受控制继续往前飘。 荆戊来到了青年时期,他看到了变成植物人的记忆。 荆戊慌忙看向黑兔子售票员,正好看到黑兔子朝他裂嘴一笑,抬起手朝某个方向做了个手势。 荆戊的心终于慌了。 果然,他们要的就是自己的记忆,他想不起来才是安全的。 荆戊想要挣脱旋转木马,可是依然不受控制。 他来到了自己的中年,自己的老年躯壳。 现在的荆戊还不到这个年龄,可是曾经的他不是。 荆戊看到了自己的曾经,或者说,他的前世。 好像是在循环,在不断地变老,然后不断地循环,重新开始变老。 荆戊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他仿佛在旋转木马上看到了自己的两世,自己的一生,看到了自己不同年龄阶段的模样,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历程。 但是不管是哪个年龄段,他始终逃不出旋转木马的捕捉,逃不出黑兔子的手掌,仿佛自己的人生被他人控制在手中。 荆戊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头。 不,这都不是我,这是错觉。 又一个恍惚,荆戊仿佛灵魂出窍一般,有了一种飞翔在天空的错觉。 再一看,他看到面前正在缓缓旋转的旋转木马。 荆戊看到了坐在旋转木马上的“荆戊”扭头,在冲着自己微笑。 他看到“荆戊”跟随着其他人一起走下旋转木马,一起下来,并排站在那里冲自己微笑。 每一个年龄段,都是自己的脸。 不同时期的荆戊,写满不同年龄段故事的自己的脸。 “这些人,谁才是你?” 黑兔子的声音响起,声音中带着邪肆的笑意,“如果猜错了,你将永远失去自己,停留在现在的模样。” 第100章 阴阳游乐园5 越金儃发现,自己在这个游乐园里看到了预言。 阴阳游乐园名叫阴阳,但是目前为止,越金儃并没有看到太阴间的画面,反倒是发现自己可以看到现在和未来双重画面。 起初,越金儃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刚看到荆戊从海盗船的位置离开后,甩开那故意挡路的爷爷和小男孩,追上去时已经跟丢了荆戊。越金儃虽然懊恼,但也并不意外,游乐园肯定不会让自己这么快就找到荆戊的。 越金儃继续往下走,耳边突然有一阵阵儿歌响起:“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游乐园所有设施都在运转,每个游乐设施各有各的音乐,唯独这一首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越金儃说不出哪里不同,但是下意识朝唱着这首歌的旋转木马走过去。 旋转木马上坐满了游客,越金儃刚刚走进,就看到那一群游客里似乎有荆戊的模样闪过? 荆戊坐在旋转木马上? 越金儃急忙朝旋转木马走过去,然而,再次被人挡住了。 一个穿着厚重的白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被一个戴着橙色棒球帽的小男孩撞到,白兔子玩偶好心地弯腰搀扶小男孩的时候,一只红气球不小心从手指尖松开,飞走了。 刚把小男孩扶起来的白兔子玩偶急得不行,巨大的脚掌跳啊跳,气球却越飞越高,眨眼在天边化作一个小黑点。 白兔子玩偶一番努力徒劳无功,被他扶起来的小男孩不但没帮忙,还在一旁发出爆笑。 白兔子玩偶被小男孩的嘲笑惹生气了,另一只手故意拿走了小朋友的橙色帽子,故意举高,这次轮到小朋友不断地跳啊跳,试图去拿自己的帽子。 越金儃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白兔子玩偶身形圆胖,还拿着一大簇气球,现在挡在他面前,越金儃往哪边走,白兔子就故意往哪边挡,不仅挡住越金儃的路线,还挡住他的视线,根本看不到旋转木马的方向。 等到白兔子玩偶去捡气球,终于挪开了尊贵的身躯时,越金儃急忙看过去,不出意外,旋转木马上已经不见了荆戊的人影,换成了新的一波游客。就连音乐都换成了《小跳蛙》。 越金儃有些生气,看着白兔子玩偶服,真想把玩偶服扒下来,看看下面的人影是什么样的居心叵测。 然而刚刚想到这里,眼前的画面如同信号不好的电视画面一般,突然一阵模糊摇晃,紧接着破灭了。 越金儃:???他眼睛出问题了? 耳边的音乐变化,没有催眠曲,也没有小跳蛙,依然是活泼的纯音乐。 越金儃站在旋转木马和海盗船之间的位置,看着眼前的景象,皱着眉头,警惕地观察周围是否有什么危机。 然而什么都没有。 远处有一个穿着厚重的白色兔子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举着一大簇气球正朝旋转木马走过来,对面的方向,一个戴着橙色棒球帽的小男孩冒冒失失往白兔子玩偶方向跑过去。 旋转木马的音乐更换,熟悉的睡吧睡吧开始响起。 越金儃看到了旋转木马上荆戊的身影,开始往旋转木马的方向跑过去。 白兔子玩偶和小男孩同时往旋转木马走过来,挡在越金儃的面前,撞到了一起。 小男孩摔倒在地上,白兔子玩偶弯腰去搀扶小男孩,手指一松,一只红气球飘走了。 白兔子玩偶急的大脚跳啊跳,却怎么都抓不到红气球,小男孩在一旁嘲笑,被白兔子气得抓起他的帽子。 越金儃瞳孔放大:之前他看到的画面,难道是预言? 音乐变化,小跳蛙和白兔子玩偶的跳跃一起响起,互相配合,很有节奏感,仿佛白兔子只是在配合演出。 等到白兔子和小男孩追逐着远去时,越金儃还有些迷惑。 这些预言的画面有什么意义? 他为什么会看到? 似乎除了拦住他找荆戊的脚步,这些预言看到的画面毫无意义。 越金儃再次看到失去了荆戊踪影的旋转木马,这一次,他没有贸然去追。 越金儃想先解开游乐园的秘密,破局之后,荆戊自然就能跟他汇合。 越金儃拍了拍自己携带的荆戊的黑色背包,想看看黑猫是不是醒着。上一次在动物园,荆戊陷入幻境时黑猫就一直是沉睡的状态。 一打开背包,月牙瞪着眼睛清醒地看着越金儃眨眨眼,悠哉悠哉在背包里面舔爪子,似乎还为越金儃打扰了自己的睡眠感到不悦。 “好吧,看样子荆戊没什么危险。”越金儃放心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越金儃总觉得黑猫与荆戊有着不一般的关系,这种直觉毫无证据也无逻辑,纯粹是靠本能。 荆戊遇到危险时,黑猫月牙会显示出相应的负面反应,昏迷,暴躁,或者恢复本来的死亡状态; 荆戊没事时,黑猫月牙悠闲散漫,仿佛是出来旅游一般。 荆戊那边的安全可以暂时确定,那就只需要担忧自己这边。 越金儃不再多想,开始专心应付自己这边的状态。 从进入游乐园开始,越金儃便没有触碰过游乐园的其他事物,他自己也没有感受到任何异样的变化。 如果不是自己的问题,那就是游乐园本身的问题。 这里的时空或许本身就是不断在发生变化,在他视线里呈现出现在与未来两条时间线。 越金儃这样猜测着,转眼间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越金儃特意耐心观察了看到的所有画面的细节,天空,云朵,服装,地面,等等等等。 他看到新的玩偶工作人员,是一只同样巨大的黑兔子玩偶。 黑兔子玩偶穿着魔术师的装扮,动作有些笨拙地挡在旋转木马前给观众们进行表演。 黑兔子玩偶从袖子中掏出一副扑克牌,看样子是想表演魔术扑克,然而他拙劣的动作像是在搞笑,扑克牌全从袖子里掉了出来,惹来围观群众的好一通嘲笑。 越金儃冷眼旁观着,看这预言的画面有什么不一样。 看到预言画面和事情的发生时间相隔的太短,服饰和周围环境几乎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似乎看到预言画面时耳边一直萦绕着杂音?像是信号不好时那种“滋滋滋”的声音。 这又意味着什么,什么预言会有这样的声音? 扑克牌在地上散落的到处都是,越金儃站在人群后面,正思考着,前面的人群突然一片慌乱,传来阵阵惊叫。 越金儃定睛一看,发现落在地上的那些扑克牌突然长了腿,化作扑克牌士兵朝围观群众追杀过去,吓得众人惊慌失措地跑开。 尽管人群散开的快,扑克士兵毕竟是纸做得,十分轻,一阵风起,乘风而上,落在围观群众的身上,装模作样去砍其他人的脖子,吓得人们哇哇叫。 四散跑开的人群把越金儃挤来挤去,越金儃定定地站在那里,看清楚前面的情况后,看着地上的扑克士兵歪了歪头。 同样有几张扑克士兵朝越金儃飘过来,越金儃原本动作幅度并不大,微微一侧身一偏头,就躲开了扑克士兵。但是看到其他人肩膀上落下的扑克士兵手里的刀也是纸做得之后,越金儃有心想尝试一番,故意强忍着躲避的念头,没有避开。 有一张扑克士兵再次冲过来时,越金儃便没有躲开,任由它落在自己肩头,割掉了自己的一根头发。 然后,就没有了? 越金儃很奇怪,割断自己的头发能做什么? 黑兔子魔法师突然吹向一个彩色的口哨,一声令下,就见扑克士兵们不管在地上还是在人身上,齐齐训练有素的一个原地转身,朝黑兔子魔法师从不同方位飞了回去。 越金儃肩膀上的那个扑克士兵同样飞了回去,越金儃被割断的半根头发一起被带走。 越金儃的双眼紧紧追随着扑克士兵,盯着黑兔子魔法师,想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这里是预言的未来,越金儃也想借此机会试探能不能在现实中改变预言。 黑兔子魔法师摘下自己的小礼帽,翻过来,把飞回来的扑克士兵接住。等到所有扑克士兵全部落回礼帽后,黑兔子魔法师抓起扑克士兵,重新洗牌整理,扑克士兵们重新变成了普普通通的扑克牌。 黑兔子的红眼睛笑眯眯瞅了越金儃一眼,当着越金儃的面,收回扑克,放在在鼻子前深深一嗅,露出陶醉的表情。 与此同时,越金儃听到身边刚刚那些跑开的人同时精神萎顿,懒洋洋的打着呵欠,或者疲惫的捶着自己的腰身,有气无力嘀咕:“好累啊!”“好困啊!”“怎么浑身无力的紧……” 越金儃心头一紧,这些扑克士兵有什么古怪? 紧接着,越金儃自己也突然感受到了浓浓的疲惫感,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只想就地躺下,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滋滋滋——” 电流声渐渐变大,眼前的画面开始出现震颤。 下一秒,震颤消失,电流声彻底消失。 越金儃回到了现实,那股无法抗拒的疲惫感消失,越金儃浑身一震。 被割断半根头发,就有如此可怕的后果,那扑克士兵,那黑兔子魔法师,到底是什么? 越金儃没有冒然离开,在心里默默倒计时:1,2,3,4…… 第三秒时,预言画面里看到的画面在现实开始上演。 越金儃看到了黑兔子魔法师走到旋转木马面前站定,看到他从袖中掏出扑克牌,看到他技术拙劣的把扑克牌洒了一地,看到地上的扑克牌变成了扑克士兵…… 预言里的画面又变成真的了。 这一次,越金儃再看到扑克士兵时,不再犹豫全部躲开,没有让任何一位扑克士兵落在自己肩上。 其他围观群众被扑克士兵伤到,在越金儃的观察中,发现要么割断头发,要么割破肌肤,都只是留下很不起眼的伤口。很多人根本没在意这些伤口,看到扑克士兵离开后根本没意识到自己也有身体的一部分被带走了。 等到黑兔子魔法师重新收回扑克牌,这些人疲惫的各自感慨着,疲惫的打着呵欠,揉着腰身,然后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躺在地上,疲惫地进入了睡眠。 只剩下越金儃独自一人站着,与黑兔子魔法师四目相对。 黑兔子魔法师红红的眼睛疑惑地盯着越金儃,歪了歪脑袋,似乎在好奇他为什么没有中招。 而越金儃有些着急。 大家都躺平了,他现在跟着躺平还来得及吗? 还是说,赶紧跑? 第101章 阴阳游乐园6 改变预言,似乎也改变了后果。 如果之前不知情,越金儃可能依然会出于试探的心情让扑克士兵落在自己肩上,可能会跟其他人一样昏睡在地上,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不知道了。 但是越金儃在预言里已经试探一次后,来到现实安全考虑,本能的避开了这一重危险,没想到把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中。 黑兔子危险地看向了越金儃,这个唯一一个依然站立着的游客。 他手里的所有扑克士兵齐齐扭头,那扁平的纸片脑袋扭住一个薄薄的曲线,从四面八方朝着越金儃看了过来。 越金儃全身肌肉紧绷起来:这是要打架吗? 还是单纯要把他也弄晕? “喵——”突然,一直表现十分淡定的黑猫月牙在背包里发出高昂的一声猫叫,打破了双方紧绷的气氛。 黑兔子魔法师听到猫叫仿佛受到了惊吓,突然收起扑克士兵,几番洗牌变回扑克牌的原本模样后,匆匆忙忙离开了。 满地晕倒的游客不多时就自己重新爬起来,似乎一点也没意识到刚刚的昏迷有哪里不对劲,各自继续着原本要做的事,摇摇晃晃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越金儃皱眉看着黑兔子魔法师的背影转眼消失在了人群中,又看了看那些表现得越正常反而显得越诡异的游客们,突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位误入电影拍摄现场的路人。 好像所有人都有剧本,在进行一场故事的拍摄,只有自己没有剧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闯入现场,打断了拍摄剧情。 黑猫的猫叫好像是导演的一声命令,让黑兔子魔法师忽略了自己,继续魔法师本身的剧情表演,其他游客亦然。 只有越金儃自己,哪怕惊动了魔法师,依然只是个没有融入剧情的过路人。 他是过路人,是旁观者,看似是安全的,但如果不融入故事,如何去了解这一个领域的真相? 越金儃抬起头,挨个观察游乐园的布置。 进门口的地方,最靠近的游乐设施是海盗船,海盗船往里走便是旋转木马。旋转木马再往前,是旋转飞椅。 虽然同样是旋转的游戏,比起温和无害的旋转木马,旋转飞椅显得更为惊悚,每一次的旋转,椅子高高的被甩到空中,细细的绳子似乎随时都会断裂…… “啪!” 越金儃好像听到了绳子断裂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还以为是错觉,抬头看过去,立刻瞪大眼睛! 真的断了! 旋转飞椅的椅子真的飞了出去! 好处是,那张椅子上并没有游客,椅子飞出去在空中变成一个小黑点,继而彻底消失看不到踪迹。 坏处是,看到这一幕,其他的游客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更加兴奋,前赴后继的朝旋转飞椅涌过去,人流汹涌而激烈,把越金儃簇拥在其中一起挤过去。 旋转飞椅缓缓停下来,一位穿着灰兔子玩偶服的工作人员一边给众人道歉:“对不起!是我工作失误,导致椅子被扔飞出去!” 一边手里提着一张新的椅子,试图去抓住断裂的绳子把新的椅子系上去。 越金儃:就这么简单的系上去?就不怕再次断裂? 还不等越金儃说出自己的怀疑,刚抓住断绳的灰兔子售票员就被猛然加速的旋转飞椅一起带的快速旋转飞舞了起来。 灰兔子越是不松手,旋转飞椅的速度转的越快,几乎把灰兔子在空中甩成一道残影。 越金儃耳边再次响起熟悉的“滋滋滋”声音,他顿时明白,这一次依然是预言看到的画面。 预言给了越金儃更多的观察机会,他便抓紧时间观察灰兔子和周围游客的一切异常。 越金儃发现,旋转飞椅上的绳子几乎都是直接系在椅子上的,简陋的简直让人怀疑当年怎么过得安全审核。 那些椅子花里胡哨,破破烂烂,材质各不相同。有的是木椅子,有的是竹椅,有的是金属铁椅,有的是塑料椅子,杂七杂八的,不少还歪歪咧咧,看起来像是废品站不要的废弃家具里找来的。 而这样的风格,竟然颇受游客们欢迎? 不但毫不介意,反而看到灰兔子被疑似失控的旋转飞椅甩的飞了好几圈大声叫好,跃跃欲试地都想坐上去试试? 虽然知道这个游乐园不正常,但是不正常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出乎越金儃的意料。 这是第一次,越金儃单人进入一个人数如此多的领域。 游乐园的游客一眼看过去,不说上千,三五百人肯定有。原本越金儃以为这里面应该大部分是误入领域被连累的普通人,现在看来,普通人也不普通,或许关键时刻,反而也会成为致命因素。 灰兔子又甩了几圈,那旋转飞椅的中心柱竟然吱嘎吱嘎的歪斜,仿佛是底座断裂一般,发出老锈断裂的声音,中心柱歪歪斜斜甩着飞椅,甩着灰兔子,看起来就很危险,偏偏没有一位游客离开。 游客们举着手机大声叫好,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兴奋的开了视频直播,还在解说着什么。 越金儃四顾看到一片手机屏幕都对准中间的灰兔子。 可是,领域内是没有信号的。 越金儃取出自己的手机,依然显示无信号。拍照和录视频就算了,那些正在激情解说的直播是怎么回事? 越金儃朝其中一位游客身后移动,看向对方正在直播的手机,却发现对方的手机不但没有信号,甚至不是真的。 那不过是一个纸质的手机模型,看起来更像是清明时烧给祖先的祭品。 越金儃看清楚手机的一刹那,后背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他忍不住看向其他游客的手机,最终发现,所有的手机,都是纸质模型! 都是祭品! 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越金儃全身如坠冰窟。 越金儃前面的游客仿佛感觉到了他的视线,脑袋直接扭到身后,看着越金儃,嘴巴僵硬的开合,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拼凑出一句完整的话,仿佛许久没说过话,又仿佛刚学会说连贯的句子。 “你,在,看,什,么?” 其他游客从不同方向扭头,齐齐朝越金儃行注目礼。 他们保持着身体朝前,举着手机拍摄旋转飞椅的姿势,单独脑袋往越金儃的方向转过来,姿势无比古怪。 他们齐齐看着越金儃,眼珠子僵硬地钉在越金儃的脸上,双目无神的模样,突然让越金儃感觉那些眼睛像是画上去的。看起来吓人的眼睛,不过是一点死墨涂在眼眶里的黑点,没有丝毫灵魂。 然而,目前是预言的画面。 越金儃听着耳畔的滋滋滋声音,知道自己还有一次机会。 在预言里,他可以尽情尝试。哪怕遇到危险,哪怕预言后面对的现实可能会有失控的风险,他也多了一次尝试的机会。 越金儃没有逃避的想法,他想试探一下,游客们到底有没有神志。 看到四面八方如同傀儡一般,僵硬地保持同一动作,同一神情的众多游客,齐齐开口问出同样的语言:“你,在,看,什,么?” 一句又一句:“你,在,看,什,么?” 伴随着问话,游客们一步一步,朝着越金儃汇聚,把他包围在了人群中心。 这是被人幕后操控,还是面前这位唯一不动的游客就是操控者? 越金儃保持冷静,一边思考,一边礼貌地称赞:“看你手机,真好看。” 游客裂嘴一笑,他两颊的肌肉并没有因为笑容被牵扯向上挤压,他裂开嘴笑着,像是一个塑料袋被扯开,皮肉单纯的朝两边裂开,不带丝毫情感。 “谢谢,我……” “小心!”越金儃猛地出声高喊! 越金儃看到,游客背后,那一直被拍摄着的旋转飞椅,终于彻底断裂,连带着中间的柱子,一起朝着众人砸了过来! 越金儃眼前只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朝着自己当头砸下,那个黑影还带着哭腔大喊: “对不起……” 是那个抓着绳子不松手、被旋转飞椅甩飞的灰兔子售票员! 越金儃快速向后侧跑。 游客们顿时慌乱,都开始逃窜,拥挤的人群推挤着,越金儃根本跑不了多远,反而被人故意绊倒了。 越金儃只好蹲下,用手臂架在胸口前,护住胸腔,然后被人群一起挤着倒在地上。 头顶上,灰兔子当头砸下,身后伴随着更大的柱子的黑影也砸了下来。 “对不起……” 越金儃感到了全身被碾压到骨头碎裂的剧痛,意识痛到模糊之际,依然听到灰兔子在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而且这道歉为什么听起来带着喜悦? 越金儃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最后的混沌之际,他听到了灰兔子的声音越来越近。 脸上有冰凉的呼吸扑在脸上,越金儃隐隐约约听到灰兔子的声音近在面前。 “对不起……”越金儃紧闭着双眼,皱着眉头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痛苦,灰兔子观察着越金儃的神情,笑了。 “嘻嘻!” “这一次,不是预言哦,滋滋~” 越金儃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所有的画面也都看不见了。 . “我就是我,我自己就是我自己。” 面对着黑兔子售票员的考验,荆戊不假思索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就算面前有无数个“荆戊”又如何,这些躯壳就算他都可以进入又如何。 荆戊不是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他依然是他自己。 “你是谁?”黑兔子售票员又问。 荆戊毫不犹豫:“荆戊,我是荆戊。” 当他说出自己的名字,冥冥之中,一股强大的力量从荆戊自己的身体传来,把荆戊从不同的躯壳中吸了回去。 荆戊有一种从天边坠落的感觉。 但是他坠落的没有落地,而是跌落到了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仿佛在外辛苦许久后,终于回到了家里。回到家的那一刻,甩掉所有包袱与烦恼往床上一摔。 啊!幸福! 荆戊睁开眼睛。 他感受到了熟悉而安心的感觉,他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 是现在的,实在的,荆戊的双手。 荆戊,回来了。 “恭喜你,答对了。”黑兔子售票员的态度依然温和有礼,笑着对荆戊挥手告别: “欢迎你下次再来。” 就这么简单? 黑兔子售票员说完就消失了,同时一起消失的,还有旋转木马上所有的荆戊的躯壳。 当那些躯壳消失的一刹那,荆戊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自己的一部分也消失了。 荆戊皱了皱眉,全身有种不舒适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荆戊顺利离开了旋转木马的区域,没有任何阻拦,但依然有些不敢置信。 旋转木马上神魂分离的感觉太强烈,仿佛是对方准备的大招,但是自己逃脱以后,黑兔子竟然没有任何仇恨?就这么让他离开了? 荆戊总感觉有诈骗。 脑海里好像模模糊糊,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荆戊不住地回头看旋转木马。 旋转木马熄灭了灯光,停止了音乐,低调的隐匿进了黑暗,越走越远后,看得不再清楚。 直到荆戊不知不觉走到了旋转飞椅的范围,他的眼前,旋转木马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片黑暗。 耳畔传来一个温馨的提示:“对不起,请买票。” 荆戊猛地一惊,回过头看,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灰兔子售票员。 他看到了灰兔子身后的旋转飞椅。 老旧,斑驳,破破烂烂,旋转时飞得吱嘎吱嘎,俨然零件老化得退休了。 这是第一次,荆戊没有门票也没有触碰到售票员就能看到游戏设施的“真面目”。 这样的变化让荆戊越发警惕,不再用障眼法,说明对方换了新的招数来对付自己。 “你们的门票是什么?” “对不起,我们的门票有点贵,是一个人。”灰兔子售票员说着,往旋转飞椅上一指。“你,或者,他。” 荆戊顺着灰兔子售票员往旋转飞椅的方向看过去。 他看到一个人,坐在旋转飞椅上。 那个人抬头看向自己,动了动嘴唇,远远地在朝自己说着什么。 那个人穿着熟悉的衣服,胸前还背着熟悉的背包,荆戊不用打开背包,就知道里面还有一只熟悉的黑猫。 这个人,是越金儃。 荆戊不敢置信:“假的吧,越金儃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被你抓到?” 灰兔子售票员微微一笑:“不如我们先尝试一下。” 说完他一挥手,只见旋转飞椅上的越金儃“嗖——”的一声化作天边的一道流星。 为了避免天太黑荆戊看不清楚,灰兔子售票员特意用强光手电给越金儃打了一道追光,给荆戊看清楚越金儃飞走的细节。 在灯光的效果下,荆戊反而看到越金儃的身影在飞出去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波动,身影看起来扁平的不真实,仿佛只是一道电子屏幕的投影。 荆戊故意道:“人都没了,这游戏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拜拜。” 说完他作势转身要走。 灰兔子售票员也不拦他,只淡淡的一句话,就把荆戊留了下来。 “如果你真的要离开,阳间的越金儃,就会真的被扔出去。” 荆戊停下了脚步。 灰兔子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就知道…… 第102章 阴阳游乐园7 “男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荆戊回头,给灰兔子的答案却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一句话。 灰兔子瞪大红眼睛,似乎第一次见到人类如此无耻的渣男嘴脸。 “你……” 荆戊一摊手,表情无奈中甚至带着一丝解脱:“世界上的帅哥那么多,何苦吊死在一棵树上,您说是吧?” 说完,也不管灰兔子震惊的双眼、难以接受的心态,快乐地朝灰兔子挥了挥手: “拜拜了您啦!” 灰兔子看着荆戊潇洒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喃喃自语:“这样的渣男竟然还会有对象?” 荆戊走得相当洒脱,眼看已经要走出旋转飞椅的范围,灰兔子忍不住回头对另一个时空的越金儃说道: “听到了没,你被你的小男友抛弃了。” 只见刚刚被旋转飞椅扔出去的越金儃,此刻已经再次回到了座位上,依然身影时不时的波动,带着毛毛躁躁的边缘,仿佛是视频信号不好导致画面时不时暴露出像素格一样。 越金儃木着脸,仿佛什么都没听到,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坐在飞椅上,端端正正,乍一看还以为是天堂酒店里的那些假人躯壳。 灰兔子一拍自己脑袋。是自己傻了,越金儃现在听不听得到有什么用,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还得看荆戊的表现。 眼看荆戊越走越远,灰兔子不甘心自己精心谋划这么久的计划就这么失败,按照他对荆戊的行为分析,荆戊分明是重感情,非常在意越金儃才是。 难道这是一出欲擒故纵? 灰兔子故意大声喊道: “你就不怕我真杀了他?” “必须杀!”荆戊头也不回,同样大声喊着回话,“您可一定要杀死他,免得他来打扰我跟我新欢的二人世界!” 这话说得,灰兔子都想打人。 “渣男!”灰兔子骂骂咧咧,看着荆戊走向下一个游戏设施,越金儃仿佛已经成为了没用的弃子,白白浪费他这么多时间和精力。 灰兔子在前面骂骂咧咧,没看到身后身体僵硬地坐在那里的越金儃,眼珠子微微动了动,追随着荆戊离开的背影看过去,嘴角向上微微翘了翘。 等灰兔子决定好下一步对策,转过头来准备搬运越金儃时,越金儃再次恢复了那副神魂出窍一般的傀儡模样。 灰兔子再次骂一声“渣男”,瞅一眼雕塑般的越金儃,气不打一处来,骂骂咧咧朝越金儃走去。身形一阵波动,化为一块块的像素格子,逐渐与越金儃一起消失在了黑暗中…… 荆戊一直走到新的游乐设施区域,才回头看。 黑暗中,旋转飞椅的方向所有的光线黯淡下来,灰兔子售票员的身影不见了,越金儃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刚刚还嬉皮笑脸满脸风流模样的荆戊脸上只剩下沉凝之色。 荆戊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思考的格外认真,连身后售票员的靠近都没有发现。 “门票两滴血嘿嘿。”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荆戊才受惊一般猛地回头,看到了一只新的白兔子售票员。 之所以说是新的白兔子售票员,因为这一只体型格外巨大,几乎有接近两米的身高。 当毛茸雪白的白兔变成了只能仰视的巨物,再多的可爱软萌也变成了恐怖。 荆戊仰着头看着白兔子发出憨厚的声音,默默地伸出自己的手。 脸上的伤口在结束海盗船的游戏项目后就自行愈合了,经过旋转木马和旋转飞椅时都没有出现任何异样,到了这一处又开始裂开,渗透出止也止不住的鲜血来。 荆戊伸出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液,指尖粘稠的感觉告诉荆戊,这不是错觉。 他身上的伤口竟然还能被外人控制? 荆戊低头沉吟。 需要血液作为门票的游乐设施会让他脸上的伤口裂开,这是不是反过来可以作为一个预警器,来提示他这一轮考验的是什么? 刚刚想到这里,荆戊感觉到身体的力气突然被抽走一般,浑身的力量再次流失。 荆戊突然想起自己从植物人刚刚康复时浑身肌肉无力的状态,那时明明还是那么年轻,偏偏状态差的连七老八十的老人都比不过,他记得…… 等等! 荆戊想到这里突然一愣,他从植物人状态醒来的时候已经从无限流游戏成功离开,拿到了游戏的退休大礼包,包括强健的身体素质,怎么会有这种植物人康复时的熟悉无力感? 尽管知道自己不是普通人,知道自己变成植物人有疑点,但是自己的记忆似乎也有很大的问题。 荆戊的记忆如同一片混沌的空间,突然有一束光亮照入后,开始看清楚混沌空间里的种种景象。 目前这一束光亮还是昏暗如烛火,但是荆戊相信,他能以此为切入点,一点一点投入柴薪,壮大火焰,直到照亮整片记忆空间。 “这边请,嘿嘿。”壮硕的白兔子售票员似乎没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没在意荆戊的沉思,带着荆戊走到了游乐设施面前。 这一处的玩法,是碰碰车。 荆戊看着已经坐进碰碰车里,齐齐满怀期待地看向自己的对手们,沉默了。 他突然有种自己回到童年的错觉。 不是因为长相,主要是因为身高体型。 荆戊以为白兔子售票员已经够高大了,没想到这里的对手们全是两米左右的大块头,而且全是白兔。 荆戊再也不能直视嫦娥姐姐怀里的玉兔了,明明神话里的玉兔大部分出现的形象都是白毛红眼的小白兔形象,被嫦娥仙女抱在怀里乖巧可爱,哪怕变妖精也是甜美魅惑美女子。这里的一群肌肉壮兔是什么鬼! 再看看赛场里的碰碰车,看起来大小是游乐园里常见的大小,只有主副驾驶座两个座位。但是壮兔子们一个人就可以挤占两个座位,因此一辆碰碰车上只有一只兔子。荆戊的体型上车后倒是可以再加一名队友,但是问题是,他现在没有队友。 白兔子售票员笑眯眯地催促着:“快上啊,来都来了。” 荆戊沉默。 平时看到一群小白兔,除了觉得可爱,还觉得美味。 兔兔那么可爱,那么好摸,还那么好吃,多有爱的生物啊! 但是现在…… 荆戊觉得,那一群巨兔看着自己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爱吃的胡萝卜,垂涎欲滴。 可能在他们的眼里,自己才是那么可爱,那么好摸,还那么好吃。 一想到要和巨兔玩碰碰车,看起来就容易犯怂。 “嘭!”一群壮兔子下马威一般,互相撞着玩儿,给荆戊看他们撞击的力度。 “嘭!”的一声,脆皮金属构造的碰碰车都撞得瘪进去了,金属与金属之间还撞出了火花,荆戊看得头皮一紧。 “嘭!”的又一声,一辆碰碰车直接被撞翻,翻了个底朝天人朝下,地盘甚至着火,快速蔓延到了车身上。 荆戊:!!! 这还是儿童项目吗?!这不是地下赛车吗?! 除了碰碰车的外壳,车手们暴力粗鲁的行径,比地下赛车手还要暴力。 荆戊感受着自己肌肉的虚弱,被取走两滴血液后,身体流失的力量不只是两滴血那么简单。 力量在缓缓恢复,但是一对十二,荆戊并不觉得靠力量血拼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荆戊看向所有壮兔车手们: “单独一对一有什么好玩的,为什么不组织车队进行比拼呢?” “可以,我们,”为首的壮兔伸出毛茸茸的兔子前爪,在身周画了一个大圈,囊括了所有壮兔,然后看着荆戊怪笑,“所有人一队,你一个人一队。” 荆戊:“十二人,刚好六人一队。” “凭什么让我们跟你一队。” “就是,我们才不喜欢弱鸡。” “带上你只是拖后腿,还不如不要。” 壮兔车手们嘻嘻哈哈地嘲讽荆戊。 “你们舍得不要?”荆戊从脸上擦下一部分血液,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血液,不出意外看到所有壮兔车手们贪婪垂涎的眼神,“成为我的队友,一滴血。战胜对方,两滴血。” “太少了!” “对,一滴血根本不够!” “起码得七滴!” 壮兔车手们一边吞口水,一边就地抬价。 荆戊冷笑一声,甩掉手上的血液:“不干那算了,我自己拼死一搏不过也是浪费那些血,到头来也不见得你们能得到一滴。” “我反正也不差那点血肉,行,一滴就一滴。”为首的壮兔一挥手,把队伍分成两队,看样子他是打算跟荆戊一队。 荆戊注意到,说得是“血肉”,并不是单独的“血”。 壮兔车手们分成两个车队,开着碰碰车朝两边散开。一边包围了荆戊那唯一一辆空的碰碰车,一边开到了对面。 荆戊特意询问白兔子售票员:“这样符合规则吗?” “当然可以。”壮硕白兔售票员裂开大门牙笑。 荆戊突然有些怀疑,这只白兔子售票员就是之前海盗船那的白兔子售票员,都是喜欢血肉,都是这样的笑容。 虽然体型差距、表情不同,但是这样的笑容,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动物园里,那些医生玩偶最后也都是同一位医生的替身傀儡,这些白兔会不会也是这样? 还是说,自己的那一滴血液对白兔有变强变大的效果,他吃下了自己前一关的门票一滴血后,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现在门票涨价,从一滴血变成两滴血了。 荆戊有些担忧,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白兔售票员岂不是越来越强,而自己越来越弱? 他明显感觉到了虚弱,一滴血并不是真的只是流失了一滴血那么简单,好像被剥夺了一部分的力量。 黑兔子那里的门票根本没说是什么,但是很明显已经取走了,不然不会让他那么简单离开。 但是他失去的是什么? 记忆? 可是失去记忆不应该会让他那么疲惫。 对这些所谓的队友,荆戊并不敢轻易相信。 不过是分成两个阵营,解决有先后顺序。 相信那些“队友”也是这么想得。 先解决敌对阵营的,荆戊获得更大的生存机会,“队友”们获得更大的血肉分成。 荆戊带着放松的笑容,走向了自己的碰碰车。 坐上碰碰车后,为首的壮兔车手,那位最为高大、肌肉最为壮硕的壮兔车手开着碰碰车到荆戊的右侧,眼神直勾勾盯着荆戊脸上的伤口。 他猛地吞咽着口水,手有些蠢蠢欲动,却在荆戊扭头看过来的刹那立刻转过头,猛地开着碰碰车冲向对面的队伍:“冲!” 其他碰碰车跟着冲了过去,一往无前,来势汹汹。 荆戊这个本来被针对的人类此时反而如同一个旁观者,被自己的“队友们”遗落在了最后面。 他冷眼看着前面的混战,伸手摸了摸脸上的伤口。 从进入碰碰车的范围开始,伤口再次裂开,鲜血不断地流淌着,他甚至有种失血过多体温降低发冷的感觉。 不能拖太久。 荆戊有个清晰的念头,脑海里有计划快速生成。 “嘭!” “嘭!” “嘭!” 荆戊抬眼看过去,看到两队碰碰车战况十分激烈。 为首的壮兔车手成为荆戊队友后,一点也没辜负荆戊的期望,对自己昔日的同伴下手十分狠辣。而对面的对手似乎碍于不敢对老大下手,有些畏畏缩缩。 壮兔老大把对手们连车带人撞翻,掉入地面立刻炸出火花给烧灼。 或者是冰霜,或者是突然冒出来的铁刺陷阱。 荆戊盯着碰碰车的场地,这块地面,在开始比赛后根本不能掉出来。 也许,利用的好可以成为他的助力。 “我赢了。” 荆戊思考的功夫,壮兔老大快速解决了对手们,那速度快得让荆戊怀疑对方在打假赛,配合老大来勒索他。 不管荆戊如何想,他看过去的画面,就是对手们人仰马翻的翻车景象。 没有一辆碰碰车好好地站在那里,不是侧翻就是后翻,不是着火就是被捅穿。 没有一位车手好好地坐在车里,不是躺在地上死了一般,就是被扔在车上面,跟个假娃娃似的。 “我要我的报酬。”壮兔老大可不管荆戊如何想,按照约定,赢了比赛就得给报酬。 壮兔老大开着碰碰车,调转方向,和同伴们把荆戊齐齐包围住。 荆戊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做法,解决了对手,就来解决自己人,刚刚他也是这么想得。 “好。” 荆戊答应得好好的。 壮兔老大裂嘴一笑,得意地站起身,从自己的碰碰车上朝荆戊车上跨步过来时,当他壮硕的阴影笼罩住荆戊时,荆戊突然白眼一翻,晕倒了。 壮兔老大一脸震惊:“他碰瓷!我还一滴都没吃到!” 说着,壮兔老大伸手去摇晃荆戊:“你个骗子醒一醒,不许装死!” “嘭!”正在这时,荆戊的碰碰车里突然冒出一阵火花。 壮兔老大一愣,就看到碰碰车失控开始侧翻,地面再次冒出金属尖刺。 荆戊不能死,死了的荆戊就没有价值了。 壮兔老大知道这点,连忙提着荆戊,快速跳回自己的碰碰车上。 荆戊像一只软绵绵的布娃娃一般,任由壮兔老大提来提去,被扔到副驾驶座位上挤得不能呼吸也没反应,看起来好像是真的晕过去了。 不知怎的,看到这样的荆戊,壮兔老大突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壮兔老大突然调转方向盘,开着自己的碰碰车,猛地朝赛车边缘的围栏狠狠一撞! 围栏被撞开了! 壮兔老大一鼓作气,开着碰碰车,跑路了! 身后众壮兔还没反应过来,白兔子售票员最先意识到事情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啊。 “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想独吞荆戊!” 壮兔老大理都不理他,开车跑路得更快了。 白兔子售票员气急败坏: “给我放下他!” “所有人,给我追!!!” 荆戊在副驾座上,掀了掀眼皮。 他如今如此脆弱,自己逃跑不太可能,当然还是得靠别人了~ 不对,是别兔。 兔兔果然是最可爱的! 第103章 阴阳游乐园8 荆戊对碰碰车做了手脚,才导致起火爆炸,引起那出事故。 向来都是创造比破坏难,想毁坏一辆玩具类型的碰碰车,方法真是太多了,比修车来得简单许多。荆戊不过是短暂的乘坐观察一番,就找到了破坏的小办法。 现在被壮兔老大带着冲出碰碰车游乐场,荆戊却并没有跟他一条道走到黑的打算。 壮兔老大是打算把荆戊当储备粮藏起来慢慢吃,可荆戊利用他只是为了打破现有的游戏规则,寻找离开阴间游乐园的机会。 只有游乐园越乱,荆戊才能找到突破口,找到离开灰兔子售票员口中的阴间游乐园,去往阳间游乐园救越金儃的路径。 是的,荆戊并不是真的要放弃越金儃不救,他只是不相信本就不怀好意的灰兔子,不相信自己把自己放得越来越弱势后,对方会放过他俩。 到时候,恐怕是任人鱼肉,双双送人头。 荆戊从来只相信,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生也罢,死也罢,生死由自己作主。 心里百转千回,计划详尽,但是面上荆戊依然装昏迷,不动声色的等待着时机。 荆戊闭上眼睛,听到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在白兔子售票员的命令下,其他的壮兔开始朝着自己的老大追杀了过来,企图拦下壮兔老大,重新夺回荆戊。 其他壮兔们开着碰碰车追出来,在后面追击的声音越来越快,包围住了荆戊所在的这辆车。 壮兔车手们此时完全把“尊敬”的老大抛在脑后,为了荆戊,疯狂地对昔日的老大下手。左碰右撞,十分凶狠,看得荆戊对兔子这种看似温良的小生物要有心理阴影了。 荆戊“晕”在壮兔老大的副驾座上,晕的一点也不舒服。 原本是被壮兔老大过于壮硕庞大的身躯挤得丝毫不敢动弹,连呼吸的空间都仿佛要被压缩的没多余的地方了,现在被其他碰碰车猛烈地撞来撞去,撞得荆戊被迫摇来晃去。如果不是壮兔老大把他挤在角落动弹不得,没系安全带的荆戊恐怕早就被撞得飞出去。 荆戊强忍着马上跑路的心思,一直在偷偷观察环境。 壮兔老大一直忙着躲避其他碰碰车,把普通的玩具碰碰车开出了专业赛车的感觉,速度飞驰,全神贯注地躲避着,根本没注意荆戊的小动作。 荆戊偷看着,等待着,屏息凝神,蓄势待发,等待着最好的机会。 一辆碰碰车从左边撞过来,兔老大开着车险险避开;又一辆从右边撞过来,壮兔老大刚打了急转弯,猝不及防被撞到,碰碰车被撞得地上打滑,朝斜前方冲了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副驾座上的荆戊借着这股冲劲,从座位上“飞”勒出去。 “他飞出去了!” “飞出去了!” “在那边!” 壮兔老大还在忙着调整方向,只觉得眼角余光扫到一道黑影飞远,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时,就听到其他的壮兔们兴奋地大声呼喊着什么。 等壮兔老大回过神来,立刻看向自己副驾座,这才发现副驾座上的荆戊不见了踪影。 “艹!”壮兔老大没想太多,以为是刚刚被撞车撞得把副驾座上的荆戊甩飞了出去。 碰碰车没有车顶棚,他也没给荆戊系安全带,那么剧烈的不断撞击下,荆戊被甩飞出去也正常。 壮兔老大只看到其他的壮兔们已经扔下自己,齐齐朝着荆戊所在的方向开车跑过去抢人,顿时急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从游乐场抢到的宝贝,这是对他们大有帮助的十全大补丸! 壮兔老大什么也顾不上,急急忙忙开着自己的碰碰车,快速朝众兔汇聚的地方冲了过去。 而那个方向,是一个新的游乐设施场地——过山车。 在逃跑的过程中荆戊就发现,壮兔们开车逃跑的路线会有意避开其他的游乐设施百米距离。荆戊之前在进入不同游乐设施时,也在心中有估量距离,差不多在距离游乐设施五十米的距离,就会出现售票员。 售票员自然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售票,也就是说,方圆五十米就是它们无形的界限。 一般游乐园会是通票,在游乐园门口买票后就可以游玩全部设施。也有的就在游乐设施旁边拉个闸门,守在闸门旁售票。 这里的游乐设施其实并没有单独拦下游客的闸门,荆戊猜测这五十米距离是一种限制。 限制游乐设施里的地缚灵不能离开,比如死在海盗船的那些黑色鬼影;也限制游客进入后受到里面的规则影响,比如他的血流不止和精神衰弱。 相当于在一个大的领域里套上一个又一个小的领域,每个领域里有不同的NPC,也有不同的规则。 随着一次次的试探,荆戊渐渐摸清楚了游乐园的一些游戏规则。 一、阴阳游乐园分为阴间游乐园和阳间游乐园,目前他所处的地方是黑夜的阴间游乐园,越金儃根据灰兔子的说法,处在阳间游乐园,并且状态不好,被灰兔子抓住了; 二、阴阳游乐园有三种售票员,白兔子,黑兔子,灰兔子。白兔子渴望他的血肉,黑兔子渴望的东西目前不明确,但是荆戊猜测是跟他的灵魂或者精神有关。根据是荆戊在经过黑兔子主持的旋转木马后精神不稳,疲惫感格外深厚;灰兔子信息太少,不知道渴望他什么,但已经绑架了越金儃,实力极其强大; 三、阴阳游乐园处在不同的空间,一定有交叠的地方,这样灰兔子才可以阴阳穿梭。目前荆戊还没找到从哪里穿梭,但是必须穿梭,必须去救越金儃; 四、阴阳游乐园目前看来,不同的兔子NPC都拥有独立的意识,都渴望他的一部分,荆戊猜测这里的NPC并不是谁的分身,更像是一个兔子NPC基.地。 这四条都是荆戊猜测的规则,尤其是第四条,荆戊目前没有任何证据去论证。但是荆戊有直觉,或许在这里,他就能找到有关他身世,有关他记忆的重要真相。 身后的碰碰车追了过来,起初,荆戊主动的跳车逃离被壮兔们误以为是撞车甩飞出去。 但是当荆戊落地后一个打滚卸力,然后快速地爬起身来拔腿就跑,后面的一群壮兔们哪怕是傻子也明白自己被荆戊骗了。 “站住!死骗子不许跑!” “抓住他!” “快!抓住他!” 壮兔车手们开着碰碰车在后面追,论速度明显比荆戊两条腿跑得快。 但是荆戊选准了位置,几十米的距离两分钟跑到,就在壮兔车手们愤怒的眼神中,跑到了过山车的区域。 然后,荆戊被拦了下来。 又一只白兔子售票员——这同样是荆戊精心挑选的。 这是荆戊猜测的第五条规则:惊险刺激的游乐项目是白兔子售票员,门票是他的血肉;浪漫温馨的游乐项目是黑兔子售票员,门票可能是他的精神力。 因为荆戊玩过的游乐设施并不算多,目前这一项猜测荆戊也是冒险尝试,值得庆幸的是,他猜对了。 过山车的售票员果然在五十米范围的边缘主动出声拦下了荆戊。 “先生,请购买门票。” 荆戊继续往前走,再次被出声拦下:“先生,请购买门票。” 荆戊伸出一只手:“给。” 他的手握成拳头,手心里隐约有血迹渗出,让售票员怀疑荆戊自己割伤了手来付款。 血肉的吸引力让售票员垂涎欲滴,他伸出手抓向荆戊的手,手指触碰瞬间,荆戊猛地抓住了售票员的手。 触碰后,荆戊看到了售票员。 果然,又是一只白兔子售票员,他赌赢了。 “先生,你是想逃票吗?”被抓住的白兔子售票员并没有惊慌,很淡定地任由荆戊抓着自己的手,手心蹭到荆戊的血液,毛茸茸的脸上控制不住露出陶醉的表情。 荆戊:“不是。” 他抓住白兔的手放在自己衣领上,自己解开衣扣,一颗一颗往下解:“我打算投诉你骚扰游客。你说,对游客耍流氓会不会导致你被辞退?” 白兔子售票员冷眼看着,不语也没有其他动作,红眼睛里带着几许嘲讽看戏的眼神。 荆戊:“好吧,看来这个不管用。” 荆戊并不失望,放下解衣扣的手。 这是荆戊的另一个实验,他想知道,白兔子要的他的血肉,到底是美色还是食物。 虽然从鬼怪的角度看很明显是食物,但是万一呢,万一他们有脑子,又想贪美色,又想用完美色再进餐,荆戊就有了其他的机会。 可惜,白兔子们似乎是单纯的野兽,只想物质意义上的吃肉。 白兔子售票员淡淡道:“我是正经人,大家会相信我的。” “嗯。那我们做个交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不等白兔子售票员拒绝,荆戊突然贴近白兔子售票员:“这个秘密你一定不要告诉你们园长。” 白兔子售票员刚皱眉,就听到荆戊在自己耳边说:“你说,假如那群壮兔全部开车撞向你的过山车,需要撞多少次才会把它撞倒?” 白兔子售票员冷笑:“你以为他们会听你的?” “不会。”荆戊不慌不忙徐徐说道,“也不需要听我的,只需要我说几句话刺激一下就行了。” 看到白兔子不信,荆戊现场给他表演了一番。 抬起手对着身后圈圈包围住自己的碰碰车的壮兔车手们,荆戊热情挥手:“兔儿们,晚上好!” “好你大爷!” “你个死骗子等着爷爷把你拆骨吃肉,生吞活剥了你!” “死骗子还不快滚过来受死!” 被戏耍了一番的壮兔车手们气得骂声连连,其中以被荆戊利用的最狠的壮兔老大最生气,骂得声音最大。 “大家真热情。” 荆戊对大家的热情十分满意,看到白兔子被吓得耳朵都朝前竖起,十分警惕的模样,表演欲上头,更来劲了。 “大家晚上跑得累吗?晚上吃饱了吗?西北风好喝吗?” “去死!” “艹!你说老子累不累!” “骗子不得好死!” 荆戊听着壮兔们骂骂咧咧的声音,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些壮兔们一看就是没上过学,词汇量太少,没什么文化,骂人翻来覆去就那几句,太让人心疼了。 “大家不要光顾着吃肉,多吃点猪脑补补脑,免得一副傻样看起来就好骗。”荆戊摇头晃脑指点对方,“嗯,事实上也确实好骗。以后还是长点心,总被人骗会被做成红烧兔干锅兔手撕兔冷吃兔……” 说起那么多兔子美食,荆戊的口水都要水漫金山了。 而当着兔子们的面说兔子美食,更是刺激了壮兔们的愤怒,他们顾不上这里的地盘到底是谁,开着碰碰车不断地靠近。 “这里是我的地盘。”白兔子连忙大声出声警告,“进入我的场地就归我管。” “我这不是还没进入吗?”荆戊低头,示意白兔子售票员好好看看。 荆戊在抓到白兔子售票员的手后,故意往外后退了一步,站在五十米往外一步的距离,正好站在过山车范围的边缘。 荆戊提醒白兔子售票员:“而且,我也还没买票。” 白兔子无奈了:“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荆戊这个瘟神送走,把外面那群凶神恶煞的壮兔们也送走,同是游乐场设施,过山车可经不起碰碰车们搞破坏。 荆戊先抛出一个简单的问题:“门票到底是什么?” “是血肉之力”白兔子售票员无奈,低声说出了荆戊想要的答案。 “白兔阵营的门票是血肉之力,黑兔阵营的门票是精神之力。” 荆戊心里的猜疑终于得到了确认。 旋转木马那一关自己的神魂离体到处乱飞,他就猜到是自己精神变弱,更容易受到干扰。 现在得到确认也不意外,荆戊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灰兔子呢?” “灰兔子?”白兔子售票员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灰兔子怎么可能被你看到,灰兔子他除非……” 除非什么? 荆戊用眼神催促:快说! 白兔子却如论如何也不愿意说,一脸做错事的心虚,想要表演一个就地下线,却被早就提防的荆戊狠狠拽住。 “说!”荆戊直接抓住白兔子两只长长的大耳朵,用力地让白兔子一阵龇牙咧嘴:“疼疼疼!轻点轻点!” 荆戊:“说了就放了你。” 白兔子被抓住要害,只好无奈认怂,声音低不可闻:“灰兔子只有一只,他也收门票,是……”白兔子售票员最后甚至不敢出声,只用口型说出两个字。 荆戊暗暗记在心里。 白兔子有白兔阵营,黑兔子有黑兔阵营,灰兔子却只有一只。这一只,明显是最特别的。 而且,灰兔子的门票也是如此特别,他会不会就是游乐园的神秘园长? 荆戊一分心,一松手,白兔子迫不及待消失,连游戏都顾不上展开了。 而当白兔子售票员一离开,过山车区域的灯火全部暗了下来,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这也表示,过山车暂停营业,领域不对外开放。 荆戊:啊这,他还打算进去躲一躲的。 “嘿嘿,我看你还能往哪跑!” 身后,碰碰车们凶神恶煞齐齐围了上来…… 第104章 阴阳游乐园9 有人说,生死之间最能激发人的潜力。 荆戊说,有人说得对! 在今天之前,荆戊从没想到过,自己能跑得这么快,跳得这么远。 被一群货真价实想要吃自己肉喝自己血的壮兔开着碰碰车追逐,荆戊比面临一群饿了一个冬天的猛虎或者饿狼还要有危机感。 ——毕竟真正的猛兽只是为了进食,但是满怀仇恨并且有人类意识的壮兔们不但有野兽的食欲和残忍,还有人类的报复心,和花样百出的虐待手段。 荆戊明明被取了几次血肉作为门票,感觉力量衰弱了许多,但是在这样的危机下,他反而爆发出了另一股全新的力量,让他身轻如燕的在众多碰碰车的碰撞追逐中闪躲,迅捷快速如猎豹的奔跑逃窜。 荆戊如同放牧羊群的牧羊犬,明明数量和个头上占据劣势,却即使被众多凶猛的羊群追逐也毫不畏惧,反过来能把猛羊们圈地团团转。 过山车的区域停止运营后,荆戊顺着过山车的方向逃跑,以过山车长长的轨道作为闪躲的障碍物,一会儿跳上过山车轨道上往前奔跑,一会儿找准机会跳到追逐的碰碰车上借力踹人抢车,然后撞到别的碰碰车后自己再回到过山车轨道上继续逃窜。 但是轨道终究有限,荆戊即将跑到终点。 下面的壮兔们既舍不得丢弃碰碰车,又不想自己出力抢人后被其他人趁虚而入,此刻等到荆戊自己要到终点,离开轨道就可以公平竞争,一时间兴奋了起来。 “我看你往哪跑!” “小崽子滚下来,爷爷饶你不死!” 荆戊理都不理那些垃圾话,笑到最后才是成功者,他只需要活下来,活着走出游乐园,就赢了。 “小崽子有本事下来,下来跟爷爷较量较量!” “好啊。”荆戊这一次难得回话了。 下面的壮兔车手还以为荆戊在说大话,谁知道荆戊早已瞅准位置,对准刚刚叫自己小崽子的壮兔车手从高处一跃而下! “咚!” 壮兔车手没想到荆戊从不记仇是因为仇不过夜,这才几个呼吸的时间,对垃圾话的报复就这么快的从天而降了。 “果然,很壮!”荆戊有了一个厚实的“垫子”,摔下来丝毫不疼,还感受到了真兔毛垫子的弹性和温暖,十分感动。 但是被荆戊当做垫子的壮兔,现在很明显不太好,骂人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你,你……”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到我,拜拜了您啦!”荆戊十分体贴,看到被压成肉垫子的壮兔眼里仇恨的眼神,替对方说出了心里话,然后快速把肉垫子壮兔扔出车外,自己一踩油门,开着抢来的碰碰车朝前方继续狂奔。 后面又是一群碰碰车狂追,仿佛在重复之前被追逐的画面。 荆戊是个有驾照的老司机,开起碰碰车来也毫不逊色。 他一会儿灵蛇摆尾,一会儿漂移炫技,在游乐园里玩起了飙车。如果不是还惦记着越金儃,荆戊觉得可以先玩个三百回合。 又一个8字型绕路后,荆戊把其余壮兔车手调戏的疯狂辱骂,对荆戊的怒气值可谓是爆棚到了顶点,荆戊这才驾驶着碰碰车,驶向了自己瞅准的新目标——跳楼机。 荆戊一个甩尾,把碰碰车一个急转弯从跳楼机区域界限处摆尾,自己从车里跳下来,让自己的碰碰车朝后面的其他碰碰车撞了过去。 借此拖延时间拦截其他壮兔们,荆戊趁机朝跳楼机飞奔。 刚跑到边缘处,又一只白兔子售票员直接被荆戊撞到实体,看到了彼此的模样。 “先生请交门票……”白兔子售票员刚露出笑容对荆戊说道,话说到一半就看到荆戊身后气势汹汹的碰碰车大军,看到后者怒气冲冲地撞开了荆戊故意撞过去的车,朝着跳楼机这边毫不停留地撞过来。 白兔子售票员顿时感到大事不妙,连忙伸手拦荆戊:“等等,别过来!” 荆戊急急忙忙往前窜:“我给门票,暂时让我躲一躲!” “不许跑!” 身后开着碰碰车加大马力冲撞过来的壮兔车手们一声厉喝,根本不给白兔子售票员说话的机会。 白兔子售票员:“我……” “不许收留他,不然掀了你的跳楼机!” “敢帮他逃跑连你一起吃!” 壮兔们一声又一声的威胁,让白兔子售票员也有些把持不住了。 “同样是男人,你怎么能胆小怕事?”荆戊偏偏使劲要往里面跑,看到白兔子售票员有动摇的意思出言故意刺激道,“收了我,干他们!” “滚!”白兔子售票员一点也不上当,反骂道,“我是兔子,不是男人。” 白兔子售票员说完就跑,他不打开跳楼机的领域,相当于一直关门,拒绝营业。 荆戊无语了。 有必要吗,既然是游乐园,当然得开门营业,闭门谢客是怎么回事? 荆戊不由地摇了摇头。 这样的服务态度绝对不行,现在的园长太不负责了,需要自己这个未来的榜样园长来好好纠正纠正作风! 跳楼机的灯光也熄灭了,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 荆戊突然感觉人生寂寥。 游乐园明明是灯火璀璨,一个又一个游乐设施在黑夜中鸣奏着音乐,闪烁着彩灯欢迎游客,但却因为自己的到来相继灭灯。 自己这个灭灯体质,假如去参加相亲节目,不会全部惨遭女嘉宾灭灯吧? 不过想一想,对了,他是GAY,而且有男朋友了,那就没关系了。 “大家得感谢我,让你们提前下班,不用熬夜上夜班。”荆戊是个善于发现自己优点的人,非常自信,且口才优秀,立刻向身后的壮兔车手们自我推荐,“我一定会是个体贴员工的好老板,你们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 “去死!” 迎接荆戊的就是更加凶猛的进攻,和毫不犹豫的冲撞。 荆戊迎着冲过来的壮兔车手加快速度冲刺跑过去! 冲! 冲! 冲! 就在壮兔车手以为荆戊疯了,放弃挣扎要与他们同归于尽时,荆戊猛地跳跃而起,一脚踩在车前盖上,借力再次一个跳跃,另一只脚一脚踹在壮兔车手的下巴上,把后者向后踹了个仰天倒地! 荆戊乘胜追击,不等倒下的壮兔车手反应过来,大长腿跨入碰碰车驾驶座上,补刀几拳后,抓住壮兔车手的衣领,直接把对方扔出车外,脚下同时踩下油门,加速往前冲! 壮兔车手被一脚踹到下巴,还没反应过来又被荆戊几拳头砸得脑瓜子嗡嗡的,还没来得及回击,就被荆戊当炮弹扔向了后面的车,被砸得是血肉模糊。 荆戊不再关注后面的状况,他加速往前开,前面还有大片大片灯光璀璨的地方在向他招手。 谁知道荆戊跑过的地方,一个接一个的灭灯,仿佛荆戊真得成了最不受欢迎的奇葩男嘉宾。 荆戊生气了。 荆戊一生气,对后面影响自己人气的壮兔们出言更不客气了。 “别追了,追也追不上,浪费那力气干什么。” “小崽子你有本事别跑!” “听说兔子都是GAY,你们追我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老子爱你大爷!” “还是爷孙恋?太重口味了吧!” “干死他!” “你们是不是不行,这么多轮子追不上我两条腿,肾虚啊!” “小崽子你等着!” 壮兔们到底嘴亏,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说不过荆戊又抓不到,被荆戊越撩拨火气越大,荆戊反而跑得越快。 他到处惹事,到处灭灯。 心里抱着来都来了,不闹一番浪费这大好机缘的念头,玩得是不亦乐乎。 荆戊其实是在寻找灰兔子。 满游乐园的转悠和灭灯的时候,荆戊是在寻找灰兔子,也是在借此机会到处去认识一下售票员们,也提前了解一下未来员工的性格,两全其美。 夜空之下,游乐园的彩灯一片一片区域的灭掉,黑暗逐渐吞噬了游乐园。 直到荆戊跑到了摩天轮,终于有看不下去的售票员给了荆戊提示。 当荆戊开着新抢来的碰碰车开到摩天轮下时,这个浪漫的设施,按照荆戊推测的规则,应该属于黑兔子售票员阵营,需要的门票是荆戊的精神力。 荆戊谨慎地一个摆尾,车还没往后撞后面跟着的碰碰车齐齐散开——他们已经被撞出阴影了。 谁知荆戊只是摆尾停下,自己淡定悠闲地走下车,那漫不经心的态度,深深地羞辱了其他壮兔车手们。 荆戊刚下车,看不见的黑兔子售票员没有现身,但是隐身在荆戊耳边给予了荆戊最想要的提示:“你想见的人,就在摩天轮的顶峰之上。” 荆戊抬头看去,却见到摩天轮一盏灯一盏灯开始黑暗下来。 荆戊:???给了提示,然后人跑路了? “我没收你门票,就不要想让我帮你太多。”黑兔子依然没有现身,但是语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带着厌恶,“你跟灰兔子的事赶紧解决,解决了就赶紧滚!” 后面的“滚”字,说得是格外的掷地有声,可见他的愤怒至深。 荆戊配合地点头:“好。” 他找到灰兔子一定滚,不但滚回去,还会再滚回来。不过后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 黑兔子冷哼一声消失后,空气中依然残留着一片冷意,那是来自售票员们集体的愤怒形成的怨念。 摩天轮同样成了漆黑一片,但是天空中,还有一轮明月,缓缓往高处爬。 荆戊仰头看向摩天轮,思考怎么上那最顶峰。 摩天轮完全不动,是需要自己去推动,还是直接爬上去? 还有,黑兔子说自己想见的人在最顶峰,是灰兔子,还是越金儃? 摩天轮里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人,应该不会是立刻就看到有人,可能是重要的线索。 荆戊看着越升越高的明月,心中若有所感,顿时有了决断。 那就爬吧。 荆戊开始朝摩天轮的方向快速奔跑。 起初,荆戊站在那里仰头看着摩天轮发呆时,壮兔们反而不敢动手了。 被荆戊调戏太多次后,荆戊越是反常的举动,越是漫不经心,就可能越是出招诡异,让壮兔们畏惧退散。 当荆戊真得朝摩天轮奔跑后,壮兔们还有些不敢动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等待着其他人去做出头鸟。 等到荆戊已经爬到摩天轮上后,壮兔们终于意识到,荆戊没有回马枪的打算,就是要跑路了! “追!” 不知道谁先喊了一声,其他壮兔车手们也纷纷下车,跟着往上爬。 荆戊仗着身形灵活,速度奇快,已经有了攀爬过山车轨道的经验后再来爬摩天轮开始还觉得难度不算大。 等所有壮兔齐齐爬到摩天轮上后,荆戊意识到问题了。 摩天轮,是圆的,会转动的圆的。 当肌肉发达的壮兔们全挂到摩天轮上时,摩天轮往下坠,开始缓缓转动了起来,荆戊就算努力往上爬,也被摩天轮带动的往下缓缓转动。 荆戊在心里忍不住骂骂咧咧:这壮兔车手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吃什么万一吃成这个体重的!看起来兔均两百斤的模样! 但是很快,荆戊有了主意,他不再只想着一心往上爬了。 既然摩天轮能被这群人均两百斤的壮兔带动,那他只需要观察大家的平衡局势,缓缓等待自己的座舱转到最高处就行了。 摩天轮的顶峰,从来不是哪一个固定的座舱,而是爬到最顶点的那个座舱。 荆戊故意继续用言语挑衅其他壮兔,缓缓移动着保持与其他壮兔的安全距离。 终于,他的努力生效了。 荆戊所在的座舱,终于被转到了顶峰。 而此时,明月恰好在荆戊的身后,映照的荆戊的身影有如神明,美轮美奂。 此时整个游乐园的灯火全灭,被荆戊一番祸祸后,游乐设施全部灭灯,白兔子黑兔子售票员集体跑路。荆戊进来时还灯火通明的游乐园变得一片死寂,看起来就像是停止运营的普通游乐园。 明月皎洁的普照大地,成了游乐园里最为耀眼的光源。 不,还有一盏人间灯火,落在地面上。 荆戊立刻看向那灯火,那个位置,是摩天轮后面,是鬼屋。 鬼屋并没有璀璨的彩灯,亮灯的地方,是它装饰成鬼怪血盆大口的门,门里亮着绿莹莹的鬼火,看起来鬼气森森。 恰在此时,另一个人影刚好走到了鬼屋门口,被绿光照耀出了身形模样。 两个光源,一个是天上明月,一个是人间鬼火。 两道身影,一个是月中仙人,一个是幽冥鬼怪。 就在同一时间,两人朝着彼此看了过来。 荆戊瞬间眼神一眯:他找到了。 他找到了自己想要寻找的人,灰兔子。 灰兔子在鬼屋的门口,正抬头往上看。 他被绿色的鬼火映照的浑身染上绿光,看起来像是深山老林里长满青苔的邪神雕像。在感受到活人的气息时,重新露出邪祟的本来模样。 灰兔子的红红眼睛看到荆戊,对着荆戊挑衅一笑。 当着荆戊的面,灰兔子动了动嘴型,远远地对荆戊说:等你。 然后,灰兔子坦然地走进了鬼屋。 这就是他布下的一个明谋,敢不敢来,看荆戊敢不敢接下。 荆戊:是了,游乐园名为阴阳,鬼屋不也是这样一个既是阴又是阳的地方? NPC扮演阴,游客属于阳,在这特殊的地方,极有可能NPC本身就是阴间鬼怪,游客是阳间生人。 在这阴阳交汇的地方,或许就是从阴间游乐园通向阳间游乐园的途径。 “亲爱的,老公来救你了!” 荆戊摩拳擦掌。 今天,他要去鬼屋来一出英雄救美,看越金儃还不得感动地叫自己老公嘿嘿! 第105章 阴阳游乐园10 “嗷嗷嗷——” 夜风呼啸,荆戊兴奋的嚎叫比野狼还要狂野。 “呜呜呜——” 愤怒燃烧,被各种戏耍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壮兔们眼睛都肿的眯成一条线了,一边鬼哭狼嚎,一边锲而不舍地追逐着荆戊。 理智上,壮兔们也知道自己在荆戊面前老吃亏应该放弃。 可是感情上,愤怒让他们吃亏太多,总觉得不找回场子今晚都睡不着觉。 最重要的是,荆戊身上时不时出现各种各样的伤口,不大,但是总会见血。夜风带来的血腥味让本就介于人与兔之间的壮兔们本能的渴望,不顾一切地跟上去抢夺,想要把荆戊吞吃入腹。 荆戊显然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血液对这群壮兔们的吸引力,故意在身上制造出不严重的小伤口,用新鲜的血腥味不断地撩拨着壮兔们,让他们明明理智上想退缩却不断被诱惑着继续前行。 但是这样的诱惑也是有局限的。 比如现在,到了鬼屋门口百米处的距离,这群被血气冲昏头脑的壮兔们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起来,集体待在原地不动了,死活不愿意往前进。 这可怎么能行,荆戊花费了大力气一路钓鱼似的钓着壮兔们,不就是为了让他们当自己的马前卒。 如果不愿意往前冲,荆戊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跑路,那速度可比现在快多了。 荆戊站在鬼屋门口,热情地朝壮兔们招手:“大兄弟们,一起进去玩啊~” 壮兔们不但没有上前,反而齐齐后退。 此时游乐园一片黑暗,夜色正浓。原先各个游乐设施亮着彩灯,响着音乐,时不时有看不见人影的欢声笑语传来。但是在荆戊的祸害下,相继熄灯关音乐,在黑夜中黯淡下去,游乐园便黑得跟荒郊野岭无人区似的。 壮兔们因为浑身雪白,在黑夜正也是极为显眼。虽然碰碰车作为玩乐设施并没有夜视灯,在黑漆漆的游乐园里奔跑远处都看不到具体模样。加快速度追踪荆戊时,远处看,只能看到半只雪白的壮兔浮在空中,加上红彤彤的兔眼在黑夜中依然亮着猩红的荧光,乍一看犹如一盏盏鬼灯笼在追着人跑,便显得格外惊悚了。 看起来像是索命厉鬼的壮兔们,追得迅猛,退得也毫不犹豫。 荆戊遗憾中依然不死心:“真不进去?我一个人进去玩你们放心?” “万一我跟那个鬼怪好上了,给你们戴绿帽子,不生气?” 荆戊故意语言误导,试图激怒壮兔们。 以往无往不利的招数到了鬼屋完全不起作用了。 竟然真的不进去,看来里面很是危险。 “那就拜拜了,真可惜,我还挺舍不得你们的……”荆戊故意一边说,一边在壮兔们面前走来走去,一不小心,那距离就越拉越近。 离得最近的壮兔彼此一个眼神对视,在荆戊还在各种激将时,猛地一个跨步上前,抓住荆戊的手臂就往外拖: “舍不得那就留下!” 谁知荆戊就此机会,反手狠狠抓住动手的壮兔,用力往后一拽,“嘭!”的一声把对方砸进了鬼屋门内。 他故意脚踩在外面不进去,故意在壮兔们面前溜达得越来越近,就是等着肥羊上钩。 不对,是肥兔子。 先抓一只,扔进去做做实验。 危险当头,总得投石问路,探探敌情。 鬼屋的大门做成一只青面獠牙的鬼头模样,鬼头张开嘴巴,上下各自露出两颗尖锐的獠牙,游客就需要从獠牙中间进入,步入鬼屋的过程仿佛是自动走入鬼头的血盆大口,成为对方的食物。 鬼头的口腔深处亮着的原本是绿油油的人造光源,看起来绿莹莹一片,带着人工的塑料感,虽然瘆得慌,到底没有多恐怖。 荆戊虽然不知道壮兔们到底在害怕什么,不妨碍他用壮兔探路。 当一只壮兔被扔到鬼头的口中,只见到鬼口的嘴巴猛然合上,四根獠牙交错之间,壮兔的惨叫声伴随着血色喷溅从缝隙泄露出来。 众人一片毛骨悚然,其余壮兔们顾不上报复,拔腿就四散而逃,留下荆戊独自一人站在鬼屋门口,眉头紧锁地想办法。 獠牙大嘴重新张开,刚刚的血色全部消失不见,口腔里的灯光再次恢复成了绿莹莹的人造光源。 里面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血液,没有尸体,没有尖叫,也没有被荆戊扔进去的壮兔车手。 这样什么痕迹都没留下的场景,却让人什么都猜不着,显得更让人畏惧。 仿佛这獠牙大嘴一张一合的瞬间,已经彻彻底底的把一位壮硕的壮兔车手给吞吃入腹,并且消化殆尽了。 荆戊再次深深皱眉。 回头看向其余壮兔消失的地方,果然已经看不到任何身影。 荆戊不得不盯着鬼屋,独自想办法。 如果这是游乐园的鬼屋,这样直接索命,还会有游客愿意进去玩吗? 显然是不会。 但是游乐园会这样赶客人吗?直接吓到游客跑路不去玩了? 同样是不会。 哪怕白兔子索要自己的血肉,也是在自己主动同意的情况下取走“门票”,说明他们依然要遵守游乐园的规则。 荆戊想明白这一切后,没有再耽误时间去找什么探路石了。 他冷静一番心情,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就是个普通游乐园”“自己就是个普通游客”,把自己彻底代入成为游客后,荆戊坦然往鬼口里走进去。 荆戊没有携带自己的背包,自己的道具,自己手套,也没有任何同伴。 他走进明显危机重重的鬼屋里时,脑海里回忆起的却是他曾经在无限流游戏里,独自一人不断闯关的生死交锋时刻。 曾经,他有队友,有同伴,但是后来相继折在了无限流游戏的危险里,后来变成了独行侠。 现在,他曾经又同伴,有男友,却依然到最后还是独自一人。 不论他真实身份到底是谁,是人还是非人,但是终究得独自一人来面对着世间所有危机。 荆戊微微紧张的心慢慢沉静下来,坦然走过獠牙大嘴,走上绿光莹莹的口腔通道。 鬼屋的入口处,这一段通道,约有百米远的距离,从门外看完全看不出里面也有如此大的空间。 道路狭窄,只容得下一人通过。两边的墙壁凹凸不平,通道像一条圆形隧道,因为颜色暗红,看起来更像是口腔了。 百米尽头以下,只有一道半人高的门,门后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通向未知的方向。 独自站在这通道内,荆戊感觉凉飕飕的,尤其是门后的黑洞处,给他一种很危险的预感。 脚下的通道感觉软绵绵还有些弹性,踩上去的一刹那,荆戊脑海里不由自主联想到了舌头。 像舌头一样,柔软有弹性,而且似乎还有些舌苔一样的黏液。 荆戊微微低头,借助道路两边绿莹莹的灯光,看清楚了脚下的通道。 暗红色的路面,微微起伏,表面洒落的红褐色液体看起来像是血液。 陈旧的,新鲜的血液。 结合刚刚壮兔车手的惨叫,荆戊忍不住会猜想这是不是壮兔车手死后的血液。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一股冷风吹来,“呼呼”的,带来了一股股腥臭味。 荆戊捂住鼻子,忍不住嘀咕:“肠胃不好啊,这味儿真是冲。” 就在他说话的一刹那,荆戊身后的两排獠牙猛地啊呜一口合上,仿佛真的是鬼怪闭上了嘴巴。 与此同时,通道里的所有灯光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荆戊猛然感受到有空气中氧气被抽走一般的窒息感,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更让人难受和害怕。 “呼呼——”头顶上方有什么重物坠落,带来冷风从头顶直冲脚下。 荆戊在黑暗中直接蹲下,就地一滚,顾不上身上被沾染上的黏糊糊的不明液体,快速往通道侧面站稳。 荆戊想扶着墙壁站起来,谁知手一打滑,摸到了一手的滑腻液体,同时脚下也打滑,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 血红色的灯光突然亮起,把通道内照耀的血红一片。 血色光影从脚下亮起,把荆戊浑身映衬的犹如躺在一片血海之中。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正要头抬着看向通道的顶上,这一看,就看到了另一张恐怖的面容—— 瞬间,“啊啊啊啊——”的一阵阵尖叫响彻通道。 . 黑漆漆的鬼屋里,在一处偏僻的小黑屋里,并排躺着七副棺材。 其中一副棺材里,穿着大红嫁衣躺在棺材里的越金儃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尖叫声,突然睁开了双眼,看向虚空的远方。 然后,越金儃笑了。 都说英雄救美,美人爱英雄,他一直觉得荆戊才是那个美人,自己作为英雄,怎么能坐等美人来救人? 越金儃揉了揉自己手腕。 英雄,也该出手了。 再摸一摸头上的凤冠霞帔,和脸上的红盖头,越金儃十分珍惜地取下,整整齐齐叠在一起放在棺材里。 说起来他与荆戊还没结婚,他正想着大过年的,普天同庆的日子多适合结婚,灰兔子就来了这一招,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太贴心了。 越金儃轻松地推开没钉死的棺材,轻手轻脚准备出门。 看一眼棺材里的新娘服饰,越金儃满怀期待。这新娘妆,还是更适合荆戊来穿戴。 现在,他得先去找到自己的男新娘,先求婚,再迎亲! 等等,越金儃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其他六副棺材。 这么多鬼新娘,灰兔子一看就是故意挑拨离间不安好心。 不如…… 越金儃心念一动,轻轻走向了其他的棺材,朝着棺材伸出了恶魔之手…… 第106章 阴阳游乐园11 荆戊抬头看到的,通道头顶的,正是他以为已经死亡的壮兔车手。 之前的一声惨叫,一阵红光,鬼屋外面的人都以为壮兔已经被鬼屋给吞噬了,没想到对方还活得好好的。 荆戊尖叫,不是被吓到,主要是被恶心丑到了。 壮兔车手被挂在通道的顶端,全身被糊上了一层绿色的黏液,滴滴答答往下掉,让荆戊联想到什么生物几百年不刷牙后口腔里带着恶臭的口水。 最可怕的是,壮兔似乎被吓尿了,白色的车手服□□处一片深色,那里的液体混合着绿色黏液一起往下掉…… 荆戊有轻微的洁癖,只要一想到自己脚下踩到的光滑黏糊的黏液跟头顶上的黏液是同一种物体,整个人就不好了。 这都是啥玩意!鬼屋开了不知多久从来没打扫过的吗! 尤其是这壮兔,这么大个人竟然还会被吓尿,你丫的不也是怪物吗! 头顶的壮兔还活着,看到荆戊也顾不上之前的仇恨,哭哭啼啼着喊救命。 荆戊不想搭理他。 且不说两人本就是敌对面,壮兔们都把荆戊当做食物看待,根本不是朋友,就通道这个高度,两边墙壁也是打滑的,荆戊想上去救人也有点困难。 如果上面那人是越金儃或者其他同伴,荆戊可能还会想想办法,现在…… 哐当又一声,刚刚合上的獠牙大嘴重新打开。 血红的光源重新变换为绿莹莹的人造光,刚刚的一切看起来仿佛只是为了故意吓人。 这算是鬼屋给游客的第一个惊吓? 荆戊正暗自想着,看向獠牙外面。 假如游客被这第一关就吓到,直接跑出去,鬼屋的生意岂不是刚开始就结束了? 这一切有这么简单吗? 仿佛为了验证荆戊的猜想,一股哗啦啦流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等等…… 荆戊抬头,看向了头顶壮兔车手所在的地方。 他是怎么被弄到那个地方去的? 该不会是…… 荆戊猛地一一个原地打滚,躲开了身下突如其来的巨大水流。 那股水流仿佛是开了高压水木仓,从身下的舌床冲向通道顶端,给壮兔车手洗了个澡。 而且看起来清亮的水流,带着诡异的腐臭味,当它喷到通道顶端后,快速凝固成了黏糊糊的绿色黏液,也就是荆戊看起来颇为嫌弃的黏液。 如果不是荆戊闪躲的及时,他可能正好会被这股水流冲到通道顶端,然后再被那可怕又恶心的黏液黏在通道顶端。 腐臭的水流冲刷了四五分钟,壮兔车手被冲的表情扭曲,想要尖叫都无法张开嘴。 他的五官被绿色的黏液糊了厚厚一层,渐渐的看不清五官长相,也没法发出任何求救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现在的壮兔,看起来就像是被困在绿色黏液形成的茧中的虫蛹。 荆戊没等水流停止,冒险站起来,贴着墙壁的边缘,避开水流往通道尽头的半扇门快速走过去。 他听到了新的声音,扑簌簌的,从通道顶端方向传来的。 想也知道,关门熄灯、高压水枪环环相扣,怎么会那么简单,把人黏在通道上就什么也没有了。 那种扑簌簌的声音,像极了荆戊小时候在老家的阁楼上,掀开长时间不用的箱子,看到满箱子的蜘蛛见光逃跑时蜘蛛腿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 什么东西最喜欢把猎物黏在高处不能动弹? 荆戊也是听到那股声音才想起来,壮兔车手把自己当成储备粮,但是现在显然被别的鬼怪当成了储备粮。 虽然声音听起来像是蜘蛛,可不一定只是普通的蜘蛛。 荆戊即使避着走也没能避免被水淋湿了衣裳,等他走到通道尽头的半扇门那里时,一股冷风从门后呼呼吹来,冻得荆戊一个哆嗦。 荆戊回头,已经看到了从水流中爬出来的东西。 那不能说是简单的蜘蛛。那是像蜘蛛一样的人,四肢向后倒折着在通道顶端爬的飞快,朝着被黏液固定的不能动弹的壮兔爬过去。 那些蜘蛛人有着或长或短的头发,从上垂下挡住了面部,看不清长相。 远远看去,他们身上还穿着人类的衣服,如果不是姿态扭曲,还以为是进鬼屋游玩的普通游客。 那群蜘蛛人密密麻麻地覆盖住了壮兔,把壮硕的兔头人彻底淹没在了一阵阵的惨叫声中。 血光四溅,染红了蜘蛛人的身体。 其中一位蜘蛛人仿佛感受到了荆戊的视线,突然头颅扭到身后,朝荆戊看了过来。 她猩红的眸子透过乌黑的发丝,看向荆戊,露出惊喜的目光,然后摆动四肢,快速地朝荆戊的方向爬了过来! 荆戊不再犹豫,果断推开面前半人高的门,坚定地走向门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半人高的门是木质的,按理说应该是木质粗糙温暖的质感,或者在门后冷风的影响下变得有些冰凉。但是当荆戊的手放上去时,那种细腻温暖滑腻的感觉,让他心中再次升起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触感,像他吃鱼卡到刺,自己伸手去嗓子里掏刺时碰到咽喉的触感。 滑腻,湿润,温暖。 荆戊皱了皱眉,身后的蜘蛛人已经在短短时间速度极快地追了过来,荆戊已经感受到背后的冷锐杀气。 他顾不上手上不舒服的触感,闪身进入门内。 不高的木门弹了回去,看起来毫不坚固的木门弹在了蜘蛛人的脸上,竟然把那蜘蛛人给砸得向后倒飞出去。 荆戊隔着木门,看到蜘蛛人的头被砸破,流下了黑色的血液。 蜘蛛人手掌脚掌吐出黏腻的绿色黏液,重新把自己固定在通道顶端,稳固身体后再次抬头看向荆戊,腥红的眸子里满是对荆戊的渴望。 这样扭曲的姿势,用来吓人一定效果很好。 荆戊心底暗自给蜘蛛人打分,感觉这个鬼屋得设定为十八禁,十八岁以下、有心脏病的胆小的,都不能进来。难度太高,怕把游客吓出病来。 身后又是一条新的通道,原本是黝黑不见底,在荆戊的脚步踏上新的通道后,通道两边的灯感受到了人的到来相继亮起。 荆戊短暂的评判了一下蜘蛛人,看到原本围绕着壮兔进食的蜘蛛人结束进食齐齐朝自己看了过来,但是被那一道半人高的木门拦住都不敢靠近。 这也就意味着蜘蛛人们只属于入口通道的那一段路,规则上不能过门,荆戊可以专心去探新的这一段路了。 荆戊看向新的这一段通道。 这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左右各自有三扇门,尽头有一扇门,总共七扇门,全部大门紧闭着,从外观看一模一样,分不出什么不同。 每一扇门的门楣上都有一盏灯,灯光昏黄,只能照亮门口的一段距离,使得走廊还是有些昏黄。 荆戊在走廊踱步,观察着每扇门,每盏灯的不同。 空荡荡的脚步声在狭小的走廊里回荡着,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声音,或者多余的脚步声。 如果想要找到出口,必须开口。那么,哪扇门才是安全的? 这就是荆戊目前要面临的选择。 该怎么判断呢?还是凭直觉? 荆戊一扇一扇门,一站一盏灯地观察,发现真的是一模一样。很常见很普通的批发货,棕红色木门,黄铜色壁灯,黄铜色门把手,都很崭新。 走到左边第二扇门的面前时,荆戊突然蹲了下去,他敏锐地感受到门后似乎有冷风吹过来,如果不是他身上有之前淋到的水,湿湿的,脚脖子被冷风吹得更为冰冷敏感,可能会被忽略。 荆戊想从门缝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危险,他甚至做好了低头看时会与一双眼睛对上,又或者是头顶有什么危险落下的准备,但是,什么都没有。 门缝里面依然是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如同没有亮灯之前的走廊。 而其他几扇门的门缝下并没有这种冷风。 荆戊当即决定,先开这扇门。 荆戊的手拧上门把手,轻轻一旋转—— 门没有上锁,轻易被打开,里面依然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荆戊人还没有冒然进去,单独伸出一只手想去摸墙壁上的开关,一般来说就在门边。 荆戊摸到了开关,按下。 灯光大亮,直直地射向荆戊的眼睛,这突如其来的刺眼光芒让荆戊下意识闭上眼睛,眼睛不舒服的生理性泪水都挤出来了。 就在这时,他感觉门往前一带,把自己的整个身体一起带了出去。 荆戊本能的握紧门把手,顾不上眼睛的难受立刻睁开眼。 这一看,荆戊顿时大惊。 门后乍一看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空白的空间。 头顶有一盏高强度的射灯,在不断旋转着,随着荆戊的动作而转动,给荆戊带来的除了视觉上的难受,还有高温炙烤。 荆戊感觉自己此时就像只被迫在笼子里进行表演的野兽,这一盏灯光是为了让黑暗中的观众看得更清楚,也是为了故意让自己难受表现出更多的表演。 门是朝内打开,门往内带后,荆戊被迫抓着门把手悬挂在了半空中。 高强度光线刺激的荆戊眼睛十分难受,偏偏那光源一直追着荆戊的眼睛射,故意让他难受。 高温让荆戊额头上,后背上,渐渐被热出来的汗水湿透了。 最可怕的是,荆戊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打滑! 是了,他被热得浑身冒汗,手心也冒出了不少汗水,正在逐渐从圆形门把手上往下滑落! 荆戊猛地抬头,盯着自己握着的门把手,努力把自己的手再往里面抓紧。 荆戊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踩中陷阱就真傻了。 但是后悔是没用的、多余的情绪,他现在需要想办法离开这个陷阱。 黄铜的门把手逐渐变得滚烫,不止是手心冒汗打滑,滚烫的高温让荆戊感受到了一阵阵炙烤的难受。 荆戊想,自己的手肯定要烫伤了。 他不能放手。 因为,身下不止是万丈深渊,是比万丈深渊更可怕的东西。 荆戊艰难地扭头往下看。 他看到空荡荡的一片白色环境中,除了亮到刺眼的灯光,还有纵横交错的一道道透明的鱼线就横在他身体的下方。 假如从鱼线上坠落,看似柔软的鱼线也会变成断头的利器。 强光让荆戊眼睛满是泪水,门把手上的高温也烫的荆戊疼痛的眼里蓄满泪水。 这里没有其他人,他是不是可以大哭一场? 温度越来越高,灯光的强度也越来越刺眼,被烧灼的肌肤表面有被火烧火燎的刺痛,荆戊都有些想要放弃了。 可是还有越金儃…… “越金儃,你知道老子他喵的为了你牺牲有我大吗!”荆戊怒骂一声,烫伤的手一个用力,手臂,上肢齐齐发力,承载着荆戊的身体往上抛去。 “呼——”荆戊稳稳落地,倒立着往上攀爬,最终还是成功回到了门外。 躺在门外的地上,荆戊一个打滚,躲开了从门内追打过来的灯光。 灯光照射在门框上,仿佛被吞噬一般就消失了。 门无声无息从里面关上,“咚”的一声,把所有危险和高温都关在了里面。 门外,依然是空无一人。 没有来拯救他的英雄,也没有窥伺他的危险。 只有空荡荡的走廊,和依然禁闭的六扇大门。 仿佛在告诉荆戊,这一条路,注定是你一个人要走过的。 人生来孤独,死也孤独,孤独上路,孤独寻找,孤独终结。 荆戊深吸一口气,重新站了起来。 他的双手都在疼得发抖,之前相继抓了门把手,手掌被烫出了大大小小的水泡,红的可怕。 荆戊抬起头,再次看了看这扇给自己带来了差点丧命危机的门。 在开门又关门后,荆戊发现这一扇门门楣上的灯光熄灭了,或许这就代表门被打开过? 但是此刻都不重要了。 尽管生来孤独,但是各种各样的体验让荆戊并不为自己的选择和追求后悔。 他的心,从不孤独。 他的心里有人,那个人的心里也正好有他,在这世间,便从不孤独。 荆戊突然笑了,然后疯魔一般,快速在走廊上跑动起来。 一边跑,荆戊一边快速地把剩下的所有门,全部打开! 第107章 阴阳游乐园12 走廊上原本灯光虽然昏黄,但是气氛还算安宁祥和,最多有些孤独。 但是当所有的门被打开后,除了彻底熄灭的第二扇门,其他房间门楣上的黄铜壁灯齐齐变色,变成了一片血红! 仿佛是隐藏在黑暗中的凶兽睁开了狩猎的血眸,齐齐凶神恶煞地盯上了荆戊。 荆戊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被盯着盯着完全无所谓。 这种看食物的眼神,荆戊见得多了。 自从进入阴阳游乐园,荆戊都有一种自己是不是进入了食人国的错觉,各个想把他当肥肉吃了。 现在荆戊已经有了身为“肥肉”的自觉,只当自己魅力十足,鬼见鬼爱。 除了最先被打开的第二扇门此次再次打开后变成了真正的空荡虚无,其余的六扇门各自有着不同的危机,传递着不同的气息。 左边第一扇门门后竟然又是一道门,而且是天堂酒店的大门。 透明的旋转门,不断地旋转着,门后有着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灯光璀璨,隐约有熟悉的身影在大堂里忙碌的走来走去,仿佛荆戊推开这扇门,就可以立刻回到天堂酒店,见到自己最熟悉的鬼怪员工们。 荆戊没有丝毫动摇,淡定地看向下一扇门。 左边第二扇门便是一片空荡,原本荆戊第一次打开门时看到的灯光,悬崖,鱼线等通通消失不见了,仿佛这里原本便是一个建筑错误,把门安在了外墙上,推开门跟打开窗一样,外面是建筑外部,什么都没有。 荆戊抬头,看到了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天空就仿佛他进入鬼屋之前的黑夜,月儿正上中天,皎洁无暇地照耀着大地,零星几点星子在月亮的映衬下黯然失色。 这一扇门外,真的就是鬼屋的外部世界? 他从这里跳出去,是不是真的可以逃离鬼屋,回到安全的世界? 荆戊又低头,往下看了看。 脚下的黑暗中隐约可以看到没有亮起来的路灯,还有蜿蜒的路面,路边的杂草和草丛里被人扔在那里的玻璃瓶在月光下隐约反射出点点光芒。 这一切,看起来普通而寻常,没有任何恐怖的地方。 荆戊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猜想,只是想到那个猜测,心里更加有些难受了。 脑海里不断有让他从门内跳下去的冲动,荆戊无动于衷,站直身体,走向下一扇门。 左边第三扇门看起来最为普通。 那是一间浴室,浴室有淋浴头,也有浴缸。还有叠的整整齐齐的浴巾,和没有拆封的一次性洗漱用品。 这一切都很眼熟,眼熟到荆戊几乎每天都能看到。 这种装修风格,正是天堂酒店的浴室。最便宜的单人间没有浴缸,从双人房到贵宾房都有,几乎与这一切一模一样。荆戊住在七楼,每天都会在这个浴室里洗漱然后浴室,看到这一模一样的装修风格有一种熟悉又亲切的感觉,恨不得立刻躺到浴缸里,舒舒服服洗一个热水澡,然后睡下,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他太累了,神经紧绷,总是面临着各种各样的危险,真得好累,好想休息,好想洗洗睡觉…… 正想到这里,荆戊的脚下突然撞到什么硬质边缘,他猛地一惊,低头再看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走进门内,走到了浴缸的边缘。 他脚尖触碰到的正是浴缸。 浴缸里灌满了水,水面还洒满了玫瑰花瓣,充满了浪漫的旖旎气氛。 绯红的花瓣把浴缸的水面遮盖的严严实实,几乎看不清水下的风景。 荆戊警惕着浴缸里随时可能冒出来的危险,看到毛巾架上有毛巾,随手取下一条毛巾,往浴缸里荡。 用毛巾荡开表面的玫瑰花瓣后,荆戊看到浴缸的边缘画着一个向下的符号。 浴缸底部有东西? 这个浴缸并不深,看起来只要弯腰在浴缸里打捞就可以捞起什么东西。 荆戊荡开大部分玫瑰花瓣后,看到浴缸底部意外的似乎还有另一扇门? 这是浴缸底部真有一扇门,还是倒影的头顶的画面? 荆戊抬起头,看向浴缸正上方的天花板。 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对着他眼睛刺过来的匕首! 荆戊腰身后仰,几乎要落入浴缸中,却稳稳地悬空在水面一掌开外的距离。他的另一只手疾如闪电伸出,大拇指与食指和中指相扣然后快速一弹一拍,直接把匕首拍歪,斜飞了出去,叮的一声刺入镜子旁的墙面里。 刚躲开匕首,浴缸里哗啦一声,又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荆戊头也不回快速直起腰身,往前一个猛冲,拔下墙上的匕首反手往浴缸中一个投掷! “嗤”,荆戊听到气球被扎破后漏气一般的声音。 他站稳身子再看过去时,金属匕首已经落在水面,滋啦啦的闪过一阵电流。 看起来只有玫瑰花瓣的浴缸里,不知什么时候早已被通了强烈的电流。 除了玫瑰花瓣,匕首,荆戊扔下去的浴巾,浴缸里还多了一双塑胶手套。 两只手套零落的散开,一只被扎破了一个洞,一只还算完好。 浴室里除了荆戊,并没有第二人。 荆戊看着那双塑胶手套,那大小,型号,分明是男子的手套。 荆戊心里微微叹息,没有继续停留,转身走出浴室。 当他走出这扇门,门楣上的红灯同时熄灭,变成和第二扇门一样的漆黑一片。 荆戊已经大概猜到这七扇门到底代表着什么,尝试两扇门后,不再打算放纵自己沉溺于幻境,打算快速通关。 左边的门走到尽头,便是走廊尽头的门。 尽头的一扇门门后是一片森林,森林中间一条蜿蜒小路,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小路,看起来静谧又美好。 森林深处,隐约传来熟悉的呼唤声,有人在喊着荆戊的名字。 “荆戊——” “荆戊——” “荆戊——” 这声音是那样熟悉,那样的亲切。 一会儿像越金儃,一会儿像他记忆中的父母,听着听着就唤起荆戊记忆中的种种往事。 “我不是荆戊。”荆戊如是说道。 森林里的呼唤猛地一顿,一会儿继续喊:“荆戊——” 荆戊:“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宝贝。” 森林里的呼唤还真停顿一会后,变了称呼:“宝贝——” “宝贝——” “宝贝——” 荆戊忍不住笑了。 你都叫我宝贝,还怎么搞恐怖气氛? “宝贝很忙,宝贝先去看看其他门,你都叫我宝贝了,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荆戊对着门说完,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直接走向了右边。 森林里的声音开始变得狰狞,喊话重新变成了:“荆戊——” 看到荆戊真的离开后,语气开始愤怒:“荆戊!” 荆戊挥挥手:“你都不叫我宝贝了,你不爱我了,拜拜。” 门:“……” 荆戊自然是故意激怒这第七扇门的。 他想要抓紧时间,便不再一扇一扇门进去查看了。把门全部打开后,对方依然静止不动,龟缩在自己的地盘上等待他落入陷阱,现在荆戊只想把暗中的所有鬼怪引诱出来,来他的主场,听他的话。 荆戊一边说话激怒第七扇门,一边快速查看右边的三扇门。 右边第一扇门是入目所及,便是一面照片墙。再往里看,四面墙全贴满了照片,好像是在办一个摄影展; 除了照片,书籍杂志刊物也很多,靠墙的书架堆得满满当当。 荆戊大概扫了一眼,继续往下走。 右边第二扇门如同是礼品间,里面放满了打包好的礼品盒。红色的礼品盒有方形,心形,钻石形状等各种形状,每一个都扎着精美的丝带,附带着美丽的小卡片,卡片上写满了优美的情话。 然而,精美的礼品间里萦绕的却是最为古怪的味道。 浓郁的甜香下,是隐藏不住的血腥味,挥之不去的血腥味来自于每一个礼品盒。 相邻的右边第三扇门一片烧灼的惨烈现场,火星闪烁,火势还没有完全熄灭。空气中满是烟熏火燎的气味,闻着就不想进入。 荆戊本来就有了猜测,现在全部看完可以确认,这六扇门,正是对应着天堂酒店六层楼里的六种死法。 六种死法肯定不是正确的通道,但是尽头的一扇门和第一扇门,哪一扇才会是正确的离开通道? 打开第一扇门,就像是打开天堂酒店,进入一个鬼怪横行的世界; 打开其余几扇门,就是体验天堂酒店六层楼的六种死法,但是为什么鬼屋里会重现天堂酒店的死法? 通关灭灯之后,与那些鬼怪们会不会有什么特殊关系? 谜团越来越大,答案似乎近在眼前,又似乎隔着一层膜怎么也看不清楚。 荆戊深呼吸一口气,看向走廊尽头的地七扇门。 打开尽头的第七扇门,就像是打开一个幻象,虽然看似危险,但是荆戊最不怕的就是幻象,七楼多次幻象都没拦住他,更不会怕这里一个山寨的。 难道要直接进入第七扇门? 就在荆戊打开所有门却不进入任何一扇门的时间,几个呼吸后,红光大盛,所有的门开始暴动了! 满是照片的房间所有照片飞了出来,雪花一样片片朝荆戊卷来。当照片从墙壁上掉落,墙壁突然土崩瓦解,山体滑坡一样猛然坍塌,并且朝着走廊涌了过来; 堆满礼品盒的房间里礼品盒上的丝带被无形的手解开,礼品盒打开,露出一块又一块血淋淋的肢体。那些肢体蠕动着,朝走廊,朝荆戊爬了过来,在走廊脱滑出一条条血淋淋的痕迹; 被火烧过的残垣断壁里的火星猛然升高,重新变成耀眼的火焰,开始朝着四处蔓延,朝着四面八方侵蚀。走廊的温度快速升高,炙热的荆戊仿佛被关在烤箱里被炙烤着。空气中蔓延出呛人的烟熏火燎味道,荆戊立刻难受地咳嗽了起来。 荆戊打开又没进入的几扇门齐齐暴.动了。 唯独走廊尽头的森林依然一片静谧,那诱人的呼唤再次响起,温柔的像是母亲的呼唤:“宝贝——” “第一次见面就叫宝贝,太轻浮了。”荆戊想拒绝的时候有一万种说法。 森林却不生气,声音依然温柔甜蜜,变成了越金儃的声音呼唤:“宝贝,来我怀里,宝贝~” 荆戊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这冒牌货,真肉麻。 荆戊看向走廊的入口处。 那里,还有另一扇没完全暴.动的门,天堂酒店的门。 二选一,选哪一扇? 天堂酒店和幻境,荆戊选择天堂酒店。 可能正常人都觉得,幻境过了那么多次,再过一次也无所谓。可是荆戊的本能就觉得,天堂酒店才是自己的主场,对自己更有利。 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荆戊果断朝来时的入口跑,准备进左手边的第一扇门。 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距离,荆戊越往那个方向跑,突然发现视觉距离好像越来越遥远? 荆戊感觉到火烧的炽热感觉反而越来越近,他的后背和头发被烫的都要烧起来了。 荆戊立刻感觉到了脚下的不对劲。他低头一看,就看到走廊上的地毯,在被一双无形的手不断往后拽,荆戊踩在地毯上,跟着一起往后退,离第一扇门越来越远,离走廊尽头的第七扇门越来越近。 荆戊回头往后看,就看到走廊尽头第七扇门处,那一片森林中间的白色鹅卵石小路,正缓缓被走廊上暗红色的地毯覆盖住。 荆戊还能看到森林远处的白色鹅卵石还没被完全覆盖,但是,那鹅卵石小路像是一条张开了嘴巴的白色鳄鱼,正在不断地吞吃走廊上的地毯? 荆戊毫不怀疑,等自己被地毯带到白色鳄鱼面前,可能会被当作包子馅一口吞掉。 眼看白色鳄鱼越吃越快,离门口越来越近,荆戊想要跑下地毯,但是这地毯怎么无止无尽,仿佛是跑步机的履带似的。 等等,跑步机! 荆戊心念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白色鳄鱼根本不是把地毯吃掉,只是叼住地毯在挪动,真正想吃的只有自己。 房间里的照片,山石已经滚到门口,滚到地毯上,却依然不耽误地毯被拖动; 火焰燃烧到了走廊的地毯,墙壁上已经燃起熊熊大火,但是带着火焰的地毯被白色鳄鱼吞到口中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爬地到处都是的肢块,腐蚀的地毯红一块黑一块的血液,血腥味难闻,还似乎带着诡异的迷幻效果,让荆戊眼前时不时出现不一样的画面。 荆戊狠狠揪一把大腿,在短时间内快速地用痛觉保持自己理智上的清醒。 既然地毯无穷无尽,那他就帮它一把! 荆戊不再只想着躲避,突然返回之前进入过的浴室。 浴室已经变成了正常而普通的浴室,没有突然袭击的鬼手,也没有偷袭刺眼的匕首。 浴缸里的水甚至也消失不见了。 荆戊拧开水龙头,把浴巾泡在水里全部打湿。一条又一条,全部浸湿。 然后,荆戊直接站到花洒下,把自己浑身淋的湿透,落汤鸡一般。 外面的走廊火势漫天,地毯被烧的黑一块破一块,不再被拖动。 山石在火焰中滚动,带着新的火焰朝各个打开的房间内冲撞,仿佛有看不见的小鬼在恶意翻滚。 等到整条走廊全部被火焰淹没,第七扇门里的森林里的白色鹅卵石小路变成了一条小溪,用水源来拒绝火势的侵入。 地毯不再被拖动,这个时候,荆戊披着打湿的浴巾,重新冲了出来。 还好走廊里没有房梁断裂,荆戊左右闪躲着火焰和石头,冲向了左手边的第一扇门。 脚下一不小心碰到滑腻腻的人体肢块,是一只断手抓住了脚踝,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荆戊差点摔倒。 荆戊的手及时撑住附近的巨大石块,被火烧灼后的石块温度极高,荆戊按上去瞬间感觉自己仿佛碰到了烧红的铁块,手掌心被烫的剧痛。 荆戊顿时用力提起被抓住的脚,把那只断手往石块上一摁—— 断手快速松开荆戊的脚踝,几个闪躲躲得远远的。 这人类真没良心,对它一只断手都这么残忍! 荆戊冷嗤。 走廊里到处是火,还不跑路不就是等着被烤成猪蹄。 有了这一个示范,其他断手断脚不敢上来阻拦。地毯也被烧得破破烂烂,荆戊身上披着的湿毛巾现在变成了热敷毛巾,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烫的荆戊不断冒汗。 但是他不能扔。 荆戊背后披着好几条湿毛巾,手里还拿着一条湿毛巾捂住口鼻,即使这样,依然有没有覆盖到的地方,尽管荆戊全身是水,还是被火舌灼烧到了肌肤,露在外面的肌肤很快被烤干水分,被燎出水泡。 荆戊强忍着剧痛,终于走到了入口处的第一扇门。 这个时候,他的脚底板也痛的紧。因为地毯几乎全部着火了,他的鞋子打湿又被烤干,然后也被火点燃,即使他及时踩灭了火焰,袜子还是被烧破了,脚背脚掌也烧红,烧出了几个水泡。 第一扇门本就打开着,荆戊跨入门内后,便看到了门后的第二扇门。 进入门内后,走廊的高温和火焰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室内温度低了许多,那种灼烧感淡化了许多。荆戊看到火焰只蔓延在走廊的地毯和墙壁上,客房即使大门打开也没有被烧到。除了第七扇门,门内的小路与门外的地毯连接上了,也有了火焰蔓延的通道。 荆戊这才喘过气来。 门内还有一扇门,也就距离门口半臂的距离,两三步跨过去,便是天堂酒店的旋转大门。 虽然火焰没有蔓延进来,高温还是影响到了室内。荆戊被灼烧的有些脑袋晕乎乎,一时没站稳身体摇晃一下,赶紧用手扶住门的时候,立刻被旋转门的金属框烫了一下。 荆戊赶紧收回手。 玻璃的旋转门内,人影憧憧,熟悉和陌生的身影不断穿行着。 荆戊坚定地推动旋转门,走进了天堂酒店之内。 即使荆戊之前里面的影像可能是假的,是幻觉,等到荆戊真的走过旋转门,踏上另一处吱嘎作响的木地板上时,还是感觉有些怅然若失。 可惜了,不是自己的地盘。 都不用看,这个木地板的声音一定不是天堂酒店,酒店大堂铺的是大理石瓷砖。 门后,是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正对着荆戊的,是一面巨大的铜镜。 铜镜昏黄,荆戊的影子照入铜镜中仿佛被加了一层暖光滤镜,人影模糊中多了几分金碧辉煌的贵气,正如荆戊之前看到的天堂酒店里的景象。 他刚刚看到的就是铜镜里的景象吗? 荆戊再回头时,身后的旋转门依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道中式风格的木门。 等等,木门上为什么贴着一双大红的喜字? 荆戊环顾四周。 红绸花,红窗花,龙凤烛,合欢酒,还有聚宝盆里的红枣莲子花生桂圆…… 荆戊心里灵光一闪:哦吼,鬼屋里难不成还有冥婚这一节目? 不怪荆戊非要把喜事往恐怖方向想,这可是鬼屋,还是货真价实有鬼怪的鬼屋,婚礼真的正常那才是不正常了。 荆戊站立的位置是内宅的门口,房门打开着,能看到门上的喜字,还有门外的木地板走廊, 再往里看,就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瓜果酒水,靠墙的背后放着条案,条案上立着铜镜,花瓶,一对大红的龙凤烛。 右侧面,则是一道月亮门,门口有一张屏风挡着,看不清楚厢房里面的景象,只能看到屏风上满屏的绯红桃花,灼灼妖娆,一片风流。 四下无人,荆戊思考着自己是前进还是后退,是进入厢房内查看有没有等待自己的新娘,还是出门去看看走廊外有没有另外六扇门,和另外六个等待在门内的新娘。 想到这,荆戊都感觉自己艳福不浅,真有七个新娘,自己会不会禁不住诱惑把越金儃抛到脑后? 荆戊心虚地摸了摸心口,嗯,他意志力,还是挺薄弱的,禁不住诱惑不能怪自己,只怪敌人太狡猾。 荆戊的脚尖朝右一转,抬步便要朝右侧厢房里走过去,等着看看自己的鬼新娘。 突然,“荆戊!”,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荆戊本就心虚,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地吓到,连忙回头。 这一看,荆戊傻眼了。 “荆戊!”刚走到门口的人看到荆戊惊喜地喊了一声。 荆戊:越金儃?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荆戊一愣,天堂酒店难道也是幻象,是骗局? 想什么来什么,这里怎么也有个冒牌越金儃? 难不成是他现在心虚地想着越金儃,所以真来了个越金儃? “亲爱的,我等你好久了。”越金儃看到荆戊同样很惊喜,但是惊喜过后,是想要立刻抓紧时间表白的冲动。 他甚至没太去关注荆戊身披白色浴巾的奇怪造型,快步跑到荆戊面前,还不等荆戊回过神来,突然对着荆戊单膝下跪:“你愿意嫁给我吗?” 荆戊:??? 这? 鬼怪为了迷惑人类还挺拼的,直接下跪了,鬼怪的尊严都不要了? 还求婚,这戏码太超前了,越金儃还没表演就擅自加戏,他是不是还得让越金儃过来学习学习? 最重要的是,这冥婚怎么说也是中式主题,你来个西式求婚是不是风格不搭? 第108章 虚拟科技馆1 古色古香的厢房里,贴满红喜字,挂满红绸子,燃烧着龙凤烛,摆设着聚宝盆。 大门口,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保持着一臂开外的距离,气氛紧绷。 荆戊警惕地再次退后一步拉开距离:“你是谁?” 越金儃保持着单膝下跪的姿势,还以为荆戊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得后退。 他双目含情,专注地看着荆戊,仿佛自己的全世界都只有眼里的这个人。 “越金儃,你的男朋友。” 荆戊不为所动,表情依然淡淡的,冷冷的。 “我是谁?” “荆戊。”越金儃努力用自己的深情语气想打动荆戊,语言越来越甜蜜,右手放在自己心口处,宣誓一般说出对荆戊的身份定位:“我的爱人,我的宝贝,我此生唯一的最爱。” 荆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一连串的问题接二连三抛出:“我今年多大了?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你……”越金儃刚刚回答完,荆戊又开始提问:“你跟我表白是在哪一天?哪个地方?我当时什么回答?穿的什么衣服?” 越金儃:“……” 问了一系列的问题后,越金儃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了。 起初他还以为这问题是类似于新郎上门接人时被伴娘考验提问的小情.趣,等到荆戊越问越隐私,越问越刁钻,越金儃才发现这架势根本不是爱的小游戏,这跟测试人还是机器人的测试题差不多了,分明是单纯的考验。 荆戊在怀疑自己? 越金儃意识到了问题出在哪里:“你是不是以为我的假的,这里是幻境?” 荆戊冷静地问道:“难道你不是吗?” “当然不是。”越金儃跪不住了,看荆戊不断远离自己的动作,只能站起来解释:“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但我的确没有遇到任何幻境,我之前只是被抓到棺材里扮成鬼新娘,但我自己爬出来,来找你了。” 经过前面的询问,其实荆戊已经有些相信眼前的越金儃就是真实的越金儃本人。 但是这样就显得很尴尬了。 越金儃千辛万苦找过来,向自己求婚,可自己不但没答应,还怀疑对方是个冒牌货? 这样显得两人之间不但没有默契,连信任和直觉也不足。 荆戊再一看越金儃已经站起来了,就知道这次的求婚泡汤了。 荆戊不但不可惜,莫名还从心底松了一口气。 他是真的还没做好准备。 也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导致他看到越金儃向自己求婚时,第一反应不是惊喜更不是感动,而是怀疑。 这个时候,荆戊快速转动脑筋,顺着越金儃的话题想把刚刚的求婚乌龙绕过去,于是他问道: “棺材?除了棺材,你还去了哪里?” “昏迷之前是去了旋转飞椅。”越金儃以为这问题依然是荆戊不怀疑自己,很详细地解释了起来。“我被一只灰兔子忽悠了,用虚假的预言让我中了陷阱,昏迷了片刻。” 旋转飞椅和灰兔子倒是都对上了。 荆戊听着越金儃讲述那跟自己完全不同的游乐园经历,感觉颇有些神奇。 阴阳游乐园分阴阳两个世界,不能直接触摸,但是彼此之间互相有影响。 比如他之前在灰兔子的影响下能看到越金儃被绑在旋转飞椅上,但那时越金儃人还在阳间世界,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影子,并不是越金儃人来到了阴间世界。 一直到现在,到了这个灰兔子引荆戊来到这个鬼屋后,越金儃才和荆戊真正的面对面的相见了。 等等,现在的越金儃不会也是投影吧? 荆戊直接伸手去牵越金儃的手,也是借这个机会来试探一下越金儃。 这一牵,就让两人傻眼了。 荆戊的手从越金儃的手直接穿了过去,仿佛穿透了一层空气。 两人同时沉默了。 越金儃还不死心,抬起自己的手,主动去牵荆戊的手,同样牵了个空。 荆戊叹息一声。 “别试了,我们还是在不同时空。你在阳,我在阴。” 至于为什么两人能完全毫无障碍的交流,只能说明这个鬼屋的确特别。 之前通过越金儃的介绍,荆戊知道阳间游乐园有许多游客,可是荆戊所在的阴间游乐园并没有任何游客,但依然能听到游客的欢声笑语,或许那就是从阳间游乐园传来的声音。 在鬼屋里,两人完全无法接触,但是声音的交流依然不受时空影响,可以正常交流,以致于刚开始彼此都没发现他们依然处在不同时空。 “外面的世界好歹有有人和没人的区别,鬼屋里竟然完全重合?”越金儃不甘心之余,感到不可思议。 这岂不是意味着,之前他的努力白费了? 什么棺材,什么鬼新娘,或许那就是灰兔子设计的陷阱,用来拖延自己的时间。 “或许这就是灰兔子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来的原因。”荆戊倒是不意外。 如果鬼屋不那么特别,他反而要怀疑灰兔子是不是有别的阴谋了。 在被灰兔子引入鬼屋后,荆戊进来却没发现灰兔子,也没发现其他阴谋,顺顺利利见到越金儃,让荆戊心里仿佛听到楼上掉落了一只鞋子后,久久等待着另一只鞋子的掉落。现在确认了鬼屋和两人的状态,荆戊心里的另一只鞋子终于落下了。 他就说,灰兔子不会如此好心。 “现在灰兔子不知道在哪里看好戏。”越金儃刚刚脸上的喜悦荡然无存,阴沉着脸低声说道。 “无所谓。”荆戊知道了灰兔子的招数后,心情放松了许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看到越金儃不悦的神色,反过来安慰越金儃: “对了,你之前说得鬼新娘在哪?或许哪里会有别的线索?” 听到鬼新娘,荆戊表示,想看。 就算是假的,他也想看。 荆戊心里暗搓搓地想:越金儃穿新娘服装会是什么模样呢,真是很好奇! 越金儃缓了缓心情,重新换上笑容:“在婚房里,如果你想看,我们一起入洞房,我穿给你看。” 荆戊顿时用看流氓的眼神看着越金儃,这心眼,隔着肚皮都听到了。 难怪突然来个求婚,敢情是鬼屋里的鬼新娘设计刺激了越金儃的灵感,这人的口味要不要这么重? “亲爱的,我连我们的婚房都准备好了。”越金儃极力怂恿着荆戊去参观自己亲手布置的洞房。 荆戊:“真的吗?” 越金儃仿佛觉得来鬼屋是来旅游的,虽然感觉被骗了,但是来都来了,不留点纪念就是白来一趟。 他非常坚持,要带荆戊去看自己的杰作。 “你跟我来。” 荆戊故意白了越金儃一眼,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地跟了上去。 他倒要看看越金儃还要弄什么幺蛾子。 越金儃带着荆戊走出厢房,外面又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这一条走廊是木质结构,雕花窗,木栋梁。走廊两侧同样有紧闭的房门,门上统一贴着红色的喜字,走廊中间挂着大红的灯笼,两边的梁柱上系着红色的喜绸,处处洋溢着喜庆的色彩。 如果木地板上洒落的不是白色的纸钱,那就更像是红喜事了。 走廊尽头依然有一扇门,荆戊眼睛一扫,就知道这里总共是七间房。 又是数字七。 被房间包围的走廊并没有窗户,但是荆戊能感觉到一阵阵的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吹得地上的白色纸片低低地四散飞舞,不看纸钱的模样,乍一看有一种白色蝴蝶在举行舞林大会的浪漫。 越金儃微微皱眉:“我刚刚过来时明明没有这些纸钱。” 荆戊淡淡道:“那就说明,这是为一对新人准备的花路,你一个人自然是没有。” 越金儃忍不住笑出声。 眉眼含笑地看一眼荆戊,越金儃越看荆戊越喜欢。 不愧是他喜欢的男人,就是这么胆大,这么淡定。 一直走到尽头的房间门口,越金儃背对着房门,一手推开门,一手对着荆戊做了个邀请的手势,热情满满地对荆戊介绍: “亲爱的,你对我布置的洞房满意吗?” 荆戊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来。 越金儃一直关注着荆戊的神色,见到他这副表情还以为对洞房不满意,心道果然,在鬼屋里洞房还是让人容易有心理障碍的。可惜他是觉得那些元素不用白不用,用了说不定会有一场终身难忘的特殊记忆。 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不行。 越金儃连忙补救:“没关系,我可以改。你想要什么类型的都可以,不喜欢中式我们可以西式,不喜欢古代可以现代还可以未来,不喜欢人类的还可以来兽类虫族……” 荆戊却开始撸袖子,那气势汹汹的模样明显是要打架,甚至看起来是要对脸揍。 “等等,你不会是对我的脸不满意吧?”越金儃紧张了,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刚刚没去照镜子,难道自己的脸上被画了奇怪的妆容?“亲爱的你以前最喜欢的不就是我的脸吗?我化什么妆你应该都喜欢才是。” “现在的确不喜欢了。”荆戊冷冷地说道对着越金儃伸手,越金儃正要闪躲时,荆戊直接把他拉开,然后把他身后的门彻底打开。 越金儃被荆戊的动作弄得顿时知道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没有反抗被荆戊带开,再顺着荆戊的视线看向室内时,瞬间哑然了。 看到不大的厢房内出现密密麻麻的同一张脸,原本没有密集恐惧症的荆戊感觉自己立刻就要有病,并且要犯病了。 越金儃看到众多穿着新娘服的自己,整个人更要不好了。 每一个鬼新娘,都是越金儃的模样。 越金儃的脸,越金儃的身材,越金儃的眼神,越金儃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分明不是这个模样。”越金儃现在有种自己是不是来到了一座镜宫的迷惑,这一个个太过逼真的鬼新娘顶着自己的脸,看起来仿佛是自己在照镜子。 “刚刚的每个鬼新娘都不一样,男女老少都有。就是天堂酒店的那些人。” 荆戊默然。 他看看身后走廊左右紧闭的房门,终于明白那些房间为什么不强求他打开。因为所有的危险,都汇聚在了最后这间房间里。 这里的鬼新娘,加上越金儃,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也许,这里的七间房原本是一间房一位鬼新娘,在等待自己这唯一一位新郎官。 想到这,荆戊突然想起一些封建时期男人的最爱。男人娶妻纳妾,一个女人一间房,正妻就是大房,妾室就是二房,三房,四房等等。 按他如今这些鬼新娘的节奏,如果自己挨个掀盖头,岂不是一下子就要娶七房? 荆戊越想越乐,最后忍不住真笑出了声。 越金儃:“你笑什么?” “我笑我艳福不浅。”荆戊的手挨个一点,“1234567,刚好七个,一人一天,我一周都排满了,看来以后要多补补腰子。” 越金儃醋意大发:“你的意思是,你有我一个正版还不满意,还要这一群假货?” 越金儃一句话成功引发了其他鬼新娘的怒火,齐齐对着越金儃开骂: “你才是假货!!” “你才是假货!骗子!抢我郎君的骗子!” “我是真的,你才是假货!” “夫君,我是真的,他们都是假货!” …… 一群人顶着同一张脸吵成一团。 荆戊看着这一群不等他去掀盖头就自己掀开盖头,就差直接撸袖子打起来的鬼新娘吵架,喃喃低语: “这可真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我不会接受荆戊有其他男人的。”越金儃被吵烦了,“你们都给我滚!” 其他鬼新娘齐齐道:“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这时,有个鬼新娘阴森森看着荆戊露出贪婪的笑容,提出一个血腥的主意: “不如,我们把荆戊分了吧。” 分? 哪种分? 荆戊和越金儃同时感到不妙。 走廊上的冷风更加狂躁,把地面的纸钱吹向空中,吹向室内,吹向在场的每个人身上。 荆戊站在门口,被纸钱覆盖的最多,从头到肩背到脚上,到处都被盖上了白色纸钱,仿佛是在为荆戊举办葬礼。 提出建议的鬼新娘阴恻恻看着荆戊笑:“对,一人一份,大家都都可以独享自己那一份,就不需要跟其他人共享了。” 众多鬼新娘齐齐叫好:“好主意!” “可以!” “就这样办!” 荆戊幽怨地看向越金儃。 虽然现在可以很明确的看出真假,但是也没必要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来检验吧? 这六个鬼新娘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 就是饿了好几天的饿狼看到了肥嘟嘟的肥兔子,每一只都想扑上去啃几口。 越金儃被荆戊看得委屈又无奈。 他也没想到,自己分明已经掀开棺材盖看过里面的鬼新娘,后来还把棺材盖给钉死了! 果然,在别人的地盘上,不能大意。 越金儃看到新娘新郎服饰后,被自己满脑子的浪漫婚礼冲昏了头脑,一时间失去了警惕心,导致了如今的尴尬局面。 “等等!”越金儃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引发这么严重的后果,这出戏眼看着从狗血言情剧发展向了恐怖悬疑剧,连忙制止:“我是不可能伤害荆戊的!” 谁知这个时候其他鬼新娘根本不搭理他,把这句话当成耳边风,几个人开始提前瓜分。 一个鬼新娘裂嘴一笑:“我要头,我要他的唇只能亲吻我的唇。” “我要手,我要他的手只能牵着我的手。” “我要他的心脏,他的心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我要鸡儿,我要……” 荆戊:“……”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他忍不住看向越金儃,眼神中带着怀疑。 他怀疑,这些鬼新娘跟越金儃有一定的联系,这些想法,可能是越金儃本人的真实想法。 越金儃连忙意正言辞:“我不是这么下流的人!” 荆戊点头:“没错。” 越金儃正要笑,荆戊补充:“你比他们下流多了。他们只想要局部,你想要全部。” 越金儃笑不出来了。 同时,他还有些心虚,这的确是自己的想法。 就在两人短暂交流的时刻,鬼新娘同时朝荆戊汇聚了过来。 他们的手里各自拿着武器,剪刀,匕首,蜡烛,麻绳,看样子是打算把荆戊绑起来杀死然后肢解了各自分割。 荆戊毫不怀疑,这群鬼新娘能够跟灰兔子一样,可以穿梭阴阳,既能碰到越金儃也能碰到自己。 越金儃连忙帮忙拦人:“你先跑!” 荆戊的确跑了。 但不是朝走廊上跑,而是趁越金儃拦住鬼新娘们的时候,冲破人群,冲向了窗户。 走廊左右六扇门紧闭,没有窗户,没有任何出口,还不如在房间内找出口。 好在厢房的结构相似,荆戊很快就在厢房内找到了窗户。 荆戊冲到窗边,打开窗户就要跳窗。 越金儃护在荆戊身后,帮忙挡住其他鬼新娘,鬼新娘的一部分属于阳间游乐园,越金儃的攻击对他们也能造成伤害。 但是越金儃在看到荆戊真往窗户上爬时吓到了:“你疯了吧!”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地方,荆戊怎么能说跳就跳,万一摔断腿还遇到恐怖鬼怪,那不是自己寻死? 越金儃顾不上身后的鬼新娘,连忙来想把荆戊抱下来。 谁知越金儃一伸手,从荆戊的身体穿了过去。 他们俩依然处在不同的世界。 越金儃无奈,只好着急地喊其他人:“一起来!荆戊如果真跳下去了,谁都别想要了!” 鬼新娘们面面相觑,最后真的上来一起救人。 荆戊被六位“新娘”七手八脚从窗户上抱了下来,那模样,像极了被逼嫁给恶霸地主当小妾后寻死觅活的小姑娘。 荆戊胡乱挣扎着,一番乱动让众人根本抱不住他,眼看就掉落到地上。 就在掉落下来的一瞬间,荆戊快速低头,看到越金儃和鬼新娘们站在一起,影子汇聚在一起成了一团,荆戊快速一脚踩上了影子。 越金儃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立刻凑近了些,让影子叠加的更近。 其他鬼新娘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突然齐齐松手散开,后退的相当整齐。 可是已经迟了,荆戊好一番做戏,等得就是这个时刻。 他精准地猜中了影子最阴暗的地方。 而那一团黝黑的影子,突然在空气中站了起来。 它逐渐站成一个人影,扁平的人影,但是有着兔子的长耳朵和兔子脑袋。 越金儃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咬牙切齿道:“灰兔子!” 这影子看起来像是黑影,实际上颜色发灰,当它站起来,化为人形后,开始变色。 黑色的影子颜色渐渐变淡,成了混沌一团的灰色。 正是灰兔子! “果然是你!”荆戊看到这由影子变化而成的灰兔子,毫不意外,冷笑一声,随手抓起离得最近的一个鬼新娘当沙发砸向了那团烟雾。 “看你往哪跑!” 刚刚还在仗着人多势众的鬼新娘们丝毫没料到荆戊把自己当沙包扔,当一位鬼新娘被扔向灰兔子时,灰兔子毫不慌张,不躲不闪,影状的兔子前爪往前一划拉,只见被扔过去的鬼新娘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在空中飘荡几下,无力地落地。 所谓的鬼新娘,原来不过是一个小纸人。 纸人一边掉落一边缩小,最后掉落在地上时,变成了只有巴掌大小的白色纸人。 纸人的五官被寥寥几笔勾画而出,但是一眼看上去,分明是扁平的五官,看起来却有越金儃八成的神韵。 只是纸人的心口处被黏了一根头发,越金儃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是自己的头发。 越金儃顿时明白,自己被利用了。 灰兔子显然知道自己是在装晕,也知道他一定会从棺材里想办法出来,但是灰兔子将计就计,趁他昏迷时取了他的几根头发,做了一批假的越金儃。 假如荆戊再笨一点,再好骗一些,说不定真会被这几个纸人给离间了二人。 越金儃脸色阴沉,忍不住锤了锤自己脑袋。 奇怪,为什么在这个地方,自己的脑袋总感觉迟钝了许多,这么简单的计谋都会中招? 不应该啊。 越金儃苦恼时,影子变化的灰兔子颜色越来越淡,当六名鬼新娘齐齐倒下,变回纸人后,灰兔子彻底淡化,变透明,从空气中消失了。 荆戊早就料到这一招。 灰兔子能穿梭阴阳,刚刚是在阳间,现在被自己戳破,定然要穿梭来阴间对付自己。 荆戊环顾厢房内四周的环境,这布置与自己刚进入的那间厢房一模一样。 有铜镜,有龙凤烛,有红喜字。 正对着自己的铜镜里,有昏黄模糊的人影映照上去,看上去有几分不真切。 荆戊微微一笑,轻移脚步,走向了自己看上的目标。 荆戊一开始就猜到,灰兔子就在鬼屋里,在观察着自己和越金儃,在看两个人的好戏。 灰兔子故意把自己引入鬼屋,就是一个阳谋,是请君入瓮。 荆戊坦然入瓮,灰兔子作为设局人,不亲自看着荆戊中招倒霉岂不是浪费了他辛苦设局的心思? 只是,灰兔子在哪里呢? 荆戊在通关前面几关时,始终有所保留,留出一份小心专门应对灰兔子。 他甚至故意装作自己手烫伤,装作自己无力即将坠落悬崖,又或者即将被烧死。 几次险象环生,除了荆戊的心思不能完全专注应对危机,还有荆戊故意示弱,想把暗中隐藏的灰兔子引出来的心思。 可是灰兔子就是不上当,根本不出来。 后来见到越金儃,荆戊其实怀疑过越金儃会不会是灰兔子假扮的,试验过后,发现不是。 当荆戊发现越金儃依然处在阳间世界,荆戊就开始怀疑,灰兔子是不是利用自己可以自由穿梭阴阳的能力,回到了越金儃那边的阳间。 如果真是这样,他得怎样逮住处在阳间的灰兔子? 又或者,怎样保证在要抓住灰兔子的时候,对方不会逃回阳间? 荆戊在看到鬼新娘时就有了主意。 鬼新娘们被越金儃触碰过,说明他们处在阳间; 鬼新娘们要杀他,有自信能杀死他,并且荆戊逃窜时试过,的确能碰到对方,说明他们也处在阴间。 鬼新娘们与灰兔子一样,同处于阴阳之间,也能在阴间阳间穿梭。 这便有了荆戊故意装作自杀,等鬼新娘们的影子和越金儃的影子汇聚在一起时才踩上去的一幕。 单独是越金儃的影子,荆戊踩中也没用,必须是能碰到他的鬼新娘们的影子叠加才有用。 现在灰兔子又消失了,看来是躲了起来。 已经有过一次成功机会的荆戊丝毫不慌,环顾四周,揣摩着。 阴阳,万物都有阴阳。 阳间的什么地方属于阴? 有太阳的地方,太阳照射的地方属于阳,照射不到的地方属于阴; 有人的地方,沐浴阳光的人体属于阳,在人背后躲避太阳的影子属于阴。 灰兔子既然可以穿梭阴阳,那么在阳间它属于阴,所以能来到阴间游乐园; 当它来到阴间,它又属于阳。 厢房内一片静悄悄,灰兔子没有出现,荆戊脚下的影子也没有任何变化。 好像灰兔子并没有到来,直接跑路了。 但是荆戊知道,那不可能。 荆戊也不慌,闲庭散步一般,在室内悠哉悠哉转了一圈。 最后,荆戊站在了铜镜前。 越金儃傻傻的问:“难道镜中你的影子是灰兔子?” 荆戊朝镜子探头过去,就在越金儃以为荆戊要对铜镜动手时,荆戊猛地扭头,吹向铜镜旁边龙凤烛的火苗。 从刚进之前的那间厢房时,荆戊就奇怪为什么大白天的为什么要点蜡烛,现在看来,是因为他所在的鬼屋依然是阴间的鬼屋,需要点蜡烛。 阴间的什么地方属于阳? 没有月亮的室内,黑暗属于阴,烛火属于阳。 熄灭的龙凤烛灯芯处蔓延出来的白色烟雾汇聚在一起,再次变成了灰兔子的模样。 “我小看了你。”灰兔子只有一个头颅,漂浮在空中,高高在上的俯视荆戊说道。 荆戊以同样的语气回道:“我也小看了你。” 灰兔子:“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 “没想到你竟然有脑子。”荆戊回味地咂咂嘴,“有脑子的兔头一定很劲道,我最喜欢吃麻辣兔头了。” 灰兔子的眼神危险地阴沉了下来:“这么嚣张,我倒要看看你能活到几时。” 荆戊无所谓道:“比你活得久就足够了。” 他又不是没死过,说得他怕死一样。 灰兔子冷哼一声:“是吗。” 就在荆戊以为灰兔子放完狠话要继续出招时,灰兔子的烟雾头像彻底淡化。 而且周围的厢房跟着一起淡化了。 荆戊挑眉:怎么回事?灰兔子不会是带着鬼屋一起跑路了吧? 进入游乐园后便没有了信号的手机突然震动,荆戊顿时感到事情可能失去了控制,连忙拿出手机一看,这才发现,度假村APP上来了新的通知:【恭喜您!虚拟科技馆已解锁!请立刻前往!】 这还是第一次,度假村APP让荆戊“立刻前往”。 越金儃看到也感受到了背包的异动。他随身携带着荆戊的黑色背包,打开背包先是一愣:“黑猫月牙怎么不见了?” 月牙的存在感太低,越金儃自己昏迷后自然顾不上它,原以为月牙一直在背包里,没想到背包里空荡荡,只有荆戊的地图和手套。 “先别管它,你看看地图。”荆戊说道。他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没事,月牙就没事。 越金儃连忙找出地图,打开,便看到了度假村地图上新亮起的区域:虚拟科技馆。 越金儃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和荆戊对视一眼。 虚拟科技馆的地图直接被点亮,根本不给二人缓冲和休息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荆戊跟越金儃还处在阴阳两个世界,突然被传送到下一个领域是什么情况? 可是强制开启的领域不容拒绝,荆戊来不及呼唤越金儃,就感到转眼间,眼前景象变化,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荆戊甚至有了晕车一般想要呕吐的感觉。 等到站稳之后,荆戊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雪白的建筑之中。 这个方方正正的雪白建筑,前后左右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抬头看,就发现这里像是一座塔,一抬头看屋顶,遥远的触不可及。 四面墙壁上有着一些细微的方正缝隙,看起来像是抽屉,又或者是门缝。 荆戊走到墙壁边缘,看到了离地面最低的一圈方正缝隙。 他估算了一下大小,这些方正缝隙,长宽一米左右,底部微微向外拱起,看起来像是长在墙壁上的一片一片鱼鳞,密密麻麻,整整齐齐。 荆戊在墙壁上敲了敲,却听到里面空洞的回音。 缝隙里面,是空的? 荆戊挨个敲缝隙,发现每个方正格子里都有空洞的回音,有些夹杂着别的杂音,有些还隐约有风声。 这些不可能是门。 荆戊心里有了猜测。 这个地方,叫做虚拟科技馆,这些方正格子,会不会是科技有关的东西,比如,睡眠舱? 一米的宽度和高度,够一个成年人躺在里面,就像火车的硬卧一样。至于长度,可能在荆戊看不到的墙壁里面。 荆戊有心想把睡眠舱拉出来看看,想看看越金儃在不在里面。 但是很快,荆戊没时间了。 荆戊的手机接二连三响起提示,荆戊快速几个深呼吸,强行稳住自己的状态,打开手机查看: 【欢迎来到真实人生虚拟科技馆!】 【点击按钮,就可以看到一切的真相,请选择:是 or 否】 荆戊看了看四周,这睡眠舱,自己不用进去? 就这么点一下就进入? 但是度假村APP的提示正是他已经处在虚拟科技馆,接下来的任务只需要点击手机界面。 荆戊连忙问道:“越金儃也一起进入吗?” APP体贴地给出了回答:【进入人数:2】 荆戊放心了,看来这一轮就是专门为他们二人准备的。 不知道是不是灰兔子知道自己打不过,就回去叫家长来报仇? 他即将面对的会不会是一窝兔子,灰兔子他爹,他爷爷? 虽然想着有些搞笑,但是荆戊并不轻松。 他知道,按照度假村里对数字7的偏爱,这第7个领域,一定会是重中之重。 荆戊慎重地做出选择:“是。” 手机界面快速闪烁,不断弹出新的进度。 【虚拟身份已生成】 【您的身份是:无限恐怖世界创造者——邪神】 【游戏任务:放置道具或者NPC,收割恐惧值】 荆戊挑眉,听起来挺有意思。 这不就是个放置类游戏? 上一次参加无限流游戏时自己是玩家,每天被追生追死,这一次轮到自己当创造者,成了反派大BOSS,感受一下吓人的乐趣,有趣! 荆戊查看起自己的道具栏,看着一开局就是满道具栏的面板,非常开心。 这么多道具和NPC,哪一个更吓人呢? 【虚拟科技馆第一馆:惊悚民宿】 【可选NPC:吊死鬼,断头鬼,母子凶】 【可选道具:上吊麻绳,索命杀猪刀,红绣鞋,孩儿枕】 【可选难度:1-3星】 荆戊看了看场景,再看看可选的项目,瞬间乐了。 这游戏,挺简单的嘛! 看起来还挺好玩~ 与此同时,越金儃平平整整躺在睡眠舱内,空间狭小的无法动弹。 他紧闭着双眼,太阳穴的位置贴着一个半透明的贴片,贴片上有蓝色的电流闪烁。 越金儃的思维已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在系统的指引下,完成了新手注册。 【虚拟身份已生成】 【您的身份是:无限恐怖世界玩家——金蟾】 【游戏任务:弑神!】 第109章 虚拟科技馆2 荆戊第一次以上帝视角进入一个恐怖游戏里。 他像是游戏的研发者,可以随意添加游戏里的NPC和道具,可以随意查看民宿里的游客在干什么,可以控制游客们的喜怒哀乐,甚至,生死。 荆戊既在游戏外,又在游戏里。 荆戊的视线是上帝视角,可以随意调节自己的视线范围,选择自己想看的区域。面前的视线可以一会儿放大到整个惊悚民宿里,也可以缩小到任何一个房间里。 哪怕荆戊目光没有看到的地方,也可以知道这座民宿里的所有事情,所有人在做什么,在谈论什么,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通通知道。 荆戊就如同他现在的身份,邪神,以神的视角和能力,了解自己领域内发生的一切。 荆戊饶有趣味的用自己意识操控着视线范围,把惊悚民宿的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虽然游戏副本的名字叫惊悚民宿,实际上这座民宿在荆戊眼里,不但看起来丝毫不恐怖,还很文艺浪漫。 这是建造在一个湖边的民宿。 民宿只有三层高,前面自带小院。 荆戊的视线从高向低往下看。 三楼是娱乐空间。有开放式的吧台,吧台后酒精饮料和咖啡茶叶等都有;有露天电影院,用的家庭投影仪播放在幕布上;有游戏手柄和大屏幕的电脑,适合联机打游戏;还有布置了简单器械的健身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民宿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各种功能准备的很是精心。 二楼是客人居住的住宿客房,一条长长的走廊,左右各三间房,左手尽头的房间是走廊,右手尽头的房间也是客房。总共是七间客房,应该是一开始就打算用来出租或者后期改造了不短的时间,布局与酒店的布局相似。 每间房间布局大致相同,但是里面的色调各有不同,分别用了红橙黄绿青蓝紫七种色调布置,很有特色。 一楼是厨房,清洗间,还有民宿主人自己的卧室,和把客厅改成巨大的用来给所有人活动的活动间。 民宿的客人没有来的时候,民宿的主人们只在一楼活动。 荆戊看着一楼有一家四口的模样,在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沉默寡言,彼此之间气氛冷凝的像是陌生人。 当然,作为游戏固定的任务NPC,现在他们只是没有意识的工具人,什么行为取决于荆戊的操控。 这几个属于维护场地的无害NPC,会随着场地刷新再次刷新,荆戊能操控的范围里不包括攻击玩家,有一定的局限性。但好处是,这几个NPC不包含在荆戊可选的NPC名额里,荆戊就有了更多工具人。 荆戊的视线继续往下,看向低处的一楼。 一楼的小院,便是民宿主人颇为用心打造的花园。 石板路两边,靠墙栽种着月季花墙,正是冬天,月季花墙上还残留则白雪,但白雪之中,依然有红的黄的月季绽放着。 有月季攀过墙头,垂在院墙外面,便会用动人的景色,把外面的游客吸引进来。 除了月季,还有山茶腊梅等各种荆戊或者叫的上名字,或者叫不上名字的绿植。 围绕着绿植,撑起一把绿色的打遮阳伞,伞下放着小圆桌和两把折叠椅,是给客人在户外赏景喝咖啡的凉亭。 小院外面是镶嵌着岩石的院墙,小院里铺着大块的石板,一段一段的,故意用不规则的形状,铺的曲折而有趣味,一直往外延伸到了院门口。 荆戊的视线延伸到门外,便看到两辆车刚刚听到院墙门外。 游客来了。 剧情,正式开始了。 荆戊心念一动,打算先做一个小尝试。 民宿的主人,那一家四口,是游戏NPC,也在荆戊的操控范围内。 目前,他们四个人正在各忙各的。 妈妈正在用电脑管理民宿后台的订单,爸爸正坐在靠窗的桌边核对进货订单,奶奶正拿着扫帚打扫小院里的落叶落雪,小女孩拿着抹布在扫桌椅上的灰尘。 这些简单而机械的动作,是靠荆戊来指挥操作的,没有多余的交谈和表情,因为那样更费事。 荆戊原本想要再多费点时间精力来完善NPC的人设,加上符合性格的对话和表情,后来想了想,他需要的是吓人,是恐惧值,那么什么最吓人? 人对于与自己极其相似的事物会感到恐惧和不安,这就是恐怖谷效应。 天堂酒店的假人们已经被客人和网友传成了一个都市恐怖传说。 荆戊特意上网查看过有关天堂酒店“机器人服务员”的传说,什么说他们是酒店主人剥皮后做的傀儡、说来酒店吃饭就会被下蛊做成活死人、说酒店老板是狐狸精会勾魂摄魄,甚至还有说酒店其实是外星怪物,抓捕人类进行繁殖异形的说法都有。 内容面十分广阔,从妖魔鬼怪到外星生物,从邪.教组织到人体试.验,说法应有尽有。 荆戊从不删帖也不解释,让天堂酒店的名声在谣言中越发壮大,反过来也能成为天堂酒店的人气。 反过来,人们之所以会制造这么多流言蜚语,实在是天堂酒店的“机器人服务员”们太不机器人了,假人的肢体和皮肤太过虚假,但是言行举止又太过于像人,这就让人始终保持着畏惧心,私底下编造各种说法。 荆戊要把自己开酒店的经验,运用在开民宿上。 假就假,越假越吓人。 想到这里,荆戊故意操控着四个NPC劳动的动作越来越僵硬,越来越缓慢。那一下又一下的慢动作,看起来像是关节处生了锈的铁质机器人,动作不灵活随时要报废一般。 一共七名游客走到了民宿门口,民宿大门敞开着,但是没有人上前迎接。游客,也就是参与这个“惊悚民宿”副本的玩家,一位戴眼镜的中年男人带头,主动走了进来,在门口扬声喊向里面的人:“您好,这里是如愿民宿吗?我们是网上下了订单的游客。” 四个NPC手下动作不停,以依然在干活的姿势,别扭地同时扭头看向了游客们,拖着长长的声调,以一副慢悠悠的语调统一回复: “是——” 说话的时候,女主人头扭过来,但是手依然在键盘上忙碌着打字;男主人坐在窗边,看向游客们,手下不停的在写着什么;奶奶依然在扫雪,小女孩依然在擦桌椅。 看起来没什么不对劲,但是游客们本能的感觉到不对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眼镜男几乎不想往里面继续走了,但是任务规定得来这里完成,他硬着头皮回头,问其他玩家:“还要继续进去吗?” 荆戊视线一变,视线焦点聚焦在玩家身上。玩家不是他能操控的,但是可以监视查看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荆戊无处不在,是头顶的天空和脚下大地,是白日的阳光和夜晚的微风,也是小院里的一草一木,生灵里的一鸟一虫。 这里的一切,都是荆戊的眼睛,荆戊的耳朵。 荆戊听到,看到了玩家们的商议,也看到了结果。 因为任务,哪怕是害怕,玩家们经过商议后,还是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一行人战战兢兢穿过小院上的石板路,走向了宅院。 正值冬日,刚刚下过小雪,树梢枝头都有薄薄的残雪。路面原本也有积雪,头发花白的老人拿着扫帚,把石板路上的积雪扫开,以免雪化开后让路面打滑。 眼镜男俨然是这一个小团体的领头人,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他为人沉稳,哪怕是忌惮也不会表现出来,还时不时出言低声安抚身后已经显露出害怕情绪的新人。 荆戊只要一个念头微微一动,吹出一口气,念头化为实处,在地面的泥土里就多了一些吓人的东西; 气息冷嗖嗖,呜呜的吹着,隐约听起来有几分像是婴孩的哭声。 然后“哐当”一声,原本敞开着任由人自由进出的院门自动关上,还上了锁。 一群玩家被这动静吓到,回头看到院门竟然被锁上,但是铁门附近分明没人,吓得原地瑟缩,甚至不敢继续往前行走。 还是领头的眼镜男安慰着众人,顶着四位NPC诡异的眼神继续往前走,走到了扫雪的老奶奶面前,主动出言搭讪,似乎想套取一些情报。 荆戊饶有趣味听着玩家与NPC的套话,注意力落到了队伍最后面一个高挑的男青年身上。 不为其他,主要是好看。 男青年二十出头的模样,高挑俊秀,体型修长,双手插兜,气质有些冷酷。单独看外形,优越的条件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专业模特。 当眼镜男去跟老奶奶搭讪时,其余玩家有的跟着过去打探信息,有的选择了其他NPC想要套话,但是只有他,懒洋洋打了个呵欠,直接站在原地,打起了盹??? 荆戊觉得:有意思。 这冬日暖阳的天气,说起来的确适合睡觉呢。 只是这个环境还睡得着,这是心大,还是扮猪吃老虎装傻? 荆戊心念一动,故意露出了一些破绽,先给众人制造一些“小惊喜”。 于是,眼镜男正在跟老奶奶唱独角戏,说得口干舌燥但是对方翻来覆去始终只有那几句话,眼镜男都要放弃时,眼神突然一顿,舌头像是被掐住了,什么都说不下去了。 老奶奶扫来扫去的地面,白雪皑皑里混着泥土,黑色的泥土里还似乎混着一些模糊的肉糜? 肉糜血色暗沉,但是隐约有白色的骨头碎片。 单独看这些,眼镜男还可以解释是吃剩的猪骨头鸡骨头什么的。但是他分明看到了一根完整的手指! 一节带着指甲的、血淋淋的手指! 眼镜男甚至看到,手指甲上还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这是一名女性玩家的手指! 眼镜男没控制住情绪,瞬间一个抽冷气。 冬日里眼镜很容易起雾,眼镜男情绪一激动,周围还聚拢着其他人,不一会功夫眼镜片就起雾朦胧了视线。 他赶忙取下眼镜擦了擦,重新戴上眼镜再看。 这一看,更不得了。 不只是泥土里,就连老奶奶手里的扫帚也不对劲。 扫帚有血,有骨头,看起来像是被切碎的人类手掌,还带着掌纹…… 眼镜男脸色一白,荆戊那边就收到了恐惧值+1的提示音。 太少了,聊胜于无。 荆戊懒洋洋地想着,想来个大的。 眼镜男明明害怕,但依然保持着领头人的体面,强撑着安抚身边同样发现问题吓得不敢动弹的同伴们: “没事,走吧,我们进去。这本就是恐怖游戏,明面上的问题比看不见的可怕更安全。” 话虽如此,等到他们一行人进去,看到了更为吓人的一幕幕。 小女孩的水盆里浓稠的血液,还有头发。 抹布也是暗红色,擦在桌椅上,留下一条又一条长长的血迹,与桌椅原本的棕红色融在一起,也分不清桌椅到底原本就是血红色,还是被带血的抹布越擦越红。 眼镜男扶了扶镜框,再次安慰其他人:“多正常啊,难不成你指望恐怖游戏的主色调是粉色吗?” 女主人僵硬地在电脑上打字,键盘拍得噼里啪啦,然而电脑上根本就是一片黑屏,只有一双巨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像是把某个人关在了一个黑箱子里。 看着电脑屏幕的黑色,眼镜男睁眼说瞎话:“也许是电脑坏了,老板娘正在维修……” “呵。”刚刚懒洋洋走过来的帅哥嘲笑了一声,走上前来,把眼镜男挤到一边,对老板娘抛了个媚眼。“嗨~” 老板娘木着脸,推过来一张登记表:“请登记。” “哦。”帅哥看一眼上面的信息,也没怀疑,随手便写下自己的身份信息。 电脑上同时出现一行字:“请写下你的名字”。 帅哥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时,他的名字同步出现在电脑上。 领头的眼镜男意识到不妙,连忙出言阻止:“等等!” 但是已经迟了。 刚刚还好好地低头写字的帅哥,脑袋突然像落地的西瓜一样,直接爆炸了。 炸的是四分五裂,红囊遍地。 一群人傻眼了。 这么与众不同,看起来这么有主角光环的帅哥,就这么炮灰了??? 第110章 虚拟科技馆3 荆戊摇了摇头,这么帅,竟然第一个炮灰,可惜了。 虽然帅,但是没常识。 虽然很擅长耍帅,一会儿故作潇洒一会儿特立独行,可是他贡献给荆戊的恐惧值却是最高的,别人是“恐惧值+1”“恐惧值+1”,帅哥是“恐惧值+10”,这么快下线,荆戊少了一个割韭菜的目标,还有些可惜。 荆戊甚至怀疑,对方挤开眼镜男第一个冲上去跟女老板登记,是因为吓得憋不住,快尿裤子,得快点去房间。 还好,在帅哥爆头的刹那,荆戊最后收割了一大笔恐惧值,“恐惧值+99”。 荆戊些微满意,行吧,就当是一次性韭菜吧,能吃就行。 . 荆戊在计算自己收割的恐惧值,刚刚面对了同伴就在眼皮子底下爆头死亡的其他玩家吓得不轻,再次给荆戊贡献了一波恐惧值。 未知才是最恐怖的。 所有玩家都不知道,第一个死亡的炮灰到底做错了什么。 民宿是什么规则被他触犯了吗? 玩家们冥思苦想时,看到这一幕的荆戊露出了了恶作剧成功的坏笑。 谁住酒店住宾馆不查身份证? 还想着用假证假名字糊弄过关,他这么正义的神明,当然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 就算是民宿,他这里也是正规的民宿。 既然炮灰非要全写假信息,那么不真诚,荆戊只有,正义的把他送回去回炉改造了。 . 荆戊以上帝视角看着这一切,在做心理活动和游戏设计时,玩家们也有了新的发现。 “你们快看!” 玩家们吓得不敢轻易写上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到底哪一种才是禁忌,四处查看时,有人发现了新的线索。 看似一直忙碌的男主人,眼睛看着他们,面露凶狠,但是手上一直在账单上写写画画。 也不知道账单上是不是有他们想要的信息,有人故意凑过去查看,这一看就不得了,发现男主人竟然在账单上写满了红色的“死”! 众多玩家吓得战战兢兢,不敢动弹,站在大厅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是,老奶奶拿着扫帚和撮箕走进来,熟练地把爆炸了一地的尸块扫走,有肢块卡在扫帚缝隙里,被老奶奶一起带走; 小女孩拿着抹布,端着水盆过来,跪在地上,熟练地擦着地面,把地上的血液均匀的涂抹在了每一片地板上,浸透抹布的每一个角落,然后放到水盆里,拧干。当看到水盆里的血液越挤越多,小女孩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满足笑容。 众人头皮发麻。 突然明白小女孩的水盆里为什么污水是红褐色…… 这一刹那,荆戊获得了恐惧值大丰收,恐惧值到了一个峰值,信息提示来了个大提升: 【恐惧值:+100】 【生命值:+0.1】 【危险度:1星】 恐惧值汇聚到了100是正常数量,不奇怪,但是生命值,似乎不是玩家的,而是自己的? 荆戊突然想起了个不妙的预感。 他皱了皱眉,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 他虽然是上帝视角,但是本人无法动弹。 这家民宿,供奉了荆戊的邪神画像,在不少角落。 荆戊虽然能看见,能听见,却不能真身降临。 他就像是集合了众多邪恶念头负面情绪汇聚成型的一道阴影,必须寄托在其他物体上呈现,自己却无法单独出现。 荆戊冥思苦想。 目前是生命值太低所以无法动弹吗? 有这么弱的邪神吗? 自己是扁平的,只是一张画像,那假如一把火一烧,不就没了? 难怪生命值才0.1,一张纸难怪生命值低。 不知道这个危险度是不是因为自己生命值太低,面临的各种危险都很多? 1星,如果总共只有5星,五分之一的额度,怎么看自己死亡几率都很大。 荆戊暗骂一声狗币游戏。 这生命值有点太脆皮了,需要变强。 荆戊决定,得下个猛药。 . 那一边,眼镜男依然带头,在帅哥爆头、大家都吓得动弹不得时,叹息一声,第一个上前,如实写下了自己的登记信息。 然后,眼镜男什么事都没发生,正常的通过了登记,从诡异的女老板手里拿到了钥匙。 眼镜男成功后,便提醒众人要如实记录信息,得到了他的提示,大家顺利通关了第一关,都被安排住在了二楼。 当众人上楼时,荆戊又送上了新的“小惊喜”。 恐怖故事里最具民族特色的道具:一双红绣鞋。 而且是加了料,湿漉漉血淋淋,看起来像是凶杀案现场刚被脱下来的红绣鞋。 走在最前面的眼镜男踩着咯吱咯吱的楼梯走上来,头刚刚看到二楼的地平面时,入目可及的首先就是一双红色绣花鞋。 最重要的是,这双红色绣花鞋是踮着脚尖走路的,脚尖下还汇聚着一滩血水。 眼镜男立刻停下脚步拦住其他人:“等等!” 他越是拦,其他人越是好奇,楼梯比较陡,玩家往前一冲,便看到了放在楼道口的红绣鞋,猛地一个抽气,差点没直接厥过去。 眼镜男赶紧扶住同伴,低声解释:“踮着脚尖走路是人被鬼提着走路,上面肯定不是人。” 不用他再解释,冲在最前面的玩家快哭出声了。 “越哥,我看到了……” 什么垫着脚走路,那上面分明只有一双站着的绣花鞋! 什么人被鬼提着,这是绣花鞋被看不见的鬼提着! 荆戊立刻从一群玩家身上开始不断地收割“恐惧值+1”“恐惧值+5”“恐惧值+10”…… 但是,偏偏眼镜男没有恐惧值? 他不也是很紧张,还在挨个提醒同伴吗? 荆戊想起眼镜男最开始进入民宿时的表现。 是了,那时他分明也是吓得白了脸,看似勉强维持冷静,但是情绪里并没有恐惧值。 难不成,他的吓白了脸是装得? 或者就是有病,没法产生恐惧? 人人都有,就眼镜男一个人没有,荆戊有些不满意了。 我能收割所有人的恐惧,难不成还没法收割你的了? 这只能说明,自己收割的方式不对! 荆戊打定主意,一个玩家都放过,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哪怕只有1的恐惧值,也不放过薅羊毛。 荆戊开始鼓动阴风,在二楼的走廊里呼呼地吹着。 二楼走廊原本便没有窗户,墙壁是棕黄色,地毯是暗红色的,很吸光,照明全靠灯光。 谁知道红绣鞋出现没多久,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 闪着闪着,彻底熄灭了! 走廊瞬间黑洞洞的,看不到远处的景象,但是近在眼前的红绣鞋,与后面的黑暗对比,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不详。 就像是黑夜里发生的凶杀案,一滩血液从黑暗里流淌出来,虽然没看到凶手也没看到尸体,可所有人都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玩家们住的地方就在二楼,一直不上去也不是事。 一群人互相壮胆,把各自的道具都掏出来,做好充足准备,然后一起往上冲。 ——荆戊隔空看着这一幕,含笑不语,等着看好戏。 当一群人小心翼翼踏上二楼时,却发现绣花鞋依然一直不动,甚至人经过时微微有一丝摇晃? 眼镜男再次开始安慰:“别怕,我们人多,阳气旺盛,这还是大白天,鬼也怕人!” 一个寸头青年挠了挠头:“越哥,你有没有看到白色的线?” “什么线?”眼镜男说完,发现自己的镜片好像又有些糊了? 眼镜男一扭头,就看到寸头青年害怕的缩到自己身边,热气全呼到自己脸上,把镜片给糊住了。 “我瞅着,怎么像我的钓鱼线呢……”寸头青年谨慎而猥琐,人靠在眼镜男身边,伸出手臂快速在绣花鞋上空一拨动。 他的手感受到了熟悉的触感。 绣花鞋被拨动,跟着一起晃荡。 寸头青年一阵无语。 还真是钓鱼线。 二楼光线不好,处在暗处,他们本就疑神疑鬼,从一楼上来乍一眼看到绣花鞋立在空中,也没看到透明的钓鱼线,还真被骗到了。 “别怕,我们阳气重……”眼镜男取下眼镜擦雾气,低头时还在喋喋不休安慰大家,寸头青年没忍住怼了一句:“是,阳气重,重的连钓鱼线都当成鬼自己吓自己。”他的语气不算好,说出来的话更是戳心。 眼镜男重新戴好眼镜,也看到了钓鱼线。 然后,沉默了。 大家也沉默了。 这算什么,自己吓自己?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沉默是荆戊的狂笑! ——没想到吧,我就是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邪神! 另一位年轻男子看起来跟寸头青年认识,往他身边一站,语气怪怪地嘲讽眼镜男:“越哥,你的眼镜是不是坏了?得换个新的了。” 寸头青年也不再躲眼镜男身后,走到同伴身边,阴阳怪气:“冬天是容易有水汽,越哥多擦擦。” 这两人一唱一和,分明是在挤兑眼镜男,说他眼神不好。 被人称呼越哥的眼镜男没解释什么,默默地捡起红绣鞋,湿漉漉的红绣鞋却没有一丝血腥,眼镜男伸手一摸,放在鼻子下一闻,更沉默了。 “是什么东西?”寸头青年问着,见眼镜男没事,自己也上前摸了一手,然后自己一闻,一舔,嘲笑出声:“妈的,稀释了的番茄酱!还特么是过期变味的!” 这是哪个王八犊子,玩恶作剧还尽用些过期不要的东西,又抠又坏! 眼镜男没有搭话,他淡定地一手继续提着那双疑似是恶作剧道具的红绣鞋,一手拿出房卡:“我们最好按老板要求,一人住一间房……” “既然知道这民宿有问题,分开岂不是更危险?”寸头青年呛声插话道,然后与自己同伴勾肩搭背,“我们一起住,互相也好有个照应。” “好。”两个年轻男子一拍即合,根本不管越哥怎么说,自顾自去开房间。 团队原本有七个玩家,死了一个最帅也是最高的,剩下的寸头青年与同伴二人一房间,还有一个原本因为有经验被当老大的越哥,还有三名女性。 “越哥,我们也怕,就一起住了……”有两个女孩子紧张地说完,越哥也没生气,脾气很好地说道:“那有危险随时叫我。” “好!”俩女孩连连答应,最后也一起选择了靠近两个男青年的房间,觉得更近一些,有什么动静也好及时反应。 另外一名看起来有些冷酷的黑衣女孩年长一些,淡定地对眼镜男抬了抬下巴:“走了,晚上小心。” “你也是。” 眼镜男冲她一笑,静静地看着四人两两成对地进入房间,那黑衣女孩单独住进自己本来的房间,最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 难不成还是个圣父? 荆戊对眼镜男越来越有兴趣了。 随着天色渐晚,当黑夜降临大地,荆戊发现,自己可以从画像里飘出来了。 是的,飘。 他依然没有自己的身体,但是因为0.1的生命值,让他有了透明的灵体,只不过,灵体目前很脆弱,只适合装神弄鬼的吓人。 荆戊有许多不解。 既然游戏给自己的设定身份是邪神,是这个游戏里的反派大BOSS,为什么偏偏这么弱,生命值这么脆皮,这就算是反派也是炮灰反派吧? 荆戊趁着夜色,在有限的范围飘动,互相感受一番后,荆戊发现,这栋惊悚民宿里的供奉着的画像,不多不少,正好七张。 四名工具人NPC的卧室各自一张,一共三张。 还有另外四张贴的位置荆戊实在是搞不懂有什么规律可言。 如果说卧室贴邪神画像,是为了早晚向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祷,那贴在酒柜和楼梯间,还有地下室两面墙面对面,这又是几个意思?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答案,荆戊选择先吸收一点恐惧值,来增加体力生命值,续续命。 深更半夜,正是适合搞事的时候。 “咚咚咚!” “咚咚咚!” 眼镜男深更半夜,就被一阵阵的撞门声惊醒。 他睁开眼,就看到一双红绣鞋,踮着脚尖走到门口,不断地撞着房门,看起来是想要出去,力气听起来特别用力。 红绣鞋上,血液还在流淌,很快在地毯上氤氲开了一滩黑红色血迹。 眼镜男从床上抬起头,看向红绣鞋。 尽管荆戊知道对方看不到,还是颇为激动,飘到眼镜男上方,贴在天花板上,脸对脸的看着眼镜男。 看到红绣鞋自己走路,还似乎要出去,眼镜男想了想,从床上起来,走到门边打开了门。 荆戊:有趣! 这是腹黑故意放走红绣鞋去报复别人吗? 红绣鞋踮着脚尖,门开了,却不出去,站在那里不动了。 眼镜男丝毫不惯着,一只脚直接从后面踢向了红绣鞋的脚底板,把一双红绣鞋都给踢到了走廊上。 末了,眼镜男推了推眼镜,斯斯文文提醒: “晚上大家都在睡觉,走路轻点声。做人要文明,做鬼,也要文明。” 第111章 虚拟科技馆4 惊悚民宿的第一个夜晚,注定不会安生。 荆戊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以邪神的身份成为恐怖游戏的幕后操盘手,满脑子各种吓人的想法。而恰好他想要更多生命值又需要更多恐惧值,给了荆戊实施想法的充足动力。 荆戊丝毫没有休息的想法,大晚上,精力旺盛的到处搞事。 先是在眼镜男的房间里表演了一出假鬼鞋变真鬼鞋,现场见到了眼镜男看似老好人没脾气的另一面。 对眼镜男的表现,荆戊觉得很有意思。 果然,恐惧值才是真实的,人类太擅长骗人了,什么微表情什么看人脸色都可以伪装。 但是一如既往,荆戊没有在眼镜男这里收获任何恐惧值。 荆戊在心里碎碎念骂一句“小气男”,没继续跟这个抠门角色耗时间,飘出房门,近距离去围观他其他的韭菜们。 虽然荆戊离开了,但他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眼镜男非常淡定,把红绣鞋送走后,自己回到床上,拉好被子继续睡觉,丝毫不关心其他同伴的死活,与之前口头上各种体贴纵容同伴的模样完全是两副面孔。 荆戊微微挑眉,然后敲响了那个寸头青年的房门。 这一间房间原本是属于寸头青年的,但是另外一位左耳戴了钻石耳钉的男青年跟他一起住,说是为了安全起见,但是荆戊刚一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这一刹那,荆戊突然觉得当邪神也没什么意思。 他不是变态,没有窥私欲,更没有现场观摩其他男人表演人类男欢男爱的兴趣。 荆戊无语片刻,开始猛烈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荆戊能听到里面的谈话,清楚地知道这可不是什么知心爱人恩爱缱绻,两个都有对象的狗男男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下都有兴趣瞎搞,荆戊顿时有了新的主意。 剧烈的敲门声最终还是把里面的两个男人引了出来。 两人骂骂咧咧打开门,一前一后,保持着警惕,手里还取出道具准备着,谁料到门口只有一双红绣鞋。 一双依然是垫着脚尖站立的红绣鞋。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 看到那双眼熟的红绣鞋,寸头青年给荆戊贡献了“恐惧值+1”,有过一点小害怕。 但是一想到身边有同伴,而且红绣鞋一动不动,不像是有鬼,他壮着胆子,先伸出脚去撩了撩红绣鞋的上空。 果不其然,依然有透明的钓鱼线,正挂在他们的房门上。 两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又是吓人的。 寸头青年骂了一身脏话,粗暴地把钓鱼线扯断,然后一脚把红绣鞋踢开。 红绣鞋垃圾一般被踹开,没有任何反应。 “肯定是四眼记恨我,故意拿过来吓人!”寸头青年也知道自己之前当面说眼镜男很得罪人,但他原以为眼镜男好脾气不记仇。 现在看来,果然虚伪,装得多大度似的。 寸头青年一阵鄙视后,又把红绣鞋连着钓鱼线一起提起来,准备走去眼镜男的房门口把鞋子扔回去。 一起的耳钉男却拦住他,摇了摇头,在寸头青年耳边说了几句话。 寸头青年顿时改变主意,坏笑着,把红绣鞋故意扔在两个女生住一起的房间,把钓鱼线缠在门把手上,想等着他们拉开门时吓唬对方。 那两个妹子为了安全住在一起,还特意住在他们隔壁,却没想到被寸头青年想要祸水东引。 扔完鞋子后,两个满怀恶意的青年一不做二不休,还挨个敲了一遍门。 把两个女孩子的门、单独一个人住的女孩子,还有眼镜男越哥的门挨个敲了一遍,敲完转身就跑,回到房间里一阵坏笑。 荆戊挑了挑眉。 这贱人,邪神都看不下去了。 他决定送给二人一份大礼。 寸头青年和耳钉男做完坏事,嘻嘻哈哈笑着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还在小声畅聊其他人被吓到会是什么模样,说着说着,寸头青年的眼神突然凝固了。 “等等,被子下面,你塞了什么东西吗?” 为什么鼓起来了? “没有啊,可能是衣服吧。”耳钉男还没多想,走上前一把掀开被子。 拉开被子的一刹那,两人嗷地尖叫一声,给荆戊齐齐贡献了无数恐惧值。 耳钉男见鬼一样弹跳开想去找寸头青年,后者已经跑到门边想要开门逃跑。 然而刚刚轻易打开的门无论如何都打不开,寸头青年把房门撞得砰砰响都无动于衷,吓得两腿瘫软,从门上往地上滑坐在地上。 只因,那双被两人亲手送出去的红绣鞋,正静静地垫着脚尖,站在他们的被窝里。 耳钉男也往门边扑,扑过去时手在墙壁上乱摸,颤抖着手把灯打开,看到了被子里的那双红绣鞋。 透明的钓鱼线在灯光下清晰可见,洒落在酒店白色的大床上,沾染了血色的液体,把白色床单被套划出一条条血色痕迹。 他们这才看清楚,所谓的钓鱼线,其实是绣花鞋鞋面上散乱的银丝绣花线。 现在,变成了染血的银丝绣花线。 那么,这些血是哪里来的? “嗷——————”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什么才是最恐怖的? 荆戊也想知道。 荆戊感受着体内越来越强的生命值,嘴角满意地高高翘起。 想知道结论,总得挨个尝试吧。 . 明亮的房间里,一个身影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房门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灯泡闪了闪,最后彻底熄灭,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 红绣鞋静静地往前挪动,刚刚还在床铺上,一眨眼,就来到了床下。 再一眨眼,它就朝刚刚把它踹出去的寸头青年的头踢过去。 紧急时刻,刚刚还吓得腿软的寸头青年突然生出勇气,毫不犹豫把旁边的耳钉男拉到面前挡住这一脚。 看起来柔软的刺绣布鞋,那么无声无息的一脚,却把耳钉男的头踢爆了。 血液,脑浆,白的红的,爆的满地满墙,溅到了寸头青年的头上,肩膀,双手,还有全身。 这一次,寸头青年的惊吓彻底爆表。 而耳钉男临死前刚刚等到峰值,突然戛然而止。 他可能也没想到,死的会先是自己。 红绣鞋明明针对的是寸头青年,明明是冲着别人去的,怎么死的会是自己呢? 寸头青年拔腿就跑。 房门打不开,他不顾一切冲向了窗边。 因为觉得空调燥热,他们特意把窗户拉开了一条缝隙透透气,窗户本来就没关,他肯定可以逃生! 他就住在民宿的二楼,二楼而已,跳下去也不会死! 寸头青年根本不敢回头看,跑到窗边,轻易地拉开了窗户。 可是,看到窗外诡异的黑暗,他再次开始害怕了。 不对啊,民宿的花园明明很多路灯,怎么会这么黑? 寸头青年害怕了。 可他悄悄回头,就看到那双红绣鞋站在血泊中,站在死去的耳钉男的无头尸体旁。 虽然只是一双鞋,可寸头青年莫名有种正在被红绣鞋盯着看的错觉。 可是对方没追过来,是不是吃了一个人就饱了? 寸头青年心里的恐惧值不断攀升。 他害怕。 既害怕鬼,害怕红绣鞋,也害怕未知的黑暗,害怕做错选择迎接自己的依然是死亡。 荆戊在寸头青年耳畔,以无形的身姿,用幽灵一般的冷冷风声不断地蛊惑着他: 跳吧,跳吧,往下一跳,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跳吧,跳吧,一个简单的动作比面临可怕的鬼怪轻松多了。 跳吧,跳吧…… 突如其来的耳语如恶魔的召唤,吓得寸头青年抖成筛子。 他犹犹豫豫,不敢跳,但是给恐惧值给得相当大方。 荆戊简直快乐疯。 这颗韭菜,真肥! 他想再加把劲,今晚冲击三位数! 等到寸头青年再一回头,差点吓疯了。 那双红绣鞋被穿在耳钉男的脚上,那具无头的尸体,此刻竟然站了起来,然后踮着脚尖,无声无息,朝自己走了过来! 而且发现自己被看到后,红绣鞋的速度加快,从走变成了跑,朝寸头青年冲了过来! 寸头青年这一次不再犹豫,狼狈而麻利的快速翻过窗户。 窗外挂着空调外机,寸头青年依然不想死,也不想跳,黑暗的外界也不正常,他想站在空调外机上关上窗户,然后顺着墙外的管道滑下去,这样保险而安全。 但是奇怪的是,外面的黑暗中不但灯光消失了,似乎连空调也消失了? 寸头青年一脚踩空,手上力量不够,脚下一滑,差点坠楼。 就在这关键时刻,三楼上方,一根麻绳垂了下来。 寸头青年立刻把麻绳当成救命稻草,连忙抓住。 不等他用力,麻绳主动使力,把寸头青年拉上去。 寸头青年刚被拉上去,无头尸体猛地扑到窗边,差点就抓到寸头青年的脚! “啊!”寸头青年在黑暗中发出一阵阵惨叫,不断哀求,“老板求你快点!快点!” 显然,他以为住在三楼的是民宿的主人。 听到寸头青年的惨叫声后,麻绳真的加快了速度,快速把他拉到了三楼的窗口。 寸头青年长长松了一口气,恐惧值缓缓下降。 终于得救了。 他被从窗户拉了进去,自己双手被麻绳勒得生疼,浑身无力,麻袋一样被拖进去也毫无反抗。 进入室内后,寸头青年终于敢放开手,躺在地上长吐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他感受到身后有人在靠近,但是因为室内同样一片黑暗,楼下的危险依然存在,寸头青年也不敢有大的动静,只小声说道:“谢谢老板……” 身后那人站着没动,但是似乎弯下头正在看他,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垂落下来,在他头上扫来扫去。 “什么东西?”寸头青年下意识抬头去看,却看到一条套着圈的麻绳,还看到了麻绳后面,那张惨白的脸。 “啊!” 寸头青年一声惨叫,恐惧值突然从平静升至巅峰。 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刚刚救了寸头青年的麻绳,从手上,掉落到自己脖子上,套住,然后往上拉! 他腿软无法站立,就拉着他站立。 拉着他踮起脚尖。 拉着他悬空。 寸头青年努力挣扎,试图用双手把脖子上的麻绳解开,始终无济于事。 他被麻绳拉到了屋顶,看到了房间的主人。 那并不是寸头青年以为的民宿主人,而是一张陌生而可怕的惨白的脸。 吊死鬼热情地冲寸头青年裂嘴一笑,长长的舌头伸过去舔了寸头青年的脸一口,含糊不清来个问题:“嗨帅哥~” 荆戊摸着下巴笑。 他手下的鬼怪,就是如此的热情~ 吊死鬼按荆戊的意念,给了新人一个热情的微笑,欢迎新鬼入职。 但是新人显然并不想要这种热情。 恐惧值+10…… 恐惧值+70…… 恐惧值+99…… 恐惧值+199! 嘴上从来得理不饶人的寸头青年,在面对死亡危机时,恐惧值成倍增长,那速度,让荆戊眉开眼笑。 好家伙,这人看起来精神小伙不怕死的模样,原来内里这么怂! 荆戊看着伴随着恐惧值的上涨,跟着一起上涨的生命值,十分满意。 果然,以诚相待就会得到热情回报,看他的员工培训指南很有效, 一个玩家给了他如此多的恐惧值,荆戊都有些不舍得杀了。 胆小鬼好啊,好肥一韭菜,割了也长得快。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还有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寸头青年都快绝望了,终于升起生的渴望,努力想制造声音吸引外面的人过来:“救我……” 寸头青年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但是听声音,外面的人似乎正在一扇一扇地开门,然后一步一步靠近。 快了,近了近了…… 寸头青年满怀期待。 终于,房门被无声无息地打开,一个脑袋在黑暗中从门外探了进来。 吊死鬼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似乎想躲在黑暗中偷袭新的猎物。 寸头青年已经看清楚对方是谁,是眼镜男。 或许,他不会救自己。 寸头青年知道自己得罪了眼镜男。 如果眼镜男不救自己,能把吊死鬼引开也好,他可以趁机逃走。 所以看到吊死鬼似乎要去偷袭眼镜男时,刚刚还在求救的寸头青年反而不说话了,故意隐藏在黑暗中,弱化自己的存在感。 吊死鬼飘到眼镜男附近,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哎,眼镜怎么又糊了。 眼镜男叹气一声,顺手拉上了门。 门咔擦关上,吊死鬼一头撞在了门上,撞得鼻青脸肿,龇牙咧嘴。 门外,眼镜男毫无所觉,自顾自摘下眼镜,先捏了捏疲惫的鼻梁,然后给眼镜认真地哈气,擦干净,一边擦一边从他眼皮底下走了过去。 寸头青年眼睁睁看着唯一的救命机会溜走,绝望而愤恨。 恐惧值+9…… 恐惧值+1…… 恐惧值+0? 寸头青年化恐惧为愤怒,恐惧值速降。 荆戊挑眉:不,这可不行。 邪神决定亲自出马,帮他一把。 荆戊温柔地帮助寸头青年把脚往上托了托,让他的喉咙更好受点。 寸头青年立刻有力气出声大声呐喊:“救命!越哥救命!越哥!” 他使出吃奶的劲儿大喊,或许楼下也能听到。 寸头青年就是要以这个声音,让其他人听到。如果眼镜男不救他,就让人见识他的险恶嘴脸! 这一次,眼镜男听到声音,真的又回来了。 他再次敲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寸头青年激动地再次升起希望,哑着嗓子求救:“救,救我!” “啊!有人!”眼镜男听出了熟悉的声音,打开门,用手机照明,终于看到了被吊起来的寸头青年,他开始大声尖叫。 “来人啊,这里有人被吊起来了!” 寸头青年大喜:太好了,虽然反应迟钝,但还是有脑子的! “咚!”眼镜男刚走进房间,一步一步朝着寸头青年走过来,眼看就可以伸手把他从麻绳上放下来,脚下的地板突然垮塌,整个人都掉了下去。 谁也没想到,房间看起来那么正常的地板,承载寸头青年的重量都没事,到了眼镜男走上来突然变得那么脆皮,突如其来崩塌,让眼镜男整个人掉入地洞中。 寸头青年:“啊!” 吊死鬼冷笑:“呵呵。”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拦,当我傻子吗? 三楼的地面碎裂,眼镜男掉入二楼。 二楼原本是客人们居住的客房,寸头青年以为会砸到哪位同伴,或许他还有一线生机。 谁知道,眼镜男砸在衣柜上。 他砸破衣柜,砸开了衣柜里的一切。 下一秒,眼镜男昏迷过去。 但是衣柜里东西露了出来。 是一个女鬼。 一个在衣柜里睡得好好的、还没轮到上班时间正在睡美容觉、但是衣柜被砸破不得不提前上班的女鬼。 女鬼愤怒地一脚踢开昏迷的眼镜男,抬头看向大睁着双眼的寸头青年,眼里是显而易见的愤怒。 寸头青年:??? 眼镜男就是这么救人的吗??? 活着做人时要被领导催加班,死了当鬼还要被催加班! 太过分了! 女鬼冲了上来! 寸头青年:恐惧值+999! 第112章 虚拟科技馆5 荆戊总感觉自己背锅了。 明明他想留着这个胆小的肥韭菜继续养,怎么突然对方就死了? 可是惹上两个厉鬼NPC,不死就对不起厉鬼的身份。 荆戊啧啧出声。 那个眼镜男,挺狠。 荆戊突然有种预感,或许,这一局不用自己出手,恐惧值也能获得大丰收。 他可不相信,那么心狠手辣还能装的眼镜男,是真的出于好心才在一开始的时候当老大来照顾新人。 荆戊故意不再出手,快速跟上眼镜男,开始围观他的表演。 荆戊看到天亮后,眼镜男醒来后,迎来了众人的怀疑。 所谓的众人,也就是剩下的三个女孩。 以眼镜男的实力和心机,按理说,他明明不需要示弱。 但眼镜男偏偏表现得唯唯诺诺,被一怀疑与寸头青年的死有关系,就连忙解释,说自己之所以没被鬼缠上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克制鬼的道具。 荆戊:??? 什么鬼,这个场景他哪有放那玩意? 他只放了克制人的道具! 眼镜男手里举起一个孩儿枕:“我找到这个,女鬼才不敢近身。” 荆戊看着孩儿枕:“……” 一起住的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眼神闪烁间,便变了表情。 一个女孩哀哀怨怨:“越哥,人家也好害怕,可不可以把这个孩儿枕……” 另一个女孩也开始装柔弱:“我们都是弱女子,越哥你这么厉害,一定不需要这种道具啦。” 一人说,一人做,两人见眼镜男犹豫不决的模样,直接动手,快速把孩儿枕抢了过去。 荆戊无语了。 该怎么说呢? 母子凶里最厉害的其实不是母亲,是夭折后满怀怨气的孩子。 不巧的是,孩子的尸体就藏在孩儿枕里。 最凶狠的恶鬼藏在孩儿枕里,现在竟然被玩家当做护身符,还抢着要? 荆戊突然觉得人类的思维有些迷惑。 蠢得让邪神也迷惑。 小鬼怕的不一定是天师,也可能是更厉害的鬼啊傻瓜。 难怪当时柜子里的女鬼被眼镜男砸到,装晕之后女鬼没去报仇,女鬼可不管你是真晕还是假晕,弄死才符合本性。 当时迁怒寸头青年,现在看来,是因为孩儿枕被眼镜男找到了,也就意味着女鬼的弱点被眼镜男拿捏在了手里。 孩儿枕不知什么时候被眼镜男拿在手里,荆戊这个可以查看全场的邪神都没发现,而且完全没有反噬眼镜男,荆戊不得不更高看眼镜男一眼。 既为对方的实力,也为对方的演技。 后面不出所料,拿到孩儿枕的两个女孩迎来了妈妈的小可爱。 晚上听到门外女鬼的敲门声,吓得躲进被窝时,两个女孩就见到了女鬼想找的小宝贝。 想不到吧,小宝贝藏在被窝里等着你~ 大人害怕时会躲进被窝,好巧,小孩子也是这么想得。 “嘘——” 青白脸的小宝贝对两个女孩竖起手指:“不要说话,不要被妈妈听到……” “啊——” 惨叫声响起。 惨叫声落幕。 惨叫声宣告剧终。 …… 妈妈找到了她的小宝贝,提着不开心的小孩晚上回房乖乖睡觉。 小宝贝弄坏了他的新玩具,不高兴地跟着妈妈回房间,只留下一地狼藉。 人类,有各种各样发蠢的法子。 也有各种各样作死的手段。 这两个女孩,最作死的手段,就是与眼镜男进入同一个民宿,还想占对方便宜,结果装可怜不好使,反而送了命。 荆戊耸耸肩,还没来得及收拾,猛地朝另一个方向飘过去。 时间来的太过突然,荆戊直接穿墙飘过去。 等到他到达现场时,他选择的最后一把道具——杀猪刀,已经解决了最后一名女孩。 “哎,我果然是个倒霉鬼,连累的大家都死了。”眼镜男站在走廊尽头,看着触动陷阱被杀猪刀捅刀的女玩家,丝毫没有上前救助的意思。 荆戊看着倒下的最后一名女玩家,嘴角抽搐:呵呵,玩家遇到你才是他们倒霉。 那名始终独行的黑衣女孩捂着腹部,努力撑起身体看向眼镜男:“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杀我?” “拿钱,复仇。”眼镜男保持着距离,眼睁睁看着黑衣女孩生命一点点流逝,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 他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冰凉而严肃: “是谁这么恨你,你心里有数。” 黑衣女孩惨然一笑,不再坚持,惨然倒在了地上:“我知道了……” 她静静地躺在地上,似乎彻底没了生机。 眼镜男等待许久,最后看女孩没了动静才慢慢抬步走了过去。 “死去”的黑衣女孩突然起身,张开嘴,嘴里一道黑色的刀片朝着眼镜男的脖子刺了过去! 眼镜□□本没闪躲,眼里带着嘲讽看着对方。 【禁止玩家自相残杀!】 一道游戏提示突兀的响起,下一秒,黑色刀片旋转飞镖一般旋转回去,割断了黑衣女孩自己的脖子。 黑衣女孩睁着眼睛,最后看了眼镜男一眼。 对方站着的距离,恰好在她刀片的范围边缘。 能被攻击到,但是也能及时闪躲。 他就是故意的! 就是故意刺激她主动出手攻击玩家,然后让游戏给她致命一击! 黑衣女孩想到这里,气得一口黑血吐出,脑袋一歪,气绝身亡。 直到死,她都是大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荆戊忍不住张开嘴巴:我去! 果然不是错觉。 不但他被背锅了,连游戏也被利用了! 这眼镜男,好毒! “人类的仇恨真是永无止境呢。”借刀杀人造成除了自己之外全军覆没的眼镜男,淡定地把杀猪刀收入自己的道具栏,还有心思发出对人类的感叹。 突然,眼镜男的手机响了。 他取出手机查看信息,荆戊忍不住也飘到他身后查看。 手机屏幕上,是一单又一单请求眼镜男帮自己复仇的订单,打进他账户一笔又一笔的金钱,和请求他复仇的原因,一桩又一桩死不瞑目的往事。 所有人都称呼眼镜男为:【复仇者】。 荆戊觉得,这个称呼很中二,还很山寨。 眼镜男到底是正义使者,还是单纯见钱眼开的规则利用者? 荆戊对他越来越好奇。 但是对方的危险程度,又让荆戊这个目前很脆皮的邪神也心生忌惮。 荆戊先查看一番自己目前的信息。 【恐惧值:+4900】 【生命值:+4.9】 【危险度:1星】 玩家被吓到不断尖叫,恐惧值越高,自己的生命值越高,也代表着他会越来越强。 生命值到达4.9后,荆戊的本尊慢慢可以从扁平的画像里飘出来,有一段距离的自由活动空间,不再只有透明的魂体可以离开。 但是随着他邪神的身体越来越强大,过去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荆戊总感觉,自己仿佛忘记了什么。 忘记了某些人,某些事。 来不及多想,惊悚民宿的副本宣布要关闭了。 眼镜男即将离开。 荆戊看着眼镜男走出民宿的背影,愤恨交加。 一毛不拔,真抠! 其他人都死光了,这个人竟然一分恐惧值都没贡献! 有病,绝对有病! 他一定好好盯着,天天帮他治病! 走出民宿的眼镜男,同样回头。 游戏结束后,关闭了的大门自动打开,眼镜男站在门边,回头看到了飘在民宿二楼窗边的那道透明的身影。 他的眼镜片上寒光一闪,出现了一行只有他才能看到的小字: 【身份:邪祟】 【生命值:4.9】 【危险度:1星】 眼镜男歪了歪头。 这个邪祟是谁,好眼熟,可是不记得名字。 不过,好弱。 弱的跟在他身边,脸贴脸的距离都无法给他带来一丝危机感。 这个邪祟,是来游戏里卖萌的吗? 不过长得真好看。 就是靠脸迷惑了民宿里的信徒吗? 算了,这不重要。 眼镜男也越来越强,记忆越来越模糊。忘记了一个名字,也忘记了一个人。 他接下了新的订单,开始调查订单上要求复仇的对象,开始了自己新一轮的忙碌。 至于这个弱小的邪祟,或许下一轮,遇到其他玩家也有阴阳眼或者阴阳眼镜,还没这么好心,直接就没了。 不值得记挂。 眼镜男彻底走出大门,身影化为一道光影,融入外面的晨光中。 荆戊不甘心。 邪神怎么可以当背锅侠? 他,是记仇的。 邪神,同样也是记仇的。 从来只有神玩弄人类,怎么能有人类玩弄神明? 邪神也不可以! 这一刹那,荆戊仿佛彻底遗忘了自己人类的身份。 他觉得,自己就是邪神,就是玩弄众生,以恐惧值为食的邪神。 邪神制定游戏规则,只是为了收割恐惧值食用,不是真的要吃人,他的品味没有那么低俗。 可是人类为了一己私利,开始利用游戏规则,利用邪神来进行杀戮,毁坏了他的玩具,也毁坏了他的名声。 邪神不能忍! 身后的惊悚民宿里,当大门再次缓缓关上,民宿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融入地底,又仿佛即将被封箱收藏。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刹那,民宿的七张画像如纸片一般飘了出来,纸片飞散,朝着四面八方,化为一道道光影飞了出去。 其中一道,冲出大门,紧跟在眼镜男消失的方向,飞射了出去! 邪神,来复仇了! 第113章 虚拟科技馆6 神是什么? 荆戊不知道。 但是荆戊知道,当邪神是什么感觉。 肆无忌惮,按自己心情行事,荆戊觉得这种感觉好极了。 这样的高高在上,可以随意玩弄人类的情绪,可以把控人的生死。他第一次当邪神就是这样的熟悉,这样的喜欢,仿佛他是天生的邪神,这一切的游戏规则都是他按照自己性情来书写的。 荆戊的意识跟上了眼镜男,跟着他一起进入了下一个游戏副本。 这一次的游戏副本,是在一家医院。 玩家依然总共七人。 荆戊依然是高高在上的邪神,依然可以食用玩家们的恐惧值,依然可以选择NPC工具人和道具。 荆戊虽然不懂为什么自己在任何游戏副本都可以像是在自己主场一般自由自在,但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妙极了。 荆戊观察着玩家们,利用工具人和道具操控着玩家们的情绪,进行一波又一波的恐惧值大丰收。 但是,这样的大丰收一遇到眼镜男,就遭遇了滑铁卢。 哦不对,现在的眼镜男,虽然还戴眼镜,但是因为玩家中还有其他戴眼镜的男玩家,倒是不好区分了。 荆戊记得上一场在民宿中,别人称呼眼镜男为“越哥”,这一次,大家称呼他为“越医生”。 是的,这一轮,眼镜男一开始的自我介绍就是: “我姓越,是一名外科医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眼镜男依然戴着眼镜,但是穿上了白大褂,口袋里还有手术刀,摇身一变成了正准备上手术台临时被拉入游戏的新人。 ——是的,这个祸害了好多同场玩家死光光的老祸害,臭不要脸的开始冒充新玩家。 荆戊很遗憾大白天的自己不能来个托梦。 不然如果这些玩家知道自称医生的家伙不但不是医生,不是新人,还是受人委托□□针对他们的复仇者,是不是就可以收割一波恐惧值了? 光是知道越医生的真实身份,知道他过往的辉煌战绩,就足以猜测他们这群人为什么这么巧合的在这里相遇,知道他们即将面临的下场是什么。 荆戊等着看好戏。 结果,荆戊看到了自己的好戏。 那坑爹的越姓医生,再次免费帮助荆戊散播“邪神”的威名。 越医生利用医院里的鬼魂制造噩梦,说是邪神索命; 越医生利用医院里的禁忌故事害人,说是邪神祭祀; 越医生激怒了医院的医护鬼怪集体追杀,然后祸水东引把鬼怪引过去杀死其他玩家后,说是邪神易怒,威严不可冒犯。 荆戊都给气笑了。 你特么的说邪神不可冒犯,你这让我背黑锅背这么多难道不是冒犯吗??? 说来嘲讽,那么多真信徒只敢偷偷摸摸信仰他祭祀他,这一个假信徒竟然还在帮他传教,然后以他的名义去□□赚钱。 这黑锅,人类甩的可真熟练。 等荆戊看到越医生把一群玩家骗得团团转,看着自己还没出手玩家的恐惧值就一直飙升,荆戊即使感受到生命值越来越高,自己越来越强,也没感受到快乐。 这种躺平升级的福利是背黑锅的价码,但他一点也不想要! 游戏副本里的工具人NPC很多本就是仇恨覆盖理智的鬼怪,是从现实中的危险场地提取的,能保存的智慧并不多。 对于鬼怪NPC被利用,荆戊有些无可奈何,却也知道没法责怪他们。 死人到底是玩不过活人,不然当初也就不会被害死,喊冤变成厉鬼了。 荆戊看着七个玩家最后再次只剩下一个站着的,看着越医生站在血泊中收款,并且故意当着他的面在他们玩家的论坛里大写特写“邪神的恐怖”,荆戊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立刻上去自己申请小号去玩家论坛跟他撕逼! 最重要的是,这群人类也是脑子有病,别人说两句就轻而易举相信了,脑子干啥用? 好吧,这里是医院,肯定是医院的磁场不对,空气有毒,影响的玩家们脑子都病了,所以这么轻易相信了邪神的坏,相信了恶毒的人类。 荆戊气鼓鼓,手几次去抓越医生的手机,结果只能一穿而过。 越医生在论坛里大写特写完邪神的进化、邪神的恐怖、邪神的变态,等到副本宣布结束即将封闭时,越医生突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荆戊的双眼。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直勾勾地进行了交流,让依然隐形的荆戊想误会都无法误会。 越医生,能看到自己? 荆戊眯起眼睛危险地看着越医生,直接开口询问:“你一直都能看到我?” 联想起惊悚民宿时的状况,荆戊茅塞顿开。 越医生只咧嘴一笑,神神秘秘说出两个字:“你猜。” 荆戊冷笑:“好演技!” “过奖。”越医生掐准了最后离开的时间,说完就化为一道光线划过天边,坠入现实。 但是荆戊丝毫不慌,同样化为光线,紧随着越医生跟着离开。 能看到自己,还故意如此挑衅,这个人类,不仅胆大包天,而且很是欠打! 原本荆戊的复仇只是想从这个一毛不拔的抠男身上多压榨点恐惧值,结果现在一分恐惧值都没压榨出来,反而还再次背锅,而且得到了对方真正的用意,仇恨顿时越结越深。 荆戊彻底跟他杠上了。 不止是意气之争,也不止是为了恐惧值。 荆戊本能的觉察到了危机。 为什么玩家要让邪神背黑锅? 为什么这个复仇者组织要害死那么多玩家,然后引导舆论朝邪神杀人上来说? 是的,在荆戊偷看越医生跟人联系时就发现,这个【复仇者】不是只有越医生一个人,是有一个组织。 一个完整的组织,专门帮人收钱或者道具,在游戏里报仇。 不一定要杀人,也可以只是剥夺对方的能力或者道具,当然,在危机重重的游戏里,能力和道具被剥夺迟早也是一个死,只是从死刑变成了死缓。 这个组织成员具体有多少人荆戊短时间还没看出来,但是他看出来这个组织似乎专门研究过游戏规则,知道如何利用规则去害死其他玩家,而且还不会受到游戏“禁止玩家自相残杀”的规则反噬。 荆戊感觉更糟糕了。 原本这一规则的制订是为了保护人命,没想到反而成了谋财害命后平安脱身的工具。 规则被利用了,他也被利用了。 荆戊还有更糟糕的预感,他预感,这个组织最终目标,其实是自己。 这也意味着,早晚有一天,自己制订的规则,会变成他人挥向自己的刀。 可是,身为【复仇者】组织的一员,越医生为什么明知道自己在一旁,还故意泄漏那些信息给自己看? 钓鱼?故意勾引他上钩? 荆戊不认为他们之间有什么友谊,只有两个可能:阴谋,阳谋。 不管是哪一种,都接近真相。 哪怕明知有危险,荆戊也选择毫不犹豫的跟上去。 他的游戏,有任何黑暗面,也得由他亲手驱除。 . 荆戊开始特意跟着越医生,进入一个又一个游戏副本。 这是第三次,荆戊与越医生一起进入同一个游戏副本。 荆戊依然是幕后邪神,是规则制定者,是游戏操控者。 他选择了工具人NPC和道具,如同每日上班打卡一般,选择了危险等级,然后便不再具体操控,选择了观察者模式。 荆戊依然保持隐身状态,以上帝视角,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只记录和分析数据,从不插手玩家的生死。 他只冰冷的接受恐惧值,不再主动去创造惊恐,因为他知道,复仇者组织会嫁祸给他。 黑锅都背了,收点恐惧值怎么了? 荆戊收得毫不心虚。 荆戊看到,其他玩家再次被越医生骗了。 这一次,曾经的眼镜男、越医生,摇身一变,竟然穿上女装,变成了一位温柔可亲的女老师??? 看着男男女女对他信任喜欢的不行,荆戊的嫌弃几乎化为实质。 你们长长脑子啊! 活到老学到老,这里是学校,脑子长时间不用生锈了吗? 尤其是看到竟然还有男玩家对这位恶毒的越医生示爱,为了他争风吃醋,自相残杀,主动帮越医生完成死亡业绩后,荆戊麻了。 人类,没救了。 他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应该直接去寻找【复仇者】组织的其他成员,尤其是那个幕后老大。 然后,一波推平,全部团灭。 荆戊离开游戏。 荆戊换了一种新的方式,来跟在越医生的身边。 在进入许愿商场时,荆戊诱惑了一个意志力不坚定的玩家向他祈祷进行神降。 然后,荆戊附身在一位兔子似的小白脸身上,混进了人类玩家的团队。 在副本的场地许愿商场前,众多的人类玩家队伍里,荆戊见到了越医生。 这一次,越医生相当低调。既没有选择当领头人也没有选择当万人迷。 他穿得灰扑扑的,神色晦暗,站在人群的角落,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眉头始终紧锁,仿佛有什么浓的化不开的愁绪。 荆戊抬头,看看头顶“许愿商场”的招牌,笑了。 字如其名,许愿商场是一个特殊的副本。 这里,可以通过等价交易实现你许下的一切愿望。 但是,这个等价交易的二者,由卖家说了算。 卖家,自然不会是人类。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类玩家,要么极其兴奋,要么极其紧张。 哪怕是看起运筹帷幄从不失手的越医生,看来也有无法释怀的心愿。 他终于找到越医生的弱点了。 第114章 虚拟科技馆7 这是荆戊第一次当人类。 他感受到了更起伏跌宕的心情,从更近的距离,看到了人类更多的表情和眼神。 他看到了人类眼里的算计,听到的却是人类的柔情蜜语; 他透过人类的双眼看到了潜藏在心里的野心,听到的却是人类的谦逊退让; 他透过人类的皮囊看到了阴影里的不甘欲望,却也见到人类为了自己不理解的感情愿意压抑,或者放弃。 人类,为什么这么复杂。 不仅仅是情感和欲望,也不仅仅是温暖和爱意。 爱情会转变为仇恨,也会转变为动力。 亲情会化为守护的盾牌,也会化作攻击的利刃。 许愿商场分为七层。 下面六层,是一个个的商铺,可以进行普通的交易。 体力,心力,财富,智慧,美貌,甚至色相,都可以交易。 通过各种交易,可以换来积分券。 这积分券最终,是为了参加七楼的拍卖会,那里才是真正许愿和如愿的地方。 因此这个拍卖会,就叫做“如愿拍卖会”。 荆戊混在人类之中,能更近的旁观人类的语不由衷,心口不一。 他可以听见人类的心声,听着人类心里和嘴上完全相反的话语,颇觉得有意思。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越医生。 荆戊主动去抱越医生的大腿,这一次,他知道了对方的全名:越金儃。 荆戊在心里呵呵,不相信这是对方的真名。 但是再一想,对方几次做假名字时都是用的“越”姓,没准真是真名。 就算害死其他玩家,副本是随机开放,其他玩家死了也没法给亲友留言是越金儃干得。 最重要的是,之前的那些副本,都死光光只剩下越金儃一个人,说不说真名都无所谓,反正也没人知道真相。 除了荆戊这个上帝视角的邪神。 现在,邪神来到了不断让自己背锅的黑手身边,近距离旁观。 荆戊跟在越金儃身边,以小狗腿的身份为他鞍前马后的跑腿,结果被对方十分嫌弃。 “我不需要狗腿子。” 越金儃冷漠地拒绝,让荆戊反而越发不甘心。 本神屈尊降贵来抱你大腿,竟然还嫌弃?!! 这大腿,他还非抱不可了! 许愿商场这一个副本是福利本,禁止杀戮。这也导致,副本的人格外多,一轮接一轮,可以交替着进入。 荆戊借着这个机会,特意去找其他看起来像是认识越金儃的玩家打探,终于确定,越金儃的确是他的真名。 而且,越金儃本人在玩家之间十分有名,以为人仗义、十分讲义气。 听到这里时,荆戊开始怀疑越金儃是不是有双重人格,一个冷酷反派,一个正义大侠。 这一次,荆戊与越金儃正面接触的机会并不多,后者十分警惕,对荆戊完全不相信,无论是抱大腿还是正式交友都当做可疑分子冷待。 荆戊怀疑,跟他说越金儃是好人的那位玩家,不是眼睛有问题就是脑子有问题,就越金儃这个表现,怎么都跟为人仗义沾不了边。 荆戊更多的是从其他玩家口中打探越金儃的消息,打探复仇者的消息,可惜的是得到的消息都不太满意。 唯一一个最让荆戊满意的地方,就是他拿到了自己附身的玩家的手机,可以利用对方的玩家号,登录玩家论坛去搜索相关信息,去查看更多的内容。 在这样循序渐进的打探消息中,荆戊等到了如愿拍卖会开始的时候。 拍卖记忆和情感。 越金儃的痛苦记忆,多得可以当做压轴拍卖品的交易物品。 越金儃拍到了自己如愿的机会,被认可可以交易的就是他的痛苦记忆。 荆戊有些意外了。 他以为,这个男人只会给别人带来痛苦,没想到自己的痛苦如此深厚,外表一点也看不出来。 荆戊暂时让附体的玩家昏迷过去,自己以邪神的身份开了后门,去如愿拍卖会后台看到了那段痛苦记忆。 看完之后,荆戊沉默了许久。 就是这样的痛苦,造就了如今强大的他吗? 荆戊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刹那的,好奇,也有一丢丢的,心软。 也或许是这样的好奇和心软,让荆戊没有回归神位,而是继续附在人类身上,跟着离开了无限世界,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荆戊在人类世界感受到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快乐。 吃喝玩乐,挨个玩了一个遍。 当然,用的是附身玩家账户里的钱。 为了表示歉意,荆戊决定离开的时候给他多留一些有用的道具。 玩归玩,回归正事的时候,荆戊重新打起精神,重新开始跟踪越金儃。 这一次,荆戊与越金儃进入了一个乡村祭祀的副本,而越金儃,在荆戊的种种黑箱操作下,成了那个即将被绑在架子上火祭的祭品。 看着越金儃被火焰淹没时,荆戊的额头突然一阵阵疼痛。 他感觉这画面好像很熟悉,好像曾经发生过,而且不止一次。 火焰越烧越旺,荆戊越来越不忍。 他看着越金儃不甘心的眼神,最终还是心软了。 这样聪明特别的男人,荆戊并不想直接杀死他。 从一开始,荆戊就不是嗜杀者。 这一次,荆戊成了越金儃的救命恩人。 当把越金儃从火祭台上救下来,忍着全身的火焰背负到河里一起躲进河水里,当荆戊一边逃跑一边骂自己脑残冲动时,越金儃在他背后第一次露出信任的笑容。 当越金儃在荆戊的房间内醒来,看到荆戊一脸不满的臭脸时,第一次露出笑容:“谢谢。” . “你的大腿真不好抱啊,我命都快没了才得了句谢谢。” 说这话的时候,荆戊以附身玩家的身份,已经和越金儃成为了酒肉朋友。 所谓的酒肉朋友,就是离开游戏后可以在线下约着吃肉喝酒,互相发掘好吃的饭馆酒馆,然后一起约饭。 看起来似乎离荆戊的目标越来越远,但是荆戊不得不说,人类的食物真好吃! 这小日子,过得真惬意! 人类的世界太过于精彩,荆戊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尤其是有了玩伴之后,一个生龙活虎的玩伴,比冷冰冰的工具人有趣多了。 生活中的越金儃,现实世界的普通人一样,阳光,健谈,爱玩爱笑。 当他把荆戊真正当朋友之后,热情地就像一个小太阳,两人在饭桌上永远是笑声连连,无话不谈。 有一段时间,荆戊差点都遗忘了游戏世界里的恐惧,遗忘了越金儃在游戏里的杀戮,也遗忘了自己附身在人类身上的用意。 荆戊的生命值停滞不前,从邪神变得像个普通的平凡人,但意外的是他并没感到害怕和后悔,还挺享受。 人类有句话,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荆戊很快就知道,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他遗忘了自己的目的,遗忘了自己的危机,就要为之付出惨重代价。 . 有一天,两人约在一家酒楼的露台上喝酒。 吹着小风,喝着小酒,吃着烤肉,听着小曲,无比惬意。 荆戊已经喝的有些熏熏然时,就听到越金儃冷不丁问道: “你想离开游戏吗?” 荆戊一个激灵,突然听到游戏,以为被越金儃发现自己是游戏里跑出来的邪神。 他震惊地看着越金儃,却被越金儃误解为另一种含义。 越金儃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在他耳边低声道:“永远的离开游戏,永远获得自由,不再被噩梦纠缠。” “啊?”荆戊听懂了。 又有点没听懂,他有些疑惑:“这都可以?” 越金儃肯定地点点头,脸上带着压抑的兴奋,附在荆戊耳边说道:“我们最近有个大行动,可以让你彻底离开游戏。你想不想参加?” 荆戊的手猛地把手里的易拉罐捏扁。 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想。” 越金儃也笑了:“好。” 越金儃仿佛卸下心头所有压力,也捏扁了手里的易拉罐,然后猛地朝夜空中一挥拳,语气兴奋地大喊:“我们一起行动,一起永绝后患!” 荆戊不理解。 他一个只吃恐惧的邪神,怎么就成后患了? 可是事已至此,不亲眼去看一看就更糊涂。 荆戊知道,自己即将触摸到真相了,就差最后一步。 . 荆戊被越金儃拉进了自己所在的【复仇者】组织。 原本荆戊以为,自己千辛万苦磨了这么久才能进去,进去之后定然要花费许久时间才能得到真相。 但是万万没想到,真相来得如此明了,也来得如此迅速。 那是每个早上都会开始的晨会,激情洋溢,振奋人心。 如果荆戊不是那个被用来刺激组织成员人心振奋的牺牲品,肯定也会受到感染。 “为了自由,杀死邪神!” 听到这口号时,荆戊刚穿上组织的皮肤,以统一服饰混在浩浩荡荡的千人队伍中,听着耳畔声势浩大的对自己喊打喊杀的声音,选择了沉默。 这个时候,他该说些什么呢? 这么邪恶的活动,他作为邪神都没干过,突然觉得自己信徒少是有原因的。 传教不积极,手段有问题。 “我要自由!杀死邪神,获得自由!”台上的人不断在呐喊口号,在做演讲,在把荆戊打成十恶不赦的大反派。 荆戊忍不住问越金儃:“那是谁?” “是我大哥。”越金儃双眼崇拜的看着台上那位五大三粗看起来像是毫无心机粗鲁汉子的男人,语气里是真心诚意的感激,“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个好人。” 荆戊:好人?呵呵。 听说人类的眼睛很脆弱,不能夜视也不能透视,还动不动近视远视老花眼,现在看来,的确很脆弱,都有问题。 那位看起来毫无心机的老大哥,看到下面的信徒和兄弟这么相信自己,心里分明想得是“一群傻逼,真好忽悠”。 荆戊现在知道,越金儃的悲惨过往怎么来的了。 太好骗,一如既往。 荆戊突然有些后悔让越金儃交易了痛苦记忆了。 那些记忆是剪切性质,剪切掉就意味着本人会失去,或许正因为越金儃忘记了那段被人欺骗被人利用的痛苦记忆,所以现在又这么好骗,又要被人欺骗了? 他要不要回如愿拍卖会把越金儃的痛苦记忆拿回来还给他? 荆戊思考的时候,耳畔的群众口号越喊越犀利,最后简洁地概括为四个字: “杀死邪神!” “杀死邪神!” “杀死邪神!” 荆戊:??? 你们自不自由关我屁事! 他的游戏规则分明是公平交易,不想要什么就不需要来冒险,自不自由由他们自己的心愿做选择。 而且人类玩家死那么多纯粹是自相残杀,他为了减少死亡率还特意规定了不允许自相残杀的规则,你们怎么不记得这一条? “杀死邪神。”荆戊看到越金儃新来的老大哥振臂高呼,引得下面所有的组织成员一起高呼, “让我们树立新的神明——自由之神。” 荆戊冷冷地看着这一切,瞬间明白了一切。 越金儃老大哥就是那位幕后主使。 他想树立的所谓自由之神,就是他自己。 荆戊:哦,就这。 人类的野心家已经不仅仅局限于贪图人世间的权势富贵,开始贪图更多的东西。 比如,神的力量。 他又背锅了。 他是以恐惧为食的邪神,可是论心狠手辣,远远比不上对自己同胞下手的人类。 他们每个人的黑暗面,都住着另一位可怕的邪神。 那就是他们自己的贪欲。 荆戊忍不住看向越金儃。 “你很相信你大哥?” 越金儃回答的毫不犹豫:“当然。” 荆戊强调:“假如他欺骗了你,或者别有用心呢?” “大哥永远不会欺骗我。”越金儃认真地想了半晌,语气十分坚定地回答,“就算他有自己的私心,也不会害我。” 荆戊点点头:“我知道了。” 荆戊转身离开。 这一刻,他心里不得不说,还是很遗憾的。 差一点,他们就可以永远快乐的做普通朋友; 也差一点,他就想为了越金儃去取回他交易出去的记忆,取回他完整的人生。 果然,走后门是不可取的,会遭到报应的。 当荆戊被老大哥派来的人拦下,还没问几句话,老大哥走上前来,亲手一刀捅进腹部时,荆戊的脑海里只回荡着这一句话。 再一低头,荆戊看到捅进自己腹部的那把刀,还是自己跟越金儃一起进副本时获得的道具。 荆戊自然知道那是好东西,他不需要,让给了越金儃,没想到越金儃送给老大哥,又被老大哥亲手捅死了自己。 他这个邪神,当得太没意思了…… 人类的生命力慢慢衰弱,荆戊只能回归自己的世界。 离开前,荆戊突然开始后悔,这段时间沉迷享受,没有吸收恐惧值,依然是个脆皮邪神。 他果然,不是个合格的邪神。 荆戊露出苦笑。 荆戊,重新回归了他的世界。 没有朋友越金儃,但是有即将到来的【复仇者】越金儃的世界。 第115章 虚拟科技馆8 重新恢复了邪神身份后,荆戊变得兴致缺缺,意兴阑珊了起来。 再次巡视自己的领地,看着人类与NPC们厮杀算计时,荆戊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这些新玩具,面目可憎,连味道也变得恶心,食之无味,味同嚼蜡。 荆戊突然很好奇,人类是怎么变得既那么可爱,又那么可恨的。 有时热情洋溢的仿佛是最贴心最温暖的朋友,有时阴险狠辣的仿佛是结了八辈子血仇的仇人。 有时聪明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有时愚蠢的让人怀疑他脑子里装得是垃圾。 但是就是这样的垃圾,这样的蠢货,想要谋夺他的能力,成为新的神明。 自由之神? 荆戊冷笑一声。 以为当神这么有意思吗。 荆戊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一个会出乎所有玩家的计划。 他要,成全新神。 . 在荆戊自己的推波助澜下,复仇者组织顺利地闯过一关又一关的游戏,顺利地带着扩展的越来越大的组织,席卷了整个游戏,找到了他的面前。 昔日的朋友面对面站立,却并不认识。 复仇者越金儃看着面前只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轮廓的邪神,看不清楚面孔,只感觉到了巨物带来的压迫感。 他语气坚定,带着一往无前的信念,对面前庞大的邪神,全身力量爆发,只等待着蓄势一击: “我来杀你。” 荆戊:“哦。” 是他啊。 荆戊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两人到底是走到了对立面。 越金儃到底是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带着决绝的杀意,毫不犹豫的要杀了自己。 荆戊看着并没有认出自己的越金儃,心里百感交集。 他想起了两人在惊悚民宿的第一次见面,想起了自己追随着越金儃离开时看到的一幕幕,想起了自己有意附在人类玩家身上与越金儃在人世间经历的一切。 也想起了,被越金儃带进想要弑神的复仇者组织,被越金儃的好大哥用自己让给他的匕首一刀捅死。 当初,他想杀他,荆戊心软了,放了他一马,想不到是放了个未来的祸害。 但是荆戊并不后悔。 越金儃不过是没脑子,是那位野心家大哥手里的一把刀。 没有他,还有别人,最终依然会斩向自己。 只是荆戊有些百无聊赖。 挺没意思的。 在人类世界里,见过了太多的丑陋,一直吸引他的自然是各种各样的美好。 可没想到,美好给予的是附身在人类身上的自己,而不是身为邪神的自己。 如果不想要,那为什么要创造自己? 荆戊想要,重新定义自己,不再被人类定义。 荆戊故意看向那位野心勃勃的大哥,当着所有人的面,犀利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成为新神?想要剥夺我的力量自己当神?” 大哥没想到自己突然被邪神点名,而且意图被戳破,有一瞬间的慌乱。 但是作为经验丰富的诈骗者,他立刻调整了表情,以一种大义凛然的姿势说道: “我只是想还给大家自由。” 荆戊嘲讽一笑:“自由很简单,就在你们手中,随时就可以拥有。” 他高高在上,目光从人群中逡巡而过,如同帝王出巡一般威武。 只可惜,下面不是他忠诚的子民,而是一群叛徒。 荆戊倒没有什么伤心的情绪,只淡淡提醒下面那群愚蠢的人类:“你们忘了吗,我一开始订下的游戏规则,就是放弃自己不该渴求的妄想就可以随时离开游戏。” 大哥却义愤填膺地大喊:“妄想?我们不过是正常追求自己想要的更美好的生活!你身为邪神,玩弄人命,滥杀无辜,你当然不懂!” 越金儃不知道想起什么,也愤怒道:“没错!” “我们只是想追求更美好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 其他群众玩家跟着大喊,每个人都觉得自己的理由是正当理由,自己是受害者,邪神才是加害者。 荆戊冷笑一声,挨个看向刚刚跟着振臂高呼的群众玩家,挨个开始点名,第一个点名的就是越金儃:“让死者复活回到身边,算什么正常追求?我们神都做不到,神都要坦然面临寂灭,你还说人类不算妄想?” 越金儃一愣,脸色瞬间惨白。 他当初,就是为了复活唯一的亲人,才选择进入这个游戏。 只是一直复活无望,越来越痛苦,让他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 他觉得,这是邪神的阴谋。 越金儃想要说什么,荆戊没理他,看向下一个人,越金儃最信赖的老大哥: “成为千亿富翁,正常的追求方式是去挣钱去工作,但是你选择走捷径来冒险,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不是我的错。” 老大哥的脸色同样一白,眼里闪过几丝阴狠之色。 他一直对外表现得是自己仗义疏财,不贪图金钱美色的一面,没想到现在被邪神把自己真正的心愿在众人面前暴露出来,瞬间尴尬又愤恨。 荆戊冷笑一声,轻飘飘一句话意有所指道:“而且,你在我的游戏里,没有挣到上千亿吗?我看,不止吧。你的复仇者组织杀人夺财的手段可是相当高明。” 听到这句话,老大哥还没来得及反驳,越金儃首先备受打击,不可思议的看向老大哥。 杀人夺财? 复仇者组织挣钱超过千亿? 怎么会这样! 他杀得那些人,难道不是罪有应得的吗? 越金儃试图去跟老大哥求证:“大哥……” 老大哥冷冷道:“你宁愿相信邪神都不愿意相信你的救命恩人吗?” 一句话,瞬间让越金儃陷入纠结。 他自然是更相信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 老大哥见状,难怪的摇了摇头:“越金儃,你让我很失望。” 短短一句话,比千言万语更让越金儃难受。 他当即说道:“大哥,我当然是相信你,我只是怕其他人会动摇。” “你说得对。”老大哥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把越金儃召到自己身边,对他耳语,“不过我早有准备。待会,你拿着这把刀去……” 越金儃在天人交战的心情中,最终还是习惯性的没有拒绝,顺从的接受了老大哥给的安排,和弑神的武器。 他远远地看着邪神,最终,握紧了手里的匕首。 这里的一切,其实一直被荆戊看在眼里。 他一边用言语刺激其他群众玩家,一边等待着那转世一击。 “成为顶级影帝,拿下全球大奖,你本可以去找资深老演员培训,而不是在我这里欺骗队友和队友的家人来磨炼演技。” “和自己的富豪哥哥交换人生,拥有他那样的白富美娇妻和优秀的儿女,让他体验自己艰难的人生。你哥知道你不但不感恩他接济你还想破坏他的家庭吗?” “还有你,你,你……” “够了!”老大哥做好安排,看着众人的情绪被邪神刺激的快要疯狂,眼里一喜,主动上前吸引荆戊的注意。 “不愧是邪神,三言两语就能动摇人心。” “不愧是人类,自己内心的龌龊面本就存在,偏偏要让神明背锅说是神明的诱惑。”荆戊配合他的演出,再次出言刺激众人,“你们这样的废物,可别太高看自己。你们对我而已,不过是一堆垃圾食品。” 这也是荆戊的心里话,虽然人类玩家被这句话刺激的快疯了,眼里杀人的光芒如果是射线,他早被射成筛子。 人类玩家虽然没营养,但是好歹刺激,有趣,才忍不住一吃再吃。 现在事实证明,垃圾食品果然不健康,对身体的副作用这不就来了。 垃圾食品真是害神不浅啊。 荆戊心里碎碎念。 外面,老大哥当着邪神的面开始煽动情绪,做集体进攻前的思想统一: “杀了邪神!我们就能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 “成为神明!有了神的力量我们就是新的神明!” “我们每个人都是被天选中的神子!我们,就是未来的神明!” 听着老大哥又开始蛊惑人心的演讲,荆戊心里忍不住吐槽: 瞎扯,明明是他选中的垃圾食品。 是他选中的,欲望最强烈、情感最浓烈,闻起来最好吃的食品。 在这样的意图下,当群众玩家一哄而上,对荆戊发起迷惑视线的攻击,越金儃躲在暗处,对着他的心脏背后捅刀时,荆戊丝毫没有反抗,任由越金儃把匕首送进自己的心脏。 荆戊巨大的身体如小山一般倒下,砸地神殿一阵震荡。 越金儃谨慎地跳开,却听到耳畔传来荆戊一声诡异的呼唤,身体一愣,下意识问道: “你是不是之前的小乌鸦?” 小乌鸦,是越金儃给那位被荆戊附身的人类玩家取得绰号,原因是对方有点乌鸦嘴,说什么坏的坏的就能应验。 其实,那不过是邪神荆戊故意制造的小把戏。 看出越金儃的怀疑,荆戊恶意一笑,故意留下一个悬念: “你猜。” 荆戊说完,笑着倒在了金色的血泊中。 他缓缓闭上眼睛,嘴角依然上翘,表情平淡,仿佛只是陷入一个美好的梦境之中。 萦绕身周的黑色阴影渐渐散去,露出邪神本来的模样。 高大,俊美,比例完美,高大如天神。 他的肌肤雪白如同白玉雕塑而成,他的血液是金色的,流淌在地面上很快凝固成一片金色的湖泊,如同晨昏时金色的太阳倒影在清泉里。 神,死了? 邪神也会死亡吗? 谁也没想到,一把匕首刺中邪神的心脏后,真能那么快的杀死神明。 虽然每个玩家都有用道具和技能攻击,虽然邪神的肌肤上留下不少伤痕,但是他们亲眼看到,邪神受伤后很快就会恢复。 除了心脏。 众人一片茫然,接着便是狂欢。 野心家们迫不及待朝着神明的尸体冲过去,急吼吼的要瓜分战利品: “我要神的头颅!” “我要心脏!” “我要眼睛!” …… 越金儃不知道出于什么情绪,试图制止:“等等……” “放心,你的那份不会少的。”老大哥满意地拍了拍自己的左膀右臂。 越金儃突然有些茫然了。 邪神,真的会是小乌鸦吗? 如果是小乌鸦,自己刚刚亲手杀死的,是小乌鸦吗? 可如果不是,他为什么会知道只有他和小乌鸦才知道的秘密? 越金儃隐约觉得,邪神的确就是小乌鸦。 回想起往日的相处,越想许多不对劲的地方浮现在脑海中,越金儃越觉得邪神和小乌鸦就是一个人。 如果不是小乌鸦,邪神为什么丝毫不反抗,也不报复,就那么束手就擒被他们抓捕杀害,邪神什么时候这么脆弱了? 只有一种可能:邪神就是小乌鸦,小乌鸦就是邪神。 对方一开始就知道是自己要杀他,甚至依然把他当做朋友,并不想伤害他。 想到这里,越金儃心如刀绞。 邪神把他当朋友不愿意伤害他,但是他呢,他做了什么! 看着陷入狂欢的众人,越金儃原本以为,大家杀死邪神,会迫不及待离开游戏,回去与家人团聚,会奔向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再也不要每天冒险厮杀。 可是现在,大家在做什么? 在瓜分神明的尸体,在为了一点神明的力量再次开始自相残杀,在商量扩大自己组织的力量吞并其他组织,在谈论成立游戏新的理事会,来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这跟邪神没死前有什么两样? 越金儃第一次看着自己沾满金色血液的双手,有了后悔的念头。 他,做错了吗? 第116章 虚拟科技馆9 越金儃把老大哥单独约出来谈话。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一切是真的,这与他预想的结果相差的太远了。 “老大,你不是说等到杀了邪神后,会成立新的自由之神,然后还给大家自由吗?” “是啊。”老大哥的笑容依然那么热情而赤诚,像是一位亲切而包容的长辈,他张开双臂,就像是要拥抱太阳。 越金儃刚松一口气,以为其他人是其他人,老大哥是老大哥。 “那他们……” 话还没说出口,老大哥笑着反问:“现在难道不自由吗?” 越金儃敏锐地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你们刚刚不是还在说要成立理事会,制定新的游戏规则?” “哦。”老大哥坦然一笑,笑声爽朗,还带着达成心愿后志得意满的骄傲与得意,“你们不自由,但是我自由了啊。” 越金儃如遭重创。 什么意思? 老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哈哈,失去了记忆就成了傻子,真是可怜。” 这一拍,越金儃的身体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是老大哥的能力,曾经与越金儃配合作战无数次,越金儃也曾被这个能力救下来过,却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这个能力针对。 更没想到…… “你怎么变这么强了?”越金儃不敢置信,但心里有一个隐隐的猜测,让他更不想接受。 曾经,越金儃才是组织的第一高手,如果不是这样,老大哥不会屡次对他升起杀意还能容忍至今。 只因为自己打不过他,越金儃的战斗力从来毋庸置疑。 但是现在—— “哈哈哈哈,神明的血液,果然有神力!”老大哥痴迷的看着自己的手,“我才只是喝了一点神血就立刻变得如此强大,假如我吃了神的肉,神的心脏,神的大脑,是不是会更强!” 越金儃狠狠闭上眼睛,心里一阵剧痛席卷全身。 那是名为自责的情绪。 是他,轻信了老大哥,害了小乌鸦。 可是现在,他连替小乌鸦复仇的机会都没有。 越金儃苦笑。 他感受到从被拍到的肩膀开始,朝身体四处全身麻痹,肌肉石化一般僵硬,努力挣扎,努力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挣脱束缚。 老大哥看着越金儃脸红脖子粗的挣扎,越发得意。 众多玩家称呼为越神又如何,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自己手里的一条狗,被自己奴役的团团转。 “你曾经一直想要摆脱痛苦,不断地割舍自己的痛苦记忆,以致于把你曾经痛苦的源头都给遗忘了,真是可怜。” 想起自己一次又一次把越金儃玩弄于股掌,想起自己精湛的演技和算计,在当事人面前,作为成功者的老大哥有一腔的成功想要炫耀。 这让他开始故意在越金儃面前,一边兜圈子欣赏越金儃的挣扎,一边故意用言语刺激对方: “我曾经骗了你一次又一次,利用了你一次又一次,你一边痛苦一边遗忘,遗忘之后再次被我利用,真是可怜。”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其实你相依为命的弟弟,是我杀的。” 越金儃狠狠地瞪着昔日的老大哥。 他说怎么复仇者组织那么大了,人多势众,神通广大,在游戏和现实都有无数的人脉,却一直找不到自己的仇人,原来仇人就在自己眼前! 老大哥欣赏着越金儃仇恨的眼神,笑嘻嘻说出残酷的真相:“在福利院着火时我不是救你,我是杀了你弟弟,想灭你口,警方来得太及时,我不得不改为救你,让你帮我做口供。” 越金儃咬着牙问:“那些你让我复仇杀的人?” 他的手指微微动弹,有了恢复的迹象。越金儃故意继续拖延时间,强忍心中的恶心继续询问,想继续争取自由的时间。 老大哥一摊手:“那些倒是真的,我总要树立一个形象。” 看到越金儃身体刚刚有恢复行动的迹象,老大哥又是一掌把他定住,猫戏耍老鼠一般,还加上人类的语言刺激。 “不过,我说会把钱捐给受害者家属是假的。我辛辛苦苦欺骗你,我良心不安啊!我良心不安,就需要金钱来抚平我的愧疚。” “所以,这些钱都是我的。” 越金儃脸上的一切怒火都平息了下来。 既然知道真相,对这样的禽兽,越是愤怒,越是让他兴奋。 “我马上,就还给你自由。” 老大哥再次拔出那把匕首,那把曾经弑神成功的匕首,狰狞一笑,朝着越金儃的心口插过去—— 越金儃闭上眼睛,在心中忍不住轻声一叹。 到底是复仇失败了。 或许,这就是惩罚吧。 是他弑神的惩罚,也是他识人不清的惩罚。 就让他以死谢罪,让他去另一个世界,给邪神赔罪。 一束光照了进来。 映照在越金儃的脸上,让他感觉哪里不对劲,睁开了眼睛。 越金儃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无限世界开始崩塌,现实世界的光芒照入了压抑而黑暗的游戏世界。 不止是眼前他们所在的谈话的角落,是整个世界。 越金儃甚至听到了远方,那些不敢参与弑神行动躲起来的普通玩家的欢呼声,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想要离开游戏但是并不清楚真相。 越金儃心念一动,立刻看向了面前的老大哥。 他在老大哥的脸上,看到了恐慌的神色。 老大哥手里的匕首,开始自动溶解,消散在空中,如同泡沫幻影。 越金儃的身体束缚自动松开,他可以轻易摆动四肢。 老大哥顾不上越金儃的反应,突然浑身开始上下摸索,发疯一般大喊: “我的道具!” “我的技能!” “我的力量!” 老大哥的一切,都没了。 弑神的匕首消失了,他道具栏里的所有道具都消失了。 他的技能消失了,兑换的各种能力同时消失了。 越金儃若有所觉,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弑神后留下的金色血液同样开始消散。 从神那里拿走的,通通都得还回去。 “我的身体!”老大哥更慌的是,他曾经兑换过无数次身体强化,让他的身体重返青春,变得超出年龄的迅捷灵敏有力量。但是当一切失去,连给身体的强化也随之离开了。 他重新变得衰老,变得肌肉无力。 尽管这是符合他身体年龄的衰老,可是曾经拥有过那么强大的力量,他怎么能接受自己变得如此衰弱? 更可怕的是,他刚刚与众人分食了部分神明的血液,当时感觉力量膨胀,神明一般强大,现在突然全身剧痛! “啊——”老大哥捂着肚子,惨叫连连,身上的肌肉抽搐着,皮肤开始快速萎缩,眨眼的功夫皱巴巴的跟树皮一样。 越金儃瞬间明白了老大哥现在的处境。 ——他被神明的血液反噬了。 看到这一幕,越金儃心里涌现一股快意。 区区凡人,也敢妄想神明的身躯。 真是自作自受! “你又救了我一次。”越金儃遥看远方,看着那束光芒,想起了荆戊,喃喃低语。 正是无限世界的崩塌,才让他及时被救。 “救救我!救救我!” 老大哥惨叫着,向越金儃求助。 越金儃心念一闪,眼里杀意涌上,只想杀了老大哥来报仇。 谁知,老大哥看出他的杀意,快速扭头,颤颤巍巍地跑路了。 看着对方一步三颤、畏畏缩缩的逃跑,越金儃不疾不徐跟了上去,走出去见其他人。 越金儃看到,其他弑神玩家同样遭遇了反噬。 他们道具消失,技能消失,身体强化消失,开始变得衰老,变得颓废,变得痛苦。 和他们相比,没事人一样的越金儃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老大哥的惨样其他人根本不在意,哪怕是他曾经最忠心的狗腿也自顾不暇。 大家却是发现了越金儃的与众不同,质问道: “为什么你没事!” “你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越金儃被所有人迁怒。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再在意所谓的救命恩人和队友们的看法了。 越金儃冷冷一笑,群嘲了所有人: “呵呵,人类果然是蠢货。” “我们杀了他,吃了他,说不定就可以抵消神罚!”老大哥又开始煽动。 而这时候的这种煽动,对于正处于巨大的恐惧中的弑神玩家们来说,是最有用的。 他们想要留住力量,想要重返青春强大,想要知道为什么越金儃可以不受影响。 或许,杀了他,吃了他,就知道答案了…… 看着刚刚一起并肩作战的弑神玩家朝自己围剿过来,越金儃忍不住苦笑。 原来,这就是邪神给自己的惩罚吗? 让他体验一把背叛,体验一下被群攻被分尸被分食。 如果这样可以让邪神活着,他甘之如饴。 越金儃闭上了眼睛,如邪神当初的反应一样,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 许久之后,全新的越金儃从游戏里走出。 他清洗了所有记忆,有关游戏的,有关老大哥的,有关复仇者组织的。 他也以自己一片白纸的本来模样,去重新寻找和遇见那个人。 现在,他终于找到了。 越金儃睁开了眼睛。 他取下头上的连接器,按下按钮,走出了睡眠舱。 睡眠舱外,他苦苦寻找的邪神,他的小乌鸦,就在那里。 他正好睁开漂亮的眼睛,朝自己看了过来。 明明只是短暂的别离,现在再见面,却已经间隔了前世今生的沧桑往事,间隔了生死与背叛的人性纠缠。 这一眼,仿佛隔了千万年的时光,千万重的险阻。 越金儃清了清嗓子,朝荆戊走去: “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是,越金儃。” 荆戊笑了。 “你好,我是荆戊。” “曾经是游戏的创造者邪神,现在是可爱度假村老板。” “我来应聘老板娘,可以吗?”越金儃紧张地问道。 荆戊俏皮一笑,冲他眨眨眼: “你猜。” (正文完结) 第117章 番外1 荆戊想起了曾经的一切。 他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无限世界退休大礼包,是自己给自己留下的后手。 他根本不是什么无限世界的高端玩家,他是从无限世界死遁的创世邪神。 但不是剥夺他人身体,“荆戊”这个人类的身体,是邪神的意识投入一个怀孕的人类孕妇体内诞生的,从小就是他。 成为植物人的三年,只是他的邪神气息开始苏醒,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邪神的力量,进入休眠状态是本能的自保。 所以在他苏醒后,就拿到了“无限世界退休大礼包”,实际上那是邪神死遁前给自己设置的一个复苏程序。 ——原本就爱玩的邪神,为了猎食恐惧情绪会开发一个无限恐怖世界,那么为了力量复苏再开发一个度假村小游戏,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 最重要的记忆,是荆戊在看到弑神行动结束,死遁倒下后,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一道黑影投入怀中,才彻底想起所有的一切。 黑影,就是黑猫月牙,那是邪神的记忆。 黑猫就是邪神,邪神就是黑猫。 当二者融二为一,荆戊彻底觉醒,拥有了邪神和人类的双重记忆。 回忆起过往,荆戊挨个看着一个又一个弑神的玩家的死亡,直到,看到弑神行动的组织者。 曾经,复仇者组织的老大,越金儃那位曾经无比信任、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老大哥。 对方的野心在权势膨胀中,一次接着一次膨胀。 直到,彻底爆炸,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 弑神行动的组织者,原来早就被荆戊间接杀死。 当创造无限世界的邪神“死去”,老大哥还曾经妄想要成为新的创世主,却没想到,整个世界直接崩塌。 世界彻底崩塌,无限游戏彻底终结,所有的道具和能力全部消失,就连强化身体的能量也抽走。 邪神曾经赐予信徒的一切全部收了回去,让人类重新回归最平庸的人类本身。 于是,尘归尘,土归土。 老大哥失去了特殊能力,失去了复仇者组织,变成了真正的“老”大哥。 尽管他后来怂恿其他人再去谋杀唯一没被剥夺力量的越金儃,也逃不过这一劫难。 后来…… 荆戊看向越金儃。 “后来,我与他们同归于尽,但是没想到大家都死后我竟然还活着。”越金儃深情地看着荆戊,是荆戊的力量保佑着他活到了现在。 “也许就是因为神血的力量,让我意识涣散时身体本能的依然在自我恢复。” 荆戊淡淡道:“我只是在惩罚你。” 让他感受自己感受到的一切。 “我知道,但你还是救了我。”越金儃固执地说道。 不想听到荆戊其他的话语,越金儃立刻绕开话题提起另一件事,“在那群死去的弑神者的尸体里,我没有发现他。” 他,就是那位老大哥。 提起真正的仇人,荆戊已经相当的淡定:“哦,没事,他已经死了。” 谁也没想到,邪神死而复生会选择“胎穿”,从小像个普通人类一样慢慢长大。 在等待的时间里,被邪神剥夺了力量、并赋予了双倍时间加速惩罚的野心家,被岁月蹉跎,最后变成了体力衰弱的老头,在不甘与无奈中,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死亡。 一直到死,老大哥都是悔恨,不甘,愤恨,恐惧交加。 他悔恨自己的弑神行动彻底错到底,不但自己没能成为新神,反而连昔日的强者光辉都彻底失去。在成为强者的时间段里,老大哥利用自己的能力和手腕,不但在游戏里有了庞大的复仇者组织,在现实世界也发展了超级强大的跨国集团。 但是当老大哥衰弱,老去,体力精力连日常生活都不足以维持后,这强大的跨国集团只成了他的催命符。 老大哥被自己人背叛,被自己人追杀,被自己人想杀去之后成为新的掌舵者——就如同老大哥当年对邪神做得事情一样。 创造者被野心家背叛,谋反,还想吞噬后成为新王,这个流程简直一模一样。 邪神死在了自己的食物手中,老大哥死在了自己的子孙手中,这是让老大哥觉得最为痛苦地一点。 爱之深,恨之切,他当年有多疼爱那个儿子,被残杀时就有多愤恨,多后悔! 因为是最疼爱的子女,老大哥的一切秘密对方都知晓。 他同样继承了老大哥的馋念,垂涎于神明的力量。 等杀了老大哥后,老大哥的儿子又把这片山头承包下来,打造成度假村,就是为了继续寻找邪神。 ——原来,度假村就是当年弑神的行刑场地。 邪神就是在这里被杀,然后被肢解为七块,埋葬在七个地方,最后因为力量无法控制渗出,形成了七个异变领域。 老大哥与亲信密谋把邪神荆戊分尸,试图取而代之,却发现彻底变成普通人,而且是衰老脆弱的普通人后,根本无法承受神明的力量。 尸体上镇压了七个建筑,想要借助人气消磨邪神的力量,然后伺机慢慢吞噬。 但是很可惜,邪神就是邪神,哪怕是被分尸的邪神尸体,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住进来的人类连连做噩梦,发现端倪,然后被灭口。 弑神组织残杀无辜人类被上面发现,派人来追缴,开始逃亡。 他们处处留下暗示,试图回头再东山再起,再来图谋神明的力量。 可惜,功败垂成。 仿佛一个诅咒,最初分尸的七个最强者,每一个都死在了至亲至爱的手里。 最终能再来看守邪神尸体的人,都已经是隔一层血脉关系的后继者了。 后继者们没有亲自面对过邪神,不知道恐惧,只有更大的贪婪和垂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来进行试验和搜寻。 因为邪神的身体对邪神的灵魂会有本能的互相吸引,哪怕是转世重生的邪神,哪怕失去前世记忆,也会被吸引而来。 只是身为凡人,经受不住邪神残躯的残留力量,除了带来更多的死亡,他们没等到邪神,只等到了自己同样加速衰老的身体。 后来,度假村荒废了。 再后来,七大强者子孙们因为加速衰老陷入疯狂,开始披着曾经的弑神组织的皮,各自为各自的野心谋划作恶。 一些从各个失去力量、在不甘和悔恨中给下一代传递仇恨的前任玩家,前弑神参与者,也重新加入这个新的弑神组织,成为人间的作恶者。 他们不断地搜罗新成员,制造血案,进行邪恶实验,就是想要唤醒神躯的力量,然后吞噬神力,成为新神。 度假村如今的各个鬼怪,说起来,都是这个组织作恶的牺牲品。 荆戊的神力和记忆恢复后,没再犹豫,直接循着七个场地留下来的气息,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当他找到那群邪恶组织的各个成员时,发现他们正在运输一个又一个的自己,那是通过非法实验的手段,栽培、拼凑又组装出来的山寨邪神。 荆戊无语。 当着邪神本人的面,用山寨货来对抗,是班门弄斧还是自己找死? 荆戊毫不留情,大手一挥,黑色的烟雾如同毁灭一切的地狱火焰,在夜色中无声无息靠近,又无声无息把他们彻底消融在了黑暗里。 一个个山寨实验体如同塑料做的假人,遇到高温后瞬间融化,最后不断地浓缩,浓缩,浓缩成一滴金色的液体,落在阴影上方滴溜溜的转动。 荆戊的手隔空一吸,不等那些作恶者去收纳,自己就把自己的神血重新收回。 难怪这些假人有几分自己的模样,原来用上了自己的神血。 荆戊毫不留情,直接大手向下抹平,把一群疯狂变态的作恶者压成了扁平的人饼。 逃出生天的作恶者眼看不敌,突然又推出了越金儃的假人。 荆戊:“……” 当年的他们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推出个假人来是什么意思! 这些野心家到底把他们俩的关系传成什么鬼样子了! 荆戊谴责地看向越金儃:“你是不是对外面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越金儃先是一愣,然后看到了那些作恶者把自己的假人替身当着自己的面献给荆戊的模样,瞬间又囧又尴尬。 越金儃结结巴巴地说道:“当当年,我其实只只是把你当兄弟弟,真真的……” 虽然现在两人是恋人,但是曾经,他真的没对小乌鸦有多余的想法! 那时他满脑子都是复仇和自由,根本容不下情爱,更不会对窝边草下手! 荆戊眼神怀疑,往下一瞥: “那他们怎么……” 作恶者们看到头顶不散去的黑雾,吓得跪了一地,一边求饶一边再次把替身“越金儃”往前推。 更重要的是,替身“越金儃”甚至还是不穿衣服,光溜溜的版本。 神识虽然在远处,但是依然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的荆戊嘴角一抽,忍不住怀疑越金儃的裸体被多少人看过。 “他们是怎么知道你的三围尺寸的?” 越金儃也黑着脸,满身杀气! “我也想知道!” 他被围攻后有过一段失去意识陷入深度昏迷自我疗愈的时间,那段时间该不会被人看光摸光了吧! 谁那么变态! “我真想去挖了他的坟……”越金儃咬着牙说道。 不用怀疑,那么变态的人只有当年那位老大哥,对方有着超强掌控欲,曾经对越金儃每天睡几个小时都要知道。 作恶者求饶着,感受到脑袋上的杀气越来越重,连忙大声喊道: “伟大的神明,都是这个人的错,不管我们的事,请原谅我们!” “这些,这些,都是他,您想怎么折磨都行!” 说着又推来一个又一个的越金儃替身。 荆戊:“……” 越金儃:“…………” 行吧。 原来是这个意思。 荆戊:差一点,以为自己的名声被毁了。 越金儃:差一点,以为自己的清白被毁了。 但是,等等,他们怎么知道自己三围尺寸的,还是很重要! 第118章 番外2 法治社会,连邪神也遵守法制。 荆戊并没有亲手杀了弑神组织的人,只和越金儃一起把他们交给了官方组织。 而在官方的定义里,这一群人通通是□□的疯子。 从某些角度来说,妄想取代邪神的组织者们,跟□□没什么两样了。 别人是被欺骗,他们是自己洗脑骗自己还骗其他人,还利用权势金钱做起了丧心病狂的实验,更加可恶。 那些假的荆戊替身,用的是荆戊的邪神神血,加上一些奇怪恶心的□□组织,甚至还夹杂着基因变异实验的动物组织、植物组织,奇奇怪怪混为一团,介于人类与非人类之间,是没什么人类意识的傀儡。当荆戊提取神血后恢复原型,当时便消失殆尽了。 但是假的越金儃不太一样。 越金儃本身就是人类,那些假的越金儃竟然是用科学的手段,做整容移植手术,加上为了获得新能力做各种人体试验形成的。 越金儃自己都拿这些人无语,又不能真把他们给杀死。 还是荆戊亲自出手,运用神力把替身们恢复原本的模样,然后洗去这一段记忆。 看到重新变成各个不同模样的替身们,荆戊和越金儃双双松了口气。 看到这么多假面替身,真心压力大。 等到官方组织来把这规模庞大的□□组织押回去后,这件事才算是告一段落。 ——也只是暂时的告一段落,□□组织根深蒂固,规模庞大,不仅仅是这些来看守邪神尸体的组织者,还有幕后大佬,还有发展的基层线下人,需要后面顺藤摸瓜,寻找证据,慢慢的追寻。 后期这个长期而细致的工作,荆戊就负责配合调查,主力是官方组织和越金儃所在的组织。 现在荆戊的邪神身份,只有越金儃一个人知道。 官方和越金儃背后的组织都以为荆戊只是厉害的大神级高手,并不知道他是复苏的邪神。荆戊也没打算告诉其他人,现在以人类的身份处世,挺好的。 “奇怪,这个□□组织为什么要给自己的成员整容?”有官方组织接收到被消除记忆、恢复原来的模样的越金儃替身后,看出他们脸上被做过手脚,不由感到十分疑惑。 这年头,□□组织收人难不成还要看脸? 荆戊神色不惊,淡定地解释:“可能身上有案底,你们查一下会不会是通缉犯。” 官方组织接收者沉吟一声:“嗯,有道理!” “也可能做人体试验上瘾了,什么都想试验。”越金儃眼底含笑看了一眼荆戊,没有戳破,配合地说起别的猜测,“改造基因,改造器官,改造五官,都是在人体上进行人工的改造。” 现在知道了弑神组织的目的后,抓获了他们不少核心成员,包括那些已经在威逼和利诱下洗脑变得疯狂的实验者,开始知道组织的详细过程。 现实中的弑神组织,是由游戏里的弑神组织领导者二代组成的,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要神一样强大的力量。 可是现在无限游戏已经崩塌了,邪神已经被杀死分尸,尸体变异的越来越可怕,别说利用,连靠近都很难。 但是弑神二代根本不想放弃,在见识到邪神连尸体都能影响环境的力量,他们越发垂涎真正成为神明的力量。 在拥有了权势,名利,金钱之后,还有什么无法拥有,却又越发渴望拥有? 那就是力量,生命。 是青春永驻,生命永存! 他们把实验基地选在邪神被杀死被埋尸的地方,就是想利用邪神尸体渗透出来的力量来进行试验。 度假村酒店的七个地点,天堂酒店、月神花园、诡怪餐厅、怪奇植物园、非人动物园、阴阳游乐园,以及虚拟科技馆,就是原本的实验基地。 荆戊当年选择七天,是创造这个世界用了七天。 玩家进入无限世界完成任务,时限也是七天。 后来为了维持玩家之间的平衡,强者榜上前七名会有特殊的技能奖励。 谁会想到,这接受了邪神亲自技能奖励的七大强者联手,把邪神杀死后,分尸成了七块,打算各自分食。 后来的七个实验基地,便分属于七大强者的后继者。 看守七个尸块的负责人,便是七大强者的血亲后代。 每个家族都负责不同的研究,与邪神的不同尸块带来的影响有关系。 天堂酒店在尝试人的死法与五行的关系。 他们在不同地方,制造了不同死法的受害者,然后把受害者的亡魂束缚在天堂酒店这一个带了特殊幻境的地方,试图用五行相生相克的方法,来克制荆戊的尸体,维持平衡并且加以利用。 月神花园在把人做成雕塑类保持活性,但又不能控制自己行动的模样。 实验者的意图是,想把邪神的尸体制作成雕塑或者标本,不需要它彻底活过来吞噬力量,只在能控制的范围内使用就行。 荆戊在这两个地方屡次做梦,梦到穿着病号服的自己躺在水里,感受到了冰凉的液体围绕在身体周围。 当他恢复了邪神力量,顺着本源的力量找过去时,便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泡在不同的液体里。 左手臂在天堂酒店的地下室的冷库里,冷库周围画了奇怪的阵法,贴满了符纸。 右手臂在月神花园的地下暗河里,正在那个巨大的头颅下方的地下暗河,被冻成了冰雕。 诡怪餐在尝试用进食的方式吸取力量,从外界不断捕获新鲜生命,来汲取力量。 因为荆戊的上躯干在诡怪餐厅,里面有邪神的五脏六腑,有他的消化器官。实验者想用外人的力量来维持邪神尸块的活性。 荆戊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上躯干,就在餐厅的地下厨房那一片地区。 那些厨房,那些地下通道,还有那些仓库,实际上对应着的便是邪神的胃,肠,肝脏等器官。 怪奇植物园在尝试人与植物的基因实验,互相嫁接,因为荆戊的盆腔块留在植物园的地下。 实验者认为盆腔象征生命,有邪神的生命力量,但是没有另一个性别,想尝试与植物一起繁殖,因为有的植物自己便又有雄蕊又有雌蕊,雌雄同体不需要配种。 非人动物园是人与动物之间的基因改造实验,是想用狂躁的动物来消磨邪神的左腿力量。每个动物馆就是一个个体实验。这样的实验当然不能对外公开,所以玻璃笼子另一边,观看的并不是普通的游客,而是实验者和幕后的投资方。 而帮助荆戊的那一位与越金儃相似的人,正是曾经的越金儃,痛苦记忆里的越金儃。 荆戊曾经在火刑架上救下越金儃,这个痛苦记忆里的越金儃依然记得荆戊。 当时的越金儃昏迷了,在他自己神志不清的时候,他潜藏着不愿意想起来的痛苦记忆,先一步认出了荆戊,并且帮助了荆戊。 阴阳游乐园是阴阳两个世界两个空间,用两个空间的交错来制约可以脚踏生死的右腿。邪神右腿比较特殊的是,受到重伤,一半生一半死,表皮枯萎如烧焦的老树皮,但是树皮下的血管始终生机勃勃,金色的神血如同岩浆,汩汩流动。 实验者们多次想破开肌肤取走神血,始终不得其法。最终想到的阴阳游乐园,便是想把肌肤和血液分开,只提取活性力量。 显而易见,他们并没有成功。 总体来说,各个实验者的思路不是想制约,就是想平衡和利用。 最为特殊的是虚拟科技馆,这里保存的是邪神的头颅。 邪神的头颅是众人最为垂涎的,也是最为忌惮的。 因为,无人可以利用。 这座记忆迷宫是邪神的头颅自动生成的,想要进入只能按照规矩躺进睡眠舱,去邪神的记忆里寻找破绽。 但是更多的时候,会是实验者在迷宫里迷失自己,最终遗落了自己的记忆,才让记忆迷宫越来越壮观,睡眠舱里的沉睡记忆也越来越多。 荆戊在记忆迷宫里找回自己后,记忆迷宫彻底归属于他这个原本的主人。 虚拟科技馆从此后也有了新的主人,也是它原本的主人——邪神,荆戊。 荆戊看到了手机系统里的提示:【恭喜您,找到了自己的身世真相!欢迎你的归来,我的邪神!】 【恭喜您,找到了自己的身体,也找回了自己的记忆!撒花!】 【恭喜您!度假村全部解锁,您的神国重新建立!】 手机屏幕上绽放出烟花特效,看得荆戊嘴角弯弯。 是的,我终于找回了我自己,感谢我自己! 他将拥有全新的世界,全新的人生! . 一切暂时平息后,只剩下越金儃和荆戊两人单独相处。 越金儃找了个机会,正式对荆戊道歉。 “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鲜红的玫瑰后,越金儃愧疚地看着荆戊,“迟到了很多年的道歉。” 荆戊笑了,并没有犹豫地接下了玫瑰花:“嗯,看你表现。” 也许,从现在开始,两人才是真正的开始谈恋爱。 以全新的自己,在明白了过往之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谈恋爱。 “那首先,请给我一个长期待在你身边的机会。”越金儃紧张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原本,越金儃待在天堂酒店当大厨,是他们组织为了追查弑神组织才安排来跟荆戊合作的,但是现在案件告一段落,双方的合作算是暂时结束了。 偏偏,越金儃并不想离去。 两地分居还怎么谈恋爱,他们已经分开的够久了。 “好啊。”荆戊不但没拒绝,眼神一闪露出一个坏笑,“度假村还缺一个老板娘。” 越金儃瞬间眼前一亮:“我可以!” 老板还是老板娘,都不重要。 外面的面子,哪里比得过心爱之人在侧的甜蜜温情。 越金儃再次强调:“当老板娘,我在行!无论是下厨还是管账还是采购或者经营酒店,我都可以!” 荆戊故意吊人胃口,犹犹豫豫:“是吗?可是你不是只会打架吗?” 这是故意嘲讽越金儃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荆戊提起越金儃以前被老大哥耍的团团转的事。 越金儃苦笑,没错,他的确曾经是只会打架。 但是经历了被背叛被群殴后,越金儃已经清醒了。 这一次进入虚拟科技馆,在记忆迷宫里,沉睡的不仅有荆戊的记忆,还有越金儃曾经主动剥夺的记忆。 一个睡眠舱里一个越金儃,虚拟透明的影子,呈现的是越金儃曾经的痛苦记忆。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痛苦是因为无法遗忘,只要遗忘了过往,就能开开心心面对未来。 只有在失去后才知道珍惜,才知道原来痛苦让人铭记,让人清醒,让人能警惕身边的危险。 越金儃现在,拥有全部记忆,拥有全部理智。 越金儃深呼吸一口气,决定用自己的行动来证明自己。 “放心,我现在脑子还在,很清醒。”越金儃重新换上笑容:“最重要的是,我不拿工资!” 越金儃一下子抓住了荆戊的命脉。 荆戊歪头狡黠一笑,朝他伸出手:“那么,欢迎入职,免费老板娘。” “请多指教,我亲爱的老板。”越金儃同样伸出手,与荆戊的手紧紧相握。 他看着荆戊修长白皙的手指,被握在自己掌心,那么温暖,那么真实。 又是那么空白。 越金儃觉得,荆戊的手指上,少了点东西。 比如,婚戒。 只可惜现在为时过早。 总有一天,他会亲手给荆戊戴上,他亲自为荆戊打造的,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婚戒!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